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劳死边缘开马甲拯救世界by或温
或温  发于:2024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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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是经由那个地方吗?”宁长空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诸神埋骨之地”这几个字。
“是啊。”蚩尤叹了口气,拿过书桌角落里的笔记翻了起来,“我记得那是西历两千零——多少年来着?”
“……十年前,对吧?”宁长空低声道。
“我看看哦,今年是西历两千……噢,对的,十年前。”蚩尤停下翻笔记的手,回忆起那段往事,“那个人类,黎博浑身是血地传送到了我这里来,还抱着一大摞从瑶池抱出来的东西。”
说到这里,黎贪咂了咂嘴“:他也真是敢拿,西王母她老人家就算死得只剩下瑶池里的一道残影,照样能打。”
《史记·黄帝本纪》记载:“轩辕与蚩尤鏖战于涿鹿,九战而不胜。轩辕祷于泰山,昏然忧寝。西王母感其诚,遣使者,以符授轩辕曰:‘精思告天,必有太上之应。’”
看来就算在战死后成了神,蚩尤和西王母的恩怨还是没解开啊。宁长空干咳两声,问道:“那他到底是如何来到九黎的呢?”
根据现有的情报,十年前异处局派出的调查小队应该是通过龙渊幻境进入诸神埋骨之地,再从那里进入瑶池幻境,并在瑶池遭遇了危险。
在这场混乱中,黎博留下断后,随即失踪。他最后死里逃生,带着一大堆战利品来到了九黎,其中就有后来被制成燕晓灵的玉佩的白玉琯。
而玉虚剑阁的上任阁主手持昆吾剑,强行从瑶池一侧重启返回现世的通道,最后因伤势过重而不治身亡,把阁主之位传给了他的女儿,左朗凝。
但这依然无法解释,黎博为何能够来到九黎,这个被“流放”已久的半位面。
黎贪感叹道:“他也算是运气好,在玉虚宫摸到了一大堆宝贝,其中还真有西王母的珍藏——帝江羽毛。”
宁长空心虚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帝江羽毛。
“我当年是从诸神埋骨之地逃回九黎的,再由玄武从外面切断了通道。”蚩尤回忆道,“想来当时时间紧急,做得没那么彻底。”
“但他能捕捉到那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并成功传送过来……也算是幸运吧。”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宁长空忍不住追问道。
玄武做了“不该做的事”,放走了一个本来应该死去的神,最后被风清梧镇于蓬莱山下做阵眼。
但是,“为什么诸神会死去呢?”
黎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坐直了一些:“你当时说什么‘邪气’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啥都不知道了。”
“也罢,这种事不和你讲……我又要留给谁讲呢?”黎贪慢慢吐出口气,神色郑重:
“风清梧要以诸神的尸骨作为能源,驱动一台由他亲手制造的机器,制造灵气衰退。”
“那台机器,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名曰,天谴。”

灵气复苏元年,9月21日,半位面·九黎。
“神话时代,是一个神明为了人类而作战的年代。”黎贪娓娓道来。
《山海经·大荒北经》:“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
无论是应龙为黄帝灭蚩尤,还是雅典娜让赫克托尔掷出的长枪偏离阿喀琉斯,每个地区的传说都镌刻着神明的痕迹。
“凡人的部族之间持续的战争,漫长的动荡年代,让诸神感到了深深的厌倦。于是,有一位神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为什么不把武器从凡人手里拿走呢?’”
