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此时此刻,温如鸠被剧烈的声响震得耳膜都在隐隐作痛,却可以让头脑清晰的抽丝剥茧。
他想,原来叶薄一次又一次* 的邀请,并不是要让温如鸠接受他的爱好,而是叶薄想要让他不要被束缚在温如鸠这个躯壳里面啊。
温如鸠的过去是灰暗的,是无光的,是众叛亲离的,是一切都不被允许的。
甚至就连名字,温如鸠清晰的记得,赵玲鄙夷的跟他说,鸠占鹊巢,鸠占鹊巢,给温如鸠取这个名字,就是要让温如鸠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就是那只占了温岭的巢穴的鸠鸟。
可是他的未来也要一定是灰暗的,无光的,众叛亲离,一切都不被允许的吗?
温如鸠想,他重新拥有一次生命的意义,不就是为了改变这一切吗?
他看着叶薄灼灼的目光,松开了叶薄的手,有点笨拙的往上挥舞了两下,用示意的目光问叶薄:“我这样做对吗?”
叶薄的目光更加的明亮了,明亮的几乎温如鸠感觉叶薄都要把他盯穿了,叶薄似乎此刻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温如鸠。
但是叶薄什么都没有说,叶薄哈哈大笑,笑得几乎都要把腰杆给笑弯了。
他拂去了眼角因为笑意而沁出的泪水,额前的紫色头发在灯光里熠熠生辉,他朗声说:“是啊!就是这样!”
“勇敢的向前走吧!”
一场音乐会下来,温如鸠整个人都精神了。
宴江跃四个人却虚弱的倒成一团,宴江跃的手指尖都在颤抖,他颤颤巍巍的说:“我感觉我明天肯定整个人都要废了。”
叶薄斜睨了他一眼,简单的判断:“废物。”
如果放在平时,宴江跃肯定蹦跶起来直接跟叶薄干架了,但是他现在整个人的腿都累麻了,在会所里面声音也全部都喊哑了,已经根本就没有跟叶薄干架的力气了。
他懒得跟叶薄吵,拽着温如鸠撒娇道:“如鸠,我都要口渴死了。”
温如鸠对着宴江跃向来都是纵容的,现在不过晚上九点钟,并不算是太晚,他提议:“那我们去隔壁吃一点什么?”
“好啊好……”
宴江跃刚说完,王图就拽了宴江跃一下,有点无奈的看着说。
“还好啊好啊,我们不是早就已经订好菜了吗?今天是八校联考的成绩放榜的时候啊。”
宴江跃想起来了,确实如同王图所说,今天晚上十点钟正好就是成绩放榜的时候,他们觉得温如鸠所当然会拿下第一名的成绩,所以早就已经订好了餐,准备在宿舍里面大肆的庆祝一番来着,只不过是刚刚被里面的气氛给感染,宴江跃一下子忘记了这件事情。
他捧着心满是期待的说:“如鸠肯定是这次联考的第一名了,就是不知道我这次可以进步多少名,我母上大人可是在之前就说了,如果我这次可以进步五十多名的话,他给我的零花钱就比之前的再翻上两倍的。”
彭畅在宴江跃的旁边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之前还不知道是谁说有绝对第一的如鸠的教导,在之后觉得会朝着前一百五跟前一百靠近,是你吗?”
他们两个正在打趣,突然间听见温如鸠在旁边幽幽的说。
“如果我没有考到第一呢?”
这句话一出来,几乎是在场的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温如鸠的身上,根本就想象不到温如鸠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宴江跃整个人都直接结巴了:“啊,如,如鸠,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或者是怎么样啊?你,你是说你没有考到第一怎么办?”
温如鸠笑了一下:“嗯哼,如果说我没有做到呢?”
