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本身就不是很缺钱，母亲给他的零用加上他这些年自己赚的，已经足够他衣食无忧，所以他对于自己的事业也并不上心。
此时点开后台，挂着各色会员等级的账号私信弹了出来，都在关系他的近况。
[云宝云宝快开播！我在别人直播间捡了一堆破烂来养你了~]
[你为什么还不直播？是不是想喝西北风？你真以为我很想看你直播，你直播其实也就一般般啦，我早就看腻了，说真的无人在意，我一点也不想看，你个杀千刀的！快开播啊啊啊啊啊看不见你直播我就感觉抓心挠肺呜呜呜呜我求求你了！！！]
[扣1领取嘉年华]
他将上面的消息都看了，简单回复几条，其余的都设置成了已读。
心底忽然有些感慨。
上一世他觉得自己生活幸福，虽然父母离婚了，但双方对他都很好，虽然他一直对兰速之飞速再婚的事情不满，但兰速之对他一直都保持着愧疚的态度，对他也很是上心，所以他也并没有对这一家人有太大意见。
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亏欠的人有很多。
刚开始做账号的时候，衣服销量并不是很好，多亏了有许多粉丝出去帮忙宣传安利，一连爆了几条视频，这才逐渐被关注到。
可等品牌逐渐成长到不需要过多维护也能自然运转后，他便将这些都交给了工作室的人，自己很少再参与宣传活动了。
兰速之和汤意彤总是劝他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用在事业上那么拼命，那时候他信以为真，觉得自己拥有很多，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失去什么。
心底闪过讽刺，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蠢，为什么会相信他们的话？
深吸一口气，他点开直播中心，看见上一次直播还是在半个月前，心底隐隐愧疚。
退出软件，他打开微信找到工作室的小群。
收到他的消息，助理几乎是秒回。
方嘉画：【boss忽然诈尸！】
舒时云满心无奈，这女孩是他之前特招进来的助理，主要替他监督工作室和工厂的进度，平时古灵精怪的很有意思。
不过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助理，实际上和他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
他没多犹豫，直接给对面拨了电话。
知道他要参与直播活动后，方嘉画连连点头答应，肉眼可见的高兴。
等挂断电话以后，舒时云只觉得自己的情绪好像也被她给感染了，忽然燃起了对工作的激情。
身上还穿着藕白的真丝睡衣，他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找出手机调到前置，在阳光下找角度拍视频。
画面中他只露了小半身，蓬松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五官是精致而秀气的，可因为微微上扬的狐狸眼和过浓的睫羽，整个人又像是被覆上了一层艳丽的欲色。
他冲着镜头抬起手挥了挥，袖口顺着皮肤滑下堆在手肘，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腕骨。
“好久不见呀，明晚直播，不见不散。”
说完正准备关上，可脑海中却不合时宜浮现出了商承那天说的话。
所以……商承是不是特别关注了他，这个视频也会被看见的吧。
想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摁下暂停键时抬眸望向镜头，琥珀色瞳孔中泛开点点亮光，浓密睫毛轻颤。

夜深，舒时云靠在沙发上，看着平板屏幕上映出的温柔面庞。
舒莲那边正是上午，她靠在躺椅上，背景是大片浓绿的草地，依稀能看见小狗在后面跑，岁月静好。
“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她声音温柔，说着却止不住发出轻咳声。
“我没事呀，就是想你们了。”舒时云凑近屏幕，忍不住蹙紧眉头：“妈妈，你是不是又感冒了？多穿一点嘛。”
舒莲端起身侧的水杯润嗓子，笑笑说：“换季感冒很正常，快到年底有流感，你也多注意些，不舒服及时去看，平时注意身体多休息。”
“我知道的。”
舒莲在对面瞧见他还是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才像是捕捉到不对劲似的，问：“怎么？这次连带舅舅一起想了。”
提起舅舅，舒时云的心脏忽然又钝痛一瞬。
从前他和母亲聊天的时候极少主动提起舅舅，那时候他只觉得舒严申不喜欢自己，所以也不好意思多关心他的事情。
