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总说我和男主是一对by余积木
余积木  发于:2024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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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浪澎湃翻涌,第一个淹没的,就是站得最近的段无思。
甚至汹涌得过了头,差点将人裹起来冲走。
这感觉……太奇怪了,段无思下意识屏息一瞬,随后又放任自己完全浸泡在这样的气息之中。
或许是因为洛飞羽前世并未用过这种手段,又或许是因为比起前世,他如今对草药香的感受更加灵敏。
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被侵袭,不止嗅觉,段无思仿佛能听见、触到,并且看见这种气息,甚至同时觉得自己在被对方看见、触碰、听见……
这种明明白白、独一无二、只属于洛飞羽的气息。
我怎么会这样想——段无思觉得自己有点不清醒,然而实际场景是他又往洛飞羽身边凑了一点,两人的衣袖挨到一起去了。
对洛飞羽而言,情况则是他一边动手,一边听见系统在反反复复断断续续地来回播报:
【提示,气运之子黑化值-1%……+1%……-1%……+1%……-1%……+1%……-1%……+1%……】
洛飞羽:“?”
难道是他一下子施展得过分了,段无思觉得不适?
洛飞羽这样想其实不无道理,毕竟这种气味几乎是障的克星。
他最初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体正泡在一个满是草药汁的池子里,周围全是死状各异的尸体,包括他这具身体的原主——这具身体和他穿越前的身体几乎一样——原主也是死的。
他从池子出来,在身体上的伤口里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是体内的血,有草药香。
再观察周围的尸体,发现它们大致能分为两类。
一类穿着和他相似,朴素,甚至有些褴褛,它们已经有些凝固的血迹里同样带着药香,只是没有洛飞羽那么浓。
另一类穿着统一,样式并不简单,上边还绣着宗教组织风格的图案。
再看它们的表情:前者疯狂麻木,后者惊悚恐惧。
洛飞羽当下就联想到了类似邪恶研究员被失控实验对象反杀的一系列故事。
后来他走出去,摸清了这个世界的世界观,自己也做了些实事,更确定事实和他的猜想相近。
这个世界被障困扰多时,五百年前,诞生了一个类似邪教的组织,打着开创新方法除障的名头,专门用无辜活人做实验。
他们汇集了各种对障起作用的药物,试图将这些东西全都融进人的身体,制造一个既有理智、又能克制障的“人类”。
当然,实验失败了,洛飞羽这具身体是浓度最高、融合度也最高的那个,所以在到达极限后直接死亡;而剩下的人浓度低些,便纷纷发疯反扑,在实力暴增下挣脱控制,将邪教之人统统反杀,再因为身体机能紊乱而死。
这种制造人型武器的方法显然不成立,但洛飞羽借尸还魂,却没受前人所遭弊端的影响。那些药物已经在体内达到平衡,还真成了障的克星。
段无思身上就附着兽障,二者共生多年,会觉得不适也正常。
于是他安抚:“很快就好了,少侠若觉得不舒服,可以站远些。”
身后人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片刻才回答他。
“没事,处理眼前这些要紧,不必管我。”
洛飞羽专注于屋外情况,几息后才忽然觉得段无思的声音有些发哑。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抑或是再想什么,系统来回“+1%”“-1%”的循环蓦地停止了。
【……气运之子黑化值-3%。】
【目前黑化值为72%。】

远处隐约传来声响,清脆叮咚,动听极了。
似是被声音惊醒,老道士动动脑袋,耷拉着眼皮抬起头。
“咦?”他看到来人,揉了揉眼睛。
沿路走来一位绛紫裙装的女子,她面带薄纱,手持长笛,身上满是银器饰物,老道士之前听见的清脆声响便是它们相互撞击发出的。
“叮铃铃铃铃……”银器碰撞声愈发近了。
老道士眯起眼,直起身。
因为女子脸上那层面纱,他看不清对方面容。
不知姓名,不知生辰,不知相貌,按常理说,他再会算也算不出什么。
但天道总喜欢给他多安排活,叫他心里意会了,不能直说,又不能不说。
烦死了。
老道士想起自己在街上拦住的两个人,不由得抖了抖。
要是拿着剑的那个没被另外一人拦那么一下,他还真怕自己死于非命。
女子从容又快速地走过他的摊子,压根没给他眼神,飘飞的衣袂却有半寸蹭到推车边缘。
老道士叹了口气:“要出事咯……”
女子猛地回身:“你说什么?”
