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闻嘉刚吃饱,还是拒绝了?:“我?刚吃得挺饱的,你们去?吧,我?先回去?睡觉了?。”
“行?吧,回去?路上当心点。”
“嗯。走了?,师兄。”
学校离医院很近,地?铁三站路就到了?。
余闻嘉上地?铁后给池镜发了?条消息:晚饭吃的什么?
半分钟后,池镜回复:刚下班?
余闻嘉:嗯。
余闻嘉:晚饭吃的什么?
池镜:随便吃了?点。
余闻嘉:有多随便?
池镜:也?不是特别随便,还吃了?饭后甜点。
池镜:泡芙。
池镜:很好吃。
池镜晚饭吃了?速冻饺子的事?就被他?这么糊弄过去?了?,余闻嘉没再追问他?的晚餐,回了?句:下回给你买抹茶口味,这个口味是招牌。
池镜:不敢想象招牌有多好吃。
余闻嘉看着手机屏幕笑了?一声。
余闻嘉:怎么还没睡?
池镜:在赶作业。
余闻嘉:?
池镜发了?张写了?一半的请柬照片过来。
池镜:家长让两天内赶完。
余闻嘉:我?过来帮你写。
池镜:不用,没多少,你早点回去?休息。
余闻嘉:这作业本来就有我?的一份。
余闻嘉:我?等会儿过来。
余闻嘉多坐了?几站,去?了?池镜家,一进门看到客厅放了?两个大箱子,上面贴着极为醒目的“囍”字。书房门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点光。他?先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做饭用的食材没少,少了?一袋速冻饺子,还有一盒泡芙。这速冻饺子是池镜之前自己买的。
余闻嘉知道?池镜会做饭,只是厨艺不太好,所以每次来都?会在冰箱里屯点食材,指望自己没空过来的时候,他?能自己做点新鲜饭吃。
余闻嘉敲了?敲书房的门。
池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
余闻嘉推门进去?,池镜抬了?下头,手握着笔还在写字。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居家服,洗完澡后的头发蓬松又?柔顺,低头时发梢微微遮挡住了?睫毛。
“让你不用过来……”池镜写完一份请柬,合上放在一边。
“我?来写我?的那份作业。”余闻嘉说。
池镜笑了?声:“我?现在给你让位?”
余闻嘉点了?下头:“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写。”
池镜还真有点困了?,他?起身给余闻嘉让位,问他?:“饿吗?给你弄点吃的?”
“速冻饺子吗?”余闻嘉坐下,抬眸看向他?。
池镜一愣,随后眯了?一下眼睛:“一来就检查我?的冰箱?”
“冰箱那些食材,随便炒两个菜就饭吃也?行?。速食没营养,别老吃。”
池镜点头应道?:“好的。”
他?光会嘴上答应,余闻嘉都?不想说他?。
“饿吗?”池镜问。
“不饿,晚饭刚吃过。”余闻嘉拿了?本请柬翻开看了?一眼,这是池镜已经写好的。池镜的字很漂亮,余闻嘉盯着请柬看了?一会儿。
[新郎:余闻嘉]
[新郎:池镜]
——他?的目光停留在这两行?字上。
池镜递过来一张纸,上面是宾客名单。
“勾掉的我?已经写过了?。”池镜拍了?拍桌角的请柬,“这些是空的,还没写。你旁边那些都?写过了?。”
余闻嘉点了?点头:“嗯。”
宾客名单上都?是家长的亲朋好友,余闻嘉和池镜要邀请的人,还没定。
余闻嘉扫了?一眼名单,问池镜:“婚礼你打?算请人吗?”
池镜心里清楚,他?结婚的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兜不住,亲戚那边好糊弄,毕竟日?常接触不多,但同学朋友不一样?,结了?婚两人之间在明面上就有了?从属关系,跟对方圈子里的人早晚会有交集。交集多了?,就容易露馅。
说白?了?,这个婚就是结给长辈看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也?不能一个都?不请。
丁铭肯定得请,他?不仅是跟池镜熟,跟他?们家里人也?熟,又?认识余闻嘉,结婚这事?肯定瞒不住他?。
其他?的……到时候再说吧。
“会请。”池镜说,“但应该不会请太多。”
余闻嘉点了?点头。
“你呢?要请同学和朋友吗?”
