除此之外也有一波人看起来非常愤怒，愤怒于天懿这个SSS级传说种妖兽对人类社会的不尊重，随意对人类社会出手，还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那些煽动性的话语，还有对未来的担忧看起来都很贴切，确实有不少经常关注网络的网友们被带动，产生了类似的情绪。
可还有很多人持反对意见。
这些人认为现在人类和妖兽之间的相处从整体来看问题很大，人类不能培育出新生妖兽根本跟天懿没关系，只是非常单纯的培养不了罢了，就像是当初人类无法再通过许愿接引新生妖兽来到人间。
他们说：“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人类对妖兽的‘爱’不够了。”
天懿的出现也许就是为了能让妖兽们继续延续下去，而不是死在人类手中。
这些天的网络上时不时就会出现这么两拨意见不同的人在网上吵架。
可真要让那些想要“控制天懿”的人做点什么，他们又陡成了鹌鹑。
就连这突然出现的刃山，跑来爬的也没谁说：“我要去问问天懿为什么要让人类无法培育出新生妖兽。”
是的，很多人都认为，也许爬到了刃山山顶就能看见天懿。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不同的猜测。
这些猜测在有人真正爬到山顶之前，估计都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山柳对网上吵疯了的话题不感兴趣，她来爬山的目的既不是为了蹭流量，也不是好奇想试试能爬多高，亦或者真的要登山契约妖兽，她有其想法。
山柳以前有一个契约妖兽，那个妖兽的名字叫做嘟嘟。
她很喜欢嘟嘟。
只是嘟嘟死在了半年前，以一种非常惨烈的方式。
很多人会在妖兽死后选择契约新的妖兽，可是山柳没有这么做。
她总是固执的认为嘟嘟就算死了也会时常回来看自己，她很担心……担心哪天嘟嘟看见她的身边有了新的妖兽会难过。
她不希望做出让嘟嘟难过的事情。
她只是暂时和嘟嘟分开了，以后等她死了她是要去找嘟嘟的。
而她来爬山是因为……
她想看看，如果她登顶的话，是否还能再次见到嘟嘟。
自从天懿这个SSS级传说种妖兽出现后，网络上便有了这样的一个传言。
传言说，妖兽们会在死后回到“妈妈”身边。
这个传言最开始好像是一个普通人传出来，并没有多少流量，被淹没在了其他众多热搜之中。
很多人想要回去考古都找不到这个传言的出处，大家都只是“好像”、“我记得”、“哪里见过”的说法。
可这样的一个传言，却被山柳记在了心里。
直到她看见这座刃山，心中生出无法遏制的冲动，于是山柳来到了这里。
山柳不知道这里说的“妈妈”具体是谁，可她就是来了，抱着一种固执的念想。
登山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情。
山柳自认为自己的体力还不错，却也没有托大，做好了一两天都爬不到山顶的准备。
她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前方的山路和脚下的阶梯，确保自己每一步都走的踏实，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偶尔会有一些速度很快的人超过她，她也不急，只是按照自己固定的速度往上爬。
爬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后，还能看见一些坐在阶梯上休息的人，以及满脸后悔想要往回爬的人。
她就这样一阶又一阶的往上走，饿了吃点东西，渴了喝一点水。
坐在阶梯上休息时能看见下方往上爬的人他们的发顶，确定自己已经爬了很高。
可是还不够。
短暂休息后的山柳继续往上。
爬得越高，风便越大，脚下的阶梯有些还打滑。
为了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山柳还会趴在阶梯上继续往上爬。
就这样爬啊爬啊……从天明到天暗，山柳在阶梯上已经很难再看见其他人。
不过也还是会有一些胆大毅力强的人在高处，开着自带的小灯休息。
山柳从他们身边路过时谁也没跟谁打招呼。
爬了一天的山，大家都很累，只想好好补充体力。
在发现自己确实爬不动后，山柳也从包裹里找了睡袋出来对付了一晚。
天还未明，山柳就听见了有人慢吞吞爬山的脚步声。
本来山柳没有搭理的意思，却突然听见了一脚踏空的惊恐声，山柳顿时清醒坐了起来，就看见一个半边身子趴在阶梯上，还有半边身子在阶梯外的人。
山柳爬起来拉了那人一把，也不再管对方收拾了一下继续往上爬。
那被拉了一把的人在原地坐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往回走。
