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定自己没有操作错误,但本该待在个人仓库里的那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手中,就好像有人将手枪递过来,催促他赶紧行动。
他熟悉这把枪的重量,里面恰好只剩下一颗子弹。
他打得很准,只要抵近射击,绝对能一击毙命。
“如果同类的死能成为照亮迷雾的光,那就让我……成为那束光吧。”
王鹤然用最后的力气回握住弟弟的手。
“那颗星星并不会在天上庇佑你们,因为那是一颗不祥的暗星。”
“而我永远都在。”
冥冥之中,王爱民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姐姐,也不是承载外神子嗣的母体,而是一块巨大的吸铁石。
她在坚定地吸引着枪中仅剩的那颗子弹,引力最强的位置是已经血流成河的头部。
枪口抵住了王鹤然的额头。
单手扣下扳机并不难,但□□的后坐力很大,一个未完全发育的少年很难承受,说不定会震断手臂的骨头。
王爱民不想松开另一只手,直到最后一刻,他也想感受姐姐的体温。
第223章 杀戮之厢(15)
车厢中, 王爱民扶着座椅的把手,半弯下腰大口呕吐。
现在无论是游戏的输赢,还是其他玩家的存亡, 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离别来得如此措不及防,以至于身体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回到车厢后又过了几分钟, 王爱民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然而一滴眼泪都无法落下。
王鹤然,这位花季少女的尸体最终被留在无名的站台上, 没有跟随列车继续踏上旅程。
夜烬燃坐在旁边静静等他消化情绪。和亲人永别会给人带来痛苦,他理性上能够理解王爱民的表现,但心脏像一块石头,无法共情。
“你做了什么吗?”白湮昼低声问道。
夜烬燃淡淡道:“只是帮忙递了下东西。”
王爱民的操作没有出错, 本来该出现在他手中的道具应该是一个医疗包,而不是那把□□手枪。
个人仓库也在夜烬燃的管辖范围内, 这种小动作非常容易办到。
“我想快点回来。”夜烬燃为自己解释道, 他相信其他玩家也是这么想的。
白湮昼将手臂抱在胸前,露出防备的姿态:“你越来越过分了。”
“有吗?”夜烬燃随口一问。
白湮昼道:“你被邪神思想腐化得很严重, 早点把这份工作辞了吧, 想赚钱还有很多其他的方法。”
“要是说辞就能辞,我早跑路了。”夜烬燃轻叹一声,“头疼, 现在还有任务压在身上没完成呢。”
白湮昼向后一仰,靠在座位上:“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追求什么,好像无欲无求, 但你又对祂言听计从,究竟祂是怎样控制你的?”
“是求生欲啊, ”夜烬燃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担心自己会在无限游戏里死去吗。”
“你可以雇佣我永久做你的保镖,这样就能安稳度过每个副本了。”白湮昼理直气壮道。
夜烬燃懒得继续跟他争辩:“好啦,求人不如求己,我不想永远依靠你。”
“可你现在也在依靠外力,”白湮昼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而且是绝对会反噬你的外力,这件事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夜烬燃打开了小桌板,不耐烦地趴到上面,将脸转向过道,趁机观察其他玩家的动静。
王爱民半死不活地瘫在过道上,满地都是恶臭的呕吐物,医神坐在附近,想上前帮忙又无从下手。
而莫比乌斯和猛虎下山坐在了更远的地方,一人脸色冷漠,另一人满脸惊恐,恐惧来源于被集体抛弃的预感,无限游戏的副本里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大家都心知肚明。
太初还是老样子,离所有人最远,几乎成为背景板的一部分。
现在,前方只剩下三节车厢。
尚未碰到关联站台的玩家,有太初,白湮昼,还有夜烬燃自己。
夜烬燃不免担心起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好像是排队等待枪毙的犯人,看着同伴一个个被推入刑场,亲眼目睹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太初的预言已经应验,玩家中出现了一位死者,这么说来……
夜烬燃意识到主神安排的工作可能无法按计划完成。
因为他们之中不会再出现死者了,所以白湮昼一定能活下来,其他人也是。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们,继续走吧?”猛虎下山颤颤巍巍地问道。
夜烬燃还沉浸在不明不白的情绪中,白湮昼骤然起身,跨过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王爱民和脏东西,大步走向下一扇门。
“赶着去投胎啊……”夜烬燃嘀咕一声,扭头就看见莫比乌斯也跟了上去,似乎是想快点通关这个副本。
队里一旦出现死人,大家就没耐心戴面具和临时队友做好朋友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以个人利益为先。
好在白湮昼尚存一丝良心,在即将开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走啊,愣着干什么?”
