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你的豹来喽by瑄鹤
瑄鹤  发于:2025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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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距离的拉近,顾祈安终于从自己的脑海里找到了相关的动物资料——
黄羊,也称蒙古原羚,体长1-1.5米之间,体重20-35公斤,善于奔跑,喜群栖,移动范围大[注]。
顾祈安曾在纪录片中看到过蒙古原羚的迁移盛况。
可能超过8000头的蒙古原羚在春季时北迁,他们像是一团土黄色的飓风,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穿过落着雪的戈壁滩,蹄印交错,踩踏着雪粒、溅射出茫茫雪雾,绵延数十米,那场面十分壮观。
望着已经开始低头吃草的蒙古原羚群,卧爬在石块上的小雪豹蹭了蹭黑狼的下巴,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嗯……还没吃过黄羊肉的味道呢……
也不知道比起马鹿和岩羊,到底哪个味道更好吃呢?
小雪豹吧唧了一下嘴巴,感觉口腔里隐隐分泌着口水。
或许,豹豹的深山食谱又可以更新了!!!
小雪豹:嘴馋.jpg
有时候,戈尔就像是小雪豹肚子里的蛔虫,每每小雪豹有了某些新的、还未曾尝试的想法时,戈尔总是第一个察觉,并会做出相应的决策。
就如同此刻,才刚刚生出嘴馋、想试试黄羊肉的想法,原本还趴在小雪豹身侧的黑狼,倒已经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伸展着四肢尾巴,似乎已经做了下去狩猎的准备。
见戈尔起身,顾祈安也晃着尾巴站起来。
抽长的四肢让他越来越具备成年雪豹的魅力,但又因为物种基因而没有猎豹、花豹那么劲瘦、单薄,反而看起来更加圆润,即便已经是个威风凛凛、会自己狩猎的大猫了,但依旧给人种很好rua的感官。
两个深山草甸内的猎食者均伸展了身体,做好了迎接猎物的准备,但站在草甸中央,低头啃食鲜草的蒙古原羚,却一副根本不care的样子。
甚至还格外有闲心地往前走两步,悠哉地仿佛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
顾祈安看得一愣一愣的。
除了具有体型优势的牦牛和马鹿,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没猎食者身量高、体型大,但见到猎食者还能这么放松自如的有蹄动物。
果然,纪录片诚不欺我也……
蒙古原羚是真的嚣张啊!!!
据动物学家的科普,蒙古原羚的运动能力很强,各类感官功能也非常灵活。
因此蒙古原羚在遇见狩猎者的时候,并不着急逃跑,甚至会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猎食者的接近,直到对方到了跟前,他们才撒开蹄子准备离开。
就像是在遛着猎食者玩似的。
现如今,动物资料演变成现实,当顾祈安和戈尔都已经从裸岩山体上走下来时,站在不远处的蒙古原羚群依旧慢吞吞吃着草,夸张到连多余的视线都懒得给他们施舍一份。
这比雄性马鹿的轻蔑还让豹不爽啊!完全被无视了呢!
小雪豹从鼻头里哼出一道气音,他甩着身后毛茸茸的长尾巴,绕着蒙古原羚走。
而专注用餐的蒙古原羚顶多配合地挪一下步子,不见任何慌乱。
狼哥,你看他们!!
又被无视的小雪豹生气了,哼哼唧唧转头找他狼哥告状,一副“我奈何不了你就去找家长”的娇气样。
站在原地的蒙古原羚嘲笑似的发出嘶鸣,脑袋上竖琴似的角晃了晃,眼睛斜着,瞅了一眼告状的小雪豹。
蒙古原羚:呵呵,小样儿,根本不带要怕的!你能跑得过我?!
小雪豹:啊啊啊气死我了今天吃不到黄羊肉我就不是豹!
