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配攻了主角攻 by安则
安则  发于:2024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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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哥哥”的关键词是他特意筛选过的,早在刚把微博告诉对方的那天,他就连夜全部删除了。
于是席冷动作稍顿,笃定道:“我一般不这样叫你。”
“mzgg,不就是闵致哥哥吗。”闵致弯着嘴唇揶揄道,“删的时候漏了?”
“……”席冷咽了口气,只能背下这口自己买来的微博黑锅,“别念了……告诉你微博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会去翻我以前上网口嗨发的那些。”
“那可不行。”
闵致一闪身,不让他看自己手机。
然后抑扬顿挫,充满感情地继续朗诵:“弄得我腰酸背痛的,太痛苦了,为了不让你们感受这种痛苦,就让我独自承受这一切吧。”
“…………”
席冷迅速冲上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伸出了一只手,试图夺取闵致的手机。
闵致早有准备,灵巧地避开他的攻击。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彼此的面孔上。
席冷顿住。
黝黑深邃的眸子注视着他,唇角一抹玩味的笑,闵致声线微哑,接着念:“可能是我太性感了吧,看到闵致哥哥就忍不住怀孕……”
闵致面不改色念出手机屏幕里的骚话,作为听众,席冷的脸色却经历了剧变。
“现在怎么说?”闵致笑看着他,“我已经在你房间里了。”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经历过生死的席冷,也不禁磕绊起来:“我……闵致,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
“那些只是上网激动了口嗨……不是真的。”
“是吗。”闵致笑了笑,“这些都是?”
那笑容中包含了些耐人寻味的意思,席冷心头浮上不妙的预感。
可他没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沉默着,等待闵致的下文,准备等他说了再考虑应对的方法。
闵致又笑了下。
“但这几句话……”
闵致顿了一顿。
“是我瞎编的啊。”
席冷瞳孔骤然放大,失去对表情的控制。
还来得及。他还可以解释不记得以前的微博,他的微博太多了,不记得自己具体发过什么,情有可原。
“我……”
可是,如同被一块冰堵住喉咙,又冷又涩,他居然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闵致唇角的笑意敛去,一字一句,又问他:“你想让我听你说什么?”
他再次给出机会,席冷仍旧开不了口,只看着他。
那种眼神,纠结、后悔、悲伤,复杂得难以言喻,让人感觉仿佛席冷才是受害者,是不得已而为之,欺骗别人的感情,也并非他自愿。
闵致再次笑出了声,眼底却冰冷一片。
席冷还是不说话,本就贫瘠的语言能力像被封印。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席冷逐渐向他袒露心扉,话越来越多。他们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无话不谈,舒服又自在,偶尔的安静也是一种享受。
可是现在,一切全部回到原点。
“哈,哈哈……”
闵致只能一直笑。
简直荒谬。
所以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吗。
席冷倒是良心发现过几次,有意无意向他透露,什么“别相信我”之类。可他总是一股脑揽过责任,像个傻叉一样往上倒贴,挣得一个不值钱的假笑就心满意足。
他好廉价啊,好可笑。
渐渐的他笑不出来了,眼底赤红疯狂蔓延。
席冷喉咙滑滚,终于挤出一声:“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闵致自嘲地说,“知道你为了洛嘉言来参加我的线下活动,帮别人给我送信,小号装作喜欢我三年,和我一起参加综艺赚钱。”
“或者还有,欲拒还迎,和我暧昧不清,好住在我的房子里,让我心甘情愿给你花钱,帮你养弟弟,解决你那堆糟心事?”
闵致顿了下,冷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质问一句接一句,刀割般锋利。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牺牲挺大?”
“你觉得恶心吗?委曲求全,出卖身体……”
“不是。”席冷忙打断,“不是的。”
但除了“不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闵致停了下来,想看他还能再说些什么。
席冷第一次如此憎恨自己贫瘠的语言能力,
“……闵致。”
好半天,就吐出这两个字。
闵致不得不催促:“你倒是说啊,席冷。”
席冷用漂亮的茶褐色眼睛直视对方,澄明透彻,不见半点心虚懊悔,反而无比认真、诚恳。
“对不起。”
对不起。
闵致以前看电影看剧,对剧中人物的各种幼稚台词嗤之以鼻,诸如,“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当时捧腹大笑的他,做梦也想不到那种心情能应验到自己身上。
他怒极反笑,笑了半天,一边摇头,一边问:“对不起?”
