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表情温和,不露丝毫破绽。但是莫名的,慕容丞觉得不安。
刚才把他带过来时,晏晓灵肉眼可见的慌乱。这么紧急的把他送过来,不想让他出现在28楼,发给慕容彦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难道是慕容彦出什么事情了?
来不及多思考,慕容丞直接给慕容彦拨了语音过去。
没有经过段绍,他在许亚芸的面前,直接给慕容彦打了电话。
青年的呼吸不自觉急促,脸色也在一声声忙音中逐渐白了下来。对面无人接听,语音自动挂断,他不死心,又拨了第二次过去。
依旧无人接听,慕容丞拨了越洋电话。
慕容彦还是没有接电话。
许亚芸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旁边。
“慕容总应该是在忙......”女人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确定。
“到底出什么事了,许总?”慕容丞急得眼尾发红,又是害怕,又是担忧。
对上他的眼睛,许亚芸认真措辞:“楼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晓灵只跟我说了一句让你在我这儿待几天。”
慕容丞不信,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许总。”
“好吧。”许亚芸长叹一口气,“听说啊,我只是听说。慕容总应该是被举报了,说是今年新品上市那会儿,咱们和某政府部门有不正当的利益输送,领驭集团带着检察机关的人来调查了。”
“啊?”慕容丞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
“所以晓灵才赶紧把你送下来了呀,你是现在公司里最接近慕容总的人,慕容总和段总都在国外,晓灵怕你被他们扣住问话。”许亚芸倒了杯水给慕容彦,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没事,光驭树大招风,这样的事之前也没少发生。有慕容总在,都是有惊无险。再说了,你要相信慕容总,公司不会做违规的事。”
“那公司现有的业务会受影响吗?”慕容丞看着她问道。
“这个不好说,看这次调查多久结束。但是——”许亚芸皱了皱眉,“慕容总现在不在国内,不好说。不过你放心,他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这件事你也不要传出去,检察机关来调查的消息,在有确凿证据前,不会出28楼。消息一旦扩散,对公司,甚至对母公司领驭,都会有很大影响。”
慕容丞点点头:“好的,许总。”
慕容彦,已经知道了吗?他会怎么办?现在立刻赶飞机回国内处理吗?
慕容丞坐立不安:“那现在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许亚芸面路为难:“你调去做总裁助理没多久,之前的事情也不清楚。”
那他就只能干等着。
慕容彦出事了,需要帮忙,而他竟然什么都帮不上。
慕容丞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无力。
从前他上学读书,都是得过且过,从来都没有什么太过明确、非要达成不可的目标,因此也就一直成绩平平,没什么一技之长。被误当作总裁弟弟进了光驭,虽然时不时会良心痛一下,但更多时候他都在摸鱼,高高兴兴的当一条无所事事咸鱼。转岗成为了总裁助理,慕容彦和段绍都对他放纵,他便更是懒散,就算是主动学习,也大多是浅尝辄止,以至于今天到了慕容彦需要他的时候,他除了听从安排躲起来、不给慕容彦添乱外,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看穿了他的沮丧,许亚芸开口安慰:“你也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毕竟咱们总裁可是慕容总,青年企业家里的传奇。”
慕容丞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嗯。”
许亚芸把方才翻出来的材料再一次递给他:“来吧,明年新产品的铺货方案,你看看,万一有什么好的意见建议呢,也算是为明年公司的新产品出一份力了。你还是坐之前那儿吧,邹寻对面,有什么事儿咱们及时交流。”
慕容丞接过材料,点头说“好”。
是答应了许亚芸没错,可坐回了旧工位上的慕容丞,却还是心神不宁。
慕容彦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段绍也是同样。现在就连晏晓灵也不再回他的消息,不知道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午休结束,办公区的顶灯一盏盏亮起来。看到他回来,邹寻先是惊讶,后是疑惑。
“阿丞,你怎么回来了?”
慕容丞努力笑了笑,作出一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许总叫我回来研究一下明年产品的铺货。”
邹寻眨了眨眼睛:“明年的铺货?”