戈尔落后一步,他一边低头安抚着被气到的小雪豹,一边观察着群四肢细瘦的食草动物。
在此之前,离群独行的戈尔还从未遇见过蒙古原羚——即黄羊,他们的外形与马鹿、岩羊等有蹄动物区别很大,虽是属于牛科的羚羊,但外形却更像是鹿,胆子大到让戈尔都有些意外与侧目。
野外活动至今,他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猎物(除了牦牛)……
银灰色眼瞳中盛满了观察神色的戈尔并不着急狩猎,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了。
作为食物链中的高层动物,狼所掌握的技能不仅仅是如何去选择猎物,更需要去分析自己从未见过的猎物——只有学会分析,才能满足他们天生杂食性的食谱。
黑狼锐利又充满压迫感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蒙古原羚群中,恍若尖刀。
原本对于小雪豹的目光还能轻蔑无视的蒙古原羚,在对上戈尔的视线后,却不自觉地躲开、回避。
他们虽不至于看到这头黑狼就跑,但却也自本能上对其产生了难以掩盖的畏惧心理。
这是顾祈安和戈尔之间的根本差别——
虽然前者也曾在狩猎和鲜血中历练过,知道猎物血液的温度和滋味,可一旦当小雪豹脱离了狩猎状态,睁着那双亮晶晶的蓝眼睛时,怎么看都是个傻白甜的配置——还是傻白甜高配版。
但戈尔却不一样。
他的凶性、野性更为明显,那是独行的狼为自己养出的一身威慑和凶戾,大概也只有得到特殊对待的小雪豹才会觉得他的狼哥温柔。
小雪豹:我狼哥又帅又温柔!
黑狼:……嗯,只对豹温柔。
此刻,见身边的黑狼只盯着黄羊群安静打量,顾祈安猜测他狼哥可能之前没见过这类羚羊,便也老老实实蹲坐在一侧,等候着黑狼的观察分析。
虽然不知道狼哥在观察什么,但能被狼哥观察出来的东西,肯定很重要!!
对戈尔有种迷之信任的小雪豹眨动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黑狼的目光中全然是小迷弟的崇拜心态。
于是刚刚结束观察,正准备和小雪豹说点与狩猎有关的私密小话的戈尔:……
这眼神,不把小豹子rua一顿,都对不起他的狼祖先!
虽然很想rua小雪豹,但为了对方的饥饿程度着想,戈尔还是硬生生将那股劲儿压了下去,转头舔了舔小豹子的脑袋,随即发出很柔和的轻吼声。
他和小雪豹说话,总是这样温温柔柔,从未厉声过。
对狼语理解愈发精进的顾祈安翻译着他狼哥的话,大概意思是让他等一会儿,不着急下去狩猎。
换种说法就是,见机行事。
是要等狼哥的配合信号吗?
小雪豹脑瓜子转着,按照黑狼的意思蹲坐在草甸边缘的位置,而戈尔则又舔了一下他的耳朵尖,只身往蒙古原羚群的位置前进。
对黑狼具有一定畏惧心理的蒙古原羚依旧站在原地,只是这次他们不敢无视,只凝视着一步一步靠近的猎食者,四只细瘦、善于奔跑的蹄子已然在静谧中无声蓄力,正待黑狼靠近,便准备朝反方向的位置逃离。
戈尔与蒙古原羚之间的距离在一步一步拉近,原本低头食用鲜草的猎物们纷纷抬头,注视着这头体型壮硕如黑色小山的年轻公狼。
十米,五米,三米……
当戈尔彻底进入蒙古原羚的警示圈时,原本静默的羚羊瞬间弹跳起身,往另一个方向奔跑出几米,随后站定回头,继续观察猎食者的情况。
黑狼的到来打散了蒙古原羚群最开始的队伍,外侧是运动能力处于全盛期的年轻者,被拢在内侧、后侧的则是年老、年幼,以及一部分伤病个体,他们的速度相对慢一点,也更加便于被狩猎。
戈尔银灰色的眼瞳中闪过了然,他的视线移动,最终落在了一头小蒙古原羚的身上。
体型小,速度慢,肉质嫩,很适合给小豹子吃。
狩猎者的视线带有天然的压迫性,被盯上的小羚羊打了个颤,而守在不远处的雌性蒙古原羚立马靠前,略微压低脑袋,将幼崽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同样,雄性原羚也又跳了回来,围成一堵墙,隔绝了黑狼那势在必得的目光。
此刻,戈尔和蒙古原羚群,似乎陷入了某种僵持的胶着之中。
等候在草甸边缘的顾祈安仰头看着远处的情况。
比起黑狼单纯的观察和分析,看过纪录片的他熟知蒙古原羚的特性,这群善于奔跑、跳跃且胆大灵敏的有蹄动物极难捕捉,甚至被狼群围剿、捕杀的多为年老、伤病个体以及幼崽。
至于成年体的蒙古原羚……
9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再加上超强的耐力和出色的跳跃能力,大多数情况下猎食者根本追不上!!!除非是蒙古原羚想不开了往猎食者身上撞!
