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卷调查……哈哈，他还真是有眼光。”「盒子」看着他，“你不会是想这个家伙做朋友吧？”
德斯蒙特：“嗯？有点吧，我喜欢交朋友。不过还是看缘分，我们甚至没聊过天呢，只填了表就分开了。”
“你确实很喜欢交朋友。”主持人点点头，“不过他要了你的社交账号，可不是想找你聊天——他是要卖了你的信息，给那些搞人/口/交/易的家伙。”
“是吗？”德斯蒙特有些诧异，但并不愤怒，“斯兰德初次见面的时候，也想伤害我啊。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做我的朋友。”
「盒子」无人性的眼神里，透出点无奈，“……该说你固执好呢，还是白痴好呢。”（德斯蒙特不满地“嘿”了一声）“他还想对那个女孩子，唔，是叫‘星期三’吧？对她下手哦。”
德斯蒙特脸色立刻一变：“他怎么能对我朋友下手！”
「盒子」摊手，“所以说，还是别和他打交道了……当然，你也不用担心那个小女巫，真要对她下手，她可不会吃亏。还有，那个家伙，你也不用担心，反正也快死了。”
“快死了？”德斯蒙特下意识重复，但「盒子」不打算和他透露具体——要是改变了命运，可就不美了。
德斯蒙特眨眨眼，不再多说。在心里，他有些好奇恩里克会发生什么，导致“生命快到头了”，但他并不像一些朋友一样，喜欢窥探已知的未来。因此，他并没有问出口。
反正等着就是了，作为同校学子，不担心得不到消息。
毕竟对人类来说，死亡可是大新闻来着。
托尼又在实验室里面泡了一天。
在成为超级英雄、在媒体面前承认自己是钢铁侠之前，他的项目通常只有高新军事科技，为了公司如火如荼的贩/卖/军/火事业做贡献。
而在绑/架案发生之后，他清除了整个斯塔克工业的军事科技研究，开除了一些激进的员工、又扳倒了几个妄自尊大的董事，把新的项目企划抬上了日程——清洁能源。
消息放出一经放出，就在整个世界掀起轩然大波。
斯塔克工业的股票历经上市以来最大的变动之一，但不是上涨，而是疯狂下跌。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军/火发家的企业，也信任他们在这方面的科研能力，和斯塔克家的遗传天赋——没看见各种将军都经常来和斯塔克套交情吗？
因此，股民们都乐意买入斯塔克的股票，寄希望于其稳定的升值趋势。
然而，当这样一个，堪称业内风向标的企业，突然声称他们要全面改版，不再出售军火甚至要销毁目前的库存的时候，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安东尼·斯塔克疯了。
这个不着调的花花公子，在浪费了几年人生之后，终于走向了愚蠢的末路。
随之，股价就如瀑布，开始飞速下跌。
数不清的散户抛售手中的股票，金融机构蠢蠢欲动想要尝试做空。
而在这个关头，托尼钢铁侠的身份为斯塔克工业赢得了一丝希望，但总体趋势任然是溃败的。几乎没有人相信，在转行之后，他们还能回到原来的体量、原来的地位。
但是出乎意料，世界上就是有这种能够在绝境中力挽狂澜、还轻描淡写的上天宠儿。
托尼·斯塔克，无论其他人如何评判他的自大、花心，都没办法否认，他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曾经把继承的斯塔克工业在军/火事业上发扬光大，手里的专利多到数不清，现在也照样能在清洁能源方面，闯出一片广阔的天地。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坐看斯塔克倒台的商人们才意识到，安东尼·斯塔克已经牢牢抓住了这个领域的命脉，再次成为了领头羊。
也许有人不在乎环保，不在乎资源浪费，但他们绝对在乎这样高效利用、还能有效再生的技术。因为这意味着更少的资金，更多的利润。
很快，正如他们抛弃斯塔克的速度一样，逐利的鲨鱼又蜂拥而至，争先恐后与斯塔克工业签订了新的条约。
那些幸运没有抛售股票的，此时变成了股市的香饽饽，逢人就能吹嘘一遍自己的眼光和坚守的信任——也许只是反应弧过长，但这个时候，谁会拆穿呢？
