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今乘幻电来/师尊卸下了机械臂by鳄人行山
鳄人行山  发于:2024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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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杏一个激灵,眼前苍老的脸霎时变成了久青焦急的面庞。
此时,她的剑距离久青不过毫厘,刹不住了。
情急之下,唐臾掏出青鸾珠,旋指丢了出去。
“铛”地一声把久杏的剑击飞了。
青鸾珠撞完剑,在半空中兜了一圈,自动回到了唐臾手心。
“这小破石头还挺好用的呢。”唐臾微惊。
久青冲上去摇久杏的肩膀,久杏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起来。
她嘴唇发白地看着久青:“我刚刚看到丑东西了。”
久青的脸都要扭曲了:“你tmd看到的是我!”
“不是。”久杏指着镜子,拧眉道,“我镜子里的自己一直没有动,每一个镜子里都有一个我,而且越来越丑!我这不直接把镜子弄碎得了。”
“你着道了。”
危雁迟淡道,“你一直站在第一块镜子面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久青想看看你怎么回事,你就拔剑刺过来了。”
久杏脸色很差。
久青围着她跳起草裙舞:“小杏几百年不见这么拉了,随便一个镜子幻术都能控制你咯!略略略。”
“滚!”久杏踹开他,“你去照镜子试试。”
久青火上浇油:“而且你刚刚还对着镜子喊了一声’何方妖魔’,你自己不就是吗,哈哈哈!”
久杏捂住耳朵。
久绛沉吟:“连久杏都能中招,大家都要小心。”
唐臾托着下巴:“我们碰到很多镜子了,都挺邪乎的。你们说,所谓的宝镜——会不会是别墅里唯一正常的那面镜子?”
“确有可能。”危雁迟道,“而且这一条挂满走廊的镜子,从设计上来说有点刻意。NPC发的任务是找镜子,三楼就有一整层的镜子。我倾向于真正的镜子不在这里,即使在这里,也会有线索。一面面找的法子太笨了。”
“那游戏为什么设计成这样?”唐臾问。
危雁迟说:“混淆玩家,增加趣味。”
久青抱起双臂:“增加趣味指的是差点把队友砍死吗?”
危雁迟平静道:“这确实是游戏趣味性的一种。”
“幺儿,你还懂游戏设计?”唐臾问。
危雁迟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学过一点。”
“呵,绿茶。”
久绛翻了个白眼,趁机告状:“师尊,老幺这一千多年,一有空就去念书。现代大学制度建立之后、教育被精英阶层垄断之前,他换了好几个身份,全世界的大学上了个遍。”
“学得怎么样?”
“他拿了六个学士三个硕士两个博士学位回来!念完每一轮书就给自己造一个假死的理由溜回来继续高考,前后考了六七回高考,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唐臾故意道:“这么爱学习,逐出师门。”
久绛牙痒痒地附和:“我门不收卷王!”
危雁迟脸色一白,认真地辨别唐臾的表情,低声说:“您在开玩笑。”
不管多少次,小徒弟这种一本正经的回复都能把唐臾逗笑。
“所以你都学过什么?”
危雁迟跟报菜名儿似的:“历史,视觉艺术,医学,计算机与游戏设计,人工智能,机械设计。还有烹饪和营养学,但是现在不太用得到。”
唐臾听完,安静了会儿,把危雁迟拽到自己面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雁迟,这下你真要当我的老师了。”
语气是轻佻的,但他的目光中很自然地充满了赞赏。
危雁迟立刻低下头:“徒儿不敢。”
唐臾看着危雁迟微垂的眼帘,男人繁密的睫毛刷下一片柔软的阴影,让他硬朗的气质都变得毛绒绒的。
唐臾眯了眯眼,拇指按上危雁迟野性的断眉尾,用力揉了揉,语气带笑:“嗯,你敢一个试试。你永远都是我徒弟。”
危雁迟抵着唐臾温热的指腹,很轻地点点头,看上去就像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久绛瞥见这一幕,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时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虽然他们师门鸡飞狗跳是常态,但偶尔也确实会有如此温情的时刻。
久绛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盘完一个徒弟,师尊喊道:“久绛呢!你这些年都学什么了?”