这次他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便认真点了点头：“想的。”
舒莲面上浮现出些许诧异，觉得很新奇：“舅舅就在边上，要不要把他喊过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点儿笑意，似乎觉得舒时云会果断选择拒绝。
毕竟除去舒时云还很小的时候，从记事开始就不粘这个舅舅了，还总是和她说舅舅凶巴巴的，一直到现在他们俩似乎也不太能相处得来。
可舒时云却是没怎么犹豫，点了点头：“好啊。”
舒莲虽然惊讶，但还是扭头让人去喊舒严申了。
不过半分钟，穿着运动Polo衫的舒严申就出现在了镜头内。
舒莲示意他将手机拿走，自己继续享受日光浴。
舒严申拿着手机，垂眸望着镜头，呈现出一个死亡的角度。
舒时云刚才还很期待，这会儿看见他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乖巧，喊他：“舅舅。”
“嗯。”舒严申顿了顿，多看了两眼镜头，似乎觉得不太自在。
舒时云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指挥：“舅舅，你可以把手机拿起来一点，你的脸都变形了。”
他说完，舒严申就皱了皱眉头，表情显得有点凶。
心底咯噔一下，可下一秒视角上移，终于成了正对着脸的方向，舒严申的眉头依然皱着，认真到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决策。
“这样？”他问。
舒时云重重点头：“这样就好了。”
舒严申嗯一声，找了张椅子坐下，直视着镜头。
他看起来是刚运动完，额头的发丝向后捋去，露出和母亲有些相似却更为硬朗的五官。
“舅舅。”舒时云忽然就没这么害怕了，找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话题，“你今年还有回国的行程安排吗？”
舒严申只思考了两秒，说：“年底。”
“好吧。”舒时云有些失望，但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已经十月，再晚也就是两个月的事情。
他没有说原因，舒严申却是脸色一沉：“怎么了？”
“没事，就是……”舒时云盯着镜头看了两秒，错开视线小声嘀咕：“想你了。”
舒严申：“……”
对面许久没传来声音，舒时云大着胆子看了眼屏幕，主动说：“等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去你们那里玩，好不好？”
舒严申的表情恢复正常，低低嗯了一声：“你想来就来。”
语气没什么所谓，听着像是压根不在意，但舒时云现在已经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了，所以也没像之前一样觉得失落。
手机重新回到母亲手上，聊了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将电话挂断。
次日下午，拎着行李箱的年轻女孩风风火火摁响了舒时云家的门铃。
舒时云不是喜欢赖床的人，早在她来之前就收拾好了自己。
“boss！你今天好好看！”方嘉画一见他眼睛就亮了，“你用的是什么护肤品啊？能不能推荐一下，我也想有这么白的皮肤。”
舒时云转身去衣帽间，进门前轻飘飘丢下一句：“晚点你带两套走。”
客厅安静两秒，接着便炸开了方嘉画的惊呼。
“啊啊啊啊我爱你！”
进了衣帽间，方嘉画在边上将行李箱的新品衣服都挂起熨好，舒时云坐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发型和晚上直播要用的饰品。
方嘉画在后面忙着，还不忘跟他分享最近听见的八卦。
“老大，你还记得之前和你连麦pk过的那个擦边男主播吗？”她说完又补充，“就是之前pk完发私信要你微信的那个。”
舒时云隐约间有印象：“他怎么了？”
“他脚踏三条船被人爆出来，交往对象有男有女，被骂以后账号都设置成私密状态了。”方嘉画忍不住啐了一口，“太恶心了，实在闲着没事干就去当客服好了，这么能聊，亏我当初还觉得他声音挺好听的，给他刷过十块钱礼物，没想到是这么个货色，真想退钱……”
她的嘴向来好用，说什么都能叭叭个没停，将那男主播翻来覆去骂了十分钟。
舒时云还能想起来那人给自己发私信时语音里刻意压低的气泡声，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一阵恶寒。
这么多人喜欢这种声音吗？他听着觉得好腻。
耳边忽然闪过了商承的声音，低沉而醇厚，说话时语气总是很平静，有着安心的可靠感。
他还是觉得商承说话的声音比较好听。
傍晚，两人将晚餐解决了，方嘉画替他简单添了眼妆和口红，这才转身去调试机器。
舒时云在新品中选择了一件不规则的破洞毛衣，领口和背部有一大片是流苏的做旧设计，隐隐约约透出白皙的背脊。