余闻嘉真要请的话,能请的人太多了?,学校那边,医院那边。婚礼对他?而言就是个形式,他?只需要这场婚礼将他?跟池镜捆绑在一起,无所谓观众有多少。
“不请了?。”余闻嘉说,“请了?还得一个个应付他?们。”
池镜笑了?声:“倒是跟我?想一块去?了?。”
池镜转身要出去?,突然?听到余闻嘉问了?句:“镜哥,这周末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
“我?们该去?订婚服了?。”余闻嘉打?开一张空白?请柬,说。
“行?,回头我?找个定制的店。”
“我?已经找好了?。”余闻嘉边说边在请柬上写字,“有时间就可以去?。”
“那就周末。”
“嗯。”
余闻嘉写请柬的当儿,池镜坐客厅沙发上看了?会儿书,看了?没多久就困了?,歪着脑袋睡着了?。可能因为刚才跑了?一个多小时的步,他?睡得特别沉,睁眼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卧室的床上。
他?出去?看了?眼,余闻嘉已经走了?,请柬也?已经全部写好规规整整地?放回了?箱子里。
微信上有两条余闻嘉临走前发的消息。
-晚安。
-周末见。
“今天没?加班?真?稀罕。”余闻嘉进屋换了拖鞋。
他表哥也是医生,不过跟他不在同一个医院,是神经外科的主任,平时忙得见不到人。余闻嘉快有一个月没?见过他了。
“难得的。”邱梦长?身上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围裙,他挑了下眉,“一阵子没?见,我好像错过挺多啊?”
“所以今天特?地叫我来家里吃饭?”余闻嘉笑了下。
邱梦长?转身往厨房走:“你是打算结婚当天再通知我?”
“你那么忙,我也找不着时间通知你。”
“少?来,打个电话的事儿。”
余闻嘉走到厨房门口,问他哥:“梁总呢?”
“还在忙。”
“不回来吃饭?”
“回。”邱梦长?打开锅盖往汤里加了点佐料,“他说半小时后。”
“你妈说你要结婚的人是池镜?”邱梦长?问他。
“嗯。”
余闻嘉从小就和他这个表哥亲,因着这个缘故,他表哥也见过池镜几面,两人算认识。
汤在灶上小火慢炖着,邱梦长?转过身,“我记得他一直在国外?”
“回国了。”
邱梦长?双手抱胸,看着余闻嘉:“谈挺久了?一回国就结婚。”
余闻嘉公式化回答:“两年多。”
邱梦长?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从小到大就没?见你撒过谎,一撒谎就撒个大的。”
不是余闻嘉演技拙劣,也不是结婚这件事太过突然,而是邱梦长?太敏锐,也太了解余闻嘉。
不过邱梦长?什么也没?问,只问了句:“结婚是你自?己的意愿?”
“嗯。”
哥夫半小时后准时到家,西装革履地进门,邱梦长?穿着围裙走去玄关迎他,一股子人夫味儿。
“今天倒是很准时。”邱梦长?帮他解开西装扣子。
梁佟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说:“你又准时过几次了。”
邱梦长?笑着没?说话,脱下了他的外套。
余闻嘉在餐厅盛饭,看见他哥夫叫了声“梁总”。
他哥夫走进餐厅,挑眉道?:“年纪轻轻就要投身婚姻的牢笼了?”
梁佟不认识池镜,也没?见过他,只听邱梦长?提过一嘴,大致了解他跟余闻嘉的关系。个中情况梁佟不清楚,也不想过问。
余闻嘉给?他端了碗饭,疑似挑拨夫夫关系:“梁总站在什么立场说的这话,是觉得你跟我哥的婚姻是牢笼?”
邱梦长?走过来接了一句:“是吗。——那离婚?”
梁佟转头看他一眼。
邱梦长?捏着他的下巴轻轻晃了晃:“问你是不是。”
同性婚姻合法还没?几年,他们两个在一起十多年,结婚五年。
梁佟并不否认自?己的这个说法:“但凡两个人之间产生从属关系,那这层关系就是牢笼。有人不喜欢牢笼,也有人喜欢牢笼——”
他轻轻拨开邱梦长?的手,说:“我是后者。”
牢笼吗?