夜烬燃被他恐怖的信念感征服了,自暴自弃地跟了上去,打算之后随波逐流,反正白湮昼无论如何都能带着剩下的人平安出去,菜鸟躺好就行。
猛虎下山赶忙小跑过去,生怕自己被遗落在后面的车厢遭遇不测。
医神上前将王爱民搀扶起来,喂了一些安神的药物,轻拍着他的背小声道:“我们也走吧,不要辜负了你姐姐为我们做的一切,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留在这里。”
“咳……”王爱民喝下了医神送来的水,冲淡口中的酸味,心中的疼痛却完全没有褪去半分,“我,我会努力。”
因为王爱民还未完全恢复体力,两人行走得很慢,直到最后一刻才抵达下一扇门前。
站在他们身旁的,还有如同幽灵般的一人,自称“太初”的玩家。
王爱民顿住脚步,回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想成为调查员吗?”太初反问一句,“我来自异常调查局。”
王爱民嘲讽又悲哀地勾起嘴角:“调查员,是这么冷漠的角色吗?”
“成为调查员后,你会接触到更多世界的‘真相’,明白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太初道,“到时候,你也能更加平静地接受它们,或是如同那些陷入疯狂的人一样,永生承受折磨。”
王爱民看着手上那把弹夹空空如也的枪:“会很痛苦吗?但是我已经没有能够终结自己的子弹了。”
他在了解那个典故时,只当是一句玩笑话,丝毫没想到最后一颗子弹会给姐姐的生命画上句号。
太初没有回答,一阵沉默过后,王爱民自嘲地笑了一声,收起那把□□,同时拭去了眼泪。
门在前方敞开,等待最后两名旅客入内。灰雾之中,列车缓缓驶入下一个站台。
…………
夜烬燃想转身回上一节车厢,被白湮昼无情地按住肩膀。
“我记得你挺有钱的,为什么住在这种地方啊?”白湮昼用调笑的语气问。
夜烬燃僵硬地回头,没有任何手段和力气反抗他的控制,眼神空洞无光。
该死,怎么是这间小破房子。
他还没来得及搬去大城市住,所以住所比较简陋。墙皮发霉脱落,家具积灰,电器老旧,只有部分区域维持整洁。
卧室里现在站着七名玩家,一下子变得十分拥挤。
夜烬燃的社交圈子很窄,家里从来没有同时来过这么多人,也没有做好任何招待客人的准备。
白湮昼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对白手套,一本正经地戴上,道:“让我来仔细检查一下你的卧室,看看有没有违禁物品。”
“违禁物品?”夜烬燃道,“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因为加入了异常调查局,夜烬燃怀疑日常生活也会受到监管,所以非必要不会将道具带到现实,而且操作系统后台通常在家里进行。
这间屋子被他里里外外检查过七八百遍,绝对没有任何监视器和类似的设备,而且异常调查局的人也不知道他实际上住在这个县城里。
不过异世界的夜烬燃会不会在现实里使用道具,他就不确定了。
白湮昼一手推开通向卫生间的门,当场愣住了,因为这是第一次碰见能开门的情况。在前几个“站台”,通向其他空间的门都是打不开的,好几个人尝试过。
这是否说明,卫生间里存在他们想找到的东西?
有了指向性很明确的提示,白湮昼充满信心地走进卫生间,先从这里开始翻找。
洗手台,浴缸,拖把……
全部都是日常用品,看不出哪样是道具。
白湮昼把头一抬,将目光放在了天花板的浴霸上。
及时赶来的夜烬燃喊道:“等等,你别把我家拆了!”
