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注意到了直升机的坠毁,一边往前跑,一边拿出手机说道:“千速小姐!直升机坠毁,尽快疏离周边民众!方向是……”
而他一说完,地面就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同时伊达航一丢手机,正打算冲过去一起帮自家两个同期把犯人拎上来——这个角度和发力方式,都很难将一个有负重的成年人拉上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手枪开保险栓的动静拦住了他。
伊达航猛地回过头,发现一直冷静安静的艾蕾妮卡,拿着手丨枪,对准了被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抓住的犯人。
萩原研二头上的伤口再度裂开,血液混着汗水划过脸颊带起痒意,他一边抓着犯人越发下滑的手,透过基里尔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幕,吃力地说道:“(俄语)基里尔……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做的,艾蕾妮卡女士……!”
而江户川柯南已经蹲下身按下了鞋子上的特殊按钮,做好了随时阻拦艾蕾妮卡的准备。
艾蕾妮卡错愕地僵住,“你……”
怎么知道那孩子的名字的?
艾蕾妮卡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半张脸染着浅色血水的警察,最终还是放下了枪。
萩原研二已经没有说话的余地了,但是伊达航不会略过这个空荡,夺枪的同时,配合两位同期,直接把犯人拎了上来。
萩原研二一下子卸力,他两手撑在身后,看着伊达航直接用手铐抓住还想逃跑的犯人,还没有松口气,就对上了身侧还站着的好友居高临下过于恐怖的眼神。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一下子就想起都干了什么。
“我记得你现在应该在医院?”松田阵平的声音很平静。
“萩原警官!你没事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江户川柯南也冲上来,从怀里拿出干净的手帕,担心道:“你的伤口裂开了!”
萩原研二说不出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而他也不需要说话了,因为下一刻,毫无预兆的枪声响了。
现场所有人都僵住了,而溅出的鲜血染红了正拿着电话联系交警以及搜查一课,并且还压着犯人的伊达航的半张脸。
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原本已经被夺走自己的手丨枪本该没有攻击手段的艾蕾妮卡,从怀里又抽出了一把……警用手丨枪。
——那是她在今天遇到江户川柯南的案件里,在一片混乱之中临时在一位昏迷的警官身上“借用”的。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意外。
艾蕾妮卡脸上同样染了血,她在萩原研二的目光之中,冷静地开口道:“(俄语)抱歉,我做不到放弃。”
“(俄语)我的儿子只会为我骄傲。”
现场三个警察, 一具尸体,一位警察的妻子,以及一个小学生。
所以就算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他们也很清楚应该如何处理现场。
伊达航第一时间就检查了这具尸体的生命体征,江户川柯南看起来很自责, 对于没有发现艾蕾妮卡偷藏了警用手丨枪这件事。
对上现场其他人警惕起来的目光,艾蕾妮卡没有任何防备地将那把警用手丨枪交给了伊达航。
她的这个动作让现场的几人眼神明显不再那么警惕。江户川柯南此刻的眼神比起防备,更像是悲伤。
“不要露出那样的眼神。”艾蕾妮卡少见地扬起了唇角, 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我从没有这么开心放松过。”
——当正义无法被执行时,她自己的选择就是她的正义。她选择复仇,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拦她。
“我愿意接受事后的一切审查, 也绝不后悔自己此刻的行动。”
