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超越者从写小说开始by清剡
清剡  发于:2025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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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啊,和你未来的弟弟打声招呼。”
站在周围的人也都朝这边投来了目光,受到注目礼的兰波抿了抿嘴唇,低声反驳道:“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
“你是指昨天下午那一次?那算什么打招呼,只能说是互相见了一面。”莫泊桑不满地在他的背后又推了一下,这一次用的点力道,让法国青年整个人往前了两步,从角落里头走了出来。
季言秋听到那边的动静,也将目光投了过去,向兰波扯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兰波,你不是之前还说想见见他吗?”
这是东方人朝他递 过来的台阶,兰波刚想倔强的说自己没有说过这种话,就对上了一双蓝宝石般澄澈的眼睛,顿时又将自己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慢吞吞地走到了沙发前,正对着男孩蹲了下来,视线与他刚刚好持平。
“你好,中也。”兰波朝他伸出了一只手,“我是阿蒂尔.兰波,也会是你今后的……监护人之一。”
中原中也还记得这张脸,也记得这个曾经出现在东方人口中的名字。只不过昨天的见面实在太过匆忙,对方也只是过来露了个面,并没有像今天这样与他对话。
“你好,兰波哥哥。”中原中也将手搭了上去,感觉手底下的皮肤有点冷,不由得在心底将对方的形象和波德莱尔画上了约等于号。
不过,还是有一点差别的……
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对方身上的气息,一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忽然弥漫上心头,让他在面对一个仅仅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时竟然也难得大胆起来,问道:“我可以叫你阿蒂尔吗?”
肉眼可见的,兰波的眼中闪过一抹慌张,明显是没有想到男孩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过了半晌,他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从喉咙里面发出的一声含糊不清的气音:“唔。”
中原中也无师自通的从法国人有些傲娇的回答中解析到了其中的真正意思,很是高兴的换上了新的称呼:“阿蒂尔。”
这次兰波的反应终于清晰了些——他把脸朝旁边侧了过去,“嗯”了一声,姑且算是回应。
季言秋看着这一幕,眼里的笑意快要满溢出来。
他就好像是看到了两只正在小心翼翼贴近对方的小动物,大的那只还在犹豫,小的那一只就率先出击,和不知所措的大猫贴贴在了一起。
真好啊……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中原中也,一定会成为一个不缺爱的小孩吧。
————————
四月十七日,法国内阁第三次内部会议召开当天,正在与稿纸和钢笔搏斗的季言秋突然收到了维克多.雨果的消息:【有时间来帮个忙吗?】
季言秋迷茫地回复:【你不是要准备今天的会议?提醒你一下,还有三个小时就要正式入场了。】
而且,他来帮什么忙?帮忙坐在会议室外面,充当一个威慑作用好让法国政府赶紧低头是吗?
维克多.雨果很快就发来了新的邮件,一打开就是个眨眼睛的颜表情。
【会议不着急,我心里有数。至于这个忙到底是什么,你坐四楼西边走廊最尽头的那个电梯下到负三楼就知道了。】
四楼西边走廊最尽头的电梯?季言秋在心里头默念了一遍这个地名,一边从书桌前站起,一边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四楼的构造图。
那里好像确实有个电梯,不过使用率非常低,还被很多文员吐槽过为什么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设立电梯来着……
进到电梯里,季言秋依言按一下负三楼的标志,在等待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再度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今天份的邮件。
王尔德雷打不动的还是每天一封问好信,再加上几句撒娇让他早点回去的话。季言秋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熟练地打下了安抚爱人的话语,点击发送之后又打开了狄更斯发来的邮件。
对方的邮件相当简洁:【今晚几点?】
季言秋想了一下,敲下了回复:【大概会是十点,麻烦你了。】
他不是走正规渠道入境的,如果乘坐飞机回去的话还要折腾好一会,就干脆让狄更斯来载一程了,不过好在的是狄更斯并没有对友人的请求产生反感。
那头回了个【收到】的颜表情。确定好回去的事宜,季言秋将手机熄屏放回口袋,抬头时电梯上的数字正好来到了“-3”。
叮。伴随着清脆的一声铃声,电梯稳稳停下,厢门向两侧打开,露出了后方苍白而阴冷的走廊。季言秋刚要迈出去的脚步一顿,微微皱起眉头,根据两边墙壁上紧闭的铁门,姑且猜到了这个自己从未去过的地下三层是什么用处——巴黎公社的内部监狱。
维克多.雨果把他喊到巴黎公社的内部监狱来做什么?难不成还能指望他帮忙审问?
