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是灭世bossby橘子珩
橘子珩  发于:2024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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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未,虽然我们才认识,很冒昧……但是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吧?”
同样的,舒星未还是什么也没说。
“…………”
同桌显然也已经回忆起了那时的事。
装作受害者的皮囊已经被撕破。
他死死地看着眼前的人,堆栈在舌头里的眼珠充满了怨愤。
难怪他无论如何表现,对方回馈的态度都如此冷淡。
他长期以来都跟在对方的身旁,根据他的观察,对方是看到路边有流浪狗都会上前去抚摸的类型。但尽管如此,这两年也从未对他被欺负、排挤这件事有过任何的表示。他问,他会回答,却从来不会说更多。
现在看来,这只是出于敷衍。
在他沾沾自喜、自认为是唯一的朋友的时候,舒星未却从来没有主动和他说过话。
难怪……在那个叫做穆致和的家伙出现之后,他会和对方迅速亲近起来。
因为那家伙的性格一看就是懦弱的蠢货。
同桌“啧”了一声。
“你喜欢可怜的人是吗?我难道还不够可怜吗?不能可怜到满足你的要求吗?”
从看到舒星未的第一眼,他的内心就诞生了一种强烈的、被吸引的荒诞直觉。从对方答应让自己坐在身边开始,那个不算怜悯、只是习惯的眼神,就已经让他的脊背都颤抖起来。
但是,舒星未却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帮助他的想法。
除非——
不只是这只猫的事。
除非——
同桌的脑子里闪过了对方无数次看向手机的表情。
“你、已经有这样的人了吗?”
让那个舒星未心甘情愿地付出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投入地全身心在意的人……那个可以让他忽略所有的不正常、忽略周围的所有异样,用尽一切决心要保护的……那个人。
“即使没有猫的事,你的演技也差的可怜。”
舒星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这样的偏题,却愈加让同桌有了破坏一切的冲动。
这是在说……他们完全不能比。对方是真货,他只是假装的、对吗?怎么可能!
浑身的舌头在空气中激动地蠕动起来。
“既然这样,星未,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他疯癫的表情骤然升腾,变本加厉地发狂,“我要让你明白,对方只可能是比我更假的货色!”

这是一张完全沉浸在扭曲愤怒里的脸。
【张裕与,在狂躁的情况下失去理智发动能力,陷入虚弱状态被重击头部致死。弱点是无法接受真实的自己——你在所有人的生命里都不是必要的。你不需要过度思考。】
几分钟前,他就在对视下得到了这样的讯息。
死于——头部重击?
但这也有个先决条件,就是让对方觉得有发动能力的必要,才有接下来陷入虚弱状态的可能。
但如果只是现在的自己,从武力值来说,对方根本没可能专门用能力来解决他。所以,唯一的出路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情绪上激怒对方,让那个家伙自主陷入狂躁的状态。
但……怎么才算失去理智。
舒星未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当他看到对方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的悲惨后,他的脑子里突然诞生了某个想法。
这家伙并没有口吃。
这是他从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事。
所以无论对方在他面前如何表演,他都绝对不会觉得可怜,而是冷眼看着、随口附和而已。
需要长期接触的对象,维持表面的关系是必要的。
但对方居然不知道这件事……难道觉得他没有一点分辨能力吗。即使那天没有撞破对方向野猫辱-骂,他也能看得出来其中有表演的成分,因为这实在太显眼了。
对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冷眼看了几秒后,舒星未直接揭露了对方自以为隐瞒的真相。
激怒。激怒。一直激怒。
【你没有口吃。】
话语虽短,但一击必中。
事情如他所料,发展异常顺利——
眼前的人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内心深处,露出了恐怖的表情。
舒星未感觉到扑梭梭的灰尘落在身上,周围的墙壁在迅速剥落,露出了满是舌头的内里,原本身处已经不是现实的世界,现在更进一步,再次坠入了更深层的黑暗。
周围的课桌、椅子,呆滞的同学……全都消失了。
整个昏暗的空间,只剩下他和同桌两个人。
头部“嗡”地传来一声巨响,如同当头一棒,猛地砸向了他的视野,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身体,不能动弹。
这是一幅好像被拷问的场景。
虽然身体没有任何捆绑的束缚,但是却诡异地无法离开这个椅子。
这就是对方的能力作用?