老道士摇头晃脑:“没什么,就是随便一说,姑娘莫要在意。”
绛紫衣衫的女子盯了他半晌,忽然朝他伸出手。
颇有异域风情的衣袖向上滑了寸许,露出一截手腕以及……
一颗探出的蛇头。
“咻!”
“哐当!!”
老道士抱头乱窜,一边跑一边喊:“要出事啦!要出事啦!”
颂今观。
黑衣人无声无息潜入道观,却在穿出门口桃林那刻脚步一顿。
“唰……”
“唰……”
“唰……”
和白天的空阔相比,桃林之外,多了一群身穿道袍、手持扫帚的道士。
道士们在扫地。
黑衣人环视四周,手悄悄伸向后背握住武器。
敌不动,我不动。
道士们似乎没发现外来者,自顾自地扫着,头也不抬。
他们将外边地上的花叶扫到一起,完了仍在持续原本的动作,却始终不进入落叶落花最多的林中,就好像桃林边缘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们牢牢隔绝在外。
黑衣人看了片刻,也低头,试图在地上寻到些东西,却只能看见自己在月下不甚明显的影子。
哦,影子。
道士们没有影子。
黑衣人呼吸一滞。
此情此景,说明观中并不简单。进,恐怕不易回来;不进,入了观的人……
又是否还能回来?
思及此,黑衣人将袖口扎紧,动作间露出黑袍下一块暗红色衣料。
——进。
走出桃林的第一步,众道士齐刷刷抬头,看向她。
走出桃林的第二步,众道士拿着大扫把,走向她。
走出桃林的第三步……
观中安静极了,比白天还要安静,耳边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心跳声与脚步声。
而身后那一大群,跑起来都没声音的。
因为修炼心法和过往经验,苏遗影白天在颂今观呆久了其实有些不舒服,出于某些考虑,她并未和其他人说,却没料到事情比想象中严重许多。
眉镇没什么除障高手,若真要说,初来乍到的苏遗影勉强算一个,可她自己都没法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就更不会去请别人来白白送死了。
她自知难以清除危机,只想尝试着,把今日观中留宿的几人带回来,能带一个是一个。
夜里的颂今观十分黑暗,沿路没有灯笼,苏遗影只能一边跑一边借月光观察四周,好不容易在远处看到些许光亮,便朝那个方向赶去。
然而,走得近了,她却发现有些不对。
眼前亮光的地方完全不像给香客住的房间,而是一座亮堂堂的、精巧雅致的宫观。
宫观大敞着门,里边正传来隐约念经声。
在正常的情境下,苏遗影尚且能将其理解为有道士勤奋好学,夜里仍诵经不断,但现在显然不是正常情况。
前有诡异宫观,后有扫地道士,苏遗影握紧手中长枪,陷入了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战?逃?要找的人还没找到。
冷汗从额前滑落入眼,苏遗影忽然感觉自己肩膀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
她猛地回身,却什么都没看到,身侧只有一小片桃花花瓣在空中晃晃悠悠,眼看就要往地面上落。
……桃花花瓣?
这里怎么会有桃花花瓣?
苏遗影愕然抬头,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全部都在身边高大繁茂的树上,神色各异,或站或坐。
洛飞羽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遗影毫不犹豫地跳上树,心里还在想,惊羽君方才难道是用花瓣作暗器提醒我的?