在他踏出电梯的那一刻,空电梯再度发出铃声,缓缓地合上厢门。季言秋在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走廊上看了两圈,眉头皱得更紧了。
喊人来帮忙却不告知具体地点是坏习惯,维克多.雨果真该改一改这个恶习。
就在他决定先沿着走廊往前面走一走时,位于走廊拐角处的铁门却忽然被人打开,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巴尔扎克出现在门的后面,朝他招呼道:“季先生,在这里。”
东方人脚步一顿,快速掉转方向来到了巴尔扎克身前,是礼貌性地向他问了声好,紧接着就越过男人的肩头看向了房间内部的景象。
巴黎公社的内部监狱在时代的变迁之下也脱离了传统观念中阴暗湿冷的地牢,纯白的房间里头就只有地板上带有几缕色彩,用于满足被囚禁者的心理需求。除了靠墙的角落有一张狭窄的单人床,另一侧有用毛玻璃隔开的卫生间之外,空荡荡的,别无他物。
至于被关在这间牢房里的人是谁,已经相当明了了——穿着纯色衬衣衬裤的魏尔伦坐在那张单人床上,腿上是一张被写得密密麻麻的白纸,似乎正在仔细阅读着。而他的对面,维克多.雨果姿势慵懒的倚靠在墙上,看见东方人走进来之后向他挥了挥手。
“这是要我帮什么忙?”季言秋多看了两眼人造神明,没看出这几天的监禁生活对他有产生什么影响。
维克多.雨果站直身子,向前走了几步,用眼神示意巴尔扎克过来,随即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张白纸交到了对方手上。做完这一套流畅的动作之后,他才解答了东方人的问题:“来找你帮忙做个见证——有关于巴黎公社和魏尔伦的协议。”
说完,他顿了一下,转向了魏尔伦的方向:“魏尔伦,你读完了吗?”
人造神明将头抬起来,微微颔首,语气很是平淡:“我已经读完了。”
“那就开始吧。”维克多.雨果对他这过分平淡的反应没有任何意见,示意巴尔扎克开始。
法国人走到房间侧方,很是仔细地展开了手中的那张纸。
“魏尔伦,请你来到房间中央,站到雨果的对面。”
魏尔伦沉默地站起,与雨果相对而立。
“然后是季先生,请您站在他们两个中间偏后方的位置,您只要想象一下影视作品里头的见证人一般站在那里就可以了。”
季言秋依言照做。
等到这起契约签订的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之后,维克多.雨果抬起手,与魏尔伦的手交叠在一起。巴尔扎克清了清嗓子,念出了契约的第一条:
“保罗.魏尔伦,您是否承诺无条件接受巴黎公社对你的判决结果——自四月十七日起永远监禁于斯洛普林岛,并且未经巴黎公社全体成员同意,永不擅自离开?”
季言秋的眼睛微微睁大,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魏尔伦就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承诺。”
斯洛普林岛是法国西部海域上的一座小岛,曾经被用于天气检测站,不过自半世纪前就已经彻底荒废,连走私船都不会经过那里。所以,那是不折不扣的孤岛。
终身监禁……听起来很重,但考虑到魏尔伦谋杀搭档未遂与直接的背叛行径,也算是正常范畴。
在他愣神之时,第二条契约条例已经被念了出来:“你是否承诺将来从不伤害巴黎公社的任何一位成员,并且在巴黎遭受攻击时自愿参与保卫行动?”