难不成这顿黄羊肉终究是吃不上了?
小雪豹舔了舔嘴巴,面对难以捕捉的猎物,更有种跃跃欲试的野性。
毕竟,没有那个肉食动物能够拒接送到家门口的美味吧?
如果吃不到黄羊肉,豹的美貌、豹的品德会消失的!!!
不过最重要的是,就顾祈安对黑狼的观察,似乎他狼哥已经有了一套狩猎计划,只待时机等他配合了。
既然如此,豹豹还是好好在原地待命吧。
小雪豹按捺住了见到猎物后兴奋的本能,他身后的尾巴此刻无声垂落,只偶尔随着黑狼的行动轨迹而晃动几下,悄无声息。
此刻他正好坐在草甸边缘、靠近裸岩山体的位置,那身灰白色夹杂黑色圆环的皮毛,几乎与身后的岩石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就难以分辨。
于是,当蒙古原羚还在警惕冲过来的黑狼时,却已经在戈尔有意的影响之下,忘记了另一只小雪豹的存在。
蒙古原羚成群将幼崽和年老的个体挡在中间,虽然雄性原羚有角,但他们却并不会像是马鹿那样主动攻击猎食者,多数情况下还是以躲避、跳跃为主。
在戈尔的靠近后,羚羊群的形状在不停地变换,但就算他们变化得再快,也赶不及单枪匹马冲进来的黑狼。
其间,当雌性蒙古原羚想要将自己的孩子赶到群体中央时,原本缓慢靠近的黑狼忽然提速,整个身体转过超出60°的弯,在雌原羚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猛地向她冲了过去。
猎食者的目标不是幼崽,而是自己?!
雌性蒙古原羚一惊,在危机的刺激下,她顾不得挡在后方的幼崽,只能立马反身奔跑,可缀在后面的黑狼却紧追不放,硬生生将她从小原羚的身边撵走,就连周围围拢的其他原羚成员也都向四周散开。
与此同时,熟悉的低吼声从戈尔嘴里响起。
低沉略磁性的声响刺激着顾祈安的大脑神经,甚至不需要进行具体分析,他就知道——那是狼哥给他的信号!