纳达乌尼奇托基提成立的原因,就是因为警方不作为, 导致受害者只能自己成立复仇小队,阻止普拉米亚的行动。
“不逮捕我吗?”确认犯人死亡之后,伊达航就从尸体身上起来站在了艾蕾妮卡的身边。不过出乎意料的, 伊达航只是站在一边守着她,却并没有拿出手铐将她逮捕。
“因为没有多余的手铐了。”伊达航叹了口气,他冷静地说道:“而且你应该知道,你逃不走的。”
“更别说艾蕾妮卡女士您完全没有逃走的意思啊。”萩原研二低着头配合小朋友沉重地给他擦伤口的动作,眯起一边眼睛, 无奈说道。
那位幽灵小男孩,现在正围绕着自家妈妈的身边, 看起来担心又乖巧。
至于犯人的灵魂?已经送去地狱了。
艾蕾妮卡抿了下唇, 短暂的相处让她很清楚这里的警察都有多么优秀。松田阵平是她刚知道的唯一可以拆除液体炸丨弹的人,伊达航在这两次案子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这个小学生年龄的自称侦探的孩子,更是敏锐到不可思议。察觉了她的目的, 抽丝剥茧,又一点一点通过巧合般的必然,察觉到了普拉米亚的目的以及他会去的地方。指引着他们前往了这个位置。
至于萩原研二?从他能独自追捕普拉米亚到达这里,再喊出基里尔的名字,就足够说明他的能力了。
艾蕾妮卡还是很在意这件事,她垂下眼,看着坐在地上显得狼狈的半长发青年:“(俄语)你是怎么知道基里尔这个名字的。”
半长发的青年下意识抬眼看了她一眼,但是艾蕾妮卡却觉得他好像并不是在看她。
“(俄语)该说是意外好,还是巧合?”萩原研二无奈说道。
“(俄语)不过关于这件事,我也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如果是我想的那样,那么这件事只能拜托你。”
现场一共就五个活人,三个人听得懂,显得剩下两个听不懂的就变得非常没有文化了。
松田阵平瞥了眼江户川柯南,后者下意识翻译了起来:“艾蕾妮卡问萩原警官为什么会知道基里尔这个名字,萩原警官又在绕弯子了。”
萩原研二说到一半的话语卡主了,他立刻回过头,拖长了尾音:“(俄语)什么叫做又?”
江户川柯南本能地顺着问题的语言回答道:“(俄语)因为经常这样吧?是你的坏习惯。每次想问你事情最终总会跳跃到别的事情。”
松田阵平戳了一下江户川柯南的额头,获得了小朋友下意识后仰的反应。
“那家伙就算了,你们两个给我说日语。”
“小阵平我跟你说,柯南酱在嫌弃我哦?”萩原研二立刻举起手抱怨了起来。
“你是什么说不过人喊家长的小学生吗?”江户川柯南叉着腰,认真说道:“到底我是小学生还是你是啦,萩原警官?”
“说起来萩原警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明明伤口还没有恢复!”
萩原研二还没有说话,就感受到了身侧微妙的气压,他卡了一下,立刻诚恳地说道:“对不起……”
松田阵平冷哼了一声。
伊达航在这个过程之中接了个电话,等挂断电话之后,他松了口气,“太好了,没有人员受伤!”
萩原研二立刻松了口气。
“话说回来……我们也不能完全确认这就是普……”
“是他哦。”萩原研二打断了伊达航的话语,抬起头说道:“他的确是普拉米亚。”
当年抓捕真正的普拉米亚并且见证了她的死亡的人,有三个都在现场。而后公安接手了这件事,后来利用了普拉米亚的身份做了一些事情。
如果暴露真正的普拉米亚早早死亡,反而会暴露公安在其中的操作,可能会有影响卧底的那两个人。
同时这群追寻普拉米亚的复仇者……让他们的执念停止在这一刻就足够了。
这一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普拉米亚”死亡的讯息不再会被掩盖,那么后来人再模仿作案,也不至于被继续当做是本人的作为了。
伊达航当然也知道这些事,他只是不确定这个死者的身份而已。虽然他穿着的衣服的确和当年的那个普罗米亚一样,但作为警察,他们就是得完全确认才行啊。
萩原研二对两人做了个之后再聊的眼神,等待着警察出现带走了尸体和艾蕾妮卡。伊达航作为逮捕者和现场亲历者,都得跟着一起走。
江户川柯南犹豫了一下,也作为证人去做了一套笔录。
至于萩原研二,被松田阵平抓着重新送去了医院。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感觉自己的死期将近。
所以他决定转移话题。
“那个家伙,我们都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普拉米亚,实际上……额,他真的不是。”
不是,我在说什么废话?