“我承诺。”魏尔伦同样干脆利落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接下来的几条都是常见的内容,大多都是对魏尔伦的行为进行了限制,并且规定了对方的义务。在念到最后一条时,巴尔扎克的语速明显慢了半拍,就像是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保罗.魏尔伦,你是否承诺。”他顿了一下,“……在中原中也十五岁之前不向对方暗示自己的身份,并且在违反规定后自愿被阿蒂尔.兰波无害化处理?”
人造神明愣了愣,随即忽然笑了起来,坚定的、果断地说出了答案。
“我承诺。”
“那好。”巴尔扎克将手中的契约书化为点点碎光,“契约成立。”
金色的锁链自交握的两人的袖口中蔓延而出,将两双手紧紧捆绑在一起,直到沉入双方的皮肤之中不见踪迹,只有站在这里的四人知道:
——这个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契约之一已经生效。
————————
【我曾经质问过我自己,为何会接受这一切?
小小的孩童在灵魂深处告诉我,因为我生来所听到的、所看到的就是如此,也就在寻常和谎言里闭上了眼睛,封住了嘴巴,在别人的手的推力之下向前走,一步又一步,茫然的、盲目的。
那块空白的墓碑是一把钥匙——我看到它的那一刻既是在悲哀,也是在恐惧。
无名之人啊,你的身上有千万个称号,你也曾沐浴在欢呼与荣誉里。政府里的人只要提起战争就会想到你。
那么,你在恐惧什么呢?
——我在恐惧着被抹去【我】。
于是在一个寻常的早晨,我脱下了我的礼服,什么也带不走地走出了那间不属于【我】的房子。
我要变成那把刻石头的刀。
——我要把和我一样无名之人的名字找回来。】

第188章 胜利的宴会
四月十七日下午, 法国巴黎,有关于过去半月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政治博弈终于在一场漫长的会议中走向结束。
而巴黎公社的宴会厅里,大仲马刚刚把大厅里头的装饰处理完毕,很是得意的拍了拍手:“好了, 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还是无功无过, 这个大厅里头的装饰风格都可以无缝切换!”
说完,他还打了个响指, 用大厅正上方的彩带进行了演示:由金光闪闪的【功臣凯旋】变成了惨白一片的【虽败犹荣】, 后头还跟着个说不清是鼓励还是嘲讽的大拇指。
在旁边看热闹的季言秋:“……这个准备是不是太全面了点?”
为什么就连失败之后的派对风格都想好了?!要是这场会议维克多.雨果输了到底哪还有心情开派对啊?!
“总要做好两手准备,不, 三手准备才行。”大仲马试图为他演示第三种风格, “你想看那个无功无过版本吗?”
“不用了,你还是赶紧把上面那些是换成成功版本吧。”季言秋扶额, 十分无奈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莫泊桑趴在一旁的沙发上,抬起头来观赏了几秒大仲马的“巧思设计”, 开口吐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办失败派对的。庆功宴是为了鼓励再接再励, 失败派对是什么?鼓励下次失败得更加有新意?”
大仲马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有时候不说话也是一种礼貌,居伊。”
莫泊桑一骨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搓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说了别叫我的教名!老师都不会这么黏糊地叫我!”
大仲马表示疑惑:“福楼拜不喊你的教名吗?你们的师徒关系是不是太差了点?”
莫泊桑:“……闭嘴吧大仲马,这对你和我都好。”
季言秋捂着嘴笑了一阵, 随即坐到了波德莱尔的身边, 感慨道:“总觉得我们不像是在等人开完会回来宣布结果, 而是等待自家孩子考试完毕。”
波德莱尔沉默了几秒, 回答时语气有点奇怪:“我很难想象维克多是我的孩子。”
这实在是一个很可怕的假设。
坐在旁边的巴尔扎克也附和道:“确实,光是想象就能让我做噩梦了。”
季言秋对维克多.雨果在巴黎公社里头的形象表示赞叹:“在你们眼里他性格到底有多糟糕啊……”
“也不能说很糟糕,只是以父母的角度,很难接受自己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孩子——我是指在冒险精神方面。”巴尔扎克耸了耸肩, 说道,“每次看到这家伙的做法我都会在想,这家伙是不是根本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看……谁要是他的亲属估计要在吓死和气死之间反复来回,寿命都要少了。”
波德莱尔点了点头,认可了巴尔扎克的说法,只不过又补充了一点:“他确实不怕死。”
因为每一次冒险之前,维克多.雨果都会将后续事宜事无巨细地交代给他,为自己可能的失败留足了后路。
……就比如说这一次。
巴尔扎克愣了一下,随即长叹一声:“还得是老搭档了解对方。那老搭档来分析一下,我们的理事人什么时候回来?”