久绛身子歪歪斜斜,哼唧道:“我可没像老幺学这些凡间技术。”
“言下之意就是在好好修炼。行,回去咱俩练两招。”
唐臾点了点这丫头的脑门,“不过你魅术真是长进了不少,连魔气都不用,一个眼神就够了啊,真行。”
方才在楼下镜子前,久绛轻飘飘地要三个僧人自己走去镜子里,那三个人就乖乖听话了。
这大抵是魅术的最高境界之一,让人顺从地去做对自己有生命威胁的事情。
久绛不屑道:“我可没修炼魅术,纯粹就是我人格魅力上涨了!”
“是嘛。”唐臾轻易拱火,“你对我试试,或者对你师弟?”
久绛垮下脸:“不要。你俩是对我魅魔生涯中最大的挑战。”
危雁迟满脸麻木:“什么?”
唐臾大笑:“哈哈哈,你看,他甚至不知道你对他施过魅术!”
危雁迟真是从未听说过此事,难以置信:“师姐?”
久绛气得牙痒痒:“你们两个根本不是正常人。”
久绛是魔,魅魔,以生人为食,这大家都知道。
在久绛遇到唐臾之前,她对无数人施展过魅术。那些男人看到她就走不动道,久绛只需稍稍释放一点魔气,足以勾得人神魂颠倒。
遇到相貌上佳的男人,她还有心思细细品一品,没什么姿色的,她通常大口嚼完,让人只剩下一具干柴的骷髅,便随手抛尸荒野。
她这辈子遇到的唯二两个对自己魅术免疫的人,便是唐臾和危雁迟。
他们师门聚集了天下奇葩,因此风气也十分奇葩。
那天师徒几个在院子的紫藤花下打牌,小师弟一如既往地在旁边认真练刀背经,喊他来玩牌,他也岿然不动。
大师姐眼珠一转,想了个损招,说谁输了,谁就去偷袭小师弟,什么法子都行。
四个损人瞬间拍手说好,认真修炼的小师弟对自己变成了倒霉赌注这事还浑然不知。
那一局久绛输了,她正要把剑抽出来,二师弟按住了她的手。
丸鳞弯着细长的眼睛,笑容和语气都淡淡的:“用剑多没意思啊。”
“你什么意思。”久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好啊你,丸鳞啊丸鳞,看不出你是这种人!”
丸鳞若无其事地撇开脸,慢条斯理地说:“小师弟自从加入师门,始终沉闷寡言,离群索居,未见他显出喜怒哀乐之变,更谈何七情六欲。师姐若前去一试,我们对师弟便能多了解几分。”
他说得文邹邹的,其实贱嗖嗖的。
不过这师门上下都不是什么正经胚子,谁都想看看冷若冰霜的小师弟,如果真被勾起凡情了,会是怎样一副样子?
唐臾也乐得看热闹,只是多叮嘱了一次久绛:“悠着点,别玩过头了。老幺的人生还长着呢,指不定要和哪位天仙厮守终生的,可别真让人家栽你身上了!”
久绛摆摆手让他放心,这点度她还把握不了?
事实证明,师尊想多了,他们所有人都想多了。
久绛化成一位妖娆女子,柔若无骨地伏在危雁迟前方的花丛边,阵阵摄人心魄的幽香弥漫开来,小师弟竟是毫无察觉,一如既往的冷着小脸,沉迷修炼。
久绛心中狐疑,又添了几分魅术,仍然毫无作用。
这下久绛觉得有些不爽,她的水平退化到了如此地步?
她默默又加了几成功力。
小师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刀,久绛心中一喜,却见危雁迟换了本心经出来,捧在手里,嗡嗡嘤嘤地念了起来。
久绛差点气晕。
她从美艳女人的皮相换成妙龄少女,又换成英俊书生,再换成英武硬汉,以防小师弟有什么特殊癖好,甚至换成了瘸子、老人、狐狸老虎白兔蜘蛛鳄鱼猪狗牛羊……危雁迟通通没注意到她。
久绛在花丛里累了个半死,小师弟安稳地练完了日课。
观战区的各位已经闷笑得不行了,久绛大败而归,像只霜打的茄子。
唐臾问她:“用了几成功力?”
久绛绝望道:“十成。”
“十成啊,十成!这是什么概念?”
久绛仰天长啸,“就是块石头也该被勾得流水了!”
丸鳞捂住耳朵:“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楼飞白扇了扇风,把久绛往外推,拧眉嫌弃道:“味儿。把魔气收了。”
久绛瞪她:“我早收了!”