“那个犯人,是普拉米亚的爱慕者?信徒?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种扭曲的情感,他似乎很期待自己能死在普拉米亚的炸丨弹下,但是后来顶替这个身份犯下案件后,又认为这应该是他的……荣耀?真是搞不懂这些罪犯的心理活动啊……”
“啊啊对了,我会知道是因为——”
“我生气了。”松田阵平非常平静地开口道。
萩原研二僵住了。完完全全的。
半长发的青年卡了半天,对于这句话只能低下头,又一次诚恳地说道:“抱歉。”
松田阵平向来是个率直的人,他很少会掩盖什么,喜欢就会说,讨厌也会拒绝。所以当他完全沉默下来之后,萩原研二完全慌了。
可是张开嘴,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这一次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太乱来了,当情绪上涌的时候,他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
纯粹依靠本能的行动太过危险,过于肆意乱来也不是他冷静时候会做的事情。
明明一直以来都控制得很好的,但是自从那天后,原本的平衡好像突然被打破了。
不……准确的说,他身体的平衡,一直都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没有人会比这个人本身更了解自己的身体,萩原研二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不正常。只是松田阵平说不需要隐藏、也不需要掩盖,他存在的本身就是人类,不需要刻意去伪装如何像人类。
只要你站在此处,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呼吸着的活着的人,再如何乱来,熬夜后依旧神采奕奕,也不过会被人感叹一句“真厉害啊你有什么秘籍吗”。没有人会怀疑他。
所以萩原研二也就不再那么在意了。至少——他看起来不再那么在意了。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那份和友人区分出的特殊依旧太过鲜明。好像已经无法掩盖了,好像已经开始踏入最不该前进的方向了。
就像这一次……总觉得打开的地狱之门,在欢欣雀跃地邀请他踏入其中。
这是从22岁起出现的偏移,哪怕偏移的角度细微,可是越是往外延展,那份原本细微的偏移,也会愈发明显。
就像是几何之中1度的角尖端几乎重叠,可是两条直线越往外,距离就会越远。
已经无法掩藏了,已经无法再视而不见了。
“再不松手,手机要坏了。”松田阵平打破了这份过于凝重的寂静。
萩原研二一愣,看着手里花屏闪烁的手机以及周边肉眼可见的电光,下意识松开了手。
而就在手机快要掉到地上的时候,被一只手接住了。松田阵平摆弄了一下这个手机:“还行,没全坏,回去修修还能用。”
“……小阵平?”萩原研二可怜巴巴地看过去。
“我还在生气。”
所以别随便和我搭话。
“……唔!”
“……”
“……”
等两个人借用了一辆车之后,松田阵平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看着气压低到周边同事都不敢搭话的好友,闭了下眼睛重新睁开。他一脚踩下油门,伴随着引擎声说道:“伤口不痛了?”
“……痛。”
“你还知道啊?”
“……”
“别再乱来了,我很担心。”
“……嗯。”
第123章
“姐姐——”萩原研二高兴地对着因为这次意外所以又在东京留了两天、顺便过来探病(伤)的长发女士挥了挥手。
萩原研二的伤势其实恢复得差不多了, 就算是最开始,按照正常流程,他从昏迷中醒来之后第二天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他依旧还在医院住着, 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普拉米亚模仿犯的事情。因为萩原研二的存在感在其中太高了,所以强制性往下压一压, 来堵一部分不靠谱高层的嘴,外加保护以及顺便做一下诱饵。
至于现在继续住院……嗯,反正是带薪休假, 而且还有报销,多住两天就多住两天吧。
萩原研二受伤都是因为普拉米亚模仿犯,之前昏迷住院也是在加班过程中出门买夜宵受伤的, 不论是出于情面还是规定,警视厅都该报销这部分的医疗费。
而这一次意外, 萩原研二的脑震荡变得更严重了,两只手因为炸丨弹犯往下坠的冲力而导致轻微脱臼,胸丨前腹部都因为当时的趴在天台栏杆的关系多出了两道平行的青紫痕迹。
所以萩原千速表情诡异地打量了一下自家弟弟的新造型——脑袋上缠绕的绷带似乎更紧了一圈, 双手手腕被石膏支具外固定,穿着的病服也能看到里面重新缠绕上的白色绷带。
“你是怎么住院把自己住到伤得更严重的?”萩原千速无语道:“你飙轮椅了?”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啦姐姐。”
萩原千速暂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当时在马路上帮着一起疏离民众,和伊达航交流接触时,后者也没有提起过萩原研二在其中做了什么事。
所以姐姐大概还以为自家弟弟全程好好地蹲医院呢。
趁着现在松田阵平不在, 萩原研二也完全没有自爆的意思,所以叽里咕噜说起了自家好朋友的坏话。
“我跟你讲姐姐, 小阵平超级过分的——他竟然赌气不和我说话!这是冷暴力!”