他们真的已经爬了很高很高，可即使爬了这么高，高的感觉自己已经接近天上的云朵，他们依旧没有看见山顶在哪里。
如果想要契约一个妖兽，需要爬这么高的山，也许并不值得。
有一些抱着这种想法的人离开了。
不过山柳还在爬。
她早已非常疲惫，半路天上还打了雷下了雨。
那种感觉就像是雷在自己头顶，随时都能碰到一样令人恐惧。
可山柳还是在往上爬。
也就是她体力不错带的装备也多，总是能够给她提供不少帮助。
只是爬了太久，被消耗严重的不止是体力，有的时候山柳都开始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清，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
刃山两侧根本不敢看，她怕自己会如同网上看见的那些人说的一般，害怕到想要从山上跳下去。
她只是低着头继续往上爬，一直爬一直爬。
爬得好像出现了幻觉，听见有人问她：“值得吗？”
值得什么呢？
山柳累到思维反应都慢了许多。
想要下山的念头出现了不止一次。
好像有人在她的脑海中反反复复的说着“不值得”的话语，伴随着耳鸣的声音。
即使准备的再充分，在这种陡峭的没有任何保障的山上攀爬，性命之忧也是有的。
先前网络上就有喜欢作死的人直播爬山过程中做出许多危险动作最后落下去的情况。
那些画面也在这个时候不断往山柳的脑海中钻。
可是山柳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只是低着头两只手按在台阶上，以四肢着地的方式往上爬。
爬啊爬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她突然发现，没有阶梯了。
她恍然了半晌抬眸，看见了一道立在空地上的门。

没有任何支撑，直直的立在空地上。
稍微缓了口气的山柳，在这扇门周围转了好几圈，整个山顶都被她检查了不止一遍，确定山顶上就这么一扇没有任何支撑立在这里的门。
看起来非常不合理又突兀。
可想到这座山的出现，还有妖兽们的能力，又觉得只是一扇没有任何支撑立着的门罢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特别在意的。
于是山柳在检查了自己的背包和身体状态，确定自己现在没有问题后，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拧将其推开。
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另一个世界在山柳的眼前展开。
她连脚都没有抬起来，那徐徐展开的世界，已经将山柳容纳其中。
握在山柳手中的门把手不知去了哪里，同时消失的还有那扇被山柳推开的门。
山柳原地转了一圈。
什么刃山山顶，什么台阶，什么近在咫尺的天空、吹拂不止的风全都没有。
她站在一条泥石夯成的小道上，两侧是纷乱的杂草，后面看不见路的来处，前方是一个不见人烟的破落村庄。
就这么抬眼看过去，便能看见好几家的房子墙面倾斜，一副随时都有可能会倒塌的样子。
路边还能看见被挖出来的沟渠，里面流动着清可见底的河水。
“我这是……来哪了？”
山柳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一种自己好似穿越了的感觉。
这破落山村的模样，在妖兽世界已经极为少见，放在电影里都难看到，建筑风格山柳还很陌生。
可是抬眼向着远处看，却能在遥远的云层之后隐约看见一个极为巨大的连接着天和地的身影，像是一个巨大的由白骨构成的怪物。
光是看着就让山柳感到心惊，却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算是在梦里都不一定可以看见这样的画面。
山柳在原地站了良久，最后选择沿着脚下的泥石小道往后走。
那山村她不太想进去，光是看着就觉得瘆人。
可山柳沿着泥石小道走啊走，却发现眼前的画面变得不太对。
那空无一人的山村怎么又出现了？
山柳沉默，又是转身便走，可走着走着再次看见了那座无人的山村。
山柳：“……”
山柳感觉自己撞邪了。
她决定再次换路走，这一次她拐弯踏上了杂乱的草地，结果……
山柳更快的看见了那座村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座村庄距离自己更近了。
山柳脑门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也许她呆在原地会更好些？
这么想的山柳原地站住不动。