宁长空下意识地反驳道:“即便如此,争斗仍会存在。“
一如现在的人类历史。
“不一样,在没有修行者的年代,人与人之间的武力差距虽然存在,但可以通过数量和技术来弥补。”蚩尤显然预料到了他的反应,指了指身后的武器架,自然地继续说了下去:
“但如果有了灵气,一切都将改变。”
“没有暴力,没有统治;没有统治,没有秩序。一个部族若想维持稳定的生活,就需要强大的修行者来震慑其他部族。”
“然而,那个时代并没有积累太多修行的法门,因此强大的修行者的出现带有极大的偶然性,几乎完全取决于个人的天赋和命运。”
“即便是那些拥有最好的锻造武器技术的部族,也可能因为时运不济,被一个突然拥有了高端战力的部族所击败。”
“——甚至不需要一个部族,或许只是一位路过的、恰巧无聊的强大修行者,就足以毁灭一个部族。”
安全是所有生物的第一需要。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人类放弃了为所欲为的权利,自愿服从他们认为能够抵抗所有其他人的某一人或某一群体,从而保护自己。由此,国家的概念应运而生。
国家的建立,通过集中权力,减少了私人之间的冲突。而修行者的出现,或者更广泛地说,灵气这个变量,打破了这种可能存在的平衡。
在文明早期,修行者的力量成为了个人安全的最大威胁,而国家却无法保证稳定地拥有强大的修行者作为战力,无法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
国家这个强大的保护者无法履行其职责时,原本被压制的争斗和混乱便会重新浮现。由此而生的,就是人与人之间、势力与势力之间无止尽的厮杀、覆灭……以及作为凡人保护者的,神明的插手。
“比起神话时代,还是叫黑暗时代更好一点吧。”宁长空嘟囔了一句。
但是,”这种混乱的场面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宁长空分析道,“只要人类积累出了足够的修行法门,就有机会形成像妖族一样的秩序。”
试问,如果一个蓬莱的小妖拥有了足够以一己之力撼动一族的武力,会发生什么?
什么都不会发生。
在蓬莱,修炼资源和教育资源,都被各个妖族大族垄断。不依附于大族的小妖,就算凭借本能吸纳灵气修炼,也无法获得撼动大族的武力。
当你一路晋级到可以以一己之力撼动一族时,你的利益已经与大族高度绑定了。你会以首领的身份进行统治,却不会推翻这个让你享受到无数好处的大族体制。
—— 这就是妖族社会的运转逻辑。
黎贪摊手:“条件完全不同。人类的成材速度要快太多了,十几二十年就能培养出一个能轻易毁灭一个部落的强者。“
“相比之下,妖族的修行速度慢得多,这反而让那些能活上几百年的老妖怪在震慑力上强了不少。”
“回想当年蓬莱刚刚建成时,那些妖怪为了灵石矿脉的分配几乎要争得头破血流……那也是道风景啊。”黎贪陷入了回忆。
还有灵气浓度这个环境因素。宁长空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开辟出来的半位面,灵气浓度与现世无法相提并论。妖族可以靠垄断灵石矿脉来垄断修行资源,那现世呢?
只要还能吐纳呼吸,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吸收灵气、进行修行——你可以阻止人们获取灵石,但你要怎么阻止他们呼吸呢?
“—— 邪气。”宁长空低声道。
“这玩意儿性质虽然邪性了点,但也不至于真的叫这个名字。”黎贪咂了咂嘴,将自己所知的统统全盘托出,“那是风清梧研究出来的,可以侵蚀灵气的能量,本名叫做‘天蚀’。”
过往的线索被逐一串连。宁长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忍不住问道:“所以说这是风清梧的主意?”
黎贪一愣:“你这么叫你爹,那只白鸟不收拾你?”
“说正事。”宁长空不耐烦地呛了回去,“到底是不是?”
“并不是他的主意,”黎贪语气微妙,“准确来讲,是应龙那家伙的。”
《山海经·大荒北经》记载:“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乃去南方处之,故南方多雨。”
这么一想,黎贪还是人的时候被应龙杀了;当了神之后为了逃脱风清梧的大计,他直接切断了九黎对外的通道,自我流放千年;灵气复苏之后,他准备返回现世,又被宁长空赶回了九黎。
……看来这的确是世仇啊。
“应龙做主提了这个计划,风清梧负责游说,送来了‘天蚀’的样本……他当年给我也送了一份,可惜现在不在我手里了。”黎贪遗憾地搓了搓指尖,语带怀念。
宁长空回忆起一年前跟随顾明辉误入瑶池幻境时,那柄带着古怪的能量、捅穿了他的腿的剑。
合着西王母直接拿送来的样本布置了防护幻境的阵法?