慕容丞点点头,不想多说什么,只好垂下头避开她探寻的目光。
下午的品牌市场部,异常喧闹。
两个月前他还在这里时,大家都忙着新品上市,出差的出差,开会的开会。如今Light City Go已经告一段落,部门办公区才终于有了些人气。
慕容丞所在的位置是过道,人们来来往往都会经过。他能感觉得出,看到他回来,大家都很好奇,想和他聊上几句。但28层的事情不能外传,他此刻心里烦乱,也不愿意和人多说什么。
在工位有些坐不住,慕容丞索性起身出了公司,反正本来也没有人在意他的考勤。
出了SKYLINE的大楼,他不死心的又拨通了慕容彦的电话。
依旧是无人接听。
昨天和慕容彦发消息的时候,那人说他这几天都会在德国。慕容丞切换页面,搜索A市飞往德国的机票。
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慕容彦的身边。他担心慕容彦,想帮慕容彦做点什么,也......想念慕容彦。
想念的情绪波涛汹涌,将他包裹,让他沉溺。慕容丞多么希望,下一秒自己就能飞到那人的身边。
飞往德国最近一班的航班是在夜里起飞,可他没有签证,没有办法飞过去找慕容彦。
垂头丧气,慕容丞在街边漫无目的的行走,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池榆工作室的楼下。
大晚上的了,池大艺术家应该起床了吧?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挪上楼,按下门铃。
房间里传出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拉开门。
“你怎么来了?”
穿着睡衣的池榆一脸意外,却还是拉开门请他进去。
他随即注意到慕容丞惨淡的脸色:“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丞摇了摇头,没说话。
“慕容彦怎么了?”池榆按亮房间里的大灯。
28层的事情,慕容丞不知道该不该讲给他听,正在迟疑,他抬头看向池榆的瞬间,忽然注意到那人脖子上的红痕。
“你......”
察觉到他的视线,池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又快步走到门口的镜子边。
青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个......你接着说,慕容彦怎么你了?”
慕容丞:“你谈恋爱了?”
池榆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不算正式谈。”
慕容丞:“酒吧认识的?”
池榆点头:“是。你先说你的事儿吧。”
“他出了点事儿,我想去找他。”慕容丞收回视线,长话短说,重重叹了口气。
“那就去找啊,你签证下来了吗?”池榆理所当然道。
“不知道,应该还没吧,才交材料没多久。”慕容丞哭丧着脸。
池榆:“你查了吗?我找人给你弄的加急,应该也差不多了。”
慕容丞不抱任何希望的掏出手机,点开申请小程序查看进度。
出乎意料的,签证通过了。物流信息显示,他的护照证件正在派送的路上,预计一个小时内送达。
“好像还真通过了?”慕容丞微怔。
池榆脑袋凑过来看了一眼:“嗯,是啊。”
慕容丞:“那我是不是收到护照就可以过去了?”
池榆:“理论上来说,你一个小时后就能出发。”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慕容丞缓了半分钟,打开订票软件。
去机场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加上值机两个小时......今晚飞往德国的这班,他好像刚好能够赶上。
但可能是距离起飞时间太短,此刻的票价已经接近原价,即便是经济舱也要将近五位数的价格。
手机的提示音响了一下,池榆的消息从屏幕上弹了出来。
是条转账,池榆转了五万块给他。
慕容丞一愣。
池榆:“担心他就赶紧去吧,我看你的心早就已经飞过去了。”
慕容丞:“那......我就去了?”
他又刷新了签证的页面,最后确认了一遍。
是在派送中没错,他今晚就能飞去见慕容彦了。
池榆冲他笑了笑,点头鼓励:“嗯,去吧,注意安全。”
十个小时的航班,慕容丞全程没怎么睡着。
大脑昏昏沉沉,睡意始终伴随,但每次他都只是刚入眠,便会惊醒。
他反反复复的梦到慕容彦。
坐在报告厅里的慕容彦,透过车窗向外看向他的慕容彦,冲他微微一笑的慕容彦,表情严肃看着他的慕容彦。
他害怕从此见不到慕容彦,害怕自己再也听不到那人的声音,再也不能看到那人笑着看向自己的模样。
慕容丞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即便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多久,自己竟然已经这样依赖着慕容彦。
违法乱纪的事情,以他对慕容彦的了解,那人不会做。所以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事吧?