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出现走着走着就看见了村庄的情况，可她却看见那村庄好似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山柳甩了甩头，确定不是错觉，那山村朝它“走”来了。
意识到这件事情后，山柳掉头就跑。
可这一次她的运气非常不好，奔跑中的山柳只是越过了一棵树而已，往前落地的那只脚踏上的土地不再是青草而变成了破落村庄的石子路。
那一声踏地声明明不大，在无人的山村中却让山柳生出了一种格外刺耳的感觉，让人想要忽略都难。
下意识的，山柳心中生出“完了”的想法。
也就是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瞬间，山柳发现自己的视野突然变化。
她的头从脖子上面掉了下来。
也是在头掉下来的同时，山柳终于看见了。
她看见了许许多多的“人”。
那些密密麻麻站在破落村庄道路上的无头人，还有一个个被挂在屋檐下瞪着双眼死死盯着她的人头。
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从那些人头口中发出，山柳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的头颅在落地后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一般朝着屋檐的方向飞去。
不要……
意识尚存的山柳在脑海中呼喊，可是没有用。
不要……她不想消失……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山柳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就在她感觉“自己”将要消失之前，她的头突然被一双手抓住。
“你的运气可真糟糕。”
那是很好听的声音，可山柳已经没有办法再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了。
山柳的眼睛合上了。
天懿：“……”
天懿摇了摇头，将山柳的头重新放在了她的身体上。
这熟悉的画面，让天懿不由想起了那个总是不小心头就会掉下来的小家伙。
山柳猛地睁开眼睛，伸手就去摸自己的脖子，确定自己的头好好呆在脖子上才松了口气。
一旁坐着的天懿一边给怀里的团子梳理毛发，一边笑着说：“你醒了。”
山柳顺着声音望去，在看清了天懿的面容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才有些结巴的开口：“天……天懿？”此时的天懿并没有张开翅膀，也没有开满特效，但他的存在本身就让人无法忽视，也不会让山柳将天懿当成一个“普通人类”。
本来山柳是想说SSS级传说种妖兽来着，可是当着天懿的面这么说似乎不太好，硬是改成了喊天懿的名字。
天懿态度随意的点了点头，山柳却用一种“我果然在做梦”的表情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打量天懿，直到最后狠狠捏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梦后才用一种好像踩在棉花上的飘忽的神态与口吻道：“之前……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应该是爬到山顶了，可是……我好像死了？”
“你确实爬到了山顶，而且还是第一个爬到了山顶的人，只是你的运气有些不太好。”
“运气不太好？”山柳感觉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句话了。
天懿抬手点了点远处，“所有的登山者在爬到山顶推开那扇门后，会随机被传送到这里的某个地方，一般而言不会是太过危险的地方，但是你比较倒霉。”
山柳在“开门”后，直接跑到了不可言喻的怪物地盘。
那种地方连丧尸都呆不住，直接就是一个“无人区”。
山柳“死亡”的速度也是超乎想象的快。
大概是不可言喻的怪物地盘现在很少会出现“人”，乍一看见这么一个大活人太激动了，杀人速度都比正常情况下更快些。
“怪物？”
“是的，这个世界有很多怪物。所以你要小心，如果死掉的话，就会失去被强制传送回去。”
“传送回去”自然是回到妖兽世界。
只是因为山柳是第一个爬到山顶的人，运气还过于糟糕，天懿才给了她一次“复活”的优待。
“……听起来好像游戏啊。”这是山柳的感想，“所以我其实没有真的死掉？”
天懿笑了一下没接话。
这里是梦境世界，而且是一个完成了转化的梦境世界。