“滴答、滴答——”
舒星未抬起头,看到身前凑的很近的人。
同桌身上全是血。
浓稠腥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指滴落,一下又一下、滴落在舒星未的鞋面。
不过他没有对这些血做任何事,看起来就像他才是那个流血的人,而不是导致这一切的凶手。
“你之前听见我说的话了吧?你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地步吧?那个人一定和我一样是个骗子。因为我已经测试过了——就连这个世界上本来该最爱你的人,父母,都只是满嘴谎言!”
测试……
能力是类似于测谎吗。
同桌死死地盯着舒星未,嘴巴没有动弹,但舌头却在他的身体周围蠕动。
“呵呵,说起来,他们昨天看到我这个样子,立刻就吓得要杀掉我呢。明明平时胆小的不行,还要拿着厨房的刀在我面前比划……真会逞能。”
这是故作坚强的姿态。
“……”
半晌后。
“你怎么没有反应?”
“不关心。”
“不关心。你不关心……我不喜欢这个词语。我要你现在就看着我!就连我的父母都不爱我,我难道不是很可怜吗?我都这样了,你还用这种无关紧要的眼神看着我?”
他满脑子只想着“被可怜”。
舒星未发现了,对方正在拼命向自己索取这种情绪。
虽然小说里没有说明,但他现在却能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这些被污染后的生物都有着强烈的、极端的感情——如同二极管,无论在说什么最终都会绕回这一种情绪。
阙连是不想被看轻、被别人无视。
眼前的人则是执着于被可怜。即使被当面拆穿也一如既往。
舒星未不理解。但如果能理解,或许就代表着已经被污染。
“你不觉得我可怜吗!?”
“不觉得。”
“我可是被霸凌、变成怪物,还被父母抛弃了啊!”
“嗯,这样吗。”
“闭嘴,闭嘴!!!”
眼前的怪物表情扭曲,浑身抽搐起来。
周围的黑暗在颤抖。舒星未相信,如果周围有东西的话它一定会疯了一样统统砸烂。
“我只是想和你分享喜悦而已,但现在我知道了,是因为你觉得自己置身事外?!你需要感同身受,明白我的痛苦——我发誓,我会让你意识到你的生活和我一样糟糕!”
两人视线对视。
舌头下的眼珠已然癫狂。
“呵呵……看在以前是朋友的份上,我会让你自己选三段记忆!让我好心提醒你,一定要好好做出选择,因为……呵呵……”
【基因能力:窥探、抽取记忆,在这个记忆里的人,不能有任何一个人撒谎。】
舒星未脑子里关于对方的信息是这么说的。
因为通过眼睛得到了这样的情报,所以他一下就理解了对方如此自信的原因。
大部分人都是一样。
即使在自己的日记本上,也会撒谎欺骗自己。
但舒星未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说真话的人。
虽然独来独往,但要说直白尖锐也不可能,不麻烦的人际关系是必要的。
更糟糕的是,他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撒谎。
但如果对方真的拥有类似于【测谎】能力的话,舒星未就必须考虑这种“我也没意识到在撒谎”的可能性。为了活下去,他只能拿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撒谎的东西——
——宴旧。
即使听起来像是越界、即使超出该有的关系,即使听起来不太正常、会落到被人诟病的地步,但是他身体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持续不断地说,这是我的、我的东西,那昏暗房间蒙层的宝物。
从那场暴雨开始,永远被困在狭窄的房间里的人。
不久之前,他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锁骨位置,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卫衣和发梢,十年如一日地散发出舒星未最喜欢的洗发水的味道,像是某种特意针对他的甜蜜陷阱,以至于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顺着脊梁爬下。
他说:“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他这样说了。
那是占有欲、强烈的极端感情。
他其实一直都明白,清楚两人的那种不正常的相处方式,看到对方苍白脸上泛起的病态薄红,感受到握着他手的冰凉感触。
但是却……
轰隆隆——
脑子里似乎响起了那晚的雷声。
舒星未突然感觉手底传来一阵冰冷。那是接触到的椅子的温度。
突兀感唤回了他的意识。
原来他还一直坐在原地。
刚才有那么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只是一味地沉浸在危险的记忆里。
舒星未立刻意识到——对方已经发动能力了。
“选好了吗?我们开始吧!”