“嚯?”萩原千速一下来了兴趣, 她一下子搬过一把椅子就坐在了病床旁,“你怎么干的?竟然能把松田惹毛?说给我听听。”
“看戏的表情太明显了姐姐。”
“你的热闹不看白不看。”留着长发的漂亮女警官撑着下巴笑眯眯说道:“虽然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时,但是一看就是你的问题吧?”
“……呜额!”萩原研二一副被说中了的表情。
萩原千速爽朗笑道:“连我都觉得阵平是不是脾气太好了, 竟然都没揍你。”
“……姐姐你明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直接默认错全部都在我身上了吗!”
“因为你在心虚啊,如果是两两持平的错,你只会抱怨松田做了什么,而不是直接说结论他不理你吧?”
“……”
“行了研二,别撒娇了。”萩原千速轻笑道:“犯错了就要道歉,你3岁就知道的道理,别说现在就做不到了?”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的吗?道歉只是一种表达歉意的渠道,不是你说了道歉对方就必须接受,那就和强盗没有区别了。”
萩原千速回忆着自家弟弟从小到大就远超常人的高情商发言,刻意用着孩子气的口吻重复了对方小时候说过的话:“如果一句道歉就可以消除之前的所有伤害,那我现在打你一拳,然后就跟你道歉——你就必须得原谅我?是这个意思吗?”
“真正的道歉不是嘴巴上的一句话,是要用行动来表达,那种因为被老师和家长责备而不服气的道歉没有任何意义的,是虚假的。只有你自己知道自己是错的,去补偿被你伤害的人,才是真正的道歉。”
“而被伤害的那一方也有权拒绝你的道歉,要不然一定要姐姐接受的话,就太狡猾了。”
说着说着,萩原千速的眉眼就柔软了下来,“我记得当时你就是这么挡在我的面前,然后对着那个不服气的家伙振振有词地说出了这么一长串。明明对面比你大两岁,硬是被你说得抬不起头。”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说实话萩原千速也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小孩之间的矛盾。可是对于大人来说完全无所谓的事情,对于当时的孩子来说,却是再重要不过的事情。
萩原研二回忆了一下这件事的出处,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啊,是说那个向姐姐告白没成功结果污蔑姐姐的学长的事情?”
萩原千速一愣:“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吗,多亏你还记得啊。”
萩原研二笑笑:“我还记得哦?姐姐当时特别帅气地拒绝了他的道歉,之后对方受不了周围的声音还转学了呢。”
萩原千速和萩原研二只差了两岁,导致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在同一所学校的不同年级上学。因而学校发生了什么,很难逃过萩原研二可怕的情报网。
所以当和姐姐有关的流言出现的时候,萩原研二直接气炸了,反倒是松田阵平意外冷静地拉住了他,没让他乱来。
之后萩原研二就一个一个去寻找流言的起点,等找到之后,立刻就强硬地让人道歉。对方道歉的时候还一副“这种小事有必要闹这么大吗”的态度,真的很让人生气。
其实萩原千速并没有太在意自己身上的流言,她拒绝道歉的原话是:现在出现在你口中的是我,如果我轻飘飘就接受了道歉,会让你、你们都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这件事很沉重,可能会影响一个人接下去的一生。所以,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受害者本身心性坚韧并不是别人肆意伤害的理由。只是因为姐姐、小阵平都是太强大的人,所以不怎么在意周围的言语罢了,显得伤害并不严重。
不过萩原研二很在意,所以萩原研二总是会去寻找源头,然后直接掐断。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当一群人说一个人的坏话,不会有人去在意那个人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坏,只会为了合群加入那一群人之中。因为独善其身也是一种不合群。
这么一想……不管是飒爽的姐姐,还是旁若无人的小阵平,其实都是很有个性的人啊。
嗯……?