那他对内力和力道的把握也太恐怖了。
这时候,追在苏遗影身后的道士们也靠近了,它们的感知能力似乎并没有那么敏锐,只会拿着扫帚在地面无声转悠。
转着转着,眼看就要作罢回去了。
宫观之内却响起了脚步声。
拿着扫帚的道士们齐齐回头。
洛飞羽则注视着宫观大门,借里边过盛的烛光,将走出来的东西看得清晰。
是阿平。
可阿平站在光线充足的门口,脚下却没有影子。
他今天白天还是有影子的。
悬浮在一旁的光屏里,弹幕刷得飞快。
[今天恐怖情节摄入过量了(口吐白沫)]
[坚持!为了我对原作剧情的热爱……个鬼!为了看小情侣联手过副本碾压反派!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中式恐怖爱好者表示双喜临门。]
洛飞羽无声叹了口气。
颂今观除观主外的最后一名道士也死了,还死在观主的宫观里。
半个时辰前,洛飞羽和段无思尚且面对一众从厢房内走出的无影人。
他没让段无思动手,一是觉得自己来更方便,二是考虑到原文对方在颂今观差点因动用力量过多失控,便干脆不给人出手的机会。
在更为古老的时代里,武力没那么高的人们为了对付障,识别培育出了各种草药物品,洛飞羽的血液就是它们集大成的结果,只要那么一点点,对未成形的、较为弱小的障都是致命攻击。
而他在用当前身份重归江湖之前做了一件事。
将血液与草药浆糊混合,做成膏药;等血凝结了将其混入风干的草药碎片中,做成药粉;把他的新武器折扇泡在血里,足足一个月。
膏药可救人,药粉既隐蔽又能应急,而折扇表面毫无威胁,用起来却势不可挡。
旁人看着还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惊羽君神秘又高明。
当时那些无影人数量不少,却都是近期形成的,还没怎么来得及残害太多生灵,是以并未造成阻碍。
处理完它们,洛飞羽和段无思便去叫另外几人,发现钟灵仙、应闻,还有那几个护卫没什么事,只是睡得太死,大概是吸了过量的什么东西。
洛飞羽和段无思都没觉得昏昏欲睡,这几人却一睡不醒,其中唯一的区别,便是后者在香火殿待了大半个下午。
连香火殿都有问题。
叫醒他们后,洛飞羽和段无思一致觉得该去观主宫观处看看,另外几人虽心有余悸,却不妨碍他们脑中“跟着这二位”能好活些的想法。
随着一行人朝目的地前进,系统声音也响了起来,提醒洛飞羽即将到达主线剧情点。
眼下,阿平的脸色比白天僵硬些,除此之外并无异常,他站在门口不动也不说话,宫观里面却传来观主温和的声音。
“颂今观向来不推崇夜行,不知是哪位施主,又因何事前来拜访?”
洛飞羽瞬间明了,观主应当是听见了苏遗影跑过来的脚步声,这才做出反应,实则并不知晓他们一群人早已到来。
苏遗影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面露惭愧,本欲用眼神询问洛飞羽该如何应对,却听他直接道:
“是我。”
观主沉默许久,道:“原来是颂今观的有缘人,可这位施主……”
话未说完,站在门口的阿平忽然动了。
它猛地抬起头,朝洛飞羽的方位冲去!
考虑到树上还有几个功夫不那么好的人,洛飞羽干脆跳下树,毫不慌乱地看向冲过来的……
不,它站在宫观门口时尚且像人,此时却已不是阿平的脸了。
原本尚有几分稚嫩的面庞一片灰白,一股股黑色液体从七窍流出,正黏糊糊地从脑袋滴落到胸口。在它冲向洛飞羽的过程中,那身道袍已经被完全染色了。
不仅如此,它的五官还在不断扭曲蠕动,那层薄薄的灰白皮肤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裂开。
“咔。”
当真裂开了。
“嘶嘶嘶……”
密密麻麻的细长的蛇,从皮肤碎片下钻了出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密集恐惧症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哦不我要看小情侣联手打怪……没错我猜下一秒段无思就要下来保护他老公了……想想就好萌我吃吃吃……]
[确实吓人,不过实话实说,这个场景真的好酷炫好恐怖好逼真啊。]
[嗯上面的是新来的吗?画风怎么有点不对……不过大家其实都猜测这个直播间所出现的内容是真实的来着。]
洛飞羽没看弹幕,眼睛盯着前方冲来的东西,伸手拦住跟着跳下来就要迎上去的段无思。
“我来对付它,”洛飞羽神色淡定,“你和颂今观观主打,可以么。”
《蚀心刀剑》里,段无思就是在和障对打后身上出现异象,实力暴增的同时也几乎失控。
如今边上还有其他人,他更不会让段无思担这个风险。
段无思深深看他一眼,没做停顿。
“好,我很快回来。”同时提剑直入宫观。

“嘶嘶嘶……”
“阿平”俨然成了一张包着蛇的破烂人皮,越走,人皮包裹得越松散,当它走到洛飞羽跟前的时候,原本还是人样的上半身只剩一个蛇身织成的球。
树上几人都紧张极了,不仅为走向洛飞羽的“阿平”,也因为他们同样面临着危险。
观主方才声音极大,原本准备离开的无影道士纷纷转头,这回它们转悠的时间更长,过程也更为细致,眼看就要走到树下。
而洛飞羽就在树下。
几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们多少习了武,虽不知道洛飞羽是否需要帮助,还是有人率先出手。
“嗖——嗖嗖嗖——!!”一支支锋利的、箭头涂抹驱障之物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下发射,是应闻的破岳弩。
苏遗影直接跳下来,只不过和洛飞羽是反方向。
钟灵仙功夫欠佳,望了望四周,对自己的护卫道:“你们也下去帮忙!”