话虽这样,但是它却没有给他任何选择的时间。
几乎是立刻,眼前的画面就发生了变化。
黑暗从四面八方爬向了他的小腿,顺着椅子阴冷地覆盖在他的身上。
【六年级的时候,宴旧第一次对他说出那句话——】
黏糊糊的夏天,头顶蝉鸣发出聒噪的叫声。
两个小孩子顺着沥青的泊油路,头顶树影婆娑摇晃。
皮肤因为高温发烫,即使是用眼睛去看,似乎也能看到从地面蒸腾起来的热气。
舒星未拉着宴旧的手,朝着两人家里的方向走。
对方顺从地跟着他的动作,那张脸上只是面无表情,这是盛夏,两人交握的掌心渗出粘腻的汗水,但谁都没有提出松手的建议。
“你的手好冷。”舒星未道。
“……”
“是因为感冒了吗?我听说夏天也会感冒的。”
他不放心地又确认了一下手心的温度。
“回去后在家里乖乖等我,我等下把家里的药带来,一定要记得吃。”
宴旧看了他几秒,然后点了点头。
对方总是这样。
不太爱说话,反应也很迟缓,有种懵懂的感觉。
如果不拉着手,就不会走。
如果不问,身体出了问题也不说。
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不是几个小时前他发现了对方没有在家,慌忙地折回了教室去找人,这家伙大概会一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待到第二天。
他总是用那双大的吓人的灰色眼眸看着人,里面什么都没有。其他人觉得很害怕。
但舒星未喜欢看到那双眼睛。
像一口深黑的枯井,只能投映出他的身影。
“明白了吗?身体不舒服要和我说。”
“……”
“听明白了吗?”
舒星未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也不太在意对方会不会和他对话。只是两人马上就会成为初中生了……这样的性格让人很担心,如果两个人去了不同的学校会怎么样。
正在想着的时候,拉着人的动作停住。
宴旧突然站定。
两人的步伐滞留在了原地。
舒星未朝身后的人投去了疑惑的视线。
强烈的日光透过树荫落在地面,汗水滑落了下来,在人的身上蒸腾出了热气。
“星未。”
“嗯。”
“星未。”
“什么事?”
声音很耐心。
“星未……”
“怎么了?”
眼前的人迟迟不说话,只是叫他的名字。好像只是单纯想叫他的名字而已。
“哪里不舒服吗?”
舒星未伸出手,担心地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入手一片冰凉。
周围的热气都消散了,给人一种麻木感。
柔软的发丝夹杂在他的指缝。
发丝下,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让人不合时宜地想到湿漉漉的小狗。
“没有。”
对方伸出手,按住了他放在额发上的手,透过发丝看他的眼睛。
“你对我很好。”
“当然了。现在才发现吗?”
舒星未的本意只是随口一说,但话音落下后,宴旧却还是这样盯着他。
“嗯。我发现了。我一直在看着你。”
“……”
为什么,这么郑重其事?
因为对方的态度,让原本正常的对话都带上了别扭的、奇怪的氛围。
心跳的有些快,不听使唤。
为了掩饰这种不自然,舒星未立刻移开视线看向散发出热气的地面。
就在两人鞋边,小蚂蚁在排队爬远。
他不自然地说。
“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了?为什么对你好……之类的。”
他没看眼前的人的眼睛。
“不会问。”
“……?”
宴旧:“因为我喜欢星未。”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很喜欢星未,所以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会接受,”宴旧说道,拉起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攥住放在自己脸上,“我已经决定好了,以后会一直、永远全心全意地喜欢星未——你让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你不要我做的事我绝对不会去做。我很乖哦?”
这是迄今为止,对方说过的最长的句子。
是因为紧张吗?
他感觉自己手心渗出了薄薄的汗水。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致使的头晕目眩,又或是因为对方那幅冷漠的面孔忽然被打破,长句子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他没有说话。
“星未不相信吗?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啊。喜欢你今天回学校找我,喜欢你拉着我的手,喜欢你照顾我的样子,当然,最喜欢的是你可能也喜欢我这件事,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
“我的话,很奇怪吗?”对方又道。
为什么有人能做到不爱说话,一说话就全是这种话。
交握的手指蜷缩,小指抽搐了一下。
舒星未心脏扑通作响。
急于破坏此时酷热夏天带来的躁动,他的视线匆忙转到了别的地方。
“……不奇怪。”
“真的吗?”
“……嗯。”
“你这样认为就好。”树荫摇晃,宴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地、浮现出了令人目眩的笑容,“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其他人我全都不在乎。只有你最重要,因为——”
舒星未不禁屏住了呼吸。
忽然间,他知道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他其实早也这样想过。
从相遇开始,这样的念头就已经入-侵了他的生活。
宴旧继续道。
“因为,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因为,我需要你……”
“啊啊,终于——找到了!”
