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药时有些心神不宁，没注意到池予来到自己身边。
他正想着怎么解释时，对方注视着他眼睛问：“巧克力软糖？”
宁南洲沙哑嗯了一声。
池予没错过少年的异样，看着少年的背影拨通一个电话：“宁宁为什么吃药？”
他查到药是奥沙西泮，属于苯二氮卓类药物，可以临时处理紧张焦虑的问题，偶尔可以吃，但长期服用会有依赖性。
陈冬冬玩了一夜刚回酒店，迟疑着问：“宁哥没告诉你吗？”
对方压迫力太强，陈冬冬犹豫了会儿开口：“宁哥是在我心里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什么都做得很好，学习是第一，玩游戏是第一，打架还是第一。”
“有什么事他都为我出头。”陈冬冬正准备细细描述。
对方冷冰冰打断：“讲重点。”
“哦。”陈冬冬有些可惜止住话题，“包括他猜到爸妈要离婚了，也只是烦恼说不知道跟谁，怕选这个另一个会失望，如果是我只会没出息哭。”
“他爸爸游手好闲，他妈妈交了个沪市的男朋友，两个人都不想要他，他第二天照常去中考，他以前都是第一个出考场，那天他最后一个才出来。”
陈冬冬吸了吸鼻子：“出来的时候跟我说考砸了，我安慰他说宝贝没关系，考砸了再来一年就好了。”
“我陪他一起查分，成绩比平时少了三百多分，只能去一个很差的学校，他妈妈很生气说他不应该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说本来打算带他去沪市，这么做太让人失望了，他愿意在小地方自生自灭是他的事，我不知道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过了一个月他才告诉我，他好像说不了话了。”
陈冬冬眼圈有些红：“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发消息说自己说不了话了。”
“医生说是精神因素导致的失语症，反正宁哥真的很坚强，当时没人觉得他会从那个学校考出来，但他还是考上沪大，不过我觉得如果没这件事，他能考得更好。”
池予垂下狭长的眼。
如果真有陈冬冬说的这么坚强，就不会一个月才联系对方了，那个时候少年该有多害怕。
宁南洲吃完药嗓子舒服多了，他边刷手机边走到门口，看到一条消息愣住了。
GXT官宣阵容。
GXT不仅签下韩国最好的上单和AD，还签下冠军教练Cane，阵容堪称银河巨舰，这是转会期最重磅的消息，仅次于秦勇离开FKW。
GXT本身就是豪门队，这次阵容造价上亿，显然对冠军志在必得。
FKW虽然不是那个不夺冠就要解散的俱乐部了，同时支付三名冠军选手的工资，不夺冠俱乐部损失不小。
宋明杰脸上没有之前那种嘻嘻哈哈了，取而代之的是肃穆，看到他忍不住问：“小洲你想不想打职业？”
宁南洲愣了一下，没想到宋明杰会问他。
宋明杰是真没办法，他知道性格绵软的宁南洲不是最好人选，可发给South的消息石沉大海，他们没别的人选了。
宁南洲沉默，宋明杰十分有眼力见开口：“我就是随便问问，不想打也没关系。”
虽然不是劝人打职业天打雷劈，但打职业对于宁南洲这种名校毕业的学生不是什么好选择，选手巅峰期就那几年，无疑用最好的年华进行一场豪赌。
宁南洲抿抿唇：“不是还有池予吗？”
虽然GXT组下银河战舰，但S5同样银河巨舰的狮队被池予亲手击破，那也是号称无人可破的黄金之狮。
“他不一定要打。”宋明杰自觉失言立马闭嘴，“小洲你什么也没听到啊，不然池予会杀了我的。”
什么叫不一定要打？
宁南洲想起池予比赛前说的话，捏紧手拨通池予的电话：“你说比赛结束要和我说什么？”
池予大方开口：“我要退役了。”
“之前不是打很好吗？”少年执着追问。
“打不了太久。”
池予不觉得有什么好遮掩的，可听着手机那边的沉默，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
尤其是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对面不会哭了吧。