白湮昼放下蠢蠢欲动的手。
夜烬燃松了口气,用更缓和的声音道:“好啦,不用着急,我又没想阻止你们。我来找不就好了吗?而且只有我能确定什么东西本不该属于我家。”
白湮昼问道:“找出来了,你会给我看吗?”
夜烬燃:“不给。”
“我就知道,”白湮昼与他擦肩而过,回到卧室,“可我想趁此机会多了解你一点,连这个机会都不愿意给吗?”
“还没看够吗?”夜烬燃对着那人的背影道,“你现在知道我平时住在什么地方了。”
白湮昼走到窗户旁边,像上次一样拉开窗帘,打算通过窗外的景色判断具体住址,一边张望一边说道:“确实,但你勾起我更多兴趣了。”
夜烬燃汗毛直立:“你的说法好可怕……可以拜托你先收回奇怪的兴趣吗?”
“来不及了,”白湮昼拉上窗帘,卧室变暗了许多,“就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吧。”
刚拉开窗帘时,外面的光线照在卫生间的墙壁上,让他注意到一丝不同寻常之处。
上面似乎有某种液体干涸后留下的痕迹,透明的,不太好辨认,但和瓷砖的反光有所区别。
那些痕迹似乎组成了几行文字,悄悄印在光洁的墙壁上,这或许是某种用隐形记号笔写下的信息。
夜烬燃眼看着白湮昼重新走向卫生间,有点不理解他的行动思路。
白湮昼将食指放到嘴边,用尖牙咬破皮肤,鲜血滴落,被他随意地涂抹在墙上。
暗红色的血让字迹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因为这个举动太出人意料,在场所有玩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边。
他们看见了,被写在卫生间墙壁上的那几行字——
【千面之神,外神信使】
【伏行之混沌,黑色的恶魔】
第224章 杀戮之厢(16)
“真是糟糕的涂鸦。”白湮昼如此评价,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除了他以外,玩家们在看清上面写着什么后都不出声了。
谁会在家里写这样的标语?
看来藏在乘客之中的不仅有杀人魔,还有更危险的邪教徒!
“喂, ”夜烬燃的视线被白湮昼血淋淋的手吸引,“你不需要治疗一下吗?”
白湮昼随便往衣服上擦了擦:“你想转移话题吗?前几次我就发现了,站台的行李是能揭露房间主人秘密的物品, 你不解释一下?”
在最开始他们进入八号车厢时,听见的录音就属于王爱民,那是他打游戏时骂的脏话, 也是不想展现给其他人看的一面。
还有后面的日记本和摄像头,因为基本都被主人及时收回了,所以没有太多的隐私泄露出来。
“嗯,但房间的主人并不是我, ”夜烬燃很冷静,“而是另一个时空的‘我’, 所以他是邪教徒不代表我也是。”
这些奇奇怪怪的字迹并不能说明什么, 就像莫比乌斯不认识安东尼,夜烬燃也知道其他时空中的自己做过更多过分的事。
但即便身处于不同时空, 个体的经历也存在共性。
其余几人看向夜烬燃的目光都变得充满了怀疑。
夜烬燃知道此时任何语言上的辩护都是苍白无力的, 其他玩家已经给他打上了“邪教徒”的标签,就算解释清楚也会始终保持警惕。
所以他一言不发地直视其他人的眼睛,以此回应质疑, 看谁先按耐不住跳出来和他公开作对。
对峙大概持续了两分钟,正当大家怀疑无人能打破僵局时,太初的声音幽幽地在众人身后响起。
“人类自诩拥有智慧的生物, 但人类的大脑却有许多无法理解的事物,不能让你们洞见真实, 实在是遗憾。”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这个淡灰色的身影上。因为要说这支团队里有谁最像邪教徒,太初无疑是大部分人会选择的答案。
神神叨叨,态度不明不白,而且全身上下没露出一点皮肤。
“你该不会才是藏在我们之中的那个卧底……不对,杀人魔?”猛虎下山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如果要以杀人的数目为标准来谈论这里谁是杀人魔的话,我应该是。”太初毫不避违地说道。
无限游戏的玩家手上有几条人命很正常,大家都默认在游戏里杀人不犯法,也有心理准备。
但是这话听起来不太正常,细思极恐,在场竟然还有人能比白湮昼更嗜杀?