……诶?
所以只有我一点也没有个性的帅气吗!
“啊,好狡猾!姐姐和小阵平都是!难不成小阵平才是姐姐的亲弟弟吗!”
“……啊?”萩原千速有点迷惑:“你脑子摔坏了?怎么话题又跑到这边了?”
可惜姐姐就是姐姐,转移话题对她从来都是无效的。
“尽管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你的意思也不是很想和我解释。你们之间的事情就你们自己处理吧。”
萩原千速扬起一道飒爽快意却又显得温柔的笑,眼睛弯弯柔和地不可思议,她轻轻揉了揉自家笨蛋弟弟受伤的脑袋:“别教育别人说得头头是道,自己就做不到了啊,研二。”
长发的交警女士在面前和自己长相相似的青年沉默的时候,收回手,撑在下巴的位置,愉快道:“不知道研二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会变得更任性呢。”
“嗯?”
“因为我知道,不管我说出什么任性的要求,比如帮我跑腿啊,去做一些本该我做的家务,或者抢你的零食也好……研二就算嘴上总是抱怨,但也会真的去做呢。”
“和对妈妈撒娇不一样,对研二提要求的时候,我总是会说出不太合理的事情,然后强迫你去做。”
前者是一种撒娇,后者就是完完全全的命令了。
“因为研二是弟弟,是我血缘相连的弟弟,不论我再怎么过分,研二也不会离开我。就算真的生气了,一杯布丁,你也会鼓着脸一副不太高兴勉强的表情,但依旧老老实实踩台阶。”
萩原研二不知道自家姐姐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但是他又好像明白她接下去要说些什么。
“阵平也是一样的。”萩原千速说道。
“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超过了你在家里和家人的相处。对于你们两个来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已经完全也是家人了。”
“在阵平的心里,研二你大概也是那个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人。生气也好,吵架也罢,你们从小到大打过的架还少吗?”
萩原千速弯起眼睛:“生气也是一种撒娇的手段啊,难道研二不明白吗。”
“你每次和我生气的时候,不都是一副‘快点来哄我,哄我一下我就原谅你’的表情吗?”
萩原研二垂下了眼睛,无意识地抿起了唇。
“阵平会和你生气,是因为研二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吧?但是我过来也是因为他和我说了你的事情哦。”萩原千速温和地说道:“我也很担心你,研二。你太乱来了。”
萩原研二错愕地抬头:“……姐姐!”
他一直以为自家姐姐是不知情的。
“有时候我有种预感,好像你随时都会消失一样……”萩原千速俯身轻轻地拢住这个比自己高大不少的弟弟,低低说道:“你真的从小到大就是一个让人担心的坏孩子呢。”
“对不起……”萩原研二把脑袋靠在自家姐姐的肩颈位置,毛茸茸的头发刺得萩原千速有些发痒。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很担心你,姐姐。”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嗯,我这边也是,你没有出事真的太好了,研二。”
第124章
旁观者清。萩原千速比谁都靠近这两个年纪差距不大的弟弟, 因为他们共享了一个童年和青春。
萩原千速使唤萩原研二去跑腿的时候,后者总会无赖地拖着无辜的松田阵平一起出门。
夏日里趴在沙发上看着漫画的萩原千速享受着房间里的风扇,房门啪地一声被打开, 外面的热量两个留着汗喘着气的男孩一同涌了进来。
好热啊——姐姐太过分了!萩原研二提着便利店的袋子,用着拖长的尾音抱怨着。
而一般这个时候, 松田阵平就会举起手里的另一个便利袋,将里面的棒冰递给萩原千速,脸上的红晕分不清到底是热出来的还是因为害羞。
萩原千速高兴地啃着冰, 继续享受着风扇。萩原研二就会高呼姐姐好狡猾,挤过来占据一个位置,分走带来凉快的风。