师尊拍了拍久绛的肩膀,憋着笑:“好好修炼吧。”
这是久绛的终生耻辱,没齿难忘。
一千多年过去了,现在讲出来,实在是欢乐又搞笑。
危雁迟已经从昔日的小少年变成了堂堂八尺多男儿,表情却一如从前的状况外:“那是哪一天,我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最好!”久绛气道。
危雁迟很快问:“你刚刚说,你魅魔生涯还有一个挑战是师尊,师尊怎么了?”
久绛就知道他会问,挑了挑唇角:“这是我最开始遇到师尊时发生的事情。”
魔族内部也分三六九等,魅魔便是其中最低等的。
魅魔一族自古存在,多半被当作“狐狸精”或“淫妖”,人们谈起,脸上总会浮现出玩味的笑容。众魔谈起,更是嗤之以鼻。
久绛的家族苦此已久,颁布了一条族令,说从今后,魅魔不可使用魅术,不可用本貌出行,要用轻纱遮面,衣着要端庄,姿态要庄重。
久绛拍案而起,第一个不同意。她生而美貌,凭什么要她遮住?男人因为心性不定被她引诱,为何反过来骂她?
她那时在族里不过是个小丫头,长老被气得破口大骂,说她不思进取,不知羞耻,顽固不化。
久绛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生而如此,有何可羞?
当夜,久绛就愤而离族。
她毫无遮掩地露出张扬美貌,步步生姿,裙袂飘香。所过之处,馥郁氤氲,尸横遍野。
杀了大半路,周边凡人闻风丧胆,喊着要除此□□,方才大快人心。
久绛无所谓,来几人,她便蛊惑几人,杀几人。
在路上,她遇到了唐臾。
久绛本以为这是来追杀她的人,还多打量了这男人几眼,因为他的容貌实在是英俊出尘。
多看几眼,竟然让久绛都有点移不开眼。
她心想赚了,便放肆地释放出魔气。
按道理来说,男人数秒之内就会七荤八素,即使是会仙术的,多些时间也必定抵抗不住。
没想到,青衫男子只是歪歪地躺在树杈上,拎着瓶酒壶,衣袖垂下来飘荡,时不时给久绛抛个懒懒的眼神。
久绛温言细语地和他聊天,他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
当久绛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青衫男子慢悠悠地说:“美酒、美人、美景皆有,良宵不过如此。只是差些美食——不远处那树上的蜜桃瞧着甚是甜美。”
久绛娇羞问道:“公子可想一尝?”
青衫男人点点头。
“这有何难。”久绛魔气一出,桃子自动落入她手中。
过了会儿,青衫男子又说,不远处有条潺潺小溪,定有鲜活肥鱼。
久绛又搞了几条鱼来。
两人从下午折腾到入夜,眼前一片狼藉。各种果子散落在地,篝火里烤着兔子和鱼,酒瓶空了,两人酒酣耳热,相聊甚欢。
久绛酒足饭饱,猛地意识到——她本来是要干什么来着?
她释放了十足的魔气要引诱这个男人的!为什么莫名其妙被他指使着摘果子捞鱼忙活了大半天,还陪聊陪喝到了现在?
男人居然丝毫不被自己的魅术影响,甚至举重若轻地、毫无痕迹地反过来把她带偏了——这个认知让久绛有点背后发凉。
久绛在震惊过后意识到,虽然这个男人不是魅魔,但他似乎可以教自己如何成为一个更厉害的魅魔。
她没过脑子,便说了这个请求,男人也愣了愣,大笑。
他问了久绛的生辰八字,没多久便同意了。
就这样,久绛成为了唐臾的第一个徒弟。
危雁迟听完,偷偷看了唐臾一眼,又看了一眼。
唐臾“啧”了声:“看我干嘛!”
危雁迟抿唇不语。
他看着师尊的模样,只觉得久绛当初栽得情有可原。
唐臾现在对徒弟们千年中的事情都很感兴趣,他问久绛:“除了试过我们俩,还对别人试过没有?比如丸鳞?”
“丸鳞,哼哼……”久绛有点控制不住笑,“因为当时那个损招是他想出来的,我就找了个时间对他放了点魔气,他当时就变回了本体,跑到外面树林里疯狂打滚,刨坑。”
这太有画面感,连危雁迟都没忍住笑了。
唐臾随口又问:“那楼飞白呢?”