刚说完,她便听到几下极其刺耳的破空声,随即是蛇类发出的一连串“嘶嘶嘶”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看去,只见月光之下,洛飞羽一身白衣和细长蛇身上的白色鳞片都微微泛着荧光。
区别在于,前者不染尘埃,而后者的鳞片上正不断飙出黑色液体。
钟灵仙瞪大眼睛。
夜里光线不好,她根本没看清洛飞羽是怎么动作的,可下一刻,蛇身便断成数截朝地上落去。
他分明用的折扇,姿态却让钟灵仙恍惚想到话本中的剑客。
世间第一流的剑客。
那种温和风雅带些慵懒的气场也发生了变化,变成一种沉沉的压迫感,有如实质,浸透四方,生生将月色盖了过去。
“嘶嘶嘶……”
“?!”
钟灵仙一惊。
掉落在地的蛇身居然还在扭动,它们扭动着聚集、重组在一起,居然又成了最初完好无损的样子。
“……”那怎么办?钟灵仙大骇,只能默默在树上祈祷。
洛飞羽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清楚,眼前密密麻麻的细长白蛇并非无解。
它们的反应在死过一次后明显变慢了。
“唰!”
蛇身被再次斩断,带着草药香的劲风穿透了它,它们再次蠕动着相互靠近,但速度有远不如前。
宫观之内。
段无思进到正中,便见颂今观观主正背对门口,盘坐于蒲团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姿态慈和安详。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动静也没发出,手中剑直接朝对方脖颈而去。
“?谁!”
观主仓促一避,剑尖便划过肩膀将道袍刺破,拉出一道极深的伤口。
他转向段无思,双眼仍被那条灰布蒙着,却面露惊异:
“你也来了!”
果真是装瞎。
根据前世印象,一击落偏本在段无思估量之中,他没搭理对方,手腕一翻,又是一剑。
三剑即可,此为第二剑,段无思心道,马上就能去找洛飞羽了。
“……等等!等等!”
颂今观观主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到这的绝对不止一人。
但……怎么会?
这两个人喝了他的酒怎么会没事?还是说他们根本没喝!
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观主的心境,不稳了。
他就地一滚一跃,仓促起身之时喊道:“另外那个想必在外边对付灵蛇罢,哼,他扛不了多久的。”企图扰乱眼前剑客的心神。
“刺啦——!!”是利器入肉的钝响。
一只手臂掉了下来。
颂今观观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完全放弃与段无思对抗的想法,转身要往门口跑,身后那股阴森至极的煞气却如影随形。
更无声。
“啊啊啊……你会遭到报应的!”感受到剑锋将至,观主大喊,“你竟然敢折颂今观的桃枝,那可是神仙给我们留下的赐福,我看见了!你不得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喊戛然而止。
猩红扭曲的血线被刻在他的脖颈上,段无思头也不回,直接越过他的躯体。
一息之后。
“哗!”