上一秒还蹲坐在草甸边缘,与身后裸岩融为一体的小雪豹,下一秒迅速出击,如离弦的箭,将自身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到最高。
雪豹的短程爆发力很强,最快可达到80千米甚至是90千米每小时,虽然比不了牦牛、蒙古原羚的耐力,但能够保持1到2分钟,对于雪原上活动的大猫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几分钟的时间,足够他们抵达猎物的身边了。
其余站在原地的蒙古原羚连续受惊之下迅速后退,或是奔跑或是跳跃,很快就躲开了雪豹全速之下的追击,但身形薄弱、尚未长成的幼崽就没那么幸运了——
小原羚甚至都没有几秒钟的挣扎时间,就被如风暴般来袭的亚成年雪豹咬住了后脊。
锋利的獠牙刺入皮肉,带着站不稳的小原羚晃荡几步,就被叼起身体拖拽着,随小雪豹踉跄着离开了蒙古原羚的奔跑范围。
被戈尔撵走的雌性原羚堪堪反应过来,但已经太迟了。
当她想要冲上去救小原羚时,本来追在她身后的黑狼则迅速反身,以自己庞大的体型将她彻底隔断在身后,慑退了想要上前的母羚,并三五步跑上前,将在雪豹嘴里挣扎的小原羚咬断了喉管。
断裂的喉管涌出鲜血,阻止了小蒙古原羚的呼吸,不多时颤动的猎物就失去了声息,可能是因失血过多,也可能是窒息而亡。
不过猎食者并不在意具体原因,对于他们来说猎物到手比什么都重要。
亚成年身形的小雪豹本来比小原羚还大上不少,但当他将猎物提到嘴里时,却发现根本没法将其全部叼起来——还有大半截拖在草甸上,走上那么两三步,就会被绊着踉跄一下,没有一点儿狩猎胜利的风姿。
小雪豹:啊啊啊可恶都怪个子太矮了!
四肢:怪我喽。
走在旁侧的黑狼见此立马接了过来,他身高腿长、身形高大,等低着头从小雪豹嘴里叼过小原羚时,再一次抬起脖子,那猎物垂落下肢体,距离地面还有两三厘米的高度。
脖子底下全是腿说得就是他狼哥吧?!
小雪豹:是谁羡慕了我不说.jpg
猎物有黑狼帮忙叼着,嘴巴得了空闲的小雪豹迈着优雅的猫步跟了上去。
因为先前的狩猎,他在撕咬猎物间含了一嘴巴碎毛和血水,舌面上黏着原羚的短绒毛有些不舒服,又刺又痒,小雪豹“呸呸”两下,却怎么都吐不干净,最终只能长大了嘴巴蹭到黑狼面前,让对方帮忙。
嗷呜——
高颜值的小豹子嘴巴张得老大,露出了粉粉的舌面和桃心状的嗓子眼,连舌尖都探出半截,整个脑袋怼在黑狼的面前,有种任狼采撷的架势。
狼哥,舌头,毛毛,吹吹!
嘴里叼着猎物的戈尔沉默片刻,银灰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思索的光泽。
小豹子嘴巴张这么大,是想做什么……
半分钟后,黑狼将嘴巴里的猎物放下,还沾染有幼羚血腥气的吻部缓慢靠近,在小雪豹期待的眼神里,将一整个吻部前段,都塞到了豹豹的嘴巴里。
塞!了!进!去!
小雪豹:-⊙-
小雪豹:???
戈尔:不是要索吻的吗?满足你。

第66章 陪睡又陪玩
一场让顾祈安无言的索吻乌龙后, 粘在舌面上的碎毛终于被黑狼清理了个干净,毛毛刺刺的感觉褪去,小雪豹卷着舌面舔了舔牙根, 这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然后他和戈尔爬在裸岩山体下方,紧挨着草甸的边缘位置, 开始享用这只小蒙古原羚的肉。
因为将半山腰的大石头当做是“床”, 后来的几次狩猎后, 黑狼和小雪豹都是在草甸边缘用餐的, 一方面能保证“床”上的卫生情况, 另一方面等吃完肉后, 剩余的骨架碎肉可以贡献给高山兀鹫,避免腐烂的肉质引发细菌病毒。
既然是自己的领地, 当然要好好爱护了!
猎物本身就是蒙古原羚的幼羊, 体重在30斤左右,不算大, 但对于现阶段的黑狼和小雪豹来说足够了。
幼羊的皮毛更薄, 肉质鲜嫩,营养成分丰富,小羊虽然不比成年羊的肉质有嚼劲,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尤其对于吃惯生肉的肉食动物的味觉来说, 与马鹿也是不相上下了。
这场餐食的滋味远超顾祈安最初的想象,原本的食谱重新刷新, 有了黄羊肉与马鹿肉并排第一的盛况。
豹豹: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蒙古原羚)就是不一样啊!