宴江跃大脑空白了一瞬间,他没有想到也温如鸠会问这样的问题。
因为在他认识温如鸠之后,不,是在他认识温如鸠之前,温如鸠就已经维持了两年的全校第一了,雷打不动,甚至每次的第一都不是那种侥幸的第一,而是拥有绝对霸权的第一,曾经最过分的一次,他直接就比第二名高出了三十四分,被称为s大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
这样的温如鸠如果没有考到第一名——
他们迷茫的样子实在是明显了,温如鸠其实也没有想要他们给他一个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只是他突发奇想所以问出口的而已,本来就是突然起兴,有没有回答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反正这只是一个假设而已,不管回答是什么,温如鸠还是会是第一的。
这个问题一出来还直接冷场了,温如鸠正准备轻飘飘的揭过,就看见宴江跃义正言辞的说:“这次考不了第一就考不了呗,我们总不能允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这么一个考试变态狂魔。”
温如鸠:?你这样骂我变态我也是不会开心的。
彭畅星星眼的看着温如鸠:“如果说这一次考试考不了第一,那学校对你的重视程度会不会降低,然后你就可以选择去做另外的事情,我是指你可能更擅长的事情……”
温如鸠:?就算是这样,我也是不会去打电竞的。
王图摸着下巴想:“比如说当老师?我觉得如鸠教的比我家的那些家教都要好,去当老师的前途应该不错,一个小时两千块,一个月马马虎虎的上二十五个小时,就可以勉强吃饱饭了吧?”
唐榕觉得王图说的有道:“但是你不觉得只是简简单单的当一个老师,太埋没如鸠的天赋了吗?不如让如鸠跟我一起去玩跑车……”
他们几个一路跑火车,把温如鸠之后的一生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职业换了一圈又一圈,从老师到娱乐圈,最后一致认为,温如鸠这张脸如果去混娱乐圈的话,他们一定会不要命一样的给温如鸠打投让温如鸠c位出道的。
宴江跃甚至郑重其事的握住了温如鸠的手,言辞恳切的说。
“如鸠,不要怕,不管之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们都不会放弃你的。”
温如鸠沉默了一瞬间,然后温如鸠挑眉笑了一下。
“原来你们是真的觉得,我拿不到这个第一啊?”
他难得开玩笑,眉梢眼角的霜雪好像都化成了雨,缱绻的氤氲在他的每间,好看的让人挪不开双眼,恰如春分缭绕,路过的路人看见的时候,都不免多看了几眼。
偏偏宴江跃几个人,看见这样的温如鸠抖得跟筛糠一样。
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见宴长明的次数比普通人都要多的多,几乎是在本能里对宴长明有点害怕,最初愿意尊称温如鸠为老师,宴长明的影响不可谓说是不大,毕竟看着这么一张跟宴长明相似的脸,除非是想死的人,正常人应该是不会去触摸老虎的尾巴的。
不过在后面的相处中,几个人逐渐的区分开了温如鸠跟宴长明,跟宴长明比起来,温如鸠虽然经常绷着一张脸,但是他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跟宴长明那个恶魔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天使。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温如鸠笑起来跟宴长明这么像——
宴江跃根本就不敢回答温如鸠的话,生怕说了下一秒他就要人头落地了,宴江跃故左而言其他:“如鸠呀,现在也不早了,我去看看有没有车送我们回去!”
说罢,宴江跃就好像是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人忍不住在原地暗骂宴江跃这个家伙真的太不要脸了,怎么可以丢下他们三个自己一个人跑路呢!
温如鸠盈盈的视线落在了他们三个身上。
王图打了一个激烈,他尴尬笑着说:“宴江跃那个家伙,根本就没有打过车,他自己去打什么车,到时候车没打到人还走丢了,我去看看哈,如鸠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说罢王图也快速的跑了。
叶薄在他后面追着他说:“喂,要记得找辆大一点的车或者找两个,我也要去啊!”
可惜王图跑的太快了,叶薄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彭畅跟唐榕对视一眼,果断的开口:“我觉得王图可能没有听见!如鸠我们去追他!!”
说完他们两个也跑了。
原地就剩下温如鸠跟叶薄两个人。
叶薄靠在桌子上斜睨温如鸠,带着笑调侃道:“诶,温如鸠我怎么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你已经在他们的面前树立起这么高的威信了?”
温如鸠也有点惊讶,他们怎么都好像是猫见到了老鼠一样,后来转念一想到宴江跃每次说起宴先生都好像是见鬼一样的语气,就大概猜到了点什么。
叶薄是不知道宴长明的,温如鸠也不准备跟叶薄说:“我不是从之前,就一直都有很高的威信吗?在以前的时候,你跟杨不许不是也很听我的话吗?”