起飞前,他给慕容彦发了消息,告诉那人自己出发飞往了德国。可是飞机上没有网,他怎么也刷新不出来消息,只好心急如焚的等待飞机落地。
机舱里的灯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慕容丞坐得脖子都僵了,广播终于通知大家飞机即将落地。
下降,落地,滑行,将近一个小时后,他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然而取消了飞行模式,慕容丞这才发现自己由于走得太匆忙,忘记了开通国际漫游,还是连不上网。
他第一次来这么遥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还是一个人。机舱里的灯光全部亮起来,人们解开安全带,打开座位上方的行李架。慕容丞慢吞吞的背上自己轻飘飘的双肩背包,跟着人群一点点往外挪。
手机没有信号也没有网,他甚至也不会德语,英语也谈不上有多流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怎么找到慕容彦?他一点思路都没有。
早知道就拽上池榆一起来了。慕容丞垂头丧气的想。
慕尼黑的机场比他想象中要小一点,旧一点。他跟着人流往外走,靠读英文提示牌,磕磕绊绊的出了海关,走到了出口。
慕容丞站在角落里,努力尝试连接机场的wifi。但wifi蹦出来的德语就像天书,他读不懂,也没有网可以使用翻译软件。
飞机上的餐食不怎么好吃,再加上没胃口,十个小时他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个时候下了飞机,倒是突如其来的感觉到一阵饥饿。
慕容丞摸了摸空落落的胃,再次低头努力研究wifi。
机场大厅的灯光并不算明亮,他忽然感觉有人站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光亮。
慕容丞呼吸一滞,抬头看过去,就这样看到了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
他的视线认真划过那人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略过那人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最终与那人四目相对。
“彦哥。”开口的瞬间,慕容丞不知怎的,就红了眼眶。
整整一天一夜的担忧,委屈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慕容彦抬起手臂,将他一把搂进怀里。
“怎么一个人过来了。”男人的声音低沉,炙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耳畔。
“光驭出事了。”慕容丞搂住男人的腰,吸了吸鼻子。
他的心在一瞬间变得安静下来,在看到慕容彦之后。
“嗯,我知道。”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慕容丞将脸埋进那人的颈窝:“我还联系不上你。”
慕容彦轻拍他的手背,停顿一秒:“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男人紧紧抱着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的布料缓缓传导过来。角落里的光线晦暗,慕容丞的心却格外明亮。
半晌,他松开搂住慕容彦的手,抬头望向那人:“光驭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慕容彦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累不累?带你回去休息。”
“彦哥......”对上那人的视线,慕容丞不放心的还想要说些什么。
慕容彦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司机还等在外面。”
青年只好放弃继续追问。
男人顺手接过他身上的双肩背包,背到自己的背上,从卡包里抽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这个你拿着,需要用的时候用它,下次订头等舱,会舒服一些。”
慕容丞摆了摆手:“我钱够用的,上次你转给我的钱还没动呢。”
慕容彦看着他:“为什么没动?”