久绛低头抠手,切了一声:“我对她用魅术干什么,她一个凡人,经得起什么啊。”
唐臾略带责备地看她一眼:“你们关系一直不太好。”
久绛瘪瘪嘴。
唐臾又转向危雁迟:“幺儿,你呢?”
危雁迟绷直了肩背:“我什么?”
唐臾用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我是说啊,你这一千多年,除了学习,都怎么过的?”
“你师姐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估计她吃得可好了。”唐臾说,“虽然咱们师门完全没有结道侣的指标,但是你总是一个人——这都一千多年了,你成家了没有?”
危雁迟语气瞬间就冷了:“没有。”
“什么我吃得可好了,我根本就是饿了一千多年……”
久绛小声反驳,大声告状,简直恨铁不成钢,“老幺读大学那会儿,不管念什么学校,那都是名震江湖的校草!写信的年代抽屉里天天塞满情书,互联网时代天天上表白墙,全息时代还有人3D打印他的手办,哈哈哈哈。这么多人追,老幺眼睛跟瞎了一样,看都不看一眼。”
危雁迟恨不得捂她的嘴:“够了,师姐。”
唐臾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笑得合不拢嘴。
“小崽子这么受欢迎啊!”
受欢迎是事实,但是更让人担心了。
危雁迟小时候就对魅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时候还能扯扯小鬼还是鬼族未成年之类的理由,现在过去了这么久,追求者一大把一大把,小徒弟再不开窍就有点太迟了。
唐臾觉得自己确实不是很称职的师尊,都不怎么关心徒弟们的情感状态。
他现在得补救补救了。
“哎,天天读书拿学位不是不行,但别读书读傻了,还是得找个伴儿,是不是?”
师尊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当代长辈的催婚大法,然而下一句又奔着不正经去了——
“我知道了。”唐臾眼睛一亮,“你们学校只教修机械写程序之类的,肯定不会教你们怎么求偶吧?”
危雁迟:“……”
唐臾松了口气:“我还怕在新时代,你学了那么多硕士博士,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为师终于找到用武之地了。”
“徒儿,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我教你怎么追啊!肯定成功。”唐臾自信地拍胸脯,“包在师尊身上。”
久绛慢悠悠点了根烟:“我可以当助教。”
一个真魅魔,一个不是魅魔胜似魅魔,两位老师厉害成这样,学生再怎么笨也能学会点儿吧。
危雁迟深深看着唐臾,神色微妙地变了又变。
“你这眼神我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想问。”
唐臾太了解危雁迟了,大方道:“你问吧!”
危雁迟开口时,声音有点哑:“如果那个人很久没有回来,现在回来了,我该跟他说什么?”
“简单啊,你就这样——”
唐臾戏精上身,深情地注视着危雁迟,一手温柔地捧住他的侧脸,问:“去了这么久,有没有伤到哪里?”
危雁迟眼睫一颤。
师尊的掌心太热了。

看来距离小徒弟开窍,还任重而道远。
刚才提到了丸鳞,唐臾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久绛好像提过一嘴他不太好, 便问:“丸鳞现在什么情况?”
久绛和危雁迟面色沉下来:“丸鳞上次冬眠之后, 我们就和他失联了。”
唐臾皱起眉:“什么时候?”
危雁迟:“大概一百年前,人工智能刚兴起的时候。宙城尚未建立,城市外围还有许多森林覆盖。二师兄找了座野山去冬眠,他本该一年内就回来,但一年过后, 我们怎么都联系不上他。”
“我们还以为他睡过头了, 跑去喊他起床。但我们把那几座山翻了个遍,什么痕迹都没发现。”久绛有些焦躁地又点了支烟,“我们用了搜魂符, 显示的结果是, 他的魂还在, 但是不知道具体在哪。”
唐臾不假思索地问:“那我死之后呢,能找到我的魂吗?”
危雁迟被“死”这个字刺得眉峰一紧, 沉声道:“试过很多次,都没有找到。”
“那至少丸鳞还没跑远。”唐臾想了想:“他不可能一声不吭自己死遁。”
“是啊。”久绛哼哼, “他那么懒。”
丸鳞是只妖,但他还保留着兽时的习惯,嗜睡, 每隔几年就找个地方大睡一觉,可不是懒吗。
唐臾突然想到在爱达母女家里时聊到的,问:“妖的生存环境怎么样?”