宁长空梳理着思路,开口问道:“不过,只是为了把可能刺伤自己的武器从贪玩的小孩手里拿走……要付出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神明只是因为厌倦了人类的征战,就愿意主动自尽,以尸骨为能源,开启一场延续不过千年的灵气衰退吗?
黎贪盯着他,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他毫无征兆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你觉得,现在的凡人社会,能否演变你想象中的那个世界?”
那个,一个修行境界如同身高体重一般,只是人类众多平凡特征之一的世界。
宁长空眯着眼,回想着灵气复苏以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所见。
回想着“天网”论坛上不断刷新的讨论帖子,讨论的内容上到符箓能量模型的数学推导,下到炼丹失败的困惑——原本能正常炼出来的丹突然炼不出来,是不是我今天开炉之前没有拜老祖宗导致的?
回想着试图从修行热潮里捞上一笔的、售卖筑基网课的三流散修,从深山老林里走出、笨拙地使用现代科技的老妖怪,以及为了编撰通用修行教材而焦头烂额的异处局成员。
“我想应该可以。”他笑着说。
因为灵气复苏之后的世界,真的很有趣,也很有潜力。
黎贪继续追问:“为什么?”
这就不能简单地用个人感受来回答了。宁长空咳嗽两声,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首先,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就现在的社会状况而言——”
“你在说什么?”黎贪打断他,迷惑地眨了眨眼。
宁长空到了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他无奈地低头,目光再次落在黎贪手边放的那几本参考书上:《高等数学》《基础物理学》《热力学与动力学》……嚯,甚至有宁长空自己写的《现代符咒学》。
看来,这十年的时间足以让这位远古的兵器之神跟上现代的科学发展步伐。难怪他能够研制出修行界一直未能突破的远程灵力武器。
他忍不住问道:“这些书都是黎博带给你的?”
“是,这里只有他过来最方便。”黎贪点头。
“……我下次给您带几本别的。”宁长空忍住了自己拍对方肩膀的冲动,语重心长道,“也不能光看科学书籍啊。”
唉,修行界人士的思想教育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比如说,以这本书为例。”宁长空想了想,抽出了自己写的那本《现代符咒学》。
“想要有这样一本书,需要作者深厚的学术背景和研究能力。这背后是教育体系的支撑。教师、学者、研究员和教育机构的长期投入,为学术工作者提供了必要的知识储备和研究环境。”
“书稿完成后,书籍进入出版社的策划和设计阶段,这里的专业人员负责版面设计、封面设计和市场定位。”
“出版社还需要处理版权问题,确保书籍的合法出版和销售。这背后就是一整个版权申报的机构,和研究这些法律的律师。”
“版权问题解决后,书籍进入印刷阶段,印刷工人和机械操作员操作着由工程师设计和制造的复杂印刷机械,印刷书本的纸张和墨水可能来自于世界的另一个角落。”
“印刷完成后,还需要一个庞大的物流网络。物流人员、司机、仓库管理员等,他们确保书籍能够及时、安全地从印刷厂运输到书店和在线销售平台,最后送到黎博的手里。”
宁长空总结道:“我完全承认,您有能力吸引那些走投无路之人,在九黎建立起您想要看到的制度……但您无法招揽足够多的人,重新复刻这样一个,高度精细化的现代社会。”
“食物不再如同货架上生长出来源源不断,而是要刀耕火种,从头种出来。印刷精美的书籍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手工的活字印刷,甚至只能在草纸上书写……一个习惯了在现代社会生活的人,绝无可能长期忍受这种生活。”
“届时,您渴望建立的地上天国,终究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妖族的大族统治靠武力与权力等价的制度贿赂强大的妖怪,现代社会则靠优渥的生活和经济体制来贿赂修行者——君不见,修行得道之人在灵气复苏后,第一个念头都是卖课割韭菜?