总之，在这场世纪变革中，安东尼·斯塔克的名字，以一种区别于过往的方式，更加鲜明地印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他是随心所欲的亿万富翁，是魅力四射的花花公子，是天资聪颖的旷世奇才。
也是超级英雄——钢铁侠。
事实上，对于最后这点，在当时引起了一番激烈的争议。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只是资/本/家的噱头，要么是作秀替身，要么不会长久。
他们甚至在网络上下注，究竟是托尼先找到下一任女友，还是“钢铁侠”先消失在众人眼前。
——而结果一目了然。
他不仅没有放弃超级英雄的身份，还越做越成功，成为了人民心目中光辉的偶像。
甚至连他花心的名声，都因此得到了不小的改善，让他越过哥谭甜心布鲁斯·韦恩，成为了当年的“全球十佳优质男人”榜首。
对此，托尼虽然确实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但能够踩韦恩一头，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第13章
虽说企业的营业范围大变身，托尼本人的实验室却没有大变样，将原来的危险研究课题尽数删去，恰恰相反，还增加了更多威力巨大、体型小巧的杀伤力武器。
这些都是他要装在战甲上而特意制造的高端部件，私人用途根本不考虑成本的因素，这些冷冰冰的玩意，说是烧钱机器一点也不未过。
但是物超所值，每一美分都发挥了其应有的威力——就是需要常换常新，战斗中的损耗太大了。
好在斯塔克有的是钱，托尼眼也不眨地批量进货，稀有金属满屋子都是。
不过今天，他并没有再继续上次未尽的实验，而是专注于另一件事——【盒子剧场】的信号来源。
之前几期直播都在晚上十点开始，选手一旦淘汰就停播，而除了那个幸运的退休橄榄球运动员，其他四人再没一个超过凌晨。
但是节目播出的间隔并不固定，三天到十三天都有，再加上被推送到需要“缘分”，还只有本次收到推送的幸运儿可以分享链接。
所以，为了抓到这个无由来的信号源，托尼用匿名账号在网上发布上高价的收帖，被众多网友注意到，暗自留了心，万一他们把握住了机会，岂不是白拿这么一大笔钱？
金钱攻势无论如何都不会过时，数量庞大的网友中，果然有收到推送的，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帖子，立刻私戳了这个匿名用户，浅聊几句之后，敲定了交易。
在智能管家将钱汇过去的同时，托尼马不停蹄地黑了这个网友的电脑，却发现自己查找不到推送的记录，但是一看聊天框，他确实发来了可信的连接，直播的投屏出现在另一面墙上。
“……哇哦，这还真有意思。”他模棱两可地道，琥珀色的眼睛里是兴味与斗志。
这个信号，确实如同弗瑞所说，是宛如幽灵一般的存在。
——但他可不会退却，在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有着运行和存在的法则，不可能有无源之水、无根之木。
正如魔法这样看似超自然的力量，也依旧遵循着宇宙的定理，实质和科学相类。
托尼不认为这个「盒子剧场」，能够真正做到无踪无迹、超脱法则而存在。现在暂时找不到，只能说明现有的科技设备还达不到这个水准罢了。
可是那又怎样？智慧永远可以弥补硬件上的差距——而他，是整个地球最聪明的人……在电子网络方面，之一的后缀甚至可以省略。
柯立夫的状态不是很好，每一次推开镜子、到达后面房间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穿过了一个阴冷腐烂的幽灵身体，寒意从头渗透到全身。
这绝不是他过度敏感，这种可怕的感觉并非来自体外，而是深入内心，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不适、抗拒。
光滑的镜面忠实地映照出他现在的模样——身材消瘦、面容憔悴，短暂的睡眠抹不去的红血丝和黑眼圈。尽管他穿着干净适体的衣服，身上散发着高档的香水味，也依旧掩盖不了那种深入骨髓的穷酸落魄。
因为害怕走错方向，每一次触碰镜子之前，他都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些雷同的房间，一遍遍地看着每一面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做着对比，以期能够找到不同之处、破关的关键。