一直竖着耳朵的久青忍不住插嘴道:“谈何妖呢, 除了人之外的所有物种,不,甚至连低等的人类都过得不好。只有法外之地的沌界能自由点。我都记不清多久没放肆用魔气捕猎过了……”
久杏一个暴栗敲在久青头上:“让你回答了吗!”
唐臾笑着说没事。
危雁迟淡道:“这么多年来,妖魔鬼怪始终仍然处在人类的对立面。如果在宙城城区暴露身份,会被抓走斩除。”
唐臾:“谁来抓?”
“宙城警察。”危雁迟说,“Immortal City Police Department。他们有专门对付妖魔的行动组。”
唐臾心里一沉,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不太好。
但他从不在徒弟们面前表现出忧心模样,随意感叹道:“徒儿,你英语说的真好听,书果然没白读。”
危雁迟:“……”
唐臾从兜里掏出青鸾珠,敲了敲这颗鸟蛋似的石头的脑门儿:“小鸟,问问你,如果我任何一个徒弟遇到了生命危险,你都会变成青鸾神鸟去救他们,是吗?”
青鸾珠左右晃了晃,也看不出它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唐臾追问:“如果你没去找过丸鳞,是不是说明他尚且安好?”
青鸾珠又笨拙地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传递出的信息十分有限。
久绛笑道:“孩子急得都快讲话了。”
唐臾戳了戳青鸾珠,不满道:“你到底是不是扶风身上的一根毛,怎么不能直接跟我沟通呢。”
他转念一想,原因可能出在自己身上,因为他现在没有灵力。就跟电脑没有电一样,没电怎么连得上网?
危雁迟:“希望师兄一切安好。”
“肯定好着呢。”唐臾语气沉稳有力,听着让人很安心,“师尊回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肯定给你们把老二找回来。”
唐臾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每当这时候,都仍是他们的主心骨。
久绛荷包蛋流泪眼:“师尊……”
唐臾把青鸾珠揣回兜里,恶狠狠地说:“抓回来打一顿。”
久杏拉了拉久青的袖子,指着镜子走廊的尽头,小声说:“那边有点动静。”
久青伸长脖子瞧了瞧:“好像有群玩家在照镜子。”
三位聊天的长辈闻言停下来,也朝那边望去。
聊得太嗨,他们都快忘了自己还在游戏里了。
走廊那边有几个玩家,似乎魇在镜子的幻术里了,顺着走廊,传来阵阵挣扎声。
久绛:“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众人一路往走廊尽头去的过程中,唐臾顺便观察了两侧的镜子。
有些镜子里映出了一堆骷髅,有的从镜子里蹦出一个倒吊鬼要索唐臾的命,还有一些照出了三个唐臾,在镜子里互殴。
——都不是什么正常镜子。
这些伎俩在唐臾看来实在有些拙劣,甚至很搞笑,看上去都不像是“宝镜”的样子,唐臾都懒得把它们放进工具栏。
前面的玩家密集了不少,他们大概是从另一条楼梯上来的。思路大概也是在这些镜子里找到正确的那个,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检查几个镜子,就中招了。
有个女孩正对着镜子疯狂掐自己的脖子,脸都变紫了。有人对着镜子毫无意义地大笑。
还有人蹲在地上,正在津津有味地啃同伴的手指,啃鸡爪似的。被啃的那个人被吓得浑身发抖,唐臾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这位玩家就渐渐消失在了空气里——被吓得理智值归零了。
久青不忍直视:“简直是地狱绘图。”
即使玩家之间是互相竞争的关系,但他们没法眼睁睁看着这么多玩家受折磨。
五人分散开,一个个把玩家从镜子幻境中叫醒,被“叫醒”的玩家纷纷瘫到了地上。
有人被蛊惑得不浅,撑着站起来还要去够镜子,想把镜子收入囊中,被久绛拦住了。
玩家们逐渐从“噩梦”中苏醒,纷纷对唐臾他们道谢,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唐臾摇摇头,说没关系。
玩家们刚从恐怖幻境中逃离,此时都跌坐到地上,不管认识不认识,在心理上成为了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自然而然地交流起游戏心得。
唐臾痞子似的蹲在地上,手肘搁在膝盖上,问:“你们找到宝镜了吗?”