在这里死掉的话……可以真正死亡，也可以“复活”。
“你来这里是想跟什么样的妖兽契约呢？”天懿问。
能够爬上那么高的刃山已经足以说明许多问题。
不过山柳并没有立刻回答天懿的问题，而是在愣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契约妖兽。”
“那是为了什么？”
“我……”许是天懿看起来太过“可亲”，跟想象中完全不同，此时的山柳也放松不少，她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想问问，妖兽们死掉之后会回到‘妈妈’身边这句话是真的吗？‘妈妈’身边又在哪里？我……我想去妖兽‘妈妈’那里看看嘟嘟。”
“嘟嘟？名字听起来很可爱。”
天懿的一句话让山柳的脸上不由露出笑来，“是啊，嘟嘟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呢，当时我还小，但是希望嘟嘟能长得胖胖的。”
“能跟我说说你和嘟嘟的故事吗？”
山柳并不是一个多么喜欢与人相处的人，可在天懿面前，她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根本看不出来她与常人相处时的冷漠。
山柳微微偏首，回忆着她和嘟嘟的曾经，眼睛便弯了起来。
山柳是被嘟嘟捡到的孩子。
很多家长会跟孩子开玩笑说，“你是我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山柳真的是被嘟嘟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小小的一个，连哭声都微弱，被流浪寻找食物的嘟嘟捡到带回自己窝里养了起来。
嘟嘟是一只流浪的猫型妖兽，年龄也不小。
妖兽因为年龄大被抛弃并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
不过嘟嘟很厉害，就算年龄大了也能找到食物，顺便养一个捡到的婴儿。
山柳幼年的记忆基本都是跟嘟嘟呆在一起，被嘟嘟叼着衣服奔跑时的感觉总是让她很开心。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把自己当成一只猫，不学走路去学如何用四肢攀爬跳跃。
她喜欢嘟嘟用身体将她圈住睡觉，喜欢嘟嘟舔她的皮肤。
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愿望是长出跟嘟嘟一样软软的毛毛，她觉得那是最漂亮的模样。
可是她一直长不出来皮毛，维持着“丑丑”的外表。
人类社会对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没有想象中友好，嘟嘟带着她东躲西藏，为了让她“健康”长大可谓操碎了心。
可年幼的山柳在流浪妖兽的群体中非常弱小，放在人类眼中也只是一个捡垃圾的流浪儿。
若不是嘟嘟的守护，也许山柳早就死在了一些心怀恶念的人类手中。
随着山柳的年龄增长，嘟嘟开始带着山柳接触人群。
小时候的山柳不懂，她只觉得嘟嘟不要自己了。
尤其是在山柳被福利院的人发现后，嘟嘟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个时候的山柳多痛苦啊……她连人类的语言都不会，只会学着嘟嘟的叫声，不断在福利院中发出凄厉的嚎叫，将福利院里的其他人全部吓到。

福利院不能留下山柳，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越狱”。
也许她放在流浪妖兽的群体中非常“弱小”，可她跟着嘟嘟学来的那些“本领”，还有长期流浪过程中积攒的经验，足够她轻松“逃离”福利院的“束缚”。
只是福利院里的人总是能够找到逃跑的山柳将她带回去。
一次又一次，几乎绝望将自己弄得满身伤痕的山柳让福利院里的阿姨们也生出许多不忍。
嘟嘟终于在山柳从楼上翻窗不小心落下时现身，救了差点摔死的山柳。
这一现身，山柳便死死抓住了嘟嘟。
她不要住在福利院，她要嘟嘟。
而且她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松开嘟嘟。
“可是福利院不愿意收留嘟嘟。”山柳垂着眼眸，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调往下说，“像是嘟嘟这样被遗弃的妖兽太多了，福利院也没有那么多空闲的人手和金钱来收留妖兽，而且收留妖兽的手续也没有那么简单，光是给嘟嘟检查身体就需要花费许多，况且嘟嘟的年龄放在妖兽之中已经不算小了。”
所以山柳离开了福利院。