席冷睫毛颤了颤,艰难地闷出一声“嗯”。
“对不起,你值得更好的。”
【??作者有话说】
虽然长了嘴,但实在不太会说话的小冷。
不用担心,闵子哥他超爱的~

席冷却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吓了他一大跳。
默默地打量了一会儿哥哥的背影, 容星熠小心翼翼走上前去,轻声喊:“……哥?”
“哥?”
直到容星熠走到面前席冷才如梦初醒。
他笑了笑,站起来说:“准备好了?我送你去。”
容星熠却皱起眉:“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没睡觉?”
他哥皮肤白,一旦休息不好黑眼圈就很明显。
而且大早上的,席冷一见到他就笑,这也太古怪了!
席冷不说话, 容星熠又问:”你怎么了?你不舒服的话就好好休息吧,今天只是排练,我晚上还回来呢。“
席冷也不再强颜欢笑,“嗯”一声坐回去, 等容星熠走到门口才补上一句:“加油。”
嘴上给别人加油, 但他整个人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连带着容星熠这天的状态也不太好,又不适应陌生的摄影棚, 又不知道他哥一夜之间遇到了什么, 全程心不在焉。
也没法问闵致, 他没来。
容星熠听到有人失望地在那儿叹气,念叨着闵致的名字。四位导师就他没来。
闵致有三年没出歌了,至今仍是迷妹迷弟无数。火树传媒的三个练习生就选择了他的歌,公司请专人帮忙编了舞。
火树传媒是家中大型娱乐公司,在这群小鱼小虾中,无疑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各种阿谀奉承不绝于耳,还有人说他们三个人肯定能拿到3A(三个A等级)什么的。
容星熠默默捂住耳朵, 到一边去练习。
次日, 正式录制。
88位练习生入座阶梯式观众席, 发起人是女演员林嫣然,略施粉黛也明艳动人。接着几位导师依次登场,在台下掀起排山倒海的尖叫呐喊。
容星熠反倒紧张得安安静静,闷声不吭,像他哥一样躲在墙角装蘑菇。
镜头几次扫过他,直到有一次镜头差点怼到他脸上,他惊愕地抬起头,一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出现在镜头里,左边脸颊上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现场选手关注着台上表演的竞争对手,导播室内的工作人员见惯了俊男靓女,也不由对这张脸发出惊叹。
“这孩子长得真不错。”
“可惜实力不太行,又是个人练习生……”
前几组练习生都是名不见经传的陪跑炮灰,导师们一个个戴上痛苦面具,过了半小时,终于眼前一亮。
“我们是火树传媒……”
几位容貌出色的练习生轮流介绍了自己。
“火树传媒啊。”dance导师Soul苛刻的要求藏在美艳的笑容之下,谁都知道她无害的地方只有那张漂亮脸蛋,“那我会对你们期待很高哦。”
占据C位的任旭,昨天容星熠才听到他在和女朋友煲电话粥,还凶了路过的自己,容星熠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可他对着导师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不卑不亢道:“我们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
“好,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三人得到了录制开始以来的最高评价。
但四位导师都是节目组精挑细选的人物,本身实力过硬,对待后辈新人该挑剔的仍是挑剔,直言不讳,先扬后抑。
“但是——”
每一个“但是”说出来,任旭的脸色就要难看几分。
只等着最后的vocal导师再说两句好话,可谁让vocal导师是闵致?
不说话就是他最好的评价。
他拿起话筒,比前面任何一位导师更要辛辣:“现在的你们是一个组合,我就一起说了。简单来说,vocal方面,我的评价是F,不及格。”
四位导师讨论后才能给他们决定成绩,谁知闵致一上来就丢出个最差的“F”。三人自然气不过,要是另三位导师顾及闵致的面子,真给了他们F……
任旭急忙拿起话筒上前一步:“闵老师,我有话想说……”
闵致抬了下眉,甚至懒得再拿话筒,用眼神示意,“说”。
任旭愈发气不顺,忍不住道:“你有几年没出歌了,对现在的流行趋势未必了解。我们表演的是偶像唱跳,你可能也不是很了解,我们对你的歌进行了一些改编,升了key,不知道你听出来了吗?你凭什么一句话就说我们不及格?”