叶薄嗤笑道:“哇,那个时候你学习起来命都不要的,我跟杨不许不听你的话还能怎么样,毕竟我们两个怎么样考试都考不过你……”
叶薄的话顿了顿,他故作平常的问温如鸠:“话说,你刚刚说的你要是没考到第一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温大少爷厉害了十几年,开始对自己没自信了?”
温如鸠说:“你这个人,真的是一点伪装都不会,明明就不会套话,还每次都这么做。”
叶薄耳朵尖都红了,他咬牙切齿道:“温如鸠你!”
温如鸠说:“不是你跟我说,我不当温如鸠也没有关系吗?”
“所以就算我偶然失常,出现了意外,我少了一分,跟第一次错失交臂,也没事吧?”
温如鸠的话轻轻的,落在叶薄的耳边,却好像是绽放了一场盛大的烟火。
他啧了一声,莫名的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湿热:“……啧,你以为你是谁啊,次次都能成功,做什么都要第一名,当然可以了啊。”
跟宴江跃他们不同,叶薄是知道温如鸠得到第一名的执念的。
他哪里是做什么事情都争强好胜,非第一名不要,明明是——
因为温岭得到了他的关照来到了附中读书,唯一的条件就是温如鸠要每次考试都得到第一名。
所以温如鸠的人生不容许一点点的失败,哪怕是发烧感冒也必须要熬夜苦读到凌晨三点钟,只是为了保证第一名的位置。
而这个第一名,从来都不是为了温如鸠自己。
温如鸠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们又在街头等了一会儿,宴江跃给温如鸠发来消息,说是已经打到车了,要温如鸠过去跟他会合,温如鸠带着叶薄朝着宴江跃说的地方走过去。
走过路灯下的时候,温如鸠开口问:“其实我一直都蛮好奇的,为什么在每次考试的时候,你都不给我发消息,我怎么之前不知道你是这么喜欢学习的人?”
叶薄漫不经心道:“谁跟你比那个了,之前你搞物竞赛的时候我还可以跟你比比,是因为我物竞赛还不错,换成正常的考试,你早甩我一千八百米了,我哪里有那个脸跟你比?”
温如鸠问:“那是为什么?”
叶薄说:“看你为了别人尽心尽力的学习,不太爽。”
好几次在考试前夕,温如鸠身体差劲到几乎都要摇摇欲坠,也要硬撑着去考试的时候,天知道叶薄多想告诉温如鸠,不要再去做这样的事情了。
但是他是温如鸠的谁呢,他能要求温如鸠什么呢。
温如鸠的呼吸又顿了顿,他又嗯了一声。
在温如鸠到之前,宴江跃四个人就已经把彼此的心态都给调节好了,看见温如鸠的时候早就已经恢复笑眯眯的脸了。
出租车是没有打到,但是宴江跃家的司机正好是在附近,所以就开了过来。
温如鸠一打开车门的看见里面的司机的时候,他眨了下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是说是宴江跃家的司机吗?为什么——
会是宴长明身边的人。
温如鸠并没有好奇太久,宴江跃夸夸其谈的说:“我就说我小叔叔果然还是爱我的!知道我在外面没能回家!直接就把他的司机叫过来送我了!龙叔叔我可是从小就认识了,他可是我小叔叔身边的亲信,啧,真的想不到我的小叔叔竟然这么爱……”
龙一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宴江跃立马凑上去嘘寒问暖:“龙叔叔,最近天气都要变热了,你怎么还感冒了?是不是身体太差了?”