后来山柳能够逐渐学成个人样，还是遇到了好心人。
好心人是个大爷，收留了她和嘟嘟，教导了她该要如何作为人类活下去。
某方面来说，山柳自认为自己的运气真的很好。
许多同她类似的孩子，很难能够遇到这种“好心人”，许多孩子全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人类社会的阴影中，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之后那些年对于山柳来说过的非常……宁静祥和。
她和嘟嘟还有收留他们的爷爷在一起生活，学会了许多东西。
只是生活的走向并不永远都是平和的。
“爷爷出门被陆行器碾压逃逸，爷爷死了，我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情，然后……”
然后在追查的过程中嘟嘟也死了。
嘟嘟是为了救山柳死掉的。
嘟嘟的年龄真的已经很大了，它已经没有办法像是山柳小时候那样可以轻松的将山柳叼起来奔跑。
而且山柳遭遇的危险，显然不是普通的意外。
关于这些事情背面的遭遇和因由山柳并未多说，她只是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在短暂的沉默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能和嘟嘟再见面吗？我好想嘟嘟啊。”
再一次的，山柳问出了这个问题。
山柳的面容是平和的。
也许曾经她的内心中有过许多波澜与痛苦，可是走到天懿面前时，那些反复折磨过她的情绪，却都在此时归于寂寥。
那是一种……坚韧与疲惫。
天懿在注视了山柳片刻后站了起来，“如果有缘的话，你们会见面的。”
这一句话说得山柳不知该要如何理解，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也许连身为SSS级传说种妖兽的天懿也没有办法准确回答她的问题？
山柳在心里组织语言还想追问，却见起身的天懿转身朝着远处迈步。
“作为第一个爬到了山顶的人，你可以在这里呆上几日，但是要小心。”
留下这么一句话，朝前迈步的天懿就这么在山柳的注视下消失了身影，好似天懿从来没有存在过。
也是在天懿消失的下一瞬间，山柳突然听见了一声“啊——”从身后传来。
声音接近的速度很快，山柳立刻转身，然后……被一团柔软砸在了脸上。
非常柔软的触感、毛茸茸的还有着热乎的体温，跟她脸差不多大的一团以一种并不沉重的力道砸在了她的脸上又在卸力后朝下落去。
反应过来大概看清楚是什么的山柳赶忙伸手去接，好险接住了这一团妖兽幼崽。
等接稳后，山柳团吧团吧将妖兽幼崽转了一圈才看清这只砸到了自己脸上的妖兽幼崽的全貌。
一个三花配色长了条猫尾巴的团子，两只眼睛晕乎乎的转了半天，嘴巴里还发出虚弱的“啊……”声。
山柳：“……”
山柳也没想到自己跟天懿聊了会天就会有妖兽幼崽自己出现。
先前她也没有看见周围有妖兽幼崽啊。
还有这三花配色的妖兽幼崽是从哪里来的？
两只手抱着妖兽幼崽的山柳左看看右看看，除了周围的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看见。
不过这里的环境看起来挺好的。
在山柳到处观察的时候，晕乎乎的三花团子终于缓了过来，一副跟山柳自来熟的模样瘫在山柳怀里，发出小小的哼唧声给自己调整了一下位置。
察觉到团子的异动，山柳低头跟瘫成饼的团子对上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山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觉得自己跟怀里的三花团子好像非常熟悉，可不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见过这么一个妖兽幼崽。
也许是颜色的关系？
这只三花团子的配色跟嘟嘟不能说是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的山柳将三花团子举起来，上下前后的看了看团子身上的毛色。
因为被举的不太舒服，团子发出抗议的哼唧声。
山柳立刻道歉：“抱歉抱歉……我就是想看看你的颜色哈哈哈……”
到底是幼崽，跟成年体的妖兽相比在外形上相差太大，而且三花的配色放在猫型妖兽里并不少见，来回看了这么一圈，山柳也只能说，“你跟我的嘟嘟颜色好像啊。”
三花团子哼唧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表达不满还是什么，听着更像是在无异议的应声，好似在说：“嗯，我听见了。”