慕容丞摸了摸鼻子:“我记得你是转给我以后订酒店什么的垫付用的。”
男人微微蹙眉,眼神里似乎是心疼:“那笔钱我就是转给你用的。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不用和我划分那么清楚的。”
那人的目光炙热,慕容丞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闪开他的视线:“好啦,知道啦。走吧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慕容彦自然的牵住他的手:“饿了?那带你去吃东西。想吃什么?机场里我记得只有一家三明治。”
慕容丞回握住他的手:“那回你住处附近吃也行,想吃你这几天吃过的最好吃的餐厅。”
“最好吃的餐厅啊......”慕容彦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考。
慕容丞弯起唇角笑:“或者随便什么本地的特色菜也可以。”
“好。”慕容彦点点头。
刚过圣诞、临近新年,慕尼黑的街头到处都挂着彩色的灯饰。天还没亮,整座城市很安静。车子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头,慕容彦抻着脖子看向窗外,好奇的望着四处都是欧洲建筑、美得仿佛身处油画之中一般的街道。
这个时间,还开门营业的餐厅寥寥无几。慕容彦最终也只好把慕容丞带回了酒店,叫了客房的送餐服务。
慕容彦住在市中心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酒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虽然老些,房间里却是宽敞整洁的。
慕容丞跟着那人走进房间,看到里面的一张双人大床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晚上再说。慕容彦只是带他过来吃饭,又没说晚上也要他住在自己的房间。就算是要给他单独开一间房,也得等天亮了,或者等下午再说啊。
酒店送餐的速度极慢,电话里告知慕容彦要等四十分钟。把随身行李——他的那只双肩背包安置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后,慕容丞也在一旁坐下。
“彦哥......要不你再睡一会儿?我没想到落地会是凌晨。”窗外的天色尚未亮起来,青年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更没想到落地慕容彦会在机场等他。
一下午联系不到慕容彦,他还以为自己要到处寻找那人,费一番力气。
慕容彦摇摇头。
咖啡机发出一阵轻微的轰鸣声,男人将煮好的咖啡端到青年面前。
不加糖不加奶的纯美式,慕容丞望而生畏的连连摇头。
慕容彦走回去,过了一会儿,拿了瓶矿泉水过来。
“喏。”他贴心的拧开了瓶盖,将水递到慕容丞手里。
青年接过玻璃瓶,喝了几口。
“餐可能还要一会儿。”慕容彦说着,从柜子里翻出来一盒巧克力,“先吃点?”
慕容丞点头接过来。
巧克力带着焦糖夹心,很好吃,但也很甜。
吃完一块,慕容丞不得不又灌了几口水。
“累不累?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慕容彦坐在旁边看着他。
确实想洗个澡的。刚下飞机,头发乱七八糟的搭在脑袋上,慕容丞感觉自己形象全无。
但——在慕容丞的房间里洗澡吗?
慕容丞有些不确定。
慕容彦似乎猜出他的心思:“你在卧室的卫生间洗,我刚好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在客厅,不进去。”
被看穿的慕容丞舔了舔唇,拎起自己的背包:“好。”
套房卧室里的卫生间很大,里面同时有一间淋浴间和一只浴缸。慕容丞从背包里翻出来换洗内衣,走进淋浴间。
水流的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驱逐干净他身上的困乏。沐浴露是好闻的柑橘味道,微甜的香气在周身弥漫开来。
温热的蒸汽将青年的双颊蒸得发红,浴室里萦绕着氤氲的水汽。
慕容丞披上浴袍擦干身体,换上内衣后走出房间。他一抬头,刚好撞上走到卧室门口的慕容彦。
“餐送来了。”男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滞片刻,微微扬起下巴。
“哦,好的。”慕容丞点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慕容彦将盛满餐食的托盘放在了沙发面前的茶几上。因为是凌晨,房间内点餐的选择不多,只有一些德国本地的吃食。煎香肠,切得很大块、看起来就不怎么入味的烤土豆,黑面包,洒了一层白色糖粉的肉桂卷,再配上两块奶酪,一小碟油醋汁。托盘里只配了一副银色的金属刀叉,慕容丞把叉子留给了慕容彦,自己用手直接拿起一块面包。
好硬,还没什么味道。
青年无声的露出一丝抗拒的表情,费力的咽下口中的面包。
“你先吃吧。我不饿。”慕容彦把叉子放回到他的面前。
慕容丞接过叉子,又尝了尝煎香肠。味道比面包好一些,就是有点咸,倒是和没什么味道的面包刚好相配。
大概是真的饿了。这份夜宵虽然并不怎么符合慕容丞的胃口,但他最终还是基本都吃完了。
吃饱喝足慕容丞抱着靠枕倒在沙发的靠背上,一旁的慕容彦也刚好处理完工作,合上笔记本电脑。
窗帘外透进来一丝微光,已然是清晨。
“要睡一会儿吗?”慕容彦看向他。
慕容丞没有回答他的话:“一会儿你要出门吗?”