季言秋也跟着看了过去,隐约看到波德莱尔的嘴角微微上扬,也不知道能不能算作在笑。
“快了,不过。”波德莱尔把自己的茶杯拿了起来,轻轻吹散上方的热气,“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可能会突然想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惊喜?季言秋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想再问两句,宴会厅的门就猛然被人推开,弹在墙上发出巨响。
大仲马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气球捏爆,在看清楚来者是谁之后顿时怒气上涌:“维克多.雨果!你就不能好好开门?!”
把开门弄出了开枪的气势的法国男人满脸愁容地走了进来,脚步沉重,仿佛经历了巨大的打击。
大仲马因为这过于明显的反常而皱起眉头,有些狐疑:“做什么这副表情?你不小心把巴黎公社给卖了?”
维克多.雨果装作听不见,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深沉的、严肃的语气说道:“会议结束了,我想我有必要和你们说一下最终的结果。”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真实,除了感情太过饱满有点像戏剧演员之外没什么缺点。只可惜,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很了解他的本性。
“我觉得你可以去换个戏团学习。”莫泊桑很真诚地提议,“这个语气有点夸张了,不够自然。”
“其实情绪递进也有点问题,一上来就这么深沉容易让人审美疲劳。”演戏专业户福楼拜也客观地说道。
维克多.雨果充耳不闻,继续自己的表演:“我已经尽了我的全力去争取,但是……”
所有人都不为所动,整暇以待地等待他的答案。
维克多.雨果相当有职业素养,哪怕是观众不捧场到了这种地步,他也维持着那幅深沉的表情演了下去:“但是——法案被废除了。”
大仲马:“……你说得好像法案被一路绿灯通过了然后我们明天就要被丢去默尔索。”
维克多.雨果梗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又做了一个深呼吸:“除了法案,还有一件事你们应该知道——有关于我职位的变更。”
周围人的表情严肃了些:如果说法案不通过在他们的意料之中,那么维克多.雨果的职位就属于不定因素了。法国政府目前看起来是退了一步,可但凡出现一点失误,维克多.雨果好不容易拿到的实权议员职位就会变成名字好听的闲职。
“这个变更结果或许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但我希望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可以坦然接受。”
这下连季言秋都有些不确定起来了,略带担忧地问道:“雨果,你还在内阁吗?”
维克多.雨果缓缓摇了摇头,周围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总不能你被内阁除名了吧?那帮政客恨你恨到这种地步?”福楼拜狐疑道。
维克多.雨果叹了口气。
“我现在不再是议员,而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特殊国防部部长。”
“……?”
宴会厅里安静了一瞬,过了许久,季言秋最先反应过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特殊国防部?法国政府里头有这个部门吗?”
“一天前还没有,但从今天开始就有了。”维克多.雨果站直身子,嘴角开始上扬,意气风发地推了推自己的帽檐,清了清嗓子,“在此,我正式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巴黎公社将作为独立的政府部门存在。也就是说,我们将拥有自主决议权,并且拥有一定程度的立法权。”
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恭喜我们,以后异能者相关的事都归我们自己管了。”
这就意味着:巴黎公社,从今日起,正式摆脱了来自政府的束缚。
宴会厅里依旧寂静,维克多.雨果惊疑不定地左右看了看:“怎么了?这个消息不值得你们惊喜吗?”