龙一咳嗽的更大声了,当即就把门的挡板给盖上了,把宴江跃直接就隔绝到了外面。
之后的话龙一已经不想听了,他死鱼眼的看着前方。
从小他就不明白,他们英明神武的宴长明宴老大,怎么有个小侄子是这么愚蠢的性格,跟阴险狡诈的宴家人比起来,宴江跃就好像是基因突变了一样让人觉得奇怪。
甚至并不可以用愚蠢来形容宴江跃,因为宴江跃并不愚蠢,只是脑回路特别奇怪——
譬如此时,就算是他这样做了,到底还是堵不上宴江跃那张嘴,他长吁短叹道:“嗐,我龙叔叔从小就是这样的爱我,哪怕一丁点让我生病的风险都不想要有,直接就把自己跟我隔离开了,其实我的身体并没有像是龙叔叔这么差的。”
真是让人想要撕了他的嘴,龙一和善的想道。
温如鸠也觉得神奇,明明宴江跃跟宴长明同样都是姓宴,他却觉得两个人好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宴江跃积极乐观的看待一切,不管是遇见了什么都想要去试试,遇见了什么都不计较,相比起来,宴长明就好像是一盏孤寂的月光。
安安静静的悬挂在天空。
手指不受控制的挑出了跟宴长明的聊天框,温如鸠想了许久,停留了许久。
到底还是没有跟宴长明发出那句,我好像已经知道一点什么叫做信任了。
温如鸠想,不够,这要给予给宴长明还是不够的,还得更多一点。
因为耽搁了一些时间,回去的时候果不其然已经超过十点了。
宴江跃嗷嗷叫着查了分数,在知道了分数以后,开心的就差要跳起来,他拽着温如鸠的手真情实感的说:“如鸠!这次你又是第一欸!!草,总分727,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我可以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见这样的分数。”
“不单单只是一个学校的,而是八个学校的第一,八个学校的学生里面,你是唯一的top 1欸!救命啊,我是怎么烧了大香遇见了你这样的朋友!以后说出去我跟你认识我的脸上都倍儿有面啊!!!”
“之前王图定的那个餐厅我都觉得不错了,现在一看还是不太够格啊!我还要再去点点什么!去庆祝我们伟大的温大学霸成功取得第一!”
温如鸠被宴江跃夸得都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了。
他斜睨着宴江跃:“怎么就光说我了?你自己呢?你怎么样?是不是考的不好所以扯着我?”
宴江跃骄傲的挺起胸:“哪儿能啊,我要是不好好的考试,我怎么对得起你每天都好好的教我读书啊!虽然说我的排名在八校里面不高,但是我在学校的排名里面,是真的挤进前200了噢,我的排名是第167噢。”
听到这个名次,旁边的彭畅三人直接就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宴江跃。
彭畅的话都快说不清了:“不是,江跃,咱们说点有用的,你不会真的考到这么高了吧?考不好就考不好,咱们可不兴考不好,偏说自己考得好啊!”
宴江跃白了彭畅一眼:“谁跟你乱说没用的啊,我肯定是真的才跟你说的啊,不信你自己打电话去问问你自己的成绩?”
彭畅之前虽然也跟温如鸠放下了豪言壮语,但是豪言壮语归豪言壮语,他对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还是有点数的。
此时看宴江跃如此信誓旦旦,他也不免内心升腾起了一丝希望,拨打了询问的电话。
电话总共没有三分钟,打完彭畅都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前方。
宴江跃是个急性子,他拽着彭畅的手臂着急的问:“怎么样啊?”
彭畅的嘴皮子都在抖:“我,我,我,那边说我这次的成绩是189?”
这句话一出来,当场整车都炸了。
王图唐榕叶薄三人接二连三的打了电话去询问,王图是年纪198,唐榕是201,虽然跟200名凑的很近,但是跟之前那次考试比起来真的可以说是鱼跃龙门了,一朝跳到好学生的阶梯了。
倒是叶薄,在考试前面也看过温如鸠的笔记,这次的考试跟之前差不多,还是停靠在九十多名上。
叶薄眯着眼睛问温如鸠:“你这家伙是不是给他们几个人偷偷开小灶了?”
温如鸠自己都觉得很奇怪,虽然说宴江跃他们的进步他看在眼里,但是之前只不过是给他们一个目标而已,谁知道真的都几乎完成了,是学校里面有什么鬼吗?
宴江跃此时才不管什么小灶不小灶的,他抱着温如鸠念念叨叨自己的小明星,彭畅泪眼朦胧的看着温如鸠口中念念有词自己跟陈乐善的那个合同又可以多注资好几百万,唐榕心心念念着自己即将到手的跑车,大家的情绪都非常的激动。
宴江跃拉着温如鸠下车的时候,甚至站在学校门口对着温如鸠大放厥词。
“如鸠,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报你了,这样吧,要不然这个破学校,我就给你买下来,给你当你的垫脚石怎么样?”