黎贪陷入了沉思,面对宁长空的话语,这位对现代社会知之甚少的神明显然还是半信半疑:“你只是说我无法建立这样的城邦,却并没有反驳我的理念。”
宁长空耸肩,抖了抖手里的那本《现代符咒学》:“哪怕只讨论修行者的实力,修行的法门已经形成了科学的体系。国家可以通过对人才的选拔和培养,拥有一大批实力高强的修行者作为军队,进而维持稳定的秩序。”
“至于普通人能够拥有的力量……您知道核弹吗?”宁长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古怪。
当然,这一切推演的大前提还是: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高武。
修行者并不能靠灵力手搓食物、衣服,在生产效率上和普通人没有显著的差距;也不能一脚踢爆一个星球,或者一口气吹死几万人……丢到太阳里应该也会湮灭,被核弹来上一炮,大概也会重伤吧?
宁长空继续说道:“我不能光靠语言就给您描绘出一整个人类社会,前辈。同样地,我也不认为您能够在对现代社会知之甚少的情况下,完全依靠理论推导,推导出一个完美的社会结构。”
“归根到底,大人,时代变了。”

一小时前,半位面·诸神埋骨之地。
宁长空手肘撑在窗台上,出神地凝视着窗外名为“天谴”的巨型器械。
“哪怕是我,大概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设计出那样的机器……可能连一个大体框架都难以在一年两年内设计出来。”楚清歌在他身边抱臂而立,感慨地说,“那台机器非常宏伟,真的。”
宁长空收回视线,离开了窗边:“被原住民在技术层面打败了,真是让人难过。”
他们俩可是穿梭过无数世界的快穿者,进行过的研究和破解过的世界观不计其数。
“那也没办法。风清梧很可能得到了什么神明的帮助。”楚清歌耸了耸肩,“神明这种东西,总是和什么概念的极致、世界根源、世界意志相挂钩的,比不过也正常。”
宁长空若有所思:“再加上那边那只人工智障,风清梧还真是……各种符文工艺的铸造大师。”
楚清歌调侃道:“家学渊源啊。”
“别,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好吧。”宁长空没好气地反驳道,把头扭向专心待机的菲尼克斯:
“再确认一遍:你的工作只有建造、启用、维护吗?不包括对这台机器的调整吗?”
受巴利尔的命令,连接这台机器,调整机器的触须,把魔改版的邪气注入其中……到底是不是菲尼克斯本来就有的权限?
“不包括。”菲尼克斯摇了摇头,“连接与修改,需要钥匙。”
他犹豫地把手放在胸口上,似乎意识到本来应该在那里的东西已经消失了,于是又把手放下,直勾勾地看向宁长空。
宁长空重重地叹了口气。
灵气复苏元年,9月21日,半位面·九黎。
黎贪不满地啧了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厌烦:“还是同样的话翻来覆去地讲。”
没有理论上的共识,没有生活经验上的共鸣,真的不知道要怎么互相说服。宁长空咬牙切齿地想着。
黎博能一下子和人家脑回路对上,死心塌地认定蚩尤为尊主,也是他们俩有缘分——怪不得他能一下子从诸神埋骨之地传送到这里呢!
“我再打个比方,”宁长空没好气地把手里的《现代符咒学》“啪”地一声摔回桌上,摊开自己的双手:“人有十个手指,所以发展出了以十为基数的计数系统。”
“如是千年百年之后,就算一朝之间所有人的手都被砍了一只,计数体系也不会就这样突变成五进制。”
比喻和言辞的攻击并不能解决任何分歧。宁长空有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声音低了下去,思绪却飘回到了过去。
蚩尤曾经的话语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一个修行者和普通人不分你我的未来……真是,和你父亲一个样。”
以及,菲尼克斯的职责:
“建造它、启用它、维护它。”
由凤凰的血肉重新组装而成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动,血液冲击鼓膜,呼吸慢慢加快。
他问道:“风清梧当年游说的时候,是不是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要把武器从贪玩的小孩手里拿走,诸神就愿意付出陨落的代价吗?
还是说,诸神有别的意图?