宁南洲知道选手都有退役的一天，职业生涯就像限时花期，也做好池予退役的准备，他没想到池予这么快退役。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看到池予是对方刚刚进入FKW，性格沉稳，和张扬跳脱的蛇队格格不入，更适合他的地方是蓝焰。
有人说池予是一个看着聪明但很傻的人，如果是蓝焰的许博彦绝对不会在一支没有前途的队伍待这么久。
可对方一待就是七年，从刚刚进入赛场的新人成为带领FKW拿下三冠的队长，他看着对方从池予变为池神，这样的池予要退役了吗？
宁南洲低头握住手机。
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难受的，对方拿下三冠圆满退役，明明自己应该高兴。
可有什么啪嗒一声落在屏幕上，池予的名字沾上水雾，落下后才茫然眨了眨眼，分辨不出过去和现在。
大概是……他担心自己失语症复发，担心自己不够好，总想做到最好才能站到对方身边，但发现时间不会停下等自己。
他写下入队申请书。
他不知道对方还能打多久，但他知道如果不能和对方出现在赛场上，他会遗憾一辈子。
而宋明杰忽然接到池予的电话：“帮时淮找个合适的队伍。”
宋明杰纳闷问：“你不是打算退役吗？”
当时池予看上South他吓了一跳，尽管South打得不错，可还是要考虑一下家庭影响，万一闹出纠纷就不好了，但池予说自己要退役了。
作为FKW的经理他当然希望池予多打几年，这个名字就能带来上亿赞助，作为池予的朋友，他支持对方的决定。
所有人都会赞扬冠军选手，但对操作下滑的选手可不那么友好，不管对方以前有多厉害，只要操作稍微下滑就会被辱骂。
没人能拿下四冠，这个时候退役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对方的决定也不会因为其他人改变。
然而对方平静道：“想陪小朋友再打一年。”
宁南洲写好入队申请书, 不知道交哪儿，索性|交到宋明杰办公室。
宋明杰乐呵呵接过申请书：“小洲啊不用这么正式，我们俱乐部很随意的。”
宋明杰低头看向申请书, 其他都是基本资料，可是擅长英雄那栏写的是, 都能玩。
他没把这句话放心上, 打职业和排位是两码事, 排位玩得好的英雄上赛场发挥不一定好，因为对手可能比你玩得更好。
宁南洲做好池予打不了多久的准备, 可转身离开办公室前，还是忍不住问：“池予……还会打多久？”
两个月、
一个月、
还是十天？
他不敢问池予, 怕听到的答案比自己想得更少, 然而宋明杰开口：“一年。”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骤然睁大眼, 不是说快退役了吗？
他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办公室的门开了，一身深卡其色毛呢大衣的池予走进来，雪沫微微沾湿宽阔的肩膀。
“你来得正好。”宋明杰扬扬纸, “来讨论下小洲的合同吧，免得说欺负你家小朋友。”
宁南洲想说自己已经不是池予家的小朋友了, 可池予接过合同草案坐下，把另一份草案递给他。
宋明杰给两人倒水：“联盟新人合同一般是童工合同, Oliver到蓝焰那两年也只拿了一百万, 但我觉得小洲有拿八百万的能力。”
秦勇在FKW待了三年，他对秦勇这个人再清楚不过。
论实力秦勇的确是国内最强上单, 为人也好面子，绝对无法容忍被池予老婆击败，之所以被击败只有一个可能。
他打不过宁南洲。
给新人八百万看起来是天价, 可比起三冠王朝被击灭，这点钱也不算什么了。
“价格没问题。”池予仔细审合同，“签三年太长了。”
“长吗？”
新人合同和成熟选手的合同不一样，难以预料未来发展，长约看起来被战队绑定了，实际上是俱乐部承担打不出头的风险。
“长。”池予毫不客气驳斥，“一年，而且需要设置试用期。”
一年？？？
宋明杰刚想问为什么，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池予认为宁南洲一年能打出来？
他笑眯眯道：“试用期就不用了吧？我对小洲有信心。”
“不是FKW的试用期，是宁宁决定要不要继续打。”
宁南洲愕然抬起头，池予凝视着他的眼睛说：“我希望你选择打职业是自己喜欢。”
自己喜欢吗……