血线爆裂,首身分离。
这时,外边响起一声怒喝。
“大胆!何人敢在颂今观撒野?”声音迅速由远及近。
宫观之外。
洛飞羽看着驾轻功飞落在地的女子,眉头微蹙。
并非他认得她,而是弹幕认得她。
[这个是……饲蛇者?为什么饲蛇者这么早就出来了?]
[这剧情已经乱套了啊啊啊啊啊啊,饲蛇者出现在剧情初期是不是有点过分?郭道全那水货完全没法跟她比,她手段真的太奇诡了……原作她没来段无思都已经在众人面前显出异象了,她来了那……]
[但这次洛飞羽在欸。]
[确实,原作洛飞羽在的时候段无思每次都没事……啊啊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心痛了……]
洛飞羽神色微凝。
这么说,眼前一身绛紫裙装的女子也是个后期大反派,还比郭道全的含金量更高。
然而正如弹幕所言,在《蚀心刀剑》之中,她并未出现在颂今观这个地方。
这一世和原文在大走向上的区别无非就两个:郭道全出事、静远山庄尚在。这个“饲蛇者”来颂今观……无疑是因为郭道全。
他们大概是一伙的。
饲蛇者死死盯着洛飞羽,盯着他脚下一堆破碎且不再蠕动的蛇身,沉默了好几秒,将手中长笛横在嘴边,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是你干的?”
“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为饲蛇者所言,后者是长剑摩擦空气发出的破空声。
段无思来了。
洛飞羽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他没受伤,便又将注意力转回来。
只见饲蛇者朝后一翻,惊疑不定地看着段无思。
“你、你……”她猛地吸了吸鼻子,表情从错愕逐渐转为惊喜和狂热,“你是……”
看着同时朝她动手的两人,她嘴角弧度拉到最大,猛地将长笛吹响!
苏遗影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差点被扑过来的无影道士抓住。
应闻浑身发抖,拿着箭的手松开,几支箭矢掉落在地。
钟灵仙上半身一晃,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尖锐的笛声刺破天空,连天上的星子似乎都震了一下。
饲蛇者的笑容愈发深刻,她看向面前——
面前已经没人了!
脖颈忽然一凉,她下意识抬手以长笛格挡。
“锵!”
剑斩在长笛上。
她本该松一口气,事实上却是整个人如坠冰窟,心情急转直下。
拿剑的人力气很大,她挡不住。
“咯、咯、咯咯咯……”剑身与长笛不断摩擦,剑锋一寸寸向动脉逼近。
不行,得先跑!
这个想法甫一浮出脑海,饲蛇者便觉心口一痛。
“……”一行血自唇角流出,她愣愣低头。
一柄折扇,已然从背后刺入心口,穿过胸膛。
“咳咳咳……”饲蛇者手下没了力气,面上却浮现出狂热扭曲的表情,她缓缓看向段无思,“呵,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过我死了,你也做不了好人……”
话未说完,段无思又补了一剑,饲蛇者彻底倒下,死得不能再透。
坐在树上的钟灵仙松了口气,却发现倒在地上的紫色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一滩血水。
“……?”她还未将心中疑惑问出,却见段无思忽然转身,往宫观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忽然止住。
怎么回事?