温如鸠无奈的叹气,这家伙真是兴头上来了什么都敢说啊。
今天是休息的最后一天,陆陆续续也有人回学校,温如鸠不欲让宴江跃继续丢脸,想要打断面前的局面进去学校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如鸠!你在外面怎么干这种勾三搭四的事情?!”
温如鸠回过头,看见了赵玲的脸。
对别人来说,在开心的时候遇见了给予过他沉重回忆的人,总是会觉得难过吧。
在看见赵玲的脸的时候,温如鸠却觉得已经习惯了。
毕竟这件事情在他的身上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了。
温如鸠平静的看着撒泼的赵玲,并不说话。
赵玲看着这张熟悉的,从来都只是任她搓揉摔打的脸,却无端端的从内心涌起一股后怕来,原因无他,从前温如鸠哪里有这么冷漠从容的气质,跟之前的温如鸠比起来完全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难道她这次来找温如鸠是找错了?
赵玲上次在家门口被温如鸠败过风头以后,对着温如鸠总是怯怯的,更不要说现在温如鸠的气势看起来比之前更盛了,赵玲登时就有点不敢了。
温岭上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后面从赵玲的口中得知了后果,温如鸠不会再每天都回来当他免费的辅导老师,也不会每个月都给他们打钱,气得温岭跟赵玲破口大骂。
温如鸠这么多年都这么温顺,让他出去工作出去工作,让他给钱他就给钱,让他读什么学校就读什么学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叛逆就叛逆了呢?肯定是赵玲自己心软了。
现在看见赵玲退却,温岭上去使劲给了她一拐杖,咬牙切齿地说:“妈,我们不是早就说好的吗?温如鸠跟他那个贱/人妈欠我们的难道你忘记了吗?我们拿他的钱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啊!之前他拿考试威胁我们,现在考试结束成果都出来了!他根本就没有威胁我们的把柄了,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真的对温如鸠心软了吗?”
赵玲哪里是心软,她只是怕,被温岭这么一说,她眼一闭,直接就把害怕全忘了,躺在地上就开始哀嚎。
“大家来看看我们苦命的娘两啊!”
“我们娘两每天吃不饱睡不暖,省吃俭用的供温如鸠读书,就是为了让他好好的学,以后能考上个好的大学,好带我们娘两离开这苦命的地方,谁知道这家伙学习好归学习好,背地里却跟他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满脑子情情爱爱,根本就不好好读书,还在学校里面,就开始找金主!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小小年纪就开始不走正道!”
“大家都过来给我们评评啊,他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今天倒不如一头在这里碰死算了,交出这样一个社会的败类,我真的是于心有愧啊!”
这个戏法,温如鸠从小到大赵玲不知道已经唱过多少遍了。
她最知道说些什么能够引起大众的舆论,知道大家最想要听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她戏才开始唱,就感觉身边一圈一圈的开始围人了,赵玲面上忍不住带出几分得意的神色,管这个贵族学校的学生到底多有钱,还不是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这得意的神色虽然转瞬既逝,但宴江跃四人从小就眼尖,哪里看不出来她到底是什么货色。
宴江跃看着温如鸠穿着白衬衫清瘦的身形,只觉得心疼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在撒泼打滚的赵玲面前,一个人站着的温如鸠,瘦弱的就好像是随便一片叶子落在温如鸠的身上都可以把温如鸠压塌。
虽然说在最开始的时候,宴江跃是奉旨来到温如鸠的身边,为温如鸠保驾护航的。
但是在后来,宴江跃早就已经是全部都随自己的心意想要跟温如鸠呆在一起了,他顺着人摸到了温如鸠的过去,宴江跃的本意是他想要多了解温如鸠一点,这样才方便他跟温如鸠的感情稳步前进。
可是那份沉甸甸的资料上,没有一个字记录着温如鸠的喜好,一行行一页页一张张,全部都是温如鸠的血泪史。
在这座所有人都可以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堪称是比圣母的摇篮更让人安心的学校,却是温如鸠一个人的地狱,在卫生间,寝室,运动室——
每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都展现着宴江跃这辈子都难以接受的恶,让一向爱好和平的宴江跃对着那群肆意妄为的人恨之入骨,收集了很久的证据,在那次的大会上把王童一行人直接带走是表面上能看到的。
在背地里面宴江跃做了什么,宴江跃从来都没有说过,因为他觉得这些跟温如鸠说了没意义,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情跟人既然已经离开了温如鸠的世界,就应该永远的离开,再也不要打扰温如鸠现在的生活。
但是宴江跃没有想到,那些对于别人来说,已经是再也没人可以忍受的欺负,对于温如鸠来说,并不是全部,而是他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九牛一毛。
为什么像是温如鸠这样好的人,要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呢?