宁南洲其实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只是想和池予一起打比赛。
“一个月的时间。”池予嗓音沉稳，“如果喜欢可以继续打，不喜欢可以继续做其他事。”
宋明杰第一次见把新人合同规划到如此详细的，偏偏选择权在宁南洲手里，他只能挤出微笑：“一个月试用期没问题，还有其他问题吗？”
宁南洲清楚这是很优渥的合同条款了，他捏紧衣袖下的手，鼓起勇气开口：“我之前患过心理性失语症，不知道会不会复发。”
他以前以为承认这件事很困难，可说出来后才发现也没这么困难。
“心理性失语症啊。”宋明杰心里咯噔一下，“这方面我不太了解，但可能通不过职业选手心理测试。”
注册职业选手前有个心理测试，测试通过的选手才可以上场比赛，因为之前有选手比赛中途失控打人。
“不是什么大事。”池予握紧少年颤抖的手，“战队的许医生可以先行评估。”
不知为何少年颤抖得更厉害了，可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宋明杰望着宁南洲走入心理咨询室，莫名觉得似曾相识。
他压下念头看向池予：“你合同压得也太狠了。”
虽然知道对方腹黑，但没想到黑到这种地步。
“你知道印随行为吗？”池予看着紧掩的门，“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跟着我亦步亦趋，我必须对他负责。”
宋明杰听过这个名词，往往发生在雏鸟上，一只被黑蛇养大的雏鸟，想象不到宁南洲打比赛会是什么样子。
他看着池予不禁有些感慨，当年那个刚进队的新人也变成了交接新人的队长。
他记得S5夺冠的喜悦，也记得S9的消沉。
不过当FKW再次拿下冠军后，池予微博居然是句高考加油。
而咨询室干净明亮，日光从百叶窗透进来，一名长相亲和的青年站起身：“我姓许，你可以叫我许医生。”
许医生打完招呼重新坐下：“不用这么紧张，选手出现心理问题是很常见的事，池予以前也找过我。”
池予也有压力这么大的时候吗？
宁南洲愣了一下，许医生把打印好的表格递给他：“我们先填一下吧。”
许医生接过少年填好的表格，清楚心理性失语症不是那么好克服的，然而测试结果显示恢复非常好。
许医生好奇问：“方便告诉我怎么恢复的吗？”
宁南洲抿紧唇没说话，好像又回到四年前那个夏天。
宁南洲十四岁以前的人生像一辆极速奔跑的Radio-controlled bullet，风声把所有声音甩在耳后。
他考试是第一，篮球是第一，打架还是第一，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然而当他坐在考场上，耳边不断回响听到的话：“甩掉包袱和老情人逍遥快活是吧？他那个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凭什么我要这个包袱？”
当他从考场出来，就知道自己考砸了。
陈冬冬安慰他：“宝贝没关系，再来一年就好了，大不了一起出国呗。”
他闷闷嗯了一声。
六月的林川格外炎热，炙热的太阳把人最后一点耐心晒干，放榜那天齐以丹冷声道：“宁南洲，知不知道我为你的抚养权牺牲了多少？”
“你以为故意考砸就能报复我？你报复的只有你自己，我不会带你去沪市，也不会花钱为你的任性买单，你愿意在小地方自生自灭是你的事。”
宁南洲垂下眼睫意识到，Radio-controlled bullet跑得再快也是个玩具车，抵挡不了成人世界的阻力。
他考试失利之后嗓子一直发堵，因为知道和最好的学校失之交臂，听到齐以丹那句争取抚养权一阵干呕。
明明谁都不想要他，可为了不被周围人议论，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他想问齐以丹，看到自己的成绩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宁南洲张了张唇想说话，但被沉闷的空气掩盖。
齐以丹搬走最后的行李，行李箱滚轮驶过赛车模型。
陈冬冬担忧问：“宁哥你没事吧？”
宁南洲摇了摇头。
他在陈冬冬走后缓缓弯下腰，颤抖捡起被压碎的模型。
“你妈走了啊？”男人走进门。