王爱民高声道:“等等!你刚才跟我说你是异常调查局派来的!”
“你记错了,我只说我在这个机构工作,”太初平静地反驳,“但本次进入副本并不是他们的授意。”
夜烬燃就在此刻出声了:“我可以作证,祂在异常调查局工作,白湮昼也知道。”
有几人看向了白湮昼,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你们认识?”王爱民难以置信地看着夜烬燃,仿佛自己落入了同伴精心布置好的陷阱,成为了被蒙在鼓里的人。
夜烬燃用不回答代表默认,他们其实都跟太初谈不上熟,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见过几次面,所以这回组队纯属意外,没有一点提前预谋的成分。
白湮昼道:“我们关系不好。”
直接撇清关系,不和邪神同流合污,白湮昼只觉得沾上祂很晦气。
“你和咸鱼还算关系不好?”王爱民理解错了这句话的意思,“有没有搞错,我都眼熟你们了。”
白湮昼转过头,片刻后语气有点别扭地说道:“不包括他,我是指编号004这位和我们关系算不上亲近。”
“我来到此处,并非受到呼唤,也不为回应任何渴求。”太初缓步向前,来到人群的中央,“只是想看看命运的交叉路口,和忙碌于徘徊的蚁群。”
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祂用不可知的手段传播声音。
“你们,曾经观察过蚂蚁吗?”
很多人类小时候都做出过这种行为,不说小孩,大人也经常为蚂蚁驻足。
“当你站在天上,你很难看清一只爬动的蚂蚁,不过如果是一千万只,那就明显了……不过在我眼中,与一粒沙子没有太大区别。”
“有人用蜜糖与陷阱将蚂蚁聚集在一起,形成观赏性较高的景色,这让我很想靠近一点去观察,尤其是在发现蚁群里面有特点突出的个体时。”
太初最后说道:“用这样的比喻,你们的大脑应该能理解吧,我已经找不出更简练且贴合实际的语言了。”
难为万物归一者讲人话,夜烬燃心道。
白湮昼没给好脸色:“比喻水平烂极了。”
太初完全免疫来自低维生物弱不禁风的攻击,灰纱轻轻摇动了一下,不再出声。
医神突然从朦胧的恍惚感中抽离出来,说道:“等等,话题是不是扯远了,我们刚才不是在……”
她的话戛然而止。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玩家之中到底有没有“卧底”,因为这很有可能是NPC企图分裂玩家群体的阴谋。
医神作为没有战斗力的后勤人员,游戏习惯比较谨慎,不爱当出头鸟,以保障自身的安全。
她刚说完前半句话就后悔了,不该这个时候提起大家心中的猜疑。
王爱民语气决绝道:“没事,说就说呗,虽然我们以前是好朋友,我也不介意真的和你们敌对。咸鱼,解释吧,墙上的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些字迹不属于“行李”,那就说明现实中的同个房间里也有同样的文字,夜烬燃的邪教徒帽子就彻底摘不下来了。
对于邪教徒,玩家向来像是惊弓之鸟,宁可错杀不愿放过。每一个投靠邪神的人都是危害人类社会的定时炸弹,无论是出于集体利益考虑还是自保,人们都会义无反顾地消灭邪教徒。
夜烬燃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我从不知道它们存在,至于字迹是否属于‘行李’,我还要测试一下。”
他将手按在卫生间冰凉的瓷砖墙壁上,试图把那些被血染红的刺眼文字收进个人仓库里,然而失败。
怎么回事,难道他家厕所里真的有从未被发现过的神秘痕迹?
到底是谁留下来的……
夜烬燃隐约想起这个地方似乎被主神“占用”过,有次刚打开门就撞见手持黑扇的肿胀之女。
当时这扇门直通主神的领域,不过这也说明祂的力量有办法在现实中施展,而不局限于游戏世界。
其实伏行之混沌一直是受限制最小的神,夜烬燃想。
王爱民仔细看完全程:“失败了吗……”
夜烬燃有点尴尬地收回手:“抱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可以用测谎道具。”
“那你信仰邪神吗?”莫比乌斯一字一句念出来,十分认真地问道。
夜烬燃不说话了,在知道神真实存在且力量无穷的前提下,为什么不信仰神呢?