趴在草甸边缘的小雪豹一边吃着他狼哥给他撕下来的肉块, 一边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地望着远处重新聚拢的蒙古原羚,那双亮晶晶的蓝眼睛里全是激动,就好像看到了一群长了腿的金条似的。
这么好吃的黄羊肉, 谁错过是谁的损失,如果可以,顾祈安真的希望这群蒙古原羚能一直在这里做客!做客多久他就能吃多久!
小雪豹:盯着蒙古原羚流口水.jpg
蒙古原羚:一阵恶寒.jpg
近来夏日的领地内,黑狼和小雪豹的食物丰富,基本一两周里就能抓到只相对大体型的猎物。
在脱离饱一顿饥一顿的特殊情况后,他们并不用像是在冬天一般,尽可能一顿吃完全部猎物,而是可以更加悠闲并且富足地做出选择和取舍。
就像是此刻,一头小蒙古原羚被戈尔与顾祈安分食后,残留的骨架和碎肉被扔在一边,吸引着盘旋在上空的高山兀鹫。
两只毛茸茸体内由上一顿马鹿肉带来的热量还未完全消化,即便这一顿只吃了个七八分饱,但对于他们来说,这种饱腹程度已经足够支撑近来的全部活动了。
酒足饭饱,饱了就困。
小雪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剔透如碧空的蓝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连看向黑狼的视线都有些恍惚。
戈尔偏头,才看到小雪豹朦朦胧胧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已经开始犯困了。
操着家长心思的黑狼发出柔和的低吼,像是在催促小雪豹起来,回到半山腰上的大石头上睡觉。
但此刻困到眼皮子都不想彻底撑开的顾祈安则耍了懒,身后毛茸茸的长尾绕在身侧,卷住了戈尔的后爪,轻缓小心地摩擦着,而自己的身体则已经在草甸上滚了半圈,彻底仰躺着了。
犯懒的小豹子娇娇气气地嗷呜着,尾巴绕在黑狼的爪子上并不撒开,那模样,分明是已经做好了在草甸上睡觉的准备,甚至还央着他狼哥一起。
狼哥,困困,觉觉,不想动~
面对撒娇的小豹子,戈尔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依着他了!
在小雪豹面前从未架起来属于家长威严的黑狼妥协了。
他无奈又温柔地重新趴在小雪豹身边,偏头一下一下舔着对方的耳朵、脸颊,力道很轻,那是戈尔一向对小豹子哄睡的力道。
早已经做好睡觉准备的顾祈安没坚持太久,就彻底沦陷在了他狼哥的温柔之下,习惯性捞着黑狼的尾巴抱在怀里,等睡熟后,又被戈尔抽开尾巴,换成了自己——
尾巴有什么好抱的,要抱不如抱狼。
当两个毛茸茸彻底进入睡眠状态后,受到惊扰的蒙古原羚则退开到远处,又集群一片,开始享用草甸上丰富的食物。
失去幼崽的母羚或许会难过,但这样的情绪并不会持续太久,毕竟在残酷的大自然里,这早已经是食草动物们必须习惯的常态。
与此同时,已经在高空之上盘旋了好几圈的高山兀鹫才拍拍翅膀,落在了远处黄羊幼崽的骸骨上。
这种大型禽类主要以腐肉和尸体为食,一般不攻击活的动物,因此爪子退化、足垫明显,落在尸骸上的时候悄无声息,再加上并不善鸣叫,哪怕进食时,高山兀鹫也保持着自始至终的安静。
这些日子,正在进食的高山兀鹫也算是领地内的老熟鸟了。
他本就是留鸟[注],常年盘旋在这片山间,主要的活动范围包括草甸、两侧的山林,以及靠后方的裸岩山脉,比起黑狼和小雪豹安家的半山腰,他休憩的地方则更高——位于数百米之上的裸岩峭壁上。