男人点点头:“嗯,今天要跑一家工厂。提前约好的,不方便改期。”
慕容丞:“我陪你去。”
慕容彦凝视着他:“你刚来,需要倒时差,在酒店休息吧。”
也是,就算是跟着去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在国内的时候,他还能做一下会议纪要。现在在德国,他听不懂对方说的话,去了说不定还要慕容彦分神照顾他。这里的人要是说英语他还能略听懂一二,但是他们说的都是德语。慕容彦也是厉害,刚才给叫楼下送餐,用的是一口流利的德语。他来欧洲这边应该去了好几个国家,不会这些国家的母语他都会吧?
慕容丞一边顺从的点头,一边思绪不自觉飘远。
“在想什么?”
他在出神,连慕容彦是什么时候靠近过来的都未曾察觉。
男人坐到了他的手边,身体与他几乎相贴,两个人的鼻尖也只剩下一寸的距离。
慕容丞微怔:“在想......”
每次慕容彦这样凑近过来看着他,他就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什么也想不了了。
“想跟我出去的话,可以明天,今天先在酒店好好休息。”
慕容丞与他对视,无意识的再次点头:“好。”
“去睡吧。我去洗个澡准备出门。”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发。
卧室的卫生间里传来连绵不断的水声,没什么睡意,慕容丞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起身拉开客厅绒布质地的窗帘。
窗外的天色是如同水洗过后般清澈的天蓝色,金色的阳光从地与天的交界处撒向大地,给空旷的街道和各式的建筑上都镀上了一层浅金。
青年抬手拉开窗户,露出一条缝隙。
清晨的风吹进屋内,带着冬日的凉意,却格外清新好闻。慕容丞大口深呼吸,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水声是在什么时候停止。
从浴室里出来的慕容彦身着浴袍,悄悄走到他身后,从背后搂住了他。
“啊!”慕容丞条件反射般的转身。
前额不小心撞到男人的下巴,青年痛得吸气。
慕容彦微微蹙眉,随即低头,轻吻那人前额被撞到的痛处。被亲吻的青年眨了眨眼睛,脸上浮起一抹微红。
男人没有完全擦干的发丝坠下一颗水珠,刚好滴在青年的锁骨。水珠带着尚未冷却的温度,顺着锁骨的纹路,一路向下,划过腹部的肌肤,掀起一阵酥麻。
慕容丞被逼到墙边,大半个身体倚在铺满华丽墙纸的墙面。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浴袍没有系紧,露出一抹那人肌肉紧实的线条。
“彦哥......”
青年原本小鹿般清澈的眸子氤氲着浑浊的雾气,整个人被禁锢在男人的臂弯里,仅存的理智告诉慕容丞他应该逃脱开来,但空气里弥漫着的浓稠荷尔蒙却让他双腿有些发软。
“你是不是还着急去工厂......”他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嗯。”男人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狭长的眼眸中仿佛流淌着浓墨,嗓音比平日里要低哑些许,“不急。”
窗帘被刷的一下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昏沉。慕容丞眯起眼睛,还没适应暗淡的光线,便已感觉到那人蓦然靠近、喷洒在自己颈边的炙热吐息。
“阿丞,我很想你。”男人的唇瓣轻轻蹭过他的颈侧,温热的掌心托住他的后腰,“你有没有想我?嗯?”