可是每一次，他都只能沮丧地失望垂头，就肉眼看来，他根本分不清镜子的区别，也没看出镜子里的自己有何不同。
……他有时会觉得镜子里的那个男人在嘲笑他的愚蠢，但是一回头，又是普通乏味的那个自己，脸上是惶恐不安的神色，怯懦得令人生厌。
就好像在沦为乞丐之前那个的柯立夫，照样唯唯诺诺、平庸无奇，从骨子里就是会被轻易淘汰的loser，能够安稳生活这么久，还有一份工作，都是他走运。
而当运气毫不留情地离去，他就无法靠自己的双手、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而是自甘堕落，在脏乱的环境里麻木度日，依靠烟酒麻痹自己……
想到这个，他下意识伸进裤子口袋，却摸了一个空。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胸膛猛烈地起伏，手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的药、他的药不见了。
可是他明明记得，在换衣服的时候，他把那包白色的小粉末从原来的旧衣服里拿出来了。
难道是在浴室里面？他开始回想，却因为头痛欲裂而记忆模糊。
他分不清这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还是因为这个时候太紧张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身上没了药，没了世上唯一让他快乐的东西。
……可恶！他该在酒店里面先用一遍的，都怪那些工作人员，看到他睡在浴缸里都不叫他的吗！等他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就算把房间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把药拿回来，可不能让他们捡了个便宜。
对了，还得从这里出去。
他勉强自己把心思拉回到正事上来，成效不大，但好歹能看清眼前的环境了。
依旧是镜子房间，到处都是镜子、镜子、还有镜子。
一股无名的怒气从心中涌起，柯立夫咬紧牙关，为什么到处都是这些破镜子，看到那个窝囊的模样，就让人心烦。
为什么他这么没用？为什么他不能把自己的痛苦报复回去？为什么他在这个破地方就是找不到出口？
他狠狠地踢了眼前的镜子一脚，熟悉的冰凉触感，他到了下一个房间。
打空的感觉令他更为恼火，却清晰地意识到，只要他不从迷宫出去，就永远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丢人现眼。
“出人意料的举动！我们的选手居然抛弃了手而使用他的脚，难道这是他新型的战术吗？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还剩下一半的期限，不知道柯立夫能否闯过第一关。还是说，这将是我们节目最早结束的一期呢？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依旧的沙哑但富有魅力的男性嗓音，「盒子」用着热情的语调，兴致却不太高昂。
虽然在它的心理暗示和镜头语言下，观众的情绪都维持在一个激动、紧张、如同绷紧的弦一般的度上，但是坦白讲，它觉得柯立夫没什么悬念，要在第一关就被淘汰。
一方面是，这个项目不太适合这个家伙，在镜子频繁的诱导和暗示下，柯立夫本来就脆弱的心理防线更加不堪一击，现在绝对陷入了疯狂的边缘。
早知如此，它就不该真由德斯蒙特随便一选，而是在转盘上搞点暗箱操作。
不过很难瞒过青年，要是被他发现转盘只是噱头，虽然不会生气，但是更没参与感是肯定的，而这就违背了它的本意。
另一方面则更加直观：这个柯立夫，在第一次选择的时候，就碰到了离出口最远的镜子啊！之后还一路七拐八拐，绕成了一个扭曲的环形。要是他再选错几次，很快就会陷入一个四面镜子都被使用过的房间。
那样的话，还用说吗，直接game over！这个犯瘾的人类估计会直接倒在地上抽搐，挺不雅观的。
还好它没有让观众看到过地图的全貌，而是以第一视角为主，让他们能够轻松代入柯立夫的紧张和绝望当中。