他沉默点头，男人把他最喜欢的珍珠奶茶递到面前：“有件事你应该知道吧，法院把你抚养权判给了你妈。”
“你陈姨的女儿马上要上初中了，住这里方便些，你不是中考没考好吗，到时去二中也要租房子住。”
之前男人没提让他搬出去这话，因为哪怕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性格不好，学习上还是有价值的。
他握着奶茶忽然笑了，可笑意没有任何温度。
他提着行李箱走出家，明明是盛夏，无尽夏迟迟未开。
宁南洲租了个最便宜的房子，周围都没人住，大吵大闹也不会有人管，他尽可能避免开口。
好像自己还会说话。
他不知道这种废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直到在屏幕上看着池予说再来一次。
他开始走出出租屋，开始去医院治疗。
好消息是器官暂未发生病变，坏消息是心理治疗费用很贵，一次心理咨询就要六百，还不包括买镇定神经的药。
他看着越来越少的积蓄抿紧唇，不知道要不要给齐以丹打电话。
说起来真可笑，他那么厌恶齐以丹他们，碰到问题还是要向他们求助，让他这份厌恶都显得软弱无力。
还好有医院愿意提供免费治疗，医生告诉他要多开口，哪怕说不出话也没关系，想想自己最想说的话。
那段时间FKW世界赛败给韩国队伍，铺天盖地都是骂声。
明明FKW是那年成绩最好的华国队伍，却是脱粉最多的队伍，有人把世界赛失利怪在池予头上，认为池予根本不适合做队长。
池予平静训练，他静静陪着对方直播。
他也不能算静静，因为有人敢骂池予，他就会咬住那个人不放。
他以为自己第一句话会是池予，可没想到是个草。
刚会说草字的他信心满满，好像人生自此生根发芽了，报名了FKW的青训营。
那时的青训营还不像现在这么正规，报名青训营的很多是问题儿童，一声不吭的他在其中并不显眼，只有助教嘀咕：“这个小孩儿怎么老说草啊。”
报名FKW青训营的有上百人，家长都是抱着送走瘟神的态度，他轻松拿了第一名。
然而他却没被录取，助教遗憾解释：“你打得非常好，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苗子了，可心理测试结果不及格。”
他在俱乐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风刮得眼睛疼。
他许久之前就开始压抑自己，被问还好吗总说没关系，久而久之他忘了自己的想法，忘了发出自己的声音。
胸膛下像有什么破蛹而出，风声中他张开唇：“我想和池予一起打比赛，我想和池予一起拿冠军。”
他以为不会有人听见，一个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未来的冠军加油。”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 以至于宁南洲愣了半拍。
比他高大半个头的青年把热乎乎的奶茶放到他手心，不远处宋明杰站在车门边催促：“比赛快来不及了，迟到又该骂你了。”
只在屏幕上看到的青年揉了揉他的头：“那以后再见了, 小冠军？”
十四岁的宁南洲重重嗯了一声。
十九岁的宁南洲坐在FKW的咨询室里，白色的灯光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 如同时光交错。
许医生接触的病人不少, 见少年没有说话, 换了种问法：“心理性失语症不是脑部器质性损伤，是患者潜意识不想说话或者害怕失望, 为什么想说话了呢？”
宁南洲垂下眼皮：“因为遇见了想说话的人。”
因为遇见了想说话的人，所以语言里血淋淋的刀变为漫天蔽野的玫瑰。
三个小时的心理咨询结束, 许医生送宁南洲走出咨询室。
宋明杰立马走上前：“小洲病情怎么样？”
“他恢复得很好, 通过职业心理测试没问题。”
宋明杰悬着的心放下了, 从战队经理的角度他希望能招到人，从朋友的角度他也不希望小洲有什么事。
“合同我打好了，不过增加了一条款项。”宋明杰犹豫了会儿说道，“如果试用期后因为心理问题无法比赛, 需要退还所有签约金。”
“没问题。”
宁南洲真觉得这个合同很优渥了，只是退还签约金而不是赔偿俱乐部损失。