就这么一个哼唧，山柳又想起了嘟嘟。
山柳小时候跟嘟嘟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是个“小话痨”，一点儿没有后来的沉默寡言。
她总是喜欢黏在嘟嘟身后“啊啊”的说着话，时不时还会模仿嘟嘟的叫声，很多时候嘟嘟也会被她弄得有点烦，可不论怎么样嘟嘟都会回应山柳的声音。
没有任何意义的短促的声音，表达着“我听见了”的含义。
山柳愣了片刻，低头扯了下唇角。
她真的是太想嘟嘟了。
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收起来，山柳问怀里的三花团子，“你是迷路了吗？你从哪里来呀？”
三花团子抖擞精神，想了想用尾巴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登山成功之后来到这么广阔的一个世界之中，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山柳也没有多想，干脆的朝着三花团子尾巴指的方向迈开脚步。
山柳本以为，接下来的路程应该是她将三花团子送回妖兽幼崽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结果走着走着山柳就发现这路好像不太对。
她被三花团子引到了一处地上长了许多浆果的地方。
看到这些浆果就开心起来的三花团子直接从山柳的怀里跳了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拖了好些装在叶子里的浆果回来，一脸得意的把那些浆果拖到了山柳的面前放着，还用尾巴点了点山柳和浆果。
山柳反应慢半拍的疑惑道：“这是给我的？”
三花团子将那些浆果朝着山柳跟前推了推。
山柳并没有多少迟疑，伸手捏了颗浆果就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好吃。”吃到了好吃东西的山柳眉眼都弯了起来。
看到山柳吃的开心，三花团子更得意了。
等山柳吃完了浆果，继续朝着团子指引的方向走，没多久他们又遇见了一片长着果子的树林，再一次的三花团子给山柳摘了许多果子吃。
吃完果子他们继续往前走，是一片漂亮的花海。
花海里面有不少飞来飞去的蝴蝶，以及睡在草地上晒太阳的妖兽幼崽，看起来悠闲又惬意。
三花团子为山柳介绍了这些团子。
它们好像都认识，是很好的朋友。
山柳听不懂团子们都在说什么，但还是非常礼貌的跟大家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又被这些新认识的团子带着吃了点儿好吃的花蜜。
吃完花蜜再往前走……
山柳就这样和三花团子走啊走啊，走了很多地方。
走多了之后山柳也就发现，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团子似乎并未迷路，可到底要去哪里山柳也不知晓，她只是跟着三花团子的指引一直走，边走边吃。
这路走得不像是带着三花团子“回家”，更像是三花团子在带着她溜达加吃东西，时不时还能认识一些“新朋友”。
除此之外，他们偶尔也会经过一些看着就诡异或者危险的地方。
那些山柳从未见过的可怕怪物在荒野或者城市中游荡。
如果只是山柳一个人的话，她根本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及时发现那些怪物并且逃离，可是三花团子却总是能够提前为山柳指出“正确”的“没有危险”的路。
他们就这样走了很长时间，从天明走到天黑，山柳在三花团子的指引下来到一处安全的山谷休息。
山谷里面还有很多早就来此的妖兽。
不止是幼崽，还有成长期和成年期的妖兽。
放在平日里山柳可不敢随意接近那些一看就非常危险的妖兽，可是在这里的妖兽却都非常友好，对于山柳的存在也不会过多关注。
就这样，山柳跟着三花团子这么走走停停到处逛逛过去了三日时间。
时间在他们的相处中变得很快，一切好像都是眨眼间的事情。
到了第三日天色昏暗的时候，山柳下意识便知道自己好像快要离开了。
她在休息的地方支起火堆，一边给三花团子烤果子吃，一边说着话。
“真是不可思议……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有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
三花团子吃果子吃的很认真，只偶尔会抬头看山柳一眼，然后模糊的哼唧一声，山柳也不在意，就那么“自言自语”、自顾自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