萩原千速不高兴地推着两个人, 三个人挤挤推推,玩累了, 也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结果等她不久被热醒,就发现原本好端端的电风扇,变成了两个混蛋弟弟手里的零件。
最终就变成了她追着两个人跑, 又骂又打,直到父母回家看到这个场面,露出无奈的笑。
他们差了两年,但在她毕业之前,他们都会是一个学校的, 连带着学校的教科书和布置的作业都大差不差。所以萩原研二总会撒娇地问她讨要她两年前做过的作业,可以偷懒一分就不会多做一分。
自家弟弟是个活泼又爱闹的性格, 比起做错事也不怎么掩盖甚至还会顶嘴的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是会不着痕迹地把责任丢到一边,故意表现出乖巧的坏孩子。
这就导致了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犯的错,好像最终被骂的只有松田阵平。
这个时候萩原研二会根据具体情况出现两种不同的态度, 一种是为自己躲过惩罚于是在后面挤眉弄眼地对松田阵平偷笑。又一种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好像不太好,然后拉着松田阵平说抱歉,放学便利店我请你吃肉包。
松田阵平偏生又是个不记仇的性格,被长辈骂了不高兴不服气就会当场顶嘴,但意识到自己真的做错了也不会别扭地不承认。虽然道歉道得像是在顶嘴,可说出的话语和那双眼睛,的的确确显露出了直白且真实的抱歉。
不过一般都是知错但下次还犯,同样是个坏孩子。
明明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人,怎么就能玩得这么好呢?萩原千速在小时候发出过这样的疑问和感叹。
小小只的萩原研二举起手,高兴地宣布道:因为小阵平真的很可爱,我最喜欢他了!
而同样小小只的松田阵平抬起头,脸上带着对这种问题的无聊,原本不打算搭话,却被萩原研二闪亮亮的眼神逼着说出了评价:虽然人有点怪,但是不讨厌。
诶?我哪里怪啦!萩原研二不满于这样的评价。
哪里都很怪。松田阵平不耐烦地挥挥手。
然后这两个人硬是拖着怪和不怪的话题吵了一个小时。在他们吵了两分钟的时候,萩原千速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完全忽视是自己开的头,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结果直到晚餐,等松田阵平回家了,萩原研二还是在餐桌上问出了我很奇怪吗?这样让父母茫然的问题。
萩原千速摆摆手:他和松田闹脾气了。
于是萩原父母立刻就恍然了,然后高高兴兴说:研二和阵平关系真好啊。
于是萩原研二一下子就忘记了原本的问题,高高兴兴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萩原千速后知后觉:懂了,这个笨蛋就是单纯想炫耀自己和松田阵平关系好。
萩原千速可以说自己了解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但她依旧不是最了解的那个。甚至是他们的父母也不是。
他们的确共享了一个童年,父母也的的确确看着他们每日成长。但如何也比不上总是凑在一起的两个人互相之间的了解。
同龄,同性别,同样的爱好,性格互补。萩原研二身上的许多习惯是因为松田阵平而生成,松田阵平的底线总是会因为萩原研二一退再退,显露出让外人惊愕的柔软。
松田阵平从不满“小阵平”这样腻歪的称呼,到后来完全已经对这样过于可爱的昵称习以为常。不喜欢被人靠近,从背后拍他总会让他做出下意识地攻击本能,到后来习惯了萩原研二搭肩的动作。
而不喜欢也不习惯吵架和打架的萩原研二,当意外出现在了松田阵平身上,就会毫不犹豫举起拳头,将不满和愤怒显露出来。
和谁都能处得好关系的人,毫无底线地表现出自己的偏向。
也就松田阵平是个好人,让萩原千速放了心。要不然就以自家弟弟的偏心,萩原千速真的很怀疑要是哪天松田阵平杀了人犯了法,自家弟弟都会第一时间把抛尸地点说出来,然后没有任何抵触地处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