“等你坐到我的位置上。”闵致只冷冷道,“再来问我凭什么。”
这话惊起台下一片哇哦。
闵致充耳不闻,对着台上的人说:“现在,你只能问为什么。”
任旭脸色难看,不得不放低姿态,转言问:“……那为什么?”
“因为你的态度,我不想告诉你。”闵致放下话筒,没再抬眼看他。
台下窃窃私语不绝,任旭的脸色已经快挂不住了。
Dance导师Soul倒是笑容亲切,说的话却是:“经过我们的综合考虑,只能给予你B等级的评价,继续努力吧,加油。”
其他两位同伴则拿了最差的F,一行人假笑着道了谢,转身立刻黑脸,含气下台。
闵致瞥见大屏幕里拍到的几人表情,没说什么。
只在心里想,观众缘倒也不完全是玄学。
发起人林嫣然笑着打圆场,说:“火树传媒的几位练习生的性格和闵老师当年很像啊。”
“你是说……”闵致抬头,皮笑肉不笑,“他们没有顶流的命,但有顶流的病?”
“哇——”
台下又是一片震惊的“哇哦”“牛逼”,以及无意识的鼓掌。
闵致今天这冲得,是打算在热搜上安家吧?
节目组当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前后左右的摄像机全部对准了他。
闵致反倒见好就收,低下头去检查自己在纸上做的记录。
导播忙指挥摄像过去拍特写,初舞台仅仅几分钟的表演时间,一次好几个人上台,其他几位导师写下的评价都比较粗略,用简单的分数量化,或是画勾打叉了事。
Rap导师注意到相机,将手里的笔记一盖,不让拍了。
反正摄像师的主要目的也不是他,继续移动到闵致身后。
闵致嘴上不肯告诉被贬得一无是处的练习生到底为什么,纸上倒是记录得一清二楚。他提前打印了表演歌曲的乐谱,每首歌每人一份,破音跑掉的部分全部标注出来。
火树传媒这一组的曲谱正是任旭口中的升key版,仍被标得红红绿绿五彩缤纷,惨不忍睹。
说实话,看到这一幕的导播心想,有时候的确实话实说更伤人,还不如无可奉告……
接下来半小时,摄影棚的气氛都不算太好,轮番上阵的练习生没一个亮眼出众的,连脾气最好的dance导师也连连摇头。
闵致彻底失去评价的兴趣,遇到vocal实在差劲的,他中途就会摘了耳麦,不听了。
练习生们一个个紧张兮兮地上台,带着C或F的评价灰头土脸下台。
直到第一位个人练习生出场。
导师们还在处理上一位练习生的评价,先听到身后练习生们此起彼伏惊艳的议论声。
三人纷纷抬头,或多或少愣了愣。
“叶星熠是吧……15岁?”dance导师骤然双目放光,满脸慈爱的姨母笑,“听说你是年纪最小的练习生。”
容星熠用力捏着话筒,看得出有点紧张,脸上的笑容却很明媚:“嗯,我下个月满15,今年读初三。”
台下再次哗然,各种或惊讶或羡慕的声音,叫着弟弟,现在的小孩发育得都这么好的吗?闵致隐约听到还有人在说什么,自己居然比他大了一轮。
Dance导师越看他越喜欢,忍不住和他拉起家常:“弟弟,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可爱啊?”
这话里还带着点成年人的戏谑和调侃,但容星熠听得一知半懂,就如实回答:“没有。”
“爸爸妈妈也没有吗?你回去可得告诉他们,到时候看节目,观众朋友肯定都会这样说。”dance导师并不清楚他的家庭状况,就像对待亲戚家的孩子那样与他闲话,又问,“你长得像妈妈还是爸爸?”