回应他的是伴随着爆炸声而撒下的彩带与金粉。彩色的纸带自半空中洋洋洒洒而下,让大厅里下起了彩色的雨。
大仲马放在控制器上的手指还没有收回,用一种特意又别扭的语气说道:“我就知道这个彩带放对了。”
————————
庆功宴的热闹程度因为值得庆祝的事等级更上一层而大大提升,维克多.雨果顶着一头彩带和奶油相当艰难的把群魔乱舞的同僚们挤开来到阳台上时,从高处向下看去的街道上除了路灯之外已经没了别的光亮。
东方人的手里拿着一杯低度香槟,有些慵懒地倚靠在栏杆之上,视线落在下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维克多.雨果从口袋里头掏出帕子,将奶油擦干净,也跟着双手交叠倚靠在栏杆上。
“言秋,怎么躲在这里?”
东方人偏过头来,脸颊因为喝了酒而微微泛着红。听到他的问题,东方人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劝酒实在劝得太厉害,我的酒量可没你们那么好。”
说完,他还将自己手中的香槟举了起来晃了晃,里头浅色的液体伴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晃着——是曾经被大仲马评价为“纯粹气泡水”的品类。
维克多.雨果笑了起来,调侃道:“喝这种酒还不如去旁边的饮料去打一杯果汁,这种香槟的味道和苏打水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总是要应一下景的,毕竟是庆功宴,偶尔喝一下酒也没事。”季言秋抬起杯子抿了一口,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在后方灯光的照映之下如同闪耀着璀璨光点的琥珀,“说起来,我还没有亲口跟你说一句恭喜。”
“是吗?我还以为你说了,原来没有吗?”维克多.雨果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直到放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掺杂了几分无奈之后才摊了摊手,“开玩笑的,我记得的。”
东方人在方才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很明显是打算将这句恭喜与那份神秘礼物一同交给他。维克多.雨果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所以,他相当理所当然的朝东方人伸出了手。
“按照你说的,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法国人相当理直气壮的说道,“所以,你说要送我的礼物呢?”
季言秋更加无奈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正常人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先矜持一下吗?”
“我的身上没有这种品质,就像是谦虚啊、克制啊什么的,从来都不会出现在我的字典里。”维克多.雨果一本正经地说道。
季言秋忍不住又被他逗笑了,一边努力的将自己的笑声压回去,一边打了个响指,伴随着银色光点聚拢在半空之中,一本书就这么落了下来,稳稳地降落在他的手中。
“喏,神秘的礼物。”季言秋把书递了过去,“今天早上才排版好的,我特地找了个异能与印刷相关的异能者帮忙印刷成册了。”
维克多.雨果挑了挑眉,将那本不薄不厚的书接了过来:“我们伟大的、被载入史册的作家帕列斯.莱芬耿尔先生居然为我创作了一本书?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如果不是知道你是真心在夸我,我真的会把这句话当成嘲讽。”季言秋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说道。
维克多.雨果及时闭嘴,颇有些迫不及待的翻开了扉页。特地空出来的空白页码上是季言秋端端正正的亲笔签名,还有一句赠言:
【献给我的朋友维克多.雨果,希望他能够喜欢这个故事。】
就在他准备接着往下翻时,一只手指突然伸了过来,点了点那行赠言。
“对了,这本书的著作权我也打算转交给你。无论是想私藏也好,是面向公众发行也好都无所谓。”
维克多.雨果的眼睛微微睁大,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将话又咽了回去,把两人都不爱听的煽情话语换成了一句不轻不重的玩笑。
“那我可要把这本书定成巴黎公社的入社新人手册了。”维克多.雨果声音中满是笑意,向他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本子。
“那最好不过。”季言秋也顺着他的话向下说道,转身往大厅里走去,“行了,这本书的篇幅很短,你可以留在阳台上先慢慢品味,我就不打扰你了。”
阳台门被轻轻关上,维克多.雨果将视线收回,认真地阅读起了这篇故事。季言秋没有说错,对比起他的前几部作品,这本名为《无名者》的书其实很短。
春夜的凉意伴随着晚风而吹拂到法国人的脸上,在看到这则故事的结尾之后,他才哑然失笑,自言自语地打破了夜色的寂静。
“哎呀,这可真是……”
太抬举我了。
——————
【我知道,有许多人在怒斥我的愚蠢,有许多人在暗中嘲笑我的执着。尘土与长期跋涉的旅途让我的脚底生疮,而扬起的风沙也让我的眼睛变得泛黄混浊。我不曾停歇,就像是我曾宣誓过的那样,将自己化为一把尖刀,一遍又一遍,替自己、替别人刻下名字。
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意义,也向来很容易遗忘他人对我的赞美与歌颂。我只是一味的向前走着,像那些与我一样被世人所抛弃、游荡的幽灵送回故乡。
政府的官员曾经派人来嘲笑过我,轻蔑而高高在上的称呼我为流浪的老狗。他们来辱骂了我一遍又一遍,到了最后,也用上了那个我为我自己而取的名字。
从某一天开始,那个简单的单词正式成为了我的化身。
一个很平常的午后,我与一个陌生人碰面。陌生人看着我,在一分钟后惊讶地举起了手指:
“呀!我知道你!”