“老大老大。”方嘉画忽然满脸期待跑来，手上拎着一条细细的钻石锁骨链，“你戴这个呗。”
舒时云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任由她给自己系上了。
冰冷的链条贴在皮肤上，顺着脊背落下的细链在灯光下泛着隐隐微光。
舒时云本就漂亮抢眼，搭配上饰品后在镜头前更加夺目，在工作桌前坐下准备开播时从电脑屏幕上看见自己，便抬手捋了捋做好造型的头发。
方嘉画坐在前面调试好灯光，冲着他比了个OK。
下一秒直播开启，直播间瞬间涌进一拨人，弹幕刷拉拉开始滚动。
[啊啊啊啊啊是我一个月没见的漂亮老婆！]
[云宝斯哈斯哈，这锁骨，我啃]
[这是YS的秋季新品吗？哥哥穿好好看，我也要啃一口锁骨]
[终于营业了你！这件我也买了，真的超好看！]
[等下……这件衣服我刚拿到手，没记错的话后背应该也有破洞镂空来着]
[咱就是说云宝方不方便低头捡个东西什么的，我真不是想看，就是感觉后面的背景好像有点乱，要不整理一下，我没别的意思，真的]
舒时云冲着镜头笑笑，聊了一会儿天，便起身开始介绍起了刚上的衣服新品。
虽然他并没有全程参与衣服的宣传，但是设计稿都是他对过的，所以现在介绍起来也很流畅。
[啊啊啊啊啊我想变成那条链子]
[这个锁骨链是谁选的？麻烦加下工资]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一个月没见云宝，变得更好看了，舔舔我老婆]
[不懂就问，为什么要叫老婆？]
[因为我想娶他，这是能说的吗]
[之前吃饭的时候遇见过，见过真人比直播视频里还漂亮，腿特别长，脸贼小]
舒时云简单说了几件，再在桌前坐下，刚端起水杯喝了两口，就看见直播间进了几个很眼熟的ID，都是关注他很久的老粉。
“欢迎大家。”他简单说完，可等看见屏幕上飘起礼物后，却不合时宜想起商承了。
这个点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会不会偷偷看直播？
目光扫过榜上的ID，他却没办法辨认哪一个会是商承。
垂眸扫了眼放在边上的手机，他垂眸拿起，在镜头外给商承发了消息。
【你在干什么？】
上一条消息还是早上商承提醒他降温记得添衣服。
对面很久没有回复，舒时云稍微松了口气，可是等再抬头时，却发现弹幕变了风向。
[在干嘛？]
[这甜蜜的笑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呜呜呜呜补药啊，我宝宝会被坏人骗的]
[说！谁在跟你聊天，男的女的？年上还是年下？长发还是短发？什么学历？资产如何？家里几口人？买房买车了没？]
[老公别发了，我嫉妒]
舒时云心虚放下手机，看见画面里的自己有几分呆愣，忍不住怀疑。
他刚才并没有笑啊，为什么他们都说他露出了很甜蜜的表情。
正觉得哪不对，便接到了熟人发起的pk邀请，他正需要转移注意力，忙点下了接受。
对面是他从大学时就认识的唱歌主播，两人没有流量的时候经常凑在一起玩，这会儿定下了惩罚，pk就开始了。
双方礼物持平，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动。
舒时云低头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锁骨链，再抬头时忽然发现对面的血条已经压过来了。
“马上到加成时间，大家有条件的可以送一送礼物。”他轻声催促一句，正打算打开对面麦克风听一听，就看见弹幕刷起了同一句话。
[对面有高级用户，说要让云宝输了倒立]
[有点过分吧……]
[这衣服做这种惩罚要露点的吧，我还挺想看主播腹肌的，有吗（小声问）]
[难道你们不想看？]
[我们只是口嗨好不好，我们要是想看自然会自己主动找云宝要，而不是让他在别人面前丢脸]
[大家抓紧冲，别让对面赢了]
舒时云看见发言有些诧异，也适时露出了不爽的表情，冲屏幕伸出细长手指：“给我打回去。”
这只是主播间常用的挑衅方式，他已经很久没有直播过，刚才从弹幕看见对面的在线人数是自己的三倍，所以其实也并没有抱太多赢的期望。
倒立而已，他还是能做到的，一会儿可以用夹子把衣服下摆固定好，不会有太多情况。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还是在镜头前露出了略显着急的表情。
时间仅剩最后十秒，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看见自己这边被压缩的血条，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
微微垂下眼眸，他忍不住去看桌上亮起的手机，猜测是不是商承回复了消息。
可下一秒，眼前一道耀眼的金光闪过，绚丽的特效猛地出现在屏幕上。
舒时云错愕抬眸，看见有个用户赶在最后一秒直接送了十个全站最贵的礼物。
[啊啊啊谢谢救我云宝狗命]
[欢迎大佬@.]