现实中的每一个变化,每一个实体,都是神的投影。
无论逃到哪里,神永远注视一切。
夜烬燃认为人类永无宁日。
白湮昼微微仰起头,对着莫比乌斯道:“不相信神存在的人才是傻子,相信在座各位都不会质疑无限游戏的真实性吧?”
虽然相信不能等同于信仰,但他的话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众人再度陷入沉默。
“按照之前几节车厢的经验,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白湮昼扫视每个人的脸,接着说道,“与其处心积虑搞内斗,还不如快点找齐行李回车厢。”
很巧,玩家之中也有几人是这么认为的,此言一出,大家的火气明显弱了不少。
“我再回卧室看看。”医神道,“你们继续找吧。”
王爱民直接动身:“等等,我跟你一起。”
莫比乌斯叹了口气,久久地凝视夜烬燃一阵后,转身走向衣柜。
夜烬燃最后看了那些血字一眼,小声说:“拜托你下次买点颜料,又不贵。”
“我的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挣的。”白湮昼轻笑道。
夜烬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长期的锻炼让他拥有了更强的表情控制能力,成功憋住没出声。
猛虎下山左顾右盼,看见其他人都开始行动后,不好意思原地干站着,只好照猫画虎地开始翻东西,因为平时这种事情干得少,动作处处透露出拘谨。
“你看,”白湮昼伸出手,“我的恢复速度很快,不用担心。”
那只手上虽然还沾着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液,但伤口已经不见了。
夜烬燃抓起他的手,细致地检查了一番,又用纸巾擦去残留的鲜血后,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下次别干这种事,怪吓人的。”
白湮昼眯起眼睛,笑得更开心了:“居然能够吓到你,真是我的荣幸。”
夜烬燃手背青筋暴起,强忍往他脑袋上来一拳的冲动:“不许嘲笑我!呵,我再也不会无缘无故关心别人了……”
白湮昼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夜烬燃不想看见,也不敢探究藏在这张笑脸之下的内心是否对投奔邪神的同类深恶痛绝。
第225章 杀戮之厢(17)
夜烬燃离开卫生间, 走到他无比熟悉的卧室中,试图寻找他之前没察觉到的异常。
放眼望去,一时看不见有什么多出来的物品。
这时候, 就该考虑“行李”是不是藏在柜子里了。
夜烬燃走到电脑桌前,拉开了抽屉,将里面的一些零碎杂物逐一拿出来摆放在桌面上, 用行动表示他并不拒绝其他人的搜查,试图夺回队友的信任。
身份证件,纸币, 没怎么用过的笔记本,不知哪来的钥匙扣……
看着夜烬燃从小小抽屉里掏出来这么多东西,摆满一桌子,旁边的人都惊呆了。
“没有了, ”夜烬燃拍拍手,“你们看吧, 我觉得这些都不是。”
医神拿起了身份证, 惊讶地微微瞪大眼:“你真的叫夜烬燃啊,实名上网?”
“我学白湮昼的。”夜烬燃迅速甩锅。
医神放下那张身份证:“我还以为是什么新风潮, 不过玩家里喜欢模仿白湮昼的人确实很多。”
夜烬燃眉头皱起:“我没有模仿他好吧, 也就一时兴起。”
医神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在心虚,我相信你刚才没撒谎了。”
夜烬燃:“……”
有些事情其实没必要说出来。
“等下, ”猛虎下山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夹起皱巴巴的纸币,“这是哪个年代的残留物啊,竟然还有人用它?”
“那是好心人给我的捐款, ”夜烬燃看了眼后淡淡道,“准确来说, 应该算是压岁钱。”
猛虎下山通过外观猜测他的年龄,心中计算了一下年份,点点头道:“那确实挺久远的,不是亲戚给你的?”
夜烬燃道:“我没有亲戚,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不过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有志愿者来探望,还能收到一些捐款。”
这段话成功引起了又一轮沉默,最终白湮昼轻拍一下他的肩膀道:“没事,我户口本也只有一页。”
夜烬燃白了一眼:“你有户口本?”