洛飞羽也对突发状况感到些许诧异,他走过去,扶住段无思肩膀,对方却在他过来那刻猛地抬手,遮住了自己上半张脸。
只是动作匆忙,从未能及时并拢的指缝间,洛飞羽看到他额头上浮现出一枚黑色印记。
那未被手遮住的下半张脸,似乎也比平时更加苍白。
洛飞羽当机立断,揽住段无思肩膀将人往宫观里带。
“惊羽君?”应闻在后面喊他。
“暂时不要来打扰。”洛飞羽将宫观敞开的大门关上。
他关门,脚步便停了一瞬,段无思之前完全是放松身体任他拖着的,没反应过来,还撞了下洛飞羽胸膛。
洛飞羽觉得段无思状态不对。
他将人转过来,对方却仍低着头,左手死死遮住自己上半张脸。
“怎么回事?”洛飞羽抓住他左手手腕,段无思却难得撑着没顺从。
他呼吸凌乱地看向地面,艰难又克制地吐出口气:
“我没事。”
洛飞羽皱了皱眉。
“胡说什么。”他轻轻斥了一句,竟出其不意地握住段无思持剑的右手。
指尖微微用力,长且薄的剑身一晃,就在自己小臂上划了道口子。
草药香开始弥散,并迅速由浅变浓。
段无思愣了。
“你做什么……”
他喃喃,遮着脸的左手都放松了,被洛飞羽趁机抓着手腕拉开。
“……”
洛飞羽看到了一双他从未见过的眼睛。
他和这双鸦青色的眼瞳对视过很多次,无论前世今生,或调笑或赞许,但这双眼睛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
阴郁,晦暗,疯狂。
数不尽的负面情绪在其中涌动,仿佛是一片浓雾笼罩的高山深林,其中埋藏无尽尸骨。
那对鸦青色的瞳孔还在不断变化,拉长、复原,拉长、复原……
直到段无思尚有些混沌茫然的目光终于聚焦在那道新鲜伤口上。
眼瞳猛地拉长,彻底变成竖瞳。
“……”洛飞羽对之前的打斗都不甚在意,因为那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段无思眼下的状态在他意料之外。这明显是那条黑蟒兽障受了刺激,正在段无思体内掀起一场强烈暴动。
如果没抵挡住,就会失控,沦为兽障残害生灵的工具。
洛飞羽撩起被自己刚才那剑割裂的袖口,将小臂伸到段无思面前。
“喝一点,有用。”
段无思摇头,似乎有些失去理智,看完那个伤口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去撕自己衣服给洛飞羽包扎——就像在静远山庄的时候,洛飞羽给他包扎一样。
洛飞羽叹了口气,干脆抓住他两只手腕,轻声道:“再不喝,伤口都要自己愈合了。”
段无思一顿,不大相信地看向他小臂,发现洛飞羽居然没骗他。
怎么可能愈合这么快……他刚刚看伤口还挺深。
疑惑还在脑子里打转,段无思突然感觉自己一只手腕被松开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被身前腾出一只手的洛飞羽抬起下颌。
中指落在喉结上方,食指压着一边侧颊,大拇指则按在他唇上向里探入。
草药香就这样淹没了所有感官,混杂着洛飞羽指尖的淡淡血味。
“喝一点,我没事。”
洛飞羽看着他。

香火升腾, 烛光长明,室内是海啸般的沉静。
或许也不能完全这样说,毕竟段无思的气息波动很大。
这个动作让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到极致, 明亮的烛火将眼前人脸庞照亮。
段无思仰着头愣愣看他,本身凌厉的五官被苍白至极的肤色衬得有些失真,那对鸦青色竖瞳在光下愈发诡异, 可洛飞羽指腹碰到的喉结还在微微颤抖。
耳畔的呼吸声凌乱又压抑,洛飞羽犹记得自己拨开他唇时听见的闷哼。
像隐含抗拒的妥协, 又像顺从茫然的呜咽。
指尖十分顺利地将薄唇打开,最开始还被牙尖轻轻蹭了一下, 没什么力道,却反映出对方的混乱无措。
但这点小错误很快被当事人自己纠正了, 他以唇含住探进来的指尖,没再让牙齿碰到洛飞羽半分。
洛飞羽和那双泛红的鸦青色眼眸对视, 心中微微一动。
他现在还握着段无思一只手腕,掌心的触感冰冰凉凉,没有丝毫温度,然而含住他指尖的地方却温热而微颤。
分明是清寒的秋夜, 空气却忽然黏腻胶着起来。
段无思额间的黑色印记忽深忽浅,似乎因血液的摄入开始有消散的趋势,但速度很慢, 明显不能迅速稳定下来。
这架势比洛飞羽前世记忆里的危险太多。
洛飞羽前世也见过段无思额头上的这枚印记,但只有一次,颜色很淡,只一会就消失了,并未在其他方面显出异象,段无思当时的反应也很淡定。
可现下, 情况不同。
洛飞羽瞥了眼那枚如同深渊的黑色印记,又将目光转向段无思双眸。
仍然是看上去颇为邪异的竖瞳。
二人视线再次交汇,段无思有点愣怔又有点不好意思,洛飞羽看他半晌,见他还是没有动作,只好叹了口气,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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