此前,他并不能经常吃到腐肉,大多时间都是以蛙、蜥蜴、小型鸟类,以及较大的甲虫、蝗虫为食,因此身形并不壮硕,甚至有些单薄嶙峋。
直到黑狼和小雪豹的到来,在某种程度上改善了这只高山兀鹫的伙食,倒是叫他近来养出了些羽毛上的亮色,连身体都壮了几许。
高山兀鹫的视力很好,白天休息在峭壁中的巢穴中时,他经常能看到这对奇怪的毛茸茸组合活动在草甸周围——
他们会收集骨片和石块,就像是禽类筑巢一般,引得这只高山兀鹫时常惊讶并为之侧目。
这个由黑狼和亚成年雪豹构成的组合,真的很奇妙。
看得久了,再加上因为两个领地的新主人而改善了伙食,在用完猎物剩余的残肉后,这只兀鹫歪了歪脑袋,将被鸟喙剔干净的骨架抖了抖,然后略显整齐地摆在了距离两个毛茸茸不远处的位置——大概有五六米的距离。
或许他们会需要这些骨架来筑巢。
高山兀鹫这样想着。
警惕性强的黑狼睁开了那双眼银灰色的眼瞳,看得高山兀鹫略微一僵。
但他还是沉默且坚持地用喙部顶了顶小原羚的骨架,直到黑狼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他才拍拍翅膀,几乎没发出什么动静就升上了高空。
戈尔清冽的眼瞳中倒映着高山兀鹫离开的背影,他转头舔了舔熟睡中的小雪豹,见再无别的动静,用前肢将小豹子拢得更紧一下,才垂头继续沉沉睡去。
而高空之上,翅膀宽阔的高山兀鹫在盘旋几圈后,身形愈发地往上,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模糊的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他并不会离开自己的家园太远,只是更喜欢在高空6000米的位置翱翔、展翅,俯瞰下方的世界。
饱食结束的高山兀鹫很快就飞到了自己时常活动、消磨时间的高空,享受飞翔带来的愉快,而下方的草甸边缘,小雪豹还睡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中间有过这么一遭。
可以说除了追踪偷猎者的开头几天,顾祈安每一觉都睡得很舒服。
而此刻,他甚至整个脑袋都枕在了黑狼的脖子上,被对方的四肢、尾巴护住身体,安稳到完全不像是一只生活在野外大自然里的猫科动物。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最安逸的小雪豹了。
其他雪豹:路过,眼红一下.jpg
野外生活的雪豹均是独行专家,幼崽时期他们会跟随母亲行动,学习狩猎以及各种生存技能,直到快两岁——即很快进入性成熟的阶段才会离开母亲,开启一场非发情期便没有搭伙同伴的独行之旅。
甚至人类对他们的评价是,世界上最孤独的猫科动物。
独行就意味着没有群体的保护和信息交换,意味着要自己面对更多的危险和挑战,意味着一旦遭遇天敌,甚至没有同类可以搭把手……
因此雪豹与独狼一般,在保证自身生命的前提之下,他们还需要更适应野外的环境,更加警觉、小心,即便是睡觉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放松。
但顾祈安却不一样。
成为小雪豹的第一天,他就遇见了一头凛冬飘雪之际却并不饥饿的黑狼,在一顿撒娇打滚卖萌之下,意外成了独行黑狼的小跟班。
这一跟就跟到了来年的春夏之季,甚至还把黑狼迷得死死的,睡觉要抱着睡、吃饭要亲自喂,这般被迁就照顾的日子,完全颠覆了人类对雪豹的认知——
说好的独居动物呢?
说好的世界上最孤独的猫科动物呢?
说好的独来独往、隐居雪山的世外高豹呢?