那池镜大概是前者,余闻嘉想。
周日上午,池镜和余闻嘉去定制婚服。
定制婚服的这家店是余闻嘉找的,很高档,还是会员制的,进来的顾客都要在大厅前台核实会员身份。池镜一进店,看到店里的装修风格,就知道?在这定制衣服肯定不便宜。
余闻嘉平时要么卫衣牛仔裤,要么运动服运动裤,非常朴素一帅哥,池镜有点纳闷他怎么会有这种地方的会员。
余闻嘉提前预约过,他是到点来的,一进店就有穿着正装的女店员上前接应:“请问是余先生吗?”
余闻嘉点了点头。
店员没?有核实余闻嘉的会员身份,就直接领着他们去了二楼。一楼是传统男女婚服定制区,有婚纱有西装,到二楼目之所及就全是西装了——这些都是婚服,不管从版型还是配色来看,都是成套设计的,是给?同性结婚穿的。
虽然同性结婚合法了,但这年头异性结婚仍然是主流。一楼有好几对?异性情侣在挑婚服,到二楼就见不到什么人了。池镜和余闻嘉上楼的时候,楼下还有几个人朝他们悄悄张望,显然是因为?看到两位男士来试婚服而觉得新奇。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会员?”上楼的时候,池镜问余闻嘉。
“问我哥夫借的。”
“哥夫?”池镜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表哥的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是丈夫。”余闻嘉转头看了他一眼,“他们已经结婚了。”
“哥夫……”池镜忍俊不禁,“这称呼听着怪别扭的。你平时也这么叫他?”
“我平时叫他‘梁总’。”
池镜认识余闻嘉的表哥,以前跟他见过几面,知道?他有个男性对?象,也记得他对象是个集团总裁。
难怪余闻嘉会找这么个地方。
倒是讲究。
店员笑着问道?:“请问两位倾向哪种风格、哪种色调的?浅色还是深色?我可以帮你们推荐一下。”
余闻嘉看向池镜。
池镜说:“都行。——我们自?己看吧。”
“好的。”店员点头,“那两位有什么需要就招呼我。我们这边准备了茶水和甜点,两位有需要的话可以在休息区享用。”
休息区有招待员端了茶水和甜点过来。
二楼的布局跟一楼差不多,西装和一楼的婚纱一样?,都是穿在假人模特?上单独陈列出来的,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全貌。
打眼看过去都挺好看的,配色高级,版型挺括,很有质感。
池镜看得眼花缭乱,感觉哪件都行。余闻嘉倒是目标明确,看了一圈,看中一件,转头问池镜:“这套怎么样??”
池镜点了点头:“好看的。”
店员立马走过来:“是需要试一下这套吗?”
“嗯。”
“好的,试衣间在那边,两位请随我来。”
试衣间是分开的,池镜换完衣服先出来。
这一套婚服是西装马甲三?件套,余闻嘉平时从来没?穿过这种里三?层外三?层的西装,系个领带都觉得费劲。
池镜低着头在调整袖扣,听到身后“唰”的一声,余闻嘉拉开挡帘,从试衣间走了出来。他领带没?系好,领结是松的,还有点歪。
余闻嘉看了池镜一眼,目光扫过他全身,随即收回视线。池镜平时穿正装居多,身材不消多说,日常就一览无遗,一米八的个子,窄腰长?腿,身姿挺拔。他个子算高,但骨架小,是那种偏清瘦的身材。
余闻嘉忽视那两条又长?又直的腿,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余闻嘉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领结是歪的,抬手整理了一下,结果越整越歪——他平时很少?穿正装,本来就不怎么会系领带,这种压在马甲底下的领带调整起来更是费劲。
“需要我帮您调整吗?”一旁店员问道?。
余闻嘉说“不用”。
余闻嘉捯饬不来,耐心逐渐告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帮你。”池镜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余闻嘉动作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身子转过来。
池镜走到他面前,先把?他的马甲解开了,然后把?领带松开,重新系了个结。
“怪不得在里边待那么久没?出来,跟领带斗智斗勇呢吧。”