“你也算是敏锐。”黎贪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他设计能量、铸造机器,游说诸神,制造灵气衰退……绕这么一大圈,以退为进,就是为了这么一天——”
“——如你所说,为了灵气复苏之后,一个无论修行境界高低,人类平等相处的世界。”
一小时前,半位面·诸神埋骨之地。
悬着的心还是死了。宁长空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这就是楚清歌所说的,那个更坏的消息。
他上前几步,双手扣住菲尼克斯的脸颊,一边用灵力仔细检查,一边向楚清歌抱怨着:“你这还不如让我直接顶号呢。”
要是当时果断一点,直接废掉凤凰的这具身体,使用不死鸟的躯体进行后续活动,他们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楚清歌尴尬地咳嗽两声,但还是很快正色解释道:“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无法确定不死鸟的身体能否成功重启,重启后的立场如何,以及是否能正常使用……综合考虑,还是选择将你‘复活’最有利于任务的继续进行。”
宁长空悲愤道:“然后你就把连接机器的钥匙拿来修复我的身体?啊?”
连接【天谴】机器的“钥匙”,或者说凤凰的另一半心脏,此刻正嵌合在他的体内。
菲尼克斯,被强行拿来容纳“钥匙”的人造恶魔。
就目前来看,显然是巴利尔做了手脚,让不死鸟不再遵循风清梧预先设定的轨迹工作,转而为他效命。
甚至如何打开桐山幻境,“钥匙”在桐山幻境的位置信息可能都是菲尼克斯提供的。
巴利尔这一周没有找不死鸟进行工作,对他们来说算是幸运,但这种好运不可能永远持续。如果现在的菲尼克斯去工作,就因为无法成功连接【天谴】而在巴利尔面前露出破绽。
“倒也不是坏事。”楚清歌托着腮,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至少现在主动权在我们这边。”
他们完全可以把菲尼克斯带走,直接剥夺巴利尔控制【天谴】机器的权限,阻止邪气通过这台机器继续传播。
但代价是让巴利尔知道凤凰“涅槃”和不死鸟叛变同时发生。他已经知道不死鸟是风清梧的造物,未尝不会把菲尼克斯叛变的事怀疑到宁长空头上。
当然,还有另一条路。
“和我想的一样。用灵力塑造的外表和妖怪化形的能量结构相当类似。”宁长空慢慢吐出口气,“和你的那个青鸟形象还是有有许多相通之处的。”
他抬头看楚清歌:“我之前提到的,根据我的身体数据准备的变形术,你做得怎么样了?”
“能用。”楚清歌言简意赅。
修改菲尼克斯面容比他想象得要简单。
同样地,他来伪装成菲尼克斯的面容比预期中来得容易。
宁长空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好吧,既然不能把我的这颗心脏重新挖出来,那我们也只能将就一下了。”
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
“菲尼克斯,你的主人现在要给你新的任务。”
东方的主线BOSS蚩尤刚刚被攻克,这一胜利对各种妖魔鬼怪产生了不小的震慑效果,光靠异处局的力量应该足以维持当前的和平局面,凤凰能做的也只剩下长期发展的布局。
然而,对于巴利尔和他的永夜会的真正意图,他们仍然一无所知。现在正是开始深入调查的最佳时机。
或许,采取卧底行动是一个绝佳的策略。
毕竟,操控机器的钥匙和权柄都掌握在他手中。再加上能够向正派提供情报,即便在巴利尔的指示下顶替菲尼克斯工作,释放邪气,应该也不会引发太大的问题。
“你替我去做凤凰,我来做不死鸟。”
灵气复苏元年,9月21日下午,金梧苑·茶室。
“这小子已经乐傻了。”顾明辉拉开凳子坐下,嘴上调侃着,“乐一路了这都。”
“要你管!”温庆生体力已经恢复,不再像刚打完比赛时那样喘息,但他依然紧紧地抱着剑,脸上挂着傻笑。
燕晓灵坏心眼地轻轻扯了扯他的剑穗,他却毫无反应。
大概是左朗凝好不容易认真夸他一回,乐傻了?她眨眨眼,扭过头,笑嘻嘻地对表情依旧别扭的小狐狸做着口型:“你也试试。”
“表现得真挺好的。”白闲在桌上放下点心和茶水,真诚地说。
温庆生这半年来进步神速,已经超越了许多从小在玉虚剑阁修行的弟子,表现得相当亮眼。虽然修行时间尚短,未能拔得头筹,但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期。
白闲乐呵呵地在桌边坐下,看着几个小朋友边聊天边吃东西。
宗门大比结束之后,他便邀请他们回金梧苑稍作休息,反正金梧苑有直达蓬莱的传送阵,晚些时候再由他送他们回龙渊书院。
四小只架不住他盛情邀请,又惦记着凤凰即是林锦松的秘密,便半推半就地跟着他来了。
这地方真是应该有点人气才好。在袅袅升起的水汽,白闲舒适地眯起眼,吹了吹热茶。
随即,突兀地站起身。
抱着剑的温庆生反应最快,他条件反射地拔剑出鞘,顺着白闲的目光看去——
一个人影提着衣摆跨过门槛,走进了茶室。
只有身负凤凰血脉之人,才能够一路前进至此,不触发金梧苑的防护大阵。
年轻的凤凰笑得和煦:
“我回来了。”

灵气复苏元年,2月13日凌晨0:34,龙渊书院·温庆生的宿舍。
刚刚洗完澡的顾明辉推开宿舍门,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了进来:“有消息吗?”