容星熠抿了好几次嘴唇,颇有点无所适从。导师和台下的练习生还当他是紧张地,纷纷喊着弟弟加油,别害怕。
容星熠定神,又笑出酒窝来:“我应该……比较像哥哥吧?”
几位导师的眼睛都亮了,立马追问:“你还有哥哥?”
“嗯,他陪我来的。”
众人闻言,下意识看向入场口。
林嫣然笑着接过话:“哎,跑题了啊,咱们又不是寻亲节目,一个个这么八卦呢?”
“哈哈哈哈——”
台下一片哄笑,整个摄影棚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原本凝滞的氛围也变得融洽。
作为这一切改变的中心人物,容星熠一无所觉,杵在台上陪笑。
还得是闵致找回正题,对他点了下头:“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容星熠从零基础开始自学,大半时间花在了舞蹈上。唱歌至少张张嘴就能唱,四肢的驯服却绝非一朝一夕。
不过他的舞蹈表现仍不如人意,他自己没怎么察觉到问题,又唱又跳满头大汗,还是一脸烂漫的笑,漂亮的桃花眼被汗水洗刷得愈发水润。
Dance导师对他的初印象很好,看他的年纪和个人练习生的身份,本就对他的舞蹈实力不抱有多少期待,给的评价也是鼓励居多:“看得出你很努力,不管怎么说,失误了也好,忘记动作也好,最重要的是不能慌,把舞台完成,这是对观众最基本的尊重。我很看好你的潜力。加油哦弟弟~”
导师们比先前热络了不少,对容星熠的态度十分不错,现在,只剩下吃了火药的vocal导师闵致。
他在近一百人紧张的注视里撩眼,眼神凌厉,扫向台上忐忑不安的少年。
看了几秒,他又低下头去看笔记,这才开口。
“你的音色不错,但你连最基本的发声方式都不会,别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他还是直来直去,至少没骂人,“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努力学吧,你的基础太差,得比别人多花几倍的努力。”
“你的综合评定等级是C。”
容星熠不习惯他这陌生的严肃模样,但还是连连点头,虚心受教。
“谢谢闵致哥哥。”
闵致动作一顿,沉默。
台下鸦雀无声。
容星熠一时口快,说完才反应过来,想着这称呼也收不回去了,干脆冲着几位导师都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谢谢Peep哥哥,谢谢Soul姐姐……”他再转身,把作为主持的发起人也带上了,“谢谢嫣然姐姐!”
两位女士先回了他漂亮的笑容:“弟弟不客气。”
摄影棚再次洋溢起一片欢乐的笑声。
初舞台的录制从中午十二点开始,近一百位练习生轮番上台表演,再加几位导师的评点,到傍晚也没结束。
节目组给出半小时的中场休息,作为知名艺人的导师和所有练习生一样,吃点零食喝点水,先应付应付。
容星熠坐在闵致后方中排的位置,好几次跃跃欲试想去找他说话,可惜没能找到机会,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儿怵。
身边的另一位个人练习生梁准对他说:“我感觉闵神对你的态度还挺好的。”
容星熠愣了下,神色微黯:“是吗。”
跟平时比起来,那可差远了呢。
不过现在是在工作,就应该公事公办,不偏不倚,这样才是他崇拜的偶像。
“我们都是C欸。”梁准还以为他是没拿到高等级心情不好,拿胳膊肘拱拱他,没心没肺地对着他笑,“拼在一起就是一颗爱心!”