[欢迎大佬@.]
舒时云下意识跟着弹幕一起感谢，抬头看见挂在榜上第一名的是默认头像，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他鬼使神差点开那人的主页，也是空白一片，粉丝栏空空如也，关注列表也只有个1，显然是他。
这个名字其实他有些眼熟，从前也给他刷过很多次礼物，但在直播间很少说话，只是静静挂在上面看。
几乎用不着去问，舒时云就确定了这人是商承。
对面已经将麦打开，满脸委屈吐槽几句，做完节目效果后便问：“你说吧，惩罚是什么。”
舒时云正想着，却看见屏幕上晃过浅金色的飘屏。
.[倒立一分钟]
直播间的其他粉丝看见以后也跟着一起打这句，舒时云有些想笑，索性遂了他的意。
“那你就倒立一分钟吧。”
对面利索做了惩罚，等舒时云切断了连线，正准备再感谢一下刚才打赏礼物的粉丝，就看见弹幕又开始讨论起了新话题。
[有一说一，我还是很好奇，云宝这么瘦能有腹肌吗？]
[咱们也不是变态哈，就是单纯从科学角度来分析，我猜测是没有的，衣服下面肯定白生生软乎乎]
[没有也不必自卑，我们是靠脸吃饭的宝，撸铁使人丧失青春感]
[真不是激将法，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舒时云盯着镜头看了两秒，扯开领口自己低头看了一眼。
后面的方嘉画看见他的动作，率先发出了夸张的惊呼：“OMG！”
[谁在说话？]
[女的，嫂子？]
舒时云松开衣领，满意抬头，简单描述：“我比较瘦，但平时也会有简单的锻炼，肌肉比较薄，但轮廓还是有的。”
[不信]
[给我舔舔]
“刚才的是助理画画，她今天来协助我直播。”舒时云简单带过话题，看见那些要看的弹幕，眼底笑意逐渐无奈，“不好吧，直播间会被封掉的，而且……”
他话还没说完，屏幕上弹出五十个捏脸礼物，他的脸颊被轻轻捏起，眼睛上也浮现出了委屈泪光的特效画面。
而直播间里也弹出了五个发送口令的无等级限制超大红包。
飘屏再次出现。
.[不要露]
与此同时，弹幕里抢红包的口令发送出来，刷遍了屏幕。
[我不看了]
[我不看了]
[……]
舒时云看着屏幕，忍不住弯起眼眸笑了。

直播到深夜结束，下播后舒时云的身体放松下来，抬手将脖子上的锁骨链给摘了。
刚才这东西一直弄得他皮肤很不舒服，戴久了感觉硌人，而摘下后方嘉画过来收，视线落在他脖颈上，便发出一声惊呼。
“老大，你是不是过敏了？”
舒时云微怔，拿起桌上的便携式镜子，发现脖子上红了一圈，细细感觉是有点痒的。
“有点痒。”
方嘉画忙道：“应该不是很严重，一会儿我把药膏放在桌子上，你洗完澡涂一点。”
“好。”舒时云没放在心上，他皮肤比较薄，有时候被什么东西轻轻划一下就会留痕迹，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
将身上的衣服换下，他去主卧洗漱一番。
出来的时候方嘉画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好了，将今晚的主店的销量跟他汇报了，低头收拾东西准备走之前顿了顿。
察觉到她的动作，舒时云问：“还有事吗？”
方嘉画犹豫片刻，说：“老大，你要不有空去YS直播间串串吧，你都好久没去考察了。”
这本就是舒时云的打算，但他还是从方嘉画的表情中看见了不对劲，索性便道：“你直接说。”
“就是……之前您安插进来的那几个人有点不对。”方嘉画是个直性子的人，已经开了口，便不再犹犹豫豫，“最开始那个主播总是对排班不满意，直播的时候还经常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出现过几次问题，说了他很多次没回都是赔笑脸，但之后该犯还得犯，还有专门负责和工厂交接的，我去财务那看过来，感觉报销单也很夸张。”
舒时云的脸色微微沉了，他记得自己之前安插进去的那几个人都是兰煊介绍的，兰煊说都是他的好朋友，都是有经验的人才。
那时候他只是简单考察，确定能力过关就留下了，如果不是方嘉画提醒的话，他还忘记了有这么件事，难怪在他出事以后，兰煊信誓旦旦能全面接手他留下的东西，原来是早有准备。
“我知道了。”舒时云垂眸沉思。
方嘉画看见他犹豫，连忙解释：“老大，我真的没有乱说，我都是有证据的。”