猝不及防,一道刺耳的话骤然插-入画面,宴旧的声音戛然而止。
舒星未骤然清醒。
与此同时,他脑内的场景突然崩坏。
酷热的夏日转瞬坍塌,四肢被真正的寒冷侵袭。
记忆结束,他回到了黑暗的教室。
舒星未的眼前,瞬间映入了一张被舌头堆挤地看不清原本长相的面孔,它眼底满是恶意的、兴奋的、躁动交织的情绪,眼珠愉快地盯着他。
“星未,太可惜了,我们游戏结束了,”它喘着粗气说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我能感觉到,他可是——对你撒了一个不得了的谎啊!”

那个十年来从未单独出过门,只是一味地依赖着自己的人。
虽然宴旧现在的话变得比之前多了,但舒星未仍然记得对方最初隔绝的模样。体育课只知道坐在台阶上,树荫洒落, 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即使没有任何人和他说话也无所谓。
那是极端孤僻的存在, 冰冷冷的, 没有任何人靠近。
然而本人,似乎也没有和这个世界产生任何交际的意愿。
那幅模样总是让和朋友交谈的舒星未心底一抽,突兀终止话题,即使其他人投来不满的眼神也无所谓,他不在意别人怎么想,而是离开那些围绕他的人,走向了坐在台阶上的宴旧。
他俯身问他怎么了。
听见他说话的声音, 抬起眼, 只看到他一个人的宴旧, 让他从心底感觉很满足。
十年来一直如此。
一直以来,不断重复这样的过程。
宴旧单独一个人。
舒星未的身边环绕着朋友。
只要他和他说话, 后者的眼里就只有他, 也只知道看着他。
这样的目光让舒星未不自觉一次一次离开朋友,然后来到对方身边。
【没有你, 我活不下去。】
扎根在心底的话语。如同诅咒的纠缠, 让他一次又一次这样做。
事情发展到现在, 舒星未已经不会尝试去主动结交朋友了。因为宴旧只有他一个人。而他也无法保证在任何事上不先一步考虑对方, 他有对方就够了。
舒星未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宴旧身上会发生什么,但一定是不好的事。
放着不管的话,就像是把一只狗丢在了暴雨里, 再残忍的人也做不到。
这就是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
但是……撒谎了吗?这件事,是纯粹的谎言?
手指忽然抽搐了一下。
舒星未感觉到了椅子下方的踏板咯在自己小腿位置、带来的冰冷冷的触感。
他立刻清醒过来。
束缚的感觉消失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值得你做这些事,毕竟你总是说着需要回家、因为有人等着你,总是对其他人的示好漠不关心……但现在我知道了。”
它凑近了舒星未,眼底流露出遗憾和惋惜,但这只会让人觉得它在迫不及待,拼命想看清舒星未此时此刻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宽慰意图。
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怎么可能离不开另外一个人。
反倒是认真相信着这一切的舒星未,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几乎天真到不谙世事。
可对方平时的表现根本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但现在却真的这样认为着。觉得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家伙,没有自己就活不下去。
这……是反差吗?
总觉得,这样反而有一种让人头晕目眩、心跳加速的感觉。
好像不可能实现的东西,就近在咫尺一样。
舒星未在它心里似乎不再那么高高在上了。
虽然它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叫做“宴旧”的人,但是从窥视到的片段来看,两人在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了。这样的念头大概是在很小的时候产生的、被潜意识灌输了,才会付诸行动。
好爽啊。真的好爽!
有舒星未这样的人来照顾自己、迁就自己、在意自己。
那些他曾经听过的传闻,原来是真的。
初中时期的舒星未非常受欢迎,朋友也很多,而且很好相处。只是渐渐的、不再和其他人来往了,怎么邀请都会拒绝。简直就像是属于大家的人,被某一个单独的存在肆意夺走了一样。
但他被蒙蔽了。被占有了。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
呵呵——多么有意思!
它看不出那个叫宴旧的家伙有什么特别的,顶多是脸长得好看。但如果那个家伙可以的话,为什么它不行?撒谎,它也可以啊!
“星未,他是怎么做的?他以前是怎么给你说的?他到底和你说过什么?我想看更多的记忆,给我看吧?!我想看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对了,你们是不是住的很近,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它又激动又兴奋,从胸腔里涌现出的强烈欲-望让它脑袋发痛、眩晕不止。
心头涌起热流。
它不由离眼前的人更近了,将全部能力都投注在了对方的身上。
越是看到舒星未对逼问无动于衷,它的胸口就越是兴奋地胀痛。
来啊!快点告诉他!它也可以做!!
它猛地伸出手,抓住坐在椅子上低头的人的双肩。
“快啊,我要看,我现在就要看!!让我进入你的脑子里看!呵呵,他是怎么骗你的?恐怕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装出那副可怜的、必须要被你拯救的样子了吧?!然后是学校,学校里也故意演出无助的模样,家里呢?家里的父母该不会也不喜欢他吧,你不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典型了吗?全世界只剩下你来照顾他、拯救他,哈哈——”
“砰——!”