“怎么没有,行走江湖,没点假身份哪能行?”白湮昼理直气壮道,“是以前的研究员给办的,当然大部分录入的都是虚假信息。”
猛虎下山:“这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吗?”
白湮昼扫视一周:“不算有很多人,再说了,让别人知道也没什么。”
他都已经是全球皆知的通缉犯了,不差这一两条罪名。
夜烬燃在感叹白湮昼的松弛感之余,悄悄走到了窗户位置,想趁机一睹窗外的景色。
上次在王鹤然的房间,星空清晰可见,不知这次能不能看到。
但是,当他想像往常一样爽快地拉开窗帘时,却发现无论怎样用力都扯不开这块布,好像被用强力胶水封上了一样。
“站台”似乎带有密室特性,将玩家困在里面,门和窗都不能开启。
白湮昼看见他的动作后,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道:“没必要看时间了,反正那个人已经……”
“你闭嘴!”被戳到痛处的王爱民当场暴起,甚至忘记了对白湮昼的敬畏。
白湮昼没有丝毫怜悯心:“那是她自找的,如果你们不往回走,就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星之种。”
王爱民气得冲上去就要抓他的衣领:“你!”
仅仅一瞬间,王爱民的手腕就被白湮昼掐住,隐约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
“你的姐姐离开人世,你也丧失理智了吗?”白湮昼嘴角带着一丝笑,眼中却只有鄙夷,“要不要我来帮你清醒一下,如果不行,可能就要按照惯例打晕你了。”
剧烈的疼痛让王爱民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反应过来后爆发出尖锐的惨叫,想抽回手但根本使不上力。
等尖叫结束后,夜烬燃道:“白湮昼,没必要玩弄他吧,这人不怎么有趣。”
“你竟然也会心疼别人?”白湮昼挑了下眉,“稀奇啊……你可看清楚了,是他先袭击我,就算按现实的法律来讲,我也是正当防卫。”
夜烬燃摇摇头:“别误解我的意思,我是在关心你。”
“关心我累不累?呵,我一定是累到出现幻觉了。”白湮昼松开手,装模作样地垂下脑袋,“可惜没开通关记录仪>,否则我之后要好好品味这一段。”
在白湮昼低头的一瞬,夜烬燃的目光越过了他的身体,直达后面的墙壁,几秒后竟心生一股莫名的违和感。
已经没时间纠结了,夜烬燃直接大步向前,一拳头砸在了那面墙上。
拳头并没有如预想中那般接触到硬物,反倒是墙面被打碎了,那只是一张纸。
夜烬燃干脆动手撕开了墙纸,露出足以供一人通过的大洞,通向一个昏暗的未知空间。
“还有间密室?”猛虎下山震惊道。
夜烬燃神情凝重:“我也没想到,要加快速度了。”
几人果断掏出手电筒,这几乎是玩家面对黑暗环境时的肌肉记忆。一时间很多束光透过洞口打进后面的空间里,将它照得亮如白昼。
“你又变得可疑起来了。”医神低声道。
夜烬燃认命地闭上双眼:“我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你信吗?”
因为洞口开得比较窄小,目前他们只能看见灰白色的墙壁。
莫比乌斯最先跨过洞口,进入这间密室,左右看了一眼,转身道:“有东西。”
夜烬燃基本可以确定“行李”就放在里面,于是抢先一步钻进去,试图阻止其他人查看自己的隐私物品。
要是再挖掘出一些更难以解释的秘密,他就要放弃挣扎了。
在身后多个光源的照耀下,夜烬燃眼前十分明亮,不过就算没有光照,他也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左边墙上贴着一张红黄配色的纸,右边摆着台古老的机械时钟,除此之外没有肉眼可见的东西,整个密室显得空空荡荡。
莫比乌斯的关注点在时钟上,于是夜烬燃走向另一边。那张贴在墙上的纸和常见的奖状比较相似,但夜烬燃清楚自己从小到大都不受关注,没得到过什么嘉奖。
在两人走向不同的两侧时,剩下的玩家也陆续钻过洞口,自然而然地跟在目前的第一怀疑对象身后,观望那张神奇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