想着补救措施，「盒子」继续一边主持一边和德斯蒙特聊天。
“大学生活怎么样？哥谭看评价蛮有意思的。”
“其实也才来了两天吧。”德斯蒙特耸肩，他们在路上因为一个小镇耽误了几天，所以超出预期，在开学前一天才到哥谭。不过因祸得福，也交到了新的朋友，他还是很高兴的，“目前感觉还行。”
黑发青年想到了一个重大新闻：“对了，哥谭的狗公园真的可以进狗哦！但我不敢一个人进去，我有点想三明治了，要是他在，我就能带他遛弯了。”
「盒子」棒读：“哇塞！好厉害！狗公园真的有狗，不像夜谷一样搞宣传欺诈，真棒！……不过三明治嘛，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地方真的让三头犬进吗？”
“诶？”德斯蒙特挠挠头发，“好像是哦，我只看见一个头的狗，他们不会歧视三头犬吧？三明治好可怜。”
“呵呵，他是挺可怜的，只有小黄鸭做玩具。”
“……好了，我知道了，我已经让迪恩去买了，等一下回去就有了。”德斯蒙特无奈看西装男人一眼，“你对小黄鸭也太痴迷了吧？”
英俊的脸上是正色的表情，嗓音严肃：“确切地说，我是对泡澡的时候要有小黄鸭很重视，这是仪式感的一种。”
“好吧。那给你买个小浴缸怎么样？”德斯蒙特问，“我的浴缸有些太大了，我看你好像一直再漂来漂去……”
“不用了，大点的环境让我想到加勒比海，我就是从那边漂到大陆上来的——啊，青春，真怀念。那个时候，地球上还没有所谓的‘超级英雄’呢。”「盒子」感慨道，“不过有了他们，才有更多的乐趣。”
第14章
超级英雄……「盒子」的脸上是琢磨不清的笑意，对一些老派的存在来说，它们还尚未意识到这个新兴名词的分量，只觉得不过是短暂百年的幻影，于宇宙而言轻如尘埃。
然而，「盒子」自诩为“最新潮”的一位，在这个话题上，有不同的见解。
这些脆弱的生物体、无知妄言的人类，尽管大部分都相当愚蠢简单，作茧自缚地坚信着物质的世界、对身边隐秘的一角视而不见。
但是偶尔，在面对真正的恐怖、未知的危险时，他们却能做出出乎意料的举动，这是哪怕拥有心灵能力、对未来的预测也“略知一二”的「盒子」无法理解的。
因此，它才会频繁入世——几十年一次，和几百年都不见踪影的同类相比确实是频繁——还遵循着“传统”，安排一场盛大的献祭仪式，邀请众人狂欢。最后再抹去自己的存在，让一切都变作幻梦。
偶尔有残留下的影响，那些没被抹除记忆的“幸运儿”，往往在疯狂之中毁灭自身。
这次全新的【盒子剧场】，倒是免去了扫尾的麻烦过程，毕竟它已经做好了铺垫：一个网红博眼球的极限节目罢了，还限制了受众，产生的后遗症有限。
至于那些能够察觉异样、打算顺藤摸瓜找上门的……只能说，还是时代太过局限，越是科技的手段，才越难挖出马脚。
毕竟，它可不是真正的网络生物啊。
“……啊，看起来他要失败了。”聊了一会闲事，德斯蒙特的目光转移到底下的场景。
参赛者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睛里面的红血丝爆起，表情恐慌又愤怒，原本高档整洁的衣服被他汗湿的手心捏的皱巴巴的。
这个时候，柯立夫已经觉得自己是被节目组骗了，骗来做滑稽的小丑、取乐的笑料。
他认为，这个迷宫根本没有出口，只是让他丑态毕露的陷阱，迫使他呈现出狼狈的模样，好吸引好事的观众，为节目增添话题度。
而那所谓的一千万美金奖励呢，不过是噱头罢了，一定是节目组不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故意安排了无解的挑战。
——如果真有这种好事，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获得了大奖？再者，好运偏偏降临到一个乞丐的头上，也太可笑了。
疲惫的心理状态让他无法再维持冷静，还有从大脑蔓延至四肢的不适，一步步侵占了柯立夫整个人的全身。
他迫切地想要离开这个四处都是镜子、无论从哪里看去都一模一样得令人害怕的地方，他想要回到正常的人世间当中……回到他的“救命药”身边。
他已经分不清是精神的痛苦引发对药物的渴求，还是身体的不适反应导致了头脑的晕眩，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头痛欲裂，失去了对方向的感知能力，对自己的手脚掌握也不甚灵敏。