温庆生终于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短视频光怪陆离的影像未能抹去元宵灯会上,那些温暖而多彩的灯光在他视网膜上留下的残影。那些灯光的记忆,如同节日的余温,依旧在他眼前闪烁。
他抬起头,第一次注意到宿舍的灯光显得如此惨白。
温庆生不知第几次下拉那个空荡荡的消息页面,然后摇了摇头:“还是没有。”
“网络上都是灵气复苏的消息。”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递给了顾明辉。
《修行者公约》明确规定,不允许将修行相关的一切暴露在普通人面前。然而就在现在,各种自媒体平台正被那些记录着灵气异常增高所引发混乱场景的视频所充斥:妖兽对人类的攻击、植物对城市基础设施的破坏……
龙渊书院的同学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各种议论和猜测满天飞。温庆生却把它们统统拉入免打扰,只专心等待一个消息。
顾明辉沉默地刷了几下,又把手机递回给温庆生,语气沉重:“异处局现在大概是抽不出人手了。”
温庆生疲惫地叹了口气,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的身体内部悄然流失。
那身在元宵灯会上沾染了烟火气和尘土的衣服已经被他脱下,换上了干燥舒适的睡衣。手机锁屏上的日期正显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但他的灵魂似乎还停留在几个小时前,那个局势急转直下的夜晚,无法抽离。
“我知道。”他喃喃道。
凌晨时分的宿舍灯光真是亮得晃眼。
阳台门被轻轻拉开,发出细微的声响。燕晓拖着略显疲惫的脚步走了进来。
灵气骤然复苏,外面乱得要命。左朗凝和越静亭为了安全起见,决定就近将他们三个送回了龙渊书院。
按理说,燕晓灵应该不能进男生宿舍的。但在这样一个充斥着恐惧和不安的晚上,她显然还没有准备好独自回到空荡的寝室,去面对那可能袭来的孤独和寂静。
“你家里人怎么样?”顾明辉抬头关心道。
燕晓灵走到他们两人身边,疲惫地靠在温庆生的书桌上:“我姑姑回去陪着了,都没事。”
龙渊书院的宿舍是双人间,但他们却三人不约而同地聚到了房间的一边。
林锦松的、毫无生活气息的座位被孤零零地留在另一边,像是割出了生死的两界。
送去灵篆院的行李还是他帮忙理的呢。温庆生心中漫无目的地想着。
林锦松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很多东西。拆掉枕套被褥,取走几件衣物之后,这个地方就没有太多生活的痕迹了。
毕竟,他在这里只停留了短短的一个月。
林锦松,这个在他们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记的人,先后救下了燕晓灵、顾明辉,并引导温庆生步入了正轨。
在那个他们突然从普通人转变为修行者的时刻,在那个他们满心迷茫又充满期待的时刻,林锦松便是引路的明灯。
这个因他而开始的故事,满打满算,也就讲了不过半年。
“就这么……”顾明辉把后半句话截住了。
他真的就这么死了吗?这个故事就到此为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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