宋明杰见少年不介意松了口气, 有时他真不想做这个恶人，把少年的伤疤写在合同上。
可他是战队经理, 看着这支战队从默默无闻的小队到唯一一个三冠队伍, 他必须为战队负责。
离开前许医生叫住池予，池予望着前方等电梯的少年：“宁宁的病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但我想提醒一句。”许医生开口，“他的病源于家庭，最好不要让他接触到原来的家庭。”
宁南洲不知道两人的对话, 第二天在池予的陪同下去到职业选手注册中心。
职业选手注册中心是栋白色的圆形建筑，建筑外立面挂着降临的英文标志。
两人走到英文标志下方，暗色的阴影投在他们身上，身边的人忽然问：“紧张吗？”
宁南洲很诚实地点头。
虽然许医生告诉他没问题，可他忍不住担心许医生会不会是鼓励他，测试的题目会不会不一样。
“紧张很正常，我第一次打比赛时也紧张，上场前技能还带错了，可除了选错英雄不能重开，就这么打下去了。”
少年瞬间睁大漆黑的杏眼，池予第一场比赛被反复研究。
因为开创打野不带惩戒技能的先河，之前公认打野必带惩戒，可以大幅度增加对野怪的伤害，这场比赛后有人发现有些英雄不带惩戒也能赢。
所有人以为池予有意为之，居然是带错技能了吗？
他突然想起来：“你赛后采访说的是新尝试。”
“那个时候年轻。”对方低低笑了声，“要脸。”
宁南洲眼睛睁得更大了，他没想到池予还有这样一面。
高他半头的男人说话时偏着头，下巴微微低着，视线和他平齐，眼里映出银白色头发的自己。
宁南洲难以描述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十四岁的风穿过五年的时光涌到脸上。
耳边依然是那个时候喧闹的风声。
池予看着仰望他的少年，他不喜欢这种被无限推崇的感觉，可却没有纠正。
宁南洲没了之前的紧张，走进选手注册中心。
中心内部宛如纯白色的世界，墙面是白色的，沙发是白色的，连工作人员也穿着白色的制服。
因为提前预约过了，一进去工作人员就带他到工作间。
不少资料在网上预审过了，工作人员很快审好资料：“资料审核完毕，请到身后的房间进行心理测试。”
宁南洲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房间开始测试。
测试的题目和昨天差不多，但一部分是新题，他凭着感觉填写，完成后提交测试。
“请您到大厅稍事等待。”
宁南洲走到大厅的休息椅坐下，望见池予在窗口和工作人员聊什么，时不时回头看自己一眼。
他细白的手指蜷到一起，做好心理测试不通过的准备。
果然池予回到他面前：“打比赛是件很残酷的事，不是努力就有回报，因为其他人同样努力。”
“努力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
宁南洲明白池予在安慰自己，吸了吸鼻子点头，对方把银色的选手卡递到他眼前。
“恭喜你成为职业选手。”
这句话来得太猝不及防，宁南洲的睫毛眨了眨。
他从池予手中接过选手卡，他的编号是570。
他走出注册中心才看到周围种了一圈无尽夏，可惜冬天只剩光秃秃的枝桠。
“看过莎翁的十四行诗第十八首吗？”
宁南洲摇摇头，他很少看文学艺术类的书籍。
“没有芳艳不终于凋残或消毁，但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落。”
对方读诗的声音斯文而温和，他胸膛下的心脏怦怦跳。
不知道在说无尽夏，还是在说他。
宁南洲回到家登上直播，想着以后都要训练了，开始玩史低买的赛博朋克2077。
[今天不玩降临了？？？]
[我还等着看冲排位呢]
[我也想看]
[主播你最好懂事点]
宁南洲哦了一声：“以后不当主播了。”
[？不当主播你干什么]
[周边不想买了？]
[叛逆期到了？]
宁南洲云淡风轻道：“签了个战队。”
[？？？我耳朵出问题了？]
[喂谁说的打职业不如追星？]
[这么平静说出来真的好吗！！]
[爷爷，South要打职业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儿子居然要打比赛了！！！]
[哪支队伍！]
[是不是豪门队！]