那人的尾音微微扬起,似乎是等待着他回答。慕容丞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没出息的发不出声音。
四肢好像突然罢工,改认慕容彦为主人。独属于那人的清淡香气充斥着鼻腔,呼吸的滚烫让他不由自主的有些眩晕。他的身体与那人已然紧紧相贴,却不知足的想要更近一步,与那人之间的距离近些、再近些。
慕容彦无疑是霸道的。没有给他机会犹豫或是拒绝,便擅自操控住了他大脑里的神经,麻痹他的痛感,放大他的愉悦。但那人却又是温柔的。温柔的靠近,温柔的试探,温柔的用亲吻模糊掉疼痛,温柔的吻去他眼尾的泪意。
他说不出话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费力,只剩下低声的呜咽。眼前的视线因为生理泪水而变得浑浊不清,慕容丞搂住那人的身体,指甲无意识的用力,划破那人腰间的皮肤。
被褥的柔软具有仅次于慕容彦的致命吸引力。
他筋疲力竭,慕容彦却生生将他从床上抱起。
刚从花洒里喷洒出来的水流微凉,激得皮肤泛起阵阵寒意。慕容丞打了个哆嗦,主动将自己送进那人的怀里。温暖重新将他包裹,慕容彦单手扶住他的身体,细致认真的用水流冲洗干净污浊,然后用干燥宽大的浴巾将他包裹。
困倦是突然袭来的,慕容丞意识昏沉,脑袋搭在那人的肩膀,便再也睁不开沉甸甸的眼皮。
濒临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感知到的,是那人轻轻摩挲自己脸颊的指腹,吹风机吹在发间炙热的风,和那人微凉的唇瓣。
慕容彦的声音温柔的流连在他的耳畔。
那人亲了亲他的耳垂。
“睡会儿吧,宝贝。我爱你。”
慕容丞是被渴醒的。
他梦见自己在沙漠里行走,喉咙干得快要冒烟,到处找水袋。但每找到一个水袋往外倒,都倒不出一滴水来。
“咳咳咳咳......”
身体比意识先清醒,青年闭着眼睛去摸床头的水杯,却摸了个空。他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A市的出租屋里,而是远在异国他乡的酒店里。
“喝点水吗?”
温柔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下一秒水杯便被喂到了他的唇边。
慕容丞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温水,眨了眨眼睛,抬眸对上慕容彦看过来的视线。
“你......”
是已经回来了,还是还没走?
慕容丞紧接着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外面又是漆黑一片。
“已经是晚上了。”似乎是看穿了他的疑惑,慕容彦开口道。
慕容丞:“工厂那边的事情谈完了?还顺利吗?”
慕容彦点点头:“嗯。”
慕容丞揉了揉眼睛:“现在几点了?”
慕容彦:“快八点了。”
青年抻了个懒腰,这才缓缓从床上完全坐起身来。
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他的全身上下都跟散了架一样的酸痛......刚刚睡醒的慕容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想要站起来的瞬间、感知到更加明显的痛意后,忽然回忆起来了什么。
他身子一晃,就要跌在地上。慕容彦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他,想要揽住他的腰身。
慕容丞红着脸往后一缩,想要闪躲开来。
然而他此刻的身上实在算不上敏捷,就算是身体刻意后倾,也没能逃离慕容彦的手臂。
感觉到他的躲闪,男人疑惑的挑眉,与他四目相对。
双颊乃至耳朵根好像都更加滚烫了些,慕容丞慌乱的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自己没事,然后努力站稳身体。
“饿不饿?”慕容彦也直起身来。
慕容丞:“有点。”
“早上外面的店基本都没开,只能在酒店凑活吃,现在可以带你出去吃点别的。”
“好啊。”慕容丞点了点头,想都没想便应下。
然而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他便有点后悔。并且这股子后悔在他拉开车门坐下后达到了巅峰。
私人行程,慕容彦不想让别人跟着,就没叫司机,而是自己开车。
慕容丞上车之后,迟迟没有系安全带,而是有些别扭的连着换了好几个姿势。
慕容彦欺身过来,操控按钮帮他调倒副驾的座椅:“躺下会不会好一些?”
慕容丞忍不住瞪向始作俑者,委屈巴巴的瘪了瘪嘴:“都怪你。”
“对不起,是我不好。”慕容彦爽快认错,却弯起唇角像是故意逗他一般,向他的领口打量。
察觉到他的目光,慕容丞迅速警惕的将拉链拉到最高:“走啦!饿死了。”
“好。”慕容彦嘴上应着,下一瞬却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凑过去亲了亲青年粉嫩柔软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