顾祈安:嘿嘿,有狼疼的豹才不独居呢~
虽然早在数月前,用于观察拍摄的无人机已经离开了黑狼和小雪豹的身边,两只毛茸茸在网络上的热度稍降,但并不意味大家已经忘记了他们。
很多动物爱好者依旧记挂着戈尔与恩和的故事,记挂着贺兰山狼群的一切,偶尔的空闲时间里,几个相互眼熟的网友也会凑在过往的视频底下,交换着自己对于黑狼和小雪豹往后日子的猜测。
如今春天已经过去,并迎来了夏天,也不知道当初发情期被意外拍到的两个毛茸茸如何了?
他们有没有受伤?
生活还安定吗?
猎物还够吃吗?
是否依旧住在狼群的领地之内?
获得了新名字的小狼傲云和旭日干长大了吗?
他们是不是已经可以随着父母狼一起去狩猎了?
快要成年的阿茹娜和乌尤会选择离群寻找自己的如意狼君吗?
日后长大的她们是会重新组建狼群,还是拐带着小公狼当上门女婿?
父母狼巴图、乌兰在这个夏季会有好消息吗?
如果有的话,未来贺兰山狼群里会增加几只新成员?是小男孩还是小女孩呢?
对于这片大山深处的毛茸茸,人类还存在有太多太多的好奇和疑问,在长达数月的期待下,每天都会溜达到保护机构官网下的人们,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
保护机构的工作人员准备在今年夏天进山,回收之前的红外相机,并重新选择地方进行安置新的红外相机。
之前山里的红外相机还固定在贺兰山狼群的旧领地内。
当狼群们离开过往的家园、迁移到深山草甸隔壁的山林中后,这架红外相机便落了灰,十天半个月都拍不到什么有趣的动静,唯一一次出意外,还是被山里好奇心重的乌鸦给压歪了——
十多只成群结队在山里游荡的乌鸦不知怎的,意外发现了在林间光斑下反光的红外相机。
这群小家伙们一向容易被亮晶晶吸引,眼瞅着镜头上如钻石般灿烂的光,自然是忍不住,一个个拍打着翅膀从树枝间钻了进去,就想把那硕大无比的“钻石”给叨在自己嘴里。
但固定在树干上的红外相机的镜头,哪里是乌鸦的小力气能叨起来的,于是一下不成,不信邪的鸦鸦们决定叨两下、叨三下……
甚至一只鸦叨不动,那就两只、三只、四只……
直到十多只乌鸦都没能叨下来,被亮晶晶吸引着迈不动步子的乌鸦大军决定守在原地——水滴石穿,铁杵成针,为了亮晶晶,总有一天能叨下来的。
乌鸦:这是什么?亮晶晶!路过叨一下!这是什么?亮晶晶!路过再叨一下!这是什么?亮晶晶!守在这里叨N下!
红外相机:%¥#&(骂得超级无敌脏,儿童不建议听)
寻觅亮晶晶心思不死的乌鸦一个接一个落在了红外相机的上方,本就有些的小空间在承担了三只乌鸦后,根本没地儿能继续落脚。
偏偏乌鸦们谁都不愿意放弃亮晶晶,于是这么一来二去地拥挤着,十多只乌鸦你搡我、我搡你,硬生生把用手掌宽的束带固定在树干上的红外相机给压歪了。
甚至连外层的壳子,都在一声脆响后,被乌鸦的爪子给硌烂了。
脆响声后,自知干了坏事的乌鸦们拍拍翅膀,决定先行跑路。
至于原本好好固定在树上的红外相机则歪斜了40°,顶着满是划痕和创口的外壳,可怜巴巴如破布娃娃一般挂在那里。
乌鸦:好像干坏事了!先跑为敬!
红外相机:这辈子都不想遇见乌鸦了!!!
于是,等每隔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就从红外相机上采集数据的工作人员一看,不禁沉默了。
他们应该为兢兢业业工作的红外相机默哀一秒钟。
狼群的迁移,再加上乌鸦们干的“坏事”,原本的红外相机已经在老地方待了许久,很难再获得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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