宁南洲隐瞒身份是为了池予，既然对方知道了，他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
他不知道能在FKW打多久，即便打一个赛季，装下去也挺累的。
他懒得为别人装了，跳过新手教程：“上场你们就知道了。”
[？？？我好急]
[春节后才比赛吧，你不如杀了我！]
[我宁愿你别说，怎么清空脑子记忆啊！]
[这个节过不好了]
[我做了什么孽今天看直播]
不仅水友不着急坏了，其他战队的人也急坏了。
选手大群直接炸了。
【QAD刘修齐】谁签了South吱一声啊
【GZ诸尧】是啊，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
【FKW小乔】反正不是我们
【蓝焰Oliver】我们也没qian
【CAT祁明】你们没签，我们就更没签了
刘修齐看到群消息要气笑了，一个二个都说自己没签，那South签了个鬼啊？？？
他给盛炀看消息记录：“这些都是群老狐狸，我跟你说选手越老越精。”
盛炀想的却是，South要上场打比赛，那他是不是可以见到对方了？
“副队你觉得签了哪支队伍？”
这个问题刘修齐也在思考：“蓝焰应该不可能，他们要上青训上单，据说韩服第一挺猛的。”
他说的时候十分羡慕，蓝焰青训营做得太好了，压根不用花大力气从外面买人，缺人了就去自家青训营挑人。
因此蓝焰的成本是一流队伍里最低的，每年收入可以覆盖支出，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
实际上除开联盟补贴，能实现盈利的队伍就三支。
“GXT就不用说了，玄机没争取的意思，其他小队不可能，大概率就是去ASG了。”
盛炀疑惑问：“为什么不会是FKW？”
“你太年轻了。”刘修齐以一种过来人的眼光看他，“FKW肯定想招South啊，但South去了，池予家里绝对爆炸！”
宁南洲轻轻一句话掀起联盟地震，他愉快玩着游戏。
“我们先来捏一个脸，赛博朋克肯定要有未来感了，我们肤色选最深，眼睛调到最大，鼻子调到最高，嘴巴调到最大。”
“就有了一张相当赛博朋克的脸。”
[这是人？？？]
[我们想看的是这个吗！！！儿子你去了哪支队伍]
[妈咪要急死了]
宁南洲现在根本不慌了，慢条斯理玩着2077。
这款游戏发售时骂声一片，更新DLC后口碑有好转，谈不上之前吹的神作，但也没那么糟糕。
他甚至没有关门，门外传来池予打电话的声音。
[又有男人的声音]
[你不告诉我去哪支队伍，总要告诉我他是谁吧！]
[是谁是谁是谁]
宁南洲随口说了句：“室友。”
然而他低估了职业选手的听力，对方恰好打完电话，转过头轻呵一声：“室友？”
他正想说什么，池予走到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按住他后脑勺亲吻。
对方凶狠侵入，挤开他紧闭的唇，攥住他舌尖吮吸，如同缠上猎物的蛇。
他伸手想关闭耳麦，对方以为他想逃开，直接把他拉到腿上，束缚住他两只手，两人的皮肤紧紧贴到一起。
[什么声音]
[我怎么听到有水声]
[是我想的那种声音吗]
宁南洲死死咬住唇，控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可对方亲吻的位置逐渐下移，咬在他泛红的皮肤上。
他差点控制不住叫出来，眼尾被逼出眼泪，显得眼睛红红，看上去像被人|干哭了，委屈巴巴看着池予。
[耳麦怎么关了？]
[有什么是尊贵的VIP用户不能听的吗]
[儿子你不会是给别的男人草了吧]
[说好只对池神张腿呢]
宁南洲的脊背骤然弓了起来, 紧闭的唇再也忍不住泄了声。
池予慢条斯理问：“还敢说是室友吗？”
“不敢了QWQ。”
选手群热闹了一晚上，都在猜South去了哪支队伍。
虽然小乔好久没上九尾狐那个号了，也忍不住好奇South去哪儿了, 从晚上九点水到凌晨两点。
气人的是都不承认！
他顶着浓浓的黑眼圈起床，不知道昨晚为了什么。
其他人也有此感慨。
【SSR姚徐】现在联盟越来越商业化了, 招个人都要当杀招, 哪像之前训练赛都随便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