下一刻,一阵尖锐的剧痛,在它的太阳穴上骤然爆开。
它眼珠瞪得大大的,笨重的身体轰然倒地。
这是——
事情发生的太快,它的大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在它的视线里,舒星未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刚才身下的椅子,上面滴落下粘稠的血液。
血是从哪里来的?
几秒钟后,椅子再次猛地砸向了它脆弱的太阳穴。
“砰!”
“砰!”
舒星未停下了动作。
椅子垂落在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刺啦”声。
“就那么想看吗。”他说道。
这不是疑问句。
它艰难地抬起头,想要伸手抓住眼前的人的裤脚,喉咙发出阵阵呻-吟,却因为撕裂而呛出了腥臭的血液,迅速蔓延,即使流到对方的鞋底也不停。
“你——”
对方站在原地,低头看了它一眼。
他就这么俯视着它,眼神让骨头都阵阵发冷。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残忍和冷漠。
无论有怎么样的话,都在这样的眼神里溶解,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是我和宴旧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他短暂地停顿了几秒。
然后,他再次抬起了椅子。
三下——砰砰、砰!
这一次,即使是砸到虎口裂开、崩裂出了同样的鲜血,眼前的人也始终没有停下手,即使脸上溅上了鲜血,小臂抽搐,也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
“这几下是为了那只被你杀死的猫。”
即使是这种时候,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冷静。
……疯了!疯了!到底是谁才是那个疯子!!
它拼命地想挣扎,但是——
却没有任何还手能力。
它忽然意识到了,是因为刚才强行连续使用能力,才会破坏它身体反抗的机会。
但是……但是舒星未是怎么知道它的能力有这个缺陷的!!?
这不可能啊!
就连它自己都是才知道这件事!……它不明白!!
但它的问题注定得不到解答。
舒星未没有丝毫的松懈。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彻底听不到任何动静,直到眼前的那张布满舌头的脸已经烂成一团,四肢软绵绵地分布在地上,他才停下了动作。
椅子被放在了原本的位置。
他看了一眼。刚才磕到他小腿的位置的挡板,此时已经布满了黏糊糊的液体,分不清到底是脑浆还是肌肉组织。
如此惨烈的场景,就像一场席卷而过的风暴。
舒星未默默地注视着那一滩肮脏的地方。
……自己好像做的过火了。
但是考虑到上次阙连重新出现,他有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吧?他不想再看到同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重演,这样用力不是很正常的做法吗?
虽然每一个步骤都很合理,但是……
对方讥笑的眼神、嘲笑的话语在脑子里碰撞。
说谎、宴旧在说谎。
【这是什么鬼话。】
太阳穴抽痛。地板在旋转。
舒星未伸出双手,按在了自己头上。
——你情绪波动太大了。
我只是想活下去。
——明明可以等一下再动手。
如果不能抓住时机,就不能解决怪物。
——你怎么可以因为他的话而动摇。
我没有。
我……相信宴旧。
为什么?
因为、因为对方就是那样的存在啊!
总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总是在狭小暗淡的房间里等着、依赖着他。
在他的父母都不需要他的时候,在那时的公园秋千上,站起来淋着暴雨跟在他的身后。即使头发落下滴滴答答的水滴,也透过湿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绝对不会像那个男人一样。那个和他血缘关系的男人。只是因为一己私欲就毁掉过去给出的约定,像处理难缠的垃圾一样,将他和妈妈都扔在了那间破旧的房间里。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无论发生什么。】
宴旧静静地坐在课桌上面,被挽起的膝盖上流着黑色的血。
在自己因为对方受伤无动于衷而哭泣的时候,被俯身亲在脸颊上,那时心脏波动的触感依旧鲜明,就像当时两人拉钩的冰冷。
宴旧说“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伤心”。
即使过去很久,那时的疤痕仍留在膝盖上。
那个眼神,那样看着他的眼神——无数次提醒着他。
【我们有约定。】
脑子嗡嗡作响,发出嘈杂的耳鸣。
……你不是早就已经答应了吗?
你见过他受伤的样子了吧,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注意到他!被人需要的感觉不是让你觉得很好吗?一直都是——本来就是啊,还没明白吗?宴旧离不开你!如果你不管他,就不会有人在意他,如果你抛弃他,他就会被人遗忘,和那时的妈妈不一样,他真的很需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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