容星熠没忍住,“扑哧”笑出酒窝。
镜头熟练地转到了他们这边,收集男团选秀最重要的麦麸素材。
天后之后录制还在持续,一大群人关在摄影棚里疲惫不堪,而在外面的娱乐小组中,有人无声无息爆出了《闪亮少年》第一次录制的新鲜瓜。
【瓜|slsn初舞台】
【MZ今天疑似吃了火药,把我崽喷得狗血淋头……麻麻哈特痛痛】
发帖人顺便把闵致的几个新鲜的金句po上来,比如“做到我的位置上再问我凭什么”“没有顶流的命但有顶流的病”,连路人都不会起疑的程度,一看就是包真的瓜。
3L:其实直接说某导师就行了,这谁猜不到啊23333
4L:d,带大名缩写也容易被他发律师函,前排保护
7L:哈哈哈哈哈哈我踏马笑死,你担怎么不算出圈呢,啊啊啊啊好想看正片啊退一万步来说就不能明天立刻马上剪出来吗??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是弟弟的选秀,但本质是两主角谈恋爱的新地图()
下面还有一章

◎真tm难吃。◎
容星熠第一次离家去外地, 只身参与封闭的节目录制,席冷既希望他能尽早独立, 又放心不下,于是这几天一直留在南岛。
容星熠的手机被没收无法联系,能接触到练习生的只有早晚上下班的时间,和一大群粉丝们一起守在围墙外边,远远地往上一眼,呐喊助威。
那就没必要了。
今天是初舞台的正式录制, 席冷打算确认容星熠一切顺利就回家。他得回去给板栗补充猫粮清理猫砂盆,过几天还要去录《无限密室》。
他不太确定闵致还会不会来,和他一起录节目。
说起来,他现在就等在闵致的酒店房间门口, 希望能从他那儿打探有关容星熠的消息。
对方还在气头上, 向他打听另一个人的消息,这种利用的感觉无异于火上浇油。席冷明明很清楚, 但还是等在了这里。
就算不说容星熠, 他也想再说点别的什么。
可是,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他纠结的情绪如同揉皱的布匹缓缓展开,再一遍遍熨烫平整,闵致也没有回来。
《闪亮少年》的练习生需要空出时间封闭拍摄,导师们一个个大忙人,还是像以前那样飞来飞去跑通告,差不多一周来一趟。一次是中期检查, 一次是正式公演。
今天的拍摄结束后,也是他们难得的聚餐时间。
漫长的录制很是磨人, 总导演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款待众人, 整座海岛上最高级的晚餐待遇。眼看着萎靡的家伙们一个个又来了精神, 簇拥着导演准备转移到下一个目的地。
闵致让朱明朗先回去给他收拾行李。
约莫晚上九点,朱明朗回到酒店,和等在房门口的席冷迎面相遇。
两人相顾无言,也很快看懂了彼此的表情。
朱明朗尴尬地挠挠头:“我来给老大收拾行李,他应该是去聚餐了,才刚开始,没两三个小时应该回不来。”
席冷“嗯”一声,还是没走。
朱明朗在心里叹气,错开他进屋,给闵致发消息汇报眼前的情况。
【老大!席冷在你房间门口等你呢!不知道他等多久了……】
但闵致没回。
有点古怪。
朱明朗揣着心事开始收拾,过了一小时再看,还是没回。
他直觉不太对劲,忙给总导演打去电话,果然,闵致没去聚餐,在车子开去餐厅的半路上跑了!
朱明朗再试着给闵致的手机打电话,酒吧酒保接的。
他急急忙忙出去找人,一出门又撞上没走的席冷,他张了张嘴,想着先处理老板那头的糟心事,嘴里咕哝着“你可真是我祖宗”,快步消失在了席冷的视野里。
闵致一个人在酒吧里买醉。
好在酒吧里没几个客人,酒保在他还清醒的时候收了一笔不菲的小费,此时化身他一个人的保镖,兢兢业业地看守着他。
朱明朗仍旧头大。
他走到闵致身边坐下,无奈地喊:“老大!”
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没看手机?”
不知道席冷来找他的事儿,所以一个人借酒浇愁呢。
叫了几声,闵致终于转过头来,眯了眯惺忪的醉眼,确认面前头圆耳肥的中年男人。
“喂。”闵致望着他,突然开了口,却问出一个更令人头大的棘手问题,“你说,我像傻逼吗?”
朱明朗:“……”
他装哑巴,闵致仍咄咄逼人:“我是不是很好骗?早晚被骗得倾家荡产?说话。”
甚至清楚叫出他的名字:“朱明朗。”
可朱明朗欲言又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怜悯地注视着闵致,无比包容,轻轻拍拍对方的肩:“没事儿,你想哭就哭,啊,不丢脸,反正你在我面前也没什么脸。”
“……”
气死了。
闵致双眼泛红,仿佛即将爆发的危险火山,可到了最后,他什么也没能发泄出来,自暴自弃一般,重重呼出口气。
嘴唇颤了颤,就在朱明朗以为自己要被迁怒挨骂的时候,却听他挤出一句——
“爱情的苦,真他妈难吃。”
朱明朗:“……”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跳预言家说,嘿!你看我预言得准吧?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废话叠废话,略显敷衍:“我知道,我知道……”
闵致忍无可忍:“你知道个屁。”
朱明朗高声:“好好好,我知道个屁!”