宴江跃全然的愤怒,他想要冲上前,却被叶薄拽住了手。
细碎的灯光落在叶薄的眉眼处,勾勒出几分冷漠。
叶薄看着宴江跃,就好像是看着从前的自己:“别冲动。”
宴江跃咬牙切齿说:“别说我了,你看见温如鸠这样,你能不冲动吗?”
叶薄说:“但是冲动没用。”
怎么可能不冲动,叶薄想,哪怕是现在,他看见赵玲那样惺惺作态,也很想直接手刃了赵玲痛快了事。
但是他终归还是长大了,明白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现在他们如果冲过去站在温如鸠的身边的话,确实可能一时间可以骂爽,但是之后的后果却是全部都要温如鸠来承担的。
温如鸠要承担的事啊已经足够多了,叶薄不想要他又一次成为温如鸠的累赘。
宴江跃还是有点不服,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王图死死的扣住了肩膀。
王图看着宴江跃有点无奈的说:“不是,叶薄说的也是有道的,冲动归冲动,但是你这家伙也不要冲动上了头啊,冲动是解决不了任何的事情的。”
“而且。”王图看着赵玲,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她真把人当傻子了,就不怕自己才是那个傻子吗?”
“你能不能说点能听懂的话?”宴江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王图这家伙从小就励志要当一个君子。
但每次献殷勤的时候王图都跑在第一个,说话也神神叨叨鬼迷日眼的,宴江跃觉得什么君子不君子的,这家伙就是个结结实实的伪君子。
王图看着宴江跃愚蠢的脸,叹了一口气,秉持着他是我的好友不可以对他生气的原则,硬是掰着宴江跃的脸看了过去。
朝着赵玲靠近的一群学生中,为首的那个,赫然是。
对于赵玲,温如鸠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他看着面前撒泼的赵玲,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由于手里捏了太多赵玲的把柄,温如鸠甚至还想了一瞬间,到底用哪个把柄更好。
不管是赵玲朝着他要钱的那四年,还是温岭依附在他的身上才存在的学业,又或者说——
温如鸠思考的脑子一顿,因为他跟人群中的黄忍对上了双眼。
温如鸠的记忆力很好,他记得黄忍。
黄忍曾经跟他道过歉,在学校长的面前为他请过愿,在这个学校里面说的上是跟温如鸠关系还算亲密的人。
不过温如鸠早就已经把自己训练的钢筋铁骨,他早就已经习惯被排斥了。
只不过从前是被那些从来都不认识的人排斥,现在是被稍微亲近起来一点的人排斥而已,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温如鸠突然间看见黄忍朝着他挤眉弄眼了一下。
刚刚还算是悲伤的情绪突然间断链,温如鸠沉默了一下,几乎是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玲还躺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黄忍怎么突然间朝他这么做?
就好像是听见温如鸠的心声一下,黄忍朝着温如鸠又挤了一下眼睛。
这下温如鸠看得真切,可以判断出黄忍是真的有话要跟他说了,于是他站在原地不动了,想要看看黄忍到底要玩出什么花来。
却没想到黄忍的花不是冲着他来的,是冲着赵玲来的。
黄忍带着一批人施施然的走到赵玲的面前,关切的询问道。
“这位阿姨,你在这里哭的这么伤心,你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黄忍面相长得柔,生长环境也和睦,整个人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一个特别好欺负,特别容易相信别人的小男孩。
赵玲直勾勾的盯着黄忍说:“这还能有错吗?温如鸠长了这么一张会勾引人的脸,只要我不好好的盯着他,就喜欢出去找人玩,必须得天天把他掬在家里才能收敛些。这段时间他说学校任务紧,考试重,天天回家根本就来不及时间复习,我这才叫他来学校住宿的,谁知道这也是骗我的,我好几回来看他,都看见他从一辆一百万,不对,起码两百万的车上面下来!他一个学生,如果不做那些肮脏的事情,哪里来的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