“不止是领带,马甲我也跟它?斗智斗勇了。”余闻嘉说。
池镜笑了一声,他垂着眼,笑起来时睫毛轻轻地颤。顶上有光,落下来,落在他的睫毛上、鼻梁上……他将领结慢慢抽紧,推到领口。
不远处有工作人员推着一排西装走过来,人在后面推,没?注意前面的路况,从池镜身后经过的时候,衣架晃晃悠悠的,眼看就要撞到他——
余闻嘉下意识揽住他的腰往自?己身前一搂。
衣架几乎是擦着池镜过去的,他还没?反应过来,表情有点愣,微微仰着头,跟余闻嘉四目相视,手还搭在他的领结上。
因为?体型差异,余闻嘉现在的动作就像是把?池镜圈在了怀里。两人贴着彼此?的身体,以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
从小到大,不管余闻嘉和池镜有多亲近,两人之间也从来没?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面对?面的,气息交错着,像踏入了对?方的领地一般。
时间在余闻嘉这放慢了,但实际上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以至于余闻嘉松开的时候,池镜都还是一脸没?回过神的表情。
“衣架,刚才差点撞到你。”余闻嘉解释了一下。
池镜垂下眼皮“嗯”了声,继续帮他整理领带。领带系好后,他扣上了余闻嘉马甲的扣子。
“好了。”池镜说。
两个人并排站在穿衣镜前,身上穿的西装款式有细微不同,但风格配色一致,就像西装版的情侣装。
店员难得招待到颜值身高都这么出众的同性伴侣,双手交握搭在身前,笑得一脸幸福,眼睛亮晶晶的:“两位对?这套还满意吗?”
余闻嘉问池镜:“怎么样??”
“挺好。”
“那就这一套?”
“好。”
西装需要按照他们俩的身材重新定制,全款预定,尽管是加急,工期也至少?要十五天,并且价格不太便宜,两套一万八,貌似还是会员折扣价……也不知道?是打了几折。
池镜怀疑按原价可能?一万八都买不到一套。
结账的时候池镜从口袋里摸出皮夹,准备刷卡,结果卡还没?拿出来,余闻嘉先他一步,递给?了店员一张卡——这卡里是他的固定存款,15万左右,之前存的定期,提前取出来了,用作结婚资金。他读硕时每个月也有工资,不过少?得可怜,这些存款的大头是他之前发表论文的奖金和科研项目的补贴,还有一部分是奖学金。
国内生活便捷,这年头很少?有人刷卡结账了。池镜之前一直在国外,买东西只能?刷卡,或者用现金,现在回国了,出门还是会习惯性带钱包。
余闻嘉不一样?,他平常出门可不会带钱包,今天是有备而来,揣着银行卡过来的。
“干什么呢你?”池镜问了一句。
余闻嘉回过头,神情有些疑惑:“嗯?”
“那是一万八,不是一千八。”
“我知道?。”
“你知道?……”池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失笑道?,“你有那么多钱啊,拿一万八买两套衣服。”
“买这套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余闻嘉已经做过功课了,正常结婚租婚服都要万八千,一万八买两套定制西装,在他可接受范围内。
而且这是他跟池镜的婚服,意义?不一样?,这钱不能?省。
池镜从皮夹抽出银行卡递给?店员,示意店员把?余闻嘉的卡给?他。
余闻嘉还没?正式工作,能?有多少?存款,池镜不可能?让他出这个钱。
店员把?卡递过来,池镜接过还给?余闻嘉,说:“我来付钱。”
余闻嘉皱了皱眉,说:“不要。我有钱的。”
不知道?为?什么,池镜潜意识里好像知道?怎么劝他会听,“你这钱留着,当我们的婚后基金。”
余闻嘉立马不跟他争了,点头道?:“好。”
说罢把?卡塞进了池镜的皮夹,直接上交存款,“卡以后你保管。”
池镜头一次结婚,没有经验,订完自己的婚服,才想?起来还得帮他?妈和姥姥各定一套婚礼上穿的衣服,还有余闻嘉的妈妈和爷爷,每个长辈都得顾到。
这天上午选完婚服,余闻嘉就回学校了,他?的课题项目在赶进度,只?能在周末挤时间。池镜给他?妈打电话,说下?午带她跟老?太?太?去挑婚礼要?穿的衣服,谁知他?妈朗声一笑:“哪儿?需要?你操心,早买好了。”
余闻嘉和池镜日常繁忙,虽然目前在备婚中,但家长们也很少打扰他?们,能自己办的事就自己办了。衣服还是余闻嘉的妈妈约着池母一起去挑的,爷爷和姥姥的也置办了。