闵致:“……”
气踏马死了。
朱明朗从酒店离开后,席冷皱了皱眉,犹豫几瞬,也动身下楼。
他连节目组聚餐的地点都不清楚,但据打车的司机说,岛上的餐厅主要聚集在同一片区域,最好的餐厅也在那边。
他便来到司机所说的商业区,让夜里的海风一吹,还是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过来干嘛。
眼前一片花花绿绿的霓虹招牌,也不知道去哪。
他走在热带的海边街头,踩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
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儿,来到和那张照片有种相似感的拐角,身侧正是一家通宵营业的酒吧。
仿佛被冥冥中某种无影无形的东西牵引,他走了进去。
酒吧里顾客寥寥无几,由于客人太少,连舞池的灯都没开,更不见打碟的DJ或热情的歌手,格外安静。
吧台很长,灯光昏黄,透过上方倒挂的玻璃酒杯,折射出瑰丽的光。
整整一排的高脚椅,位于光影的交界处,吧台里酒保正在擦拭酒杯,高脚椅上只坐了一位客人。zuill
只是背影,但他一眼就看见了耳朵上的钻石耳钉,肩宽腰窄的好身材,是闵致无疑。
但闵致可能是醉了,匍匐在大理石质地的吧台上。
席冷没急着上前,先左右看了看,觉着急匆匆离开酒店的朱明朗应该不会丢下闵致不管。
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几步,没看到人先听见声音,是朱明朗,收了平时的逗趣卖乖,声线压低,显得靠谱了不少。
他大概是在打电话,又叫媳妇儿又叫果果的。
席冷忙转过身,原路返回。
回到吧台附近,发现墙角摆了几张空置的备用座椅,他想了想,先点了一杯酒,再向服务员要来空白的点餐纸和圆珠笔。
他清楚自己不善言辞,不喜交际。独来独往,孤僻不合群。
可有的时候,他也会希望能和某个人维持下去一段关系,哪怕这很难,需要他克服自己最大的缺陷,甚至是入骨的逃避本能。
实在想和闵致再说点什么,不知道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贸贸然冲上前,也是笨嘴拙舌,词不达意。
好比容星熠离家出走的那晚,他被一股冲动奴役奔进雨中,找到蹲在墙边的容星熠,却又在理智的控制下急急刹住脚步,回家准备好了再过去。
所以现在啊,他坐在无人留意的昏暗角落里,静静地观察不远处的闵致,一阵又一阵。
他轻轻按下圆珠笔,垂下头,在纸上涂画起来。
朱明朗被闺女缠着讲了个睡前故事。
根据他老大嚣张狂妄的日常进行了一些积极向上的改编。这通电话粥一不小心煲了过长的时间,他看到屏幕上三十分钟的字样,惊觉不好,急忙回去找闵致。
好在闵致没乱跑,桌上的酒杯又多了几盏。
人趴在桌上,像是醉死了。闵致的酒量不差,以前就算醉了也能颐指气使地骂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这样,半死不活的。
“老大,回去吧。”朱明朗走上前去,拽了拽,“你醒醒,我可扛不动你啊……”
拽了几下没反应。
他注意到一杯没喝完的威士忌,剩下半杯的琥珀色液体。
冰块早已融化在酒液里,酒杯下方,压着一张巴掌大小的便笺纸。
他疑惑地抽出来。
然后眼睛一点一点亮起。
他加大力量再晃了晃闵致,兴奋地高声嚷嚷:“老大,醒醒!你苦尽甘来了!”

蓝色圆珠笔画成的速写。
圆珠笔不像铅笔能涂改, 然而画画的人每一次落笔都很肯定,线条流畅松动, 寥寥数笔,描画出高脚椅上自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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