“我相信你。”舒时云对她还是很信赖的，毕竟是自己亲自挑中的助手，况且……他记得上一世商承处理他的品牌时，方嘉画已经在兰煊接手YS时就离开了。
“这些人肯定是要辞退的，但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方嘉画听见他开口，眼睛猛地一亮，说：“没事，我之前接到过一些简历，有些很合适的，估计都还没找到工作，我可以去联系一下，您明天要是没事的话我可以都约来面试一下，很快的。”
她回复的太快，倒是让舒时云有些诧异。
像是察觉到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对，方嘉画连忙解释：“其实我之前想的就是先找好人给您看，让您自己对比的，没想到您打算直接把人换掉，这样正好就能选择了。”
“行。”舒时云没有多问，“我这几天都没事，你安排好时间提前跟我说。”
方嘉画连忙点头：“好嘞，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她拎着自己的小包迫不及待下了楼。
砰一声，楼下的门被重重关上，舒时云顺着走廊到了尽头，将楼下的灯给关了，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凝胶质地的舒缓药膏有些凉，他进门后又在镜子前照了很久，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便转身去拿。
商承：【刚忙完】
是刚忙完还是刚看完直播？
舒时云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但转念一想，又没有直接揭穿他，看奖镜子里已经卸了妆的自己，索性抬手拍了一张照片。
【委屈.JPG】
商承很快回复：【怎么了？】
舒时云找到机会，便将那张照片给发了过去。
他穿着单薄的藕白色圆领睡衣，为了方便拍出效果用手指将衣领向下扯，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脖颈，上面的红痕格外醒目。
简单的一个字，他觉得已经够了。
商承：【用药了吗？】
舒时云看见了他的消息，却故意划开后台没有回复，趴在床上等着脖子上的药膏吸收，顺便将今天直播的数据给看了一遍。
虽然很久没有直播，但这次的人气还是不错的，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将后台消息都处理好，顺带着清理一遍工作用的账号，却发现方嘉画在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新消息。
画画不会画画：【老大，承天传媒那边我们要不要争取一下？最近这种选秀综艺流量挺大的，那边我刚联系上，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承天传媒？
舒时云心一动，将消息截图下来。
正想发给商承，却发现对方在短短的十分钟内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商承：【如果觉得不舒服，还是要去医院看看】
商承：【十分钟后有人给你送药，会放在门口，明天出门记得拿】
商承：【休息了吗？】
舒时云忍不住去幻想他在对面发消息时的表情，肯定也是紧蹙着眉头满脸严肃。
【我刚才去忙工作了，知道啦】
【乖巧.JPG】
【现在没有很不舒服了】
商承：【嗯，早点休息】
一下子又冷漠了。
舒时云盯着几十秒都没再来新消息的聊天框，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图片发过去，直接说了晚安。
算了，虽然他是有点想要引起商承的注意，但并不想在他这里得到什么利益，否则关系就要变味了。
之后的几天，他配合方嘉画面试了几个人，基本上都合格了，便将兰煊先前介绍的那些给替换下来。
好不容易去了工作室，他索性将之后的工作也简单过了一遍。
忙碌了一下午，等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带着工作室的成员出去聚餐，他们这向来只有工作的时候比较严肃，其他时候都很随和，所以填饱肚子以后都出去各玩各的，舒时云自己去了外头的露天阳台，坐在藤制秋千上玩手机。