池镜他?妈以前是公交车司机,前两年刚退休,现在领着退休工资,照顾着姥姥,日子过得很清闲。她说自己现在闲得很,难得有点能忙的事,高兴得不得了。
她还跟池镜说,昨个儿?他?加班,余闻嘉来他?爷爷家吃饭,也说要?带他?们买婚礼上穿的衣服。
池镜对于?自己快要?结婚这件事,其实没有太?大的实感。
因为从决定跟余闻嘉形婚到现在,基本上每一个环节都是余闻嘉在主导,而他?只?是被推着往前走,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可?这种被动并不是被迫,更像是一种主动的顺从,而余闻嘉在结婚这件事定下?来之后,也没再做过什么让池镜措手不及的事。
飓风渐渐平息。
池镜现在就像一只?被泡在温水里的青蛙。
似乎能预见自己的结局,可?又跳不出去。
下?午没事,池镜又和仇亦一起去爬山了。
本来仇亦约的他?上午,前几天就约了,池镜没空,就改到了下?午。仇亦还让池镜带上丁铭,丁铭要?帮他?亲戚家的孩子补课,就没过来。
“他?是老?师?”上车后,仇亦问池镜。
“嗯,高中老?师。”
“看不出来啊。”仇亦笑了笑,“他?教什么的?”
“物理。”
“丁老?师还是太?好说话了。”仇亦说,“这种亲戚,压根没必要?搭理。周末让人给他?家孩子补课,心里得多没数才能做出这种事。”
池镜笑了下?:“不是他?好说话。”
仇亦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那亲戚不是一般关?系的亲戚,当医生的,救过他?妈的命。他?给补课的那孩子,小霸王一个,只?有他?能治得住。”
“这么说,这事儿?还是他?自己乐意的了?”
“不是自己乐意,刀架他?脖子上也逼不了他?。”
仇亦笑了起来。
这次爬的山比上次高,差不多三小时才登顶。山顶有一座小寺庙,人烟稀少。
上次有丁铭在,一路上聊着天热热闹闹的,不像今天,池镜和仇亦登山途中基本没说什么话,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享受着空山绿野带给他?们的宁静和自由。
两人坐在寺庙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登顶后很久都没有说话。仇亦两手朝后撑着石头,身子微微后仰,闭着眼睛。池镜躬起一条腿,望着山下?的风景。
半晌过后,仇亦睁开眼,从包里拿出运动饮料喝了一口。然后他?翻出一袋士力架,递给池镜。
池镜肩膀被碰了一下?,他?回了下?头,看到仇亦手里拿着一袋士力架。
池镜接过道了声谢,他?一边撕开包装袋,一边说:“有件事,还是觉得得跟你说一下?。”
仇亦喝了口饮料,舔了舔嘴角,问:“什么事?听你这语气……好像还是大事啊?”
池镜咬了一口士力架,说:“下?个月中旬我结婚。”
仇亦握着饮料瓶的手一顿,表情僵住了。
池镜看向他?:“邀请你参加婚礼,有空的话就过来。”
仇亦咽了下?口水,沉默地把饮料瓶盖盖上。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才开口:“感觉你话还没说完。”
池镜笑了声:“说完了。”
“肯定没说完。”
仇亦这么个心思细腻的高敏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从他?现在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但我不是很想?回答。”池镜打开水袋喝了一口,“所以直接揭过这一茬,什么也别问,行吗?”
“我问了你也得说啊。”仇亦哼笑一声,似乎已经消化了这件事,“所以结婚,是真的?下?个月?”
池镜“嗯”了声。
“我就问一个问题。”仇亦说。
池镜点了点头:“你问。”
“结婚对象是哪位?”
池镜低着头,把士力架的包装袋塞进随身携带的密封垃圾袋里,说:“你不认识。”
“是送你领带的那人吗?”
池镜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仇亦眯了下?眼睛:“猜对了?”
“这么久了,还记得那领带呢。”
仇亦笑了笑:“我是记得送领带的人。”
池镜挑眉:“我不记得那天你俩有接触过。”
“是没接触,但我知道是谁。”
“是你生日那天最后来的那个人,是吗?”