当他精神焕发的时候都难以破解的那关，碰上这样的状态，自然更不可能找到出路。
事实上，他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在迷宫里乱窜，甚至一度把镜子里的自己视作面貌丑陋的陌生人，试图进行交涉。
在七拐八拐之后，他彻底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离开这个破地方——还有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时限呢——终于颓然坐在地上，放弃希望地将头埋进膝盖之间。
痛苦的神情充斥着他的面庞，柯立夫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全部都通过直播被观众们纳入眼底。
【笑死我了，这就倒了？这个软蛋不会连第一关都通不过吧！】
【说不定……时间不是只剩下八分钟了么？不过他看起来不像是累了……】
【确实不是累了。我看他这么瘦，之前以为是流浪汉的正常体型，现在想来，可能是另一种情况。】
【都当乞丐了还要省钱买毒//品？不会吧！】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变成乞丐？我邻居就是这样倾家荡产的！】
在摄像头面前，柯立夫的一切行为都被放大来仔细揣摩，很快就被扒出了背后的真相，但是奇怪的是，没人表示自己见过这个参赛者。
哪怕他们拥有了他的名字、他的外貌、他的人生简历，都无法寻查到柯立夫的现实信息……
巨大的屏幕安置在墙上，各种机密信息如同流水一般快速变换，荧光在少年眼底明灭，却始终找不到关键。
啧，明明都已经调出所有“柯立夫”的资料了。
提姆·德雷克懊恼地灌下一口咖啡，根据之前的投屏，可以看出参赛者有着合法的现实身份，那么他的信息应该录入了公民库中才对。
怎么会找不到呢？
第15章
在开播的同时把柯立夫的个人信息从社会上抹去，并不是一件难事，尤其是在「盒子」一早锁定好目标的时候。
消除他的个人轨迹、隐藏周边人的记忆、封锁官方资料……只要做到这几点，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会彻底在社会影响之中消失。
不管是在愚昧落后的几百年前，还是在自诩文明发达的如今，这简单的做法一贯有效。
信息化……哈。
「盒子」的目光落在倒下的人类男性身上，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心里的绝望、痛苦和悔恨。
这些情绪对它来说，并不陌生。恰恰相反，该说是熟悉到不行的老朋友了。
那些被选中的幸运儿，总是这样，容易被眼前的诱饵冲昏头脑，狂喜之下看不清代价，而这种性格恰恰最不合适参加这场赌注——毕竟一个短视的人，是最会轻易崩溃、被绝望击垮的。
每一次它都希望看到惊喜，但基本上，收获的都是乏味。
时至今日，最让它感兴趣的反而变成了「盒子剧场」的开展形式和众多的观众们。
这些冷眼旁观的看客，在真正的生死之际，能够爆发的轻蔑和怜悯实在叫人心惊。
他们会狂喊着叫一个屁滚尿流的懦夫去死，也会真挚祈祷一个艰难求生的弱者生还。分明他们都是命运的受害者。
当然，通常来讲，个体的情绪是非常复杂多层次的，而当情感酝酿发散开来，又会产生截然不同的反应。
「盒子」对此很有兴趣。
它期待策划一场真实的多人逃杀，渴望更加深入地研究这个占据地球的种族。
但是基于隐秘世界的守则，它不该过多干涉其中——热闹的综艺节目已经够吸引眼球了，为了压制社会的自然恐慌，它几乎是在规则的边缘跳舞。
唉，可怜又脆弱的人类，明明和神奇存在打交道是件荣幸的事，不是吗？
何苦一边幻想着、一边恐惧着。
这次的【盒子剧场】，大概是几期以来最没有看点的一场。
老观众们的心里难免有些失望，但他们并不把罪因归结到神秘的节目组，而是疯狂针对这个参赛选手，胆小的柯立夫。
在他们看来，能被选上这么一个“有趣刺激、报酬丰厚”的节目，一定是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走了狗屎运。
一个人走运可以，但他的表现太过不堪，就最容易招惹嫉妒。