“谁知道呢!”一个细瘦的男人在空气中划了划,看上去在看自己的工具箱,“我们在楼上找到了一些镜子的碎片,拼成了一面会讲课的圆镜子,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游戏提示也没有!”
“会讲课?”久青惊讶道。
男人气笑了:“对,可以自己点播高等数学、量子力学、母猪的产后护理等课程。但是这镜子讲一会儿就要随机提问,答错了就会有个拳头飞出来揍你一顿——呵呵,这还不是宝镜吗?能在家免费上大学了。”
玩家笑倒一片。
唐臾用手肘撞了撞小徒弟,撺掇道:“幺儿,只有你用这镜子不会被揍。”
危雁迟小声道:“我没学过母猪的产后护理。”
另一个玩家说:“我们不仅找了镜子,还找到了一些别的可以反射的东西,比如深色玻璃、金属片、刀之类的……游戏也没有任何提示。”
“刀?”
“嗯,在一个废弃的厨房里拿的。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拿了。”玩家从空中——也就是他视角的工具栏里——抽出一把菜刀,其他人瞬间警惕地退开两米远。
“嘿嘿,别紧张嘛。”那人把刀丢回工具栏,菜刀便凭空消失了。
有人问:“难道即使我们拿对了镜子,系统也不会提示?要触发某个特定条件才会告诉我们找对了?”
“这也太sb了,我打娘胎里就是游戏迷了,没见过这样专门遛玩家的设计。”另一个人骂道,“要真是这样,我出去就给这季游戏打差评!”
久杏盘腿坐着,赞同道:“我也觉得,如果找到了真的宝镜,系统会提示的。”
久青附耳过去,悄悄对久杏说:“其实我觉得师祖说得有道理,或许所谓的’宝镜’就是一面最普通的镜子。在这一堆制造幻觉的魔镜鬼镜中,谁说普通镜子不是宝镜呢?”
“我也相信师祖。”久杏小声道。
然而他们师祖用那种蹲在马路牙子上的姿态,小混混似的搭讪道:“嘿,姑娘。”
被他叫到的姑娘正抱着自己膝盖瑟瑟发抖,闻言瑟缩地看了唐臾一眼,下意识往旁边靠了靠——她旁边坐着危雁迟,是危雁迟把她叫醒的。
唐臾语气温和地问:“你刚刚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了?别怕,都消失了。”
那姑娘哽咽着说:“我看到一只鬼在我身后…掐我脖子。我醒来之后才发现,是我在掐自己的脖子……我靠我不知道这次游戏这么恐怖的,赶紧把我理智值归零吧我要退出去呜呜呜。”
“理智值?”唐臾指了指头顶,“你说之前头顶那个蓝条吗。”
姑娘点点头,不无遗憾地说:“我可能要再被吓几次才能死。”
唐臾说:“但是现在咱们头顶没有蓝条,也没有红条。”
姑娘“咦”了一声,四处看了看:“好像还真是。血量和san值条都没了——莫非被镜子吓到不扣血?”
唐臾心想应该不是,他不久前才目睹一位玩家被吓到消失。
为什么血量条不见了?
那姑娘大概又回想起了镜中的恐怖场景,不自觉地又打了个冷颤,看上去有点楚楚可怜。
危雁迟就坐在她身边,唐臾眼前一亮,心想这倒是个锻炼徒弟的好机会。
“雁迟。”唐臾使了个眼色,“你安慰一下人家。”
危雁迟一怔,脸色一如既往冷冷的,还有点疑惑。
唐臾拼命做口型:“我刚教过你的,你试着关心一下女孩子?”
危雁迟脸色彻底冷下去,眉钉泛着寒光,看着更凶了。
怎么说呢,像一头无法融入种群的狼。
唐臾心想,还是得慢慢来。
他站起身,走到危雁迟身后,压了压他的肩头。
就是这么一起身,唐臾突然看见楼道拐角里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正是粉别墅大厅里接待他们的那位。
那女孩穿着漂亮的蓬蓬裙,手里拿着一个椭圆形的小镜子,镜框与镜柄充满欧式复古风格。
她正在照镜子,镜子里倒映出她俏皮的脸蛋——
这看上去是一面相当普通和正常的镜子。
唐臾立刻喊了声:“小美女!”
小美女抬起头,冲唐臾甜甜一笑,倏地便消失在转角,只留下半片飞扬的裙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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