池镜喝了口水,说:“记性?真好。”
仇亦说笑道:“长那么帅,很难不记得啊。”
仇亦是个情感感知能力非常强的人,联系到上次爬山池镜问他?的那些,有些事一想?就通了。但他?同时也是个有边界感的人,他?不可?能去打探池镜的私事。
所以后来他?也没再问什么,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池处,你这是摊了一笔糊涂账啊。”
丁铭下?午没能去爬山,就约了他?们晚上一起吃饭。仇亦已经跟人有约,去不了,隔着电话跟丁铭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了丁老?师,下?次再约吧。”
丁铭爽快道:“成。”
“我先回家洗个澡,出了一身汗。”池镜对电话那头的丁铭说。
“那我等会?儿?直接去你家接你。”
“行,我差不多半小时到家。”
“那我一小时后过来。”
池镜一天没在家,家里就变了个样——变成了婚房模样。
池母之前托人送来的那些婚房装饰物,池镜一直搁在箱子里没动,她今天闲着没事就来这把那些能贴的装饰物都贴上了。
池镜一进家门,就见客厅电视背景墙上十分醒目地贴着一张大大的“囍”字。
沙发后面的墙上也贴了,“囍”字旁边各贴了一个爱心,下?面还挂了一串红色的英文:HAPPY WEDDING。
入眼都是红色,池镜却是两眼一黑。
他?走去卧室打开房门看了一眼——万幸,他?妈只?是稍微装饰了一下?客厅,放过了他?睡觉的地方。
余闻嘉今天不用去医院,在实验室泡了一下?午,到点就去超市买了菜,来池镜家做饭。他?知道门锁密码,但每次进门前都会?先敲下?门。今天跟往常一样,屋里没人应,他?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余闻嘉还在玄关?就看到了客厅墙上的“囍”字,他?看着那个“囍”字愣了愣,而后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
浴室的灯亮着,磨砂玻璃门上蒙了一层水汽,几乎变成完全不透明?的白色。
余闻嘉往浴室扫了一眼,停顿两秒,旋即收回目光,拎着买的东西走进了厨房,顺便?把厨房的门关?上了。
好像再多关?一扇门,就能屏蔽掉自己脑子里那些杂念似的。
池镜没听到外面的动静,洗完澡穿着浴袍从浴室走了出来,厨房里传来声音,他?脚步一顿,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厨房门关?着,但饭菜香还是隔着门缝飘了出来。池镜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一声,他?舔了舔嘴唇,转身往卧室走去。
池镜回房换了身衣服才出来,他?走到厨房门口叫了声:“闻嘉?”
余闻嘉在里面应了一声,没有立刻开门。
“怎么关?着门?”
“你洗好澡了?”
“嗯,洗好了。”
余闻嘉把移门推开,池镜就站在厨房门口,猝不及防跟他?对上视线,两人隔着半臂的距离。
余闻嘉身上套着围裙,围裙底下?是一件灰蓝色的毛衣,这衣服衬得他?气质有点温柔。他?今天上午穿的不是这件,可?能是晚上有点冷,换了件厚实的。
他?视线微微向下?,看着池镜。
“我以为你不在家才进来的。”余闻嘉说。
余闻嘉每次来给池镜做饭,都是做完就默默走人了,这一个月里,余闻嘉来过这里七八趟,池镜是第一次在家里碰见他?。
今天要?是没碰到,他?八成又要?做了饭就直接走人了。
“我今天要?是不在家,你又打算做了饭就走人?”池镜看着他?,“你是田螺小伙?”
“今天你在,田螺小伙可?以等你吃完再走。”
池镜被他?逗笑了,问他?:“你自己做的饭,怎么每次自己都不吃?”
“我在食堂吃过了,饭是给你做的。”
池镜微微抿了下?嘴唇。
“汤快好了。”余闻嘉脱下?了围裙,转身挂在厨房的墙上。他?把挽到手肘处的袖子放下?来的时候,池镜才注意到他?右边半条袖子是湿的。
“袖子怎么湿了?”
“刚溅到汤了,用水搓了一下?。”余闻嘉说。
“直接放洗衣机洗了吧,你去换件我的衣服穿。”
“你的衣服我穿不下?,不合身。”
池镜挑眉:“合着上次睡这儿?穿的不是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