是的，嫉妒。在这些观众里面，不乏有心甘情愿报名，冲一把一千万奖金的存在——甚至说，还有不求报酬，但希望“体验一下”的。
外面的游乐场可没有惊险的陷阱、逼真的猛鬼、心理的博弈。
【这么温和的项目还怂？真该让他试试第一次的器官赌盘！】
【那个也还好吧？不是很血腥……】
【但是心理压力很足啊！我超级喜欢那个家伙哭着把心脏压上去的时候，哈哈，脸上都是鼻涕了】
【这个迷宫压力也挺足的……不过我摊牌，我是BT，我喜欢看阿莱西亚切肉放血的样子——像圣母玛利亚一样美】
【？？什么邪门玛利亚？那你确实挺有自知之明的】
观众们一边肆意地讨论，在网络上发泄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一边听主持人念着照常的结束语。
“……很遗憾，本次节目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结束。”俊美的面庞机械微笑，独特的嗓音富有非凡的魅力，“我们的柯立夫选手状态不是很好，已经被工作人员带离了舞台。截止目前，依旧只有一位选手赢得了丰厚的奖金，对此，我们都深表遗憾。”
“同时，还有一件遗憾的事不得不告诉各位：下期节目是【盒子剧场】的最后一期了。世界上的一切都有终点，美好的时光才更加珍贵。”主持人打个响指，在画面结束之前，最后说道，“我们下期还会相遇。祝各位生活愉快。”
然后，依旧是惯例的黑屏，一句血色的字幕在屏幕中间分外显眼。
「在节目拍摄过程中，没有一个灵魂收到损害。」
老观众都嬉笑着在弹幕中告别，他们早就习惯了节目组最后的噱头。甚至还有叫嚣着想将灵魂交换给恶魔的无知言论。
闪烁的电脑屏幕前，恩里克咽下一口口水。
他呆呆地看着这句标语，直到被自动退出的直播间弹回原来的桌面，都没有动弹。不妙的感觉在他心里一闪而过……这个明显吸/毒/上/瘾的家伙，真的没收到伤害吗？
长期混迹网络黑暗面的他，要比平常人更加敏感一些。
对待这个来历不明的神秘综艺，他敏锐地察觉网络风向的不对劲——好评如潮也就罢了，但百分百地推荐？未免也太夸张！
尤其是这个节目组故意搞“缘分营销”，仅推送给小部分群体，大部分网民都只闻其名不见其真面目。如果是别的公司怎么干，早就被数以万计的群众扒光了底裤，尽情羞辱一番。
可是，【盒子剧场】的话题下，却只有重金求分享的悬赏和狂热的同人作品，没有一个不利的评价。
这是哪怕再知名的水军公司，都不可能达成的目标。
恩里克自然心中有所怀疑，但是，管他的呢，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抱着这样的念头，男人沉默着地关闭了设备。手机振动了几下，备注为【M】的账号发来了消息。
看了几眼，恩里克立刻翻身趴到床底下，从杂物堆中找出了刻意隐蔽的资料。
他回复道：【周日下午三点。】
没能拍到想要的照片，新闻头条自然没了着落。为此，詹姆森在办公室里面大发脾气，“御用记者”彼得也没能逃脱一番电话轰炸。
勤工俭学的大学生熟练地应对暴脾气的老板，他知道詹姆森只是口头不饶人，真正发工资的时候从不含糊——嘴硬地还一两下价已经是惯例了——在大是大非面前也知道分寸。
这才是为什么，从高中一直到大学，明明蜘蛛侠的义警身份被号角日报诽谤过许多次，彼得还在报社里面勤勤恳恳干活，甚至逐渐如鱼得水，从兼职工变成了有分量的专用摄影师。
不过听着听着，彼得发现了不对劲——
詹姆森真正生气的，不是因为他没能拍到“哥谭怪物！生活在罪恶之都的黑暗面！”头条照片，而是号角日报的摇钱树、老板情有独钟的超级英雄蜘蛛侠已经有一阵子没出现在纽约街头了。
既然没有人影，自然就拍不到照片，也没有劲爆的头版新闻。
这对以受众和噱头为生的媒体而言，是最困难的窘境。
当然，不是说在这段时间里，纽约没有发生其他的大新闻。只是，这些大事每家每户都在报道，既不是第一手消息也没有高清照片的号角日报，在一众同行之中实在不够显眼。
彼得虽然有心营业一番，但目前人在哥谭，实在爱莫能助。
“彼得，我对你一直不错，对吧？”电话那头，詹姆森开始打温情牌。
彼得直觉不妙，除了对自己的家人，他还真没见过老板温柔的样子，他迟疑道：“是……？”
“那么，既然如此，你帮我一个小忙，也不过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