他喊出了那个我为自己刻下的名字。他向我转述了在世人口中流传的故事,并且向我发出了疑问:
“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呢?明明没有名字的你也活的非常幸福啊。”
我摇了摇头,对他说出了曾经回答过千万遍的话语:“因为那并不能构成一个真正的【我】。”
陌生人依旧疑惑:“可你就是你,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名字而改变呢?”
“我从来没有改变过。”我非常真挚的向他回答,“我改变的只有别人眼中的【我】。”
陌生人依旧不太明白,但他很礼貌的叫出了那个属于我的名字,并且向我告别。
而我知道,我将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听到无数次这样的问好。从别人口中、从纸张上的文字里、从墓碑上刻下的碑文。哪怕岁月流逝,【我】也不曾伴随着那些轻飘飘的荣誉与称号而消失。
——我的名字烙印在历史的丰碑之上。】

第189章 再见,再见
巴黎公社, 内部成员的宿舍楼层,正对着游戏室的房门并没有完全合拢,而是留着一条缝隙,任由里头温暖的光芒从缝隙里溜出来照到地面之上, 和清冷的月光一起形成鲜明对比。
中原中也坐在沙发上, 手里是一本看到一半的绘本,画的是兔子一家的过冬日记, 很可爱, 但阅读它的人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自然下垂的双腿因为主人难掩期盼的心情而微微摇晃着,红发男孩每隔三秒钟就要悄悄抬起眼睛瞥一眼门外的缝隙, 就像是在焦急等待着有谁把门推开, 来和他见面。
言秋为什么还没有来呢?中原中也不知道多少次偷看门缝之后,有些失落地在心里这么想道, 把放在桌子上的苹果闹钟拿了起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
表盘上画着一只很可爱的猫咪, 而三根指针就是猫咪的胡须, 是非常讨小孩子喜欢的设计,只不过现在中原中也对这只东方人亲手赠送的闹钟的喜爱都抵不过内心的焦躁不安。
房间里头的很多东西都是季言秋帮忙挑选的, 陈列起来之后将原先有些冷冰冰的房间变得温馨而美好。可正是这些饱含着季言秋元素的物品才让中原中也每看一眼就能想起那双温暖的棕色眼睛,然后更加难过。
他现在又想言秋快一点过来, 要想他慢一点再过来——毕竟和他正式道过别之后, 东方人就要离开巴黎, 回到在遥远东方的家了。
离别, 这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词。中原中也想到今天刚在绘本里学到的单词,很难得的露出了明显的反面情绪。
细长的秒针又在发呆里走过一圈,中原中也勉为其难地把手里的绘本翻了一页,大兔子和小兔子窝在树洞里, 把风雪和危险都挡在了外面。
小兔子对大兔子说:“我好想和你一直生活在一起呀。”
……我也想和言秋一直生活在一起。中原中也抿着嘴唇,在心里这样想道。
他突然不太想看绘本了,好像和谁赌气那样把手里的书合拢,然后放到了离自己最远的椅子上,有种自欺欺人的感觉。
在往沙发走时,他偷偷往门缝里又看了一眼——走廊上还是黑的,电梯厅离这个房间有点远,他看不见。
要不要去看看呢?这个念头在男孩心里出现,逐渐强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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