他累了就不爱说话，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
阳台里面倒是很热闹，工作室的成员待在一起都很熟悉了，这会儿来了新成员带着一起玩，也别有意思。
外头倒是很安静，他一抬头就能看见蓝黑的夜空，盯着久了一时间觉得自己很是渺小，那些没有模糊过的记忆再次浮现，让他心里忽然很难过。
从几天前开始他派人开始监视兰速之一家，时不时汇报来的消息让他觉得十分可笑。
在他面前装穷说“掏空家底帮助他”的兰速之其实还有闲钱去购置新的房产，兰煊依旧每日游走在各种会所，时不时带着自己的新欢进出奢侈品店。
期间有过虚假的关心，每一次消息发来都让他觉得厌恶至极。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恍惚，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前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臆想，会不会只是他发现兰家人的真实嘴脸后接受不了，所以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一切。
可是每一次清醒下来，他都会无比确定，那是真实的。
不自觉拿起手机，他看着账号对话框最顶部的聊天框，心中忽然就翻涌起一阵无法抑制的冲动。
他想，也许只有商承的存在，能够让他感受到几分安心的真实感。
迫不及待拨了电话过去，可是漫长的等待接通铃声响了许久，最后却没有人接。
又不接。
垂下眼眸，舒时云又拨了一遍，对面还是没有接通。
失望在心脏内席卷开，他蹙紧眉头摁下关机，不想再去看了。
这些天他一直忙着工作的事情，做出果决利落的决定，现在却只有在无人的时候才能透露出些许脆弱。
十分钟后，他准备离开，正巧方嘉画也想早些回去休息，便主动提出要送他。
舒时云坐上她的车，等快要到家时想到什么，又将手机打开了。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看商承有没有回复消息，毕竟算着时间也该是出差结束回来的日子了，中途两个人都很忙没怎么联系，他心中的思念无限扩散，已经到了让他有些难受的程度。
刚开机，他还没来得及解锁看消息，屏幕就骤然弹出了来电显示。
【兰煊】
脸色微微冷了些，舒时云垂眸看着手机，许久没有动。
前面开车的方嘉画听见声音忍不住回头看过来：“老大，你手机响了。”
“我知道。”
舒时云叹口气，还是摁下了接听。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接的话，兰煊今天晚上都不会安宁，明天还有可能又给他摆那么一桌鸿门宴。
“舒时云。”兰煊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很懒散的语气，“你为什么把我朋友都辞退了？他们都在你那工作一年多了，你一次性让他们全走人，不是打我的脸吗？”
舒时云垂下眼眸，敛住不耐。
“他们工作能力不合格，我辞退他们很合理。”
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理直气壮，兰煊一下子炸了：“舒时云！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之间是你说缺人，我特意给你介绍的，你现在生意好起来，就开始卸磨杀驴了是吗？”
他的声音太大，即便没有开功放也在车内传开，惹得正在进小区大门的方嘉画都忍不住偏头朝后面看了一眼。
舒时云轻笑一声：“兰煊，你那些朋友有多废物，你心里是真没点数吗。”
兰煊震怒：“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不明显吗？”舒时云扭头看见视线中出现熟悉别墅，和方嘉画点了头，便推门下车，一边说：“不愧是你的朋友，其实在我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