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途:“我会死。”
郑先生眼眸动了动,信了。
以佛千回的为人,这件事是极有可能的。
甚至,对方因为恶心顾途的触碰,出手对方绿苏县,让绿苏县覆灭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点头,他们和顾途交换了秘密,今晚的事便暂时告一段落。
回驿站的路上,顾途沉默不言,李天川的嘴一直抽搐,都快抽风了。
不过李天川想,要是佛知道这件事,怕是抽得比他更厉害,那是喜得抽。
吕明游则是惊魂未定瞧着顾途,但还是将心里的疑惑压下,和顾途复盘了起来。
吕明游:“您今晚太聪明了,以您的能力,估计和一堆权利握惯的人相处起来,也未必会落下风。”
顾途往嘴里哈了口热气,不自然道:“谢谢夸奖。”
准确来说,他从与科研所的人交换秘密的那一刻,就一直非常不自然了。
他感觉自己的鞋底子变薄了,因为是被脚趾头扣的。
吕明游:“倘若您今天只是威胁施压,待他们离开绿苏县,绝对会立刻对我们展开报复。”
“倘若您杀了他们灭口,也就像那位郑先生说得一样,给外面势力留下了攻击我们的借口。”
“所以,您即决定放他们走,又敲他们一笔,反正是得罪,不如得罪到底,还能得到不少资源。”
“您后半断真是神来之笔,几番含糊,便将矛盾转嫁到他们内部身上。因为您心知,在他们这个阶段,无论是谁都有想让他们死的人,您这样做也不冤枉那些人。”
“您转嫁了恨意,同时又得到了他们的把柄。既让他们忌惮,咱们还得到了极大的利益,真是太好了。”
吕明游大概能想到将来会有多富裕,心情也好了。
他朝着顾途看起,看着顾途红通通的脸,疑惑道:“您今天告诉他们的秘密也是得拿出证据的,您……真的做过?”
这似乎是毋庸置疑的。
吕明游微微沉默,片刻后:“或许这就是您能认识万路首领,却从来不和对方联系的原因?不过我看对方对您感官不错,万一他真的知道了,您会……”
顾途:“我会死。”
吕明游闭上嘴,内心担忧。
果然,即便关系好,有些界限还是不能触碰。
李天川则是看来看去,表情吊儿郎当。
谁知道这个死是哪个死?
等顾途回到了驿站二楼,眼皮耷拉下来,眼里浮现担忧。
的确,交换秘密上他使了点小心思,他怎么可能真让这群人拿到他的把柄?
他能交出去,他必然不怕这群人广而告之。
但他的确会死,是社死。
他不敢想象,别人知道这件事,佛千回也知道这件事后,他如何才能站到旁人的目光下。
顾途委屈低着头。
他本来就社恐,和外人说话就很难了,现在还有这么丢脸且不堪回首的事。
他的确偷穿了佛千回的贴身衣物。
那是当时,佛千回没有秋衣穿,他随手借了对方一件。
但没想到,上面印着的花纹是他最喜欢的款式。
他问佛千回要,佛千回装小莲花脆弱道:“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秋衣,我……”
当时的顾途心一酸,就没要了。
可后面某天,佛千回外出,顾途看着沙发上叠着的整整齐齐的秋衣,鬼使神差试穿了一下。
不过他当时很怂,偷穿了一下就给对方放回去了,事后还很心虚。
顾途叹了口气,自己那会儿或许昏头了,就一件衣服而已,有什么不敢说直接问的?
但当时他的语言能力的确欠缺,很多事情都不妥当。
至于偷亲,那是在去年八月份,那会儿他和佛千回已经非常熟了,他好像有点点喜欢对方。
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佛千回睡得特别熟,他悄悄吻了一下佛千回额头,结果心脏狂跳。
他又怯怯吻了几次,心脏一次比一次跳得厉害,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于是钻进被窝去睡了。
想到这儿,顾途无奈爬起。但愿这些事就此烂掉,千万别泄露出去。
第265章 拔萝卜的第二百六十五天
他上了三楼, 卧室外放着一盆永康兰,兰花幽香,顾途蹲着下来, 轻轻抚摸着花瓣, 也不知道是不是兰花吸了太多病毒的缘故,摸起来是温热的,手感甚至有些像人类的皮肤。
顾途将手缩回,花瓣颤了颤, 稳定下来后, 花骨朵的方向竟像顾途的方向倾斜。
顾途睫毛轻晃,告诉自己别害怕,兰花是妈妈留给他的, 绝对不会害他。
对了……妈妈!
今晚恰是一个时机,顾途走入卧室, 用空间异能封住了门窗, 又开了电热毯。
房间并没有暖气, 加上能源有限,顾途的房间偏寒。
顾途往掌心哈了一口气, 一想到今晚就可以见到妈妈,他的双眼亮如星辰。
顾途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有一股酒味, 应该是饭局沾上的。虽然入梦不会将酒味带过去,但他是去见妈妈,怎么能这么潦草呢?
顾途进浴室洗了三遍澡,头发也被揉了五次洗发水。
等他出来,指尖都泡得发白了。或许是他洗得用力了些,他能看到的很多部位都被搓成了红色。
不过还好, 记得一年前,他和某人一起洗澡,自己大意将澡巾给对方,结果他硬生生被搓破了皮。
顾途:……
还好,没有以后了。
顾途上了床,可惜也不知是不是太兴奋的缘故,顾途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睡意才涌上。
待梦境降临,熟悉感袭来,顾途下意识将梦境往他年幼时引去。
时间线离现在越远,顾途越难控制梦境最终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他调动体内的全部异能,那梦境如同黑洞一般不断吞噬着他的异能。很快,他感觉自己的异能好像流尽了。
危机感涌现,被动异能如同不受控制了一般,在他的脑海里乱撞。
怎么会这样?
顾途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道白光,光芒越来越亮,最终扩散到了他的整个视野。
顾途好像失去了意识,等他指尖开始颤动时,顾途的意识渐渐回笼。
他好像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淡淡的,是植物的清香。
不对,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我们离婚吧?”
是谁?声音好熟悉!
顾途想起来,然而身体太重,他勉强睁开眼,前方是一片白晕,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两个影子站在病床旁边,顾途此刻趴在病床上,同时也是在影子的对面。
顾途晕晕糊糊,他身后很亮,光芒从他身后打进来,照在病床上。
顾途转过身,他身后是窗户,窗户外面有落叶。
声音仍在交谈,但顾途听不清楚。
他回过头,想看清病床上躺着的人是谁,但他还是眼花,只能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
顾途瞬间红了眼眶,咬住嘴唇,泪水止不住从脸庞滚下来。
顾途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眼泪,但眼泪太多了,一会儿就将袖子哭湿了。
“呜……”顾途终是忍不住,趴在了被子上。
他仍是与这世界有一层屏障,即便眼泪再多,泪水也染不湿被子,对面那两个影子也看不见他。
那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其中的小豆丁也跑了过来,抱住了病床上的人,同他一样,没出息地哭了。
病床上的人温柔地哄着,帮小豆丁擦眼泪,又揉了揉小豆丁的头发,小豆丁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顾途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小豆丁的哭声却非常清晰。
一会儿,大影子来了,抱走了小豆丁,好像在说:妈妈需要静养,咱们让妈妈好好休息。
小豆丁懂事,努力止住声,却还是几番破了音。
小豆丁和大影子走出病房,刚一出去,小豆丁的哭声更大了些。
顾途咬住嘴唇,泪水却续了一眼眶,视野更加模糊。
“怎么还哭呢?”病床上的有些无奈,好像有点担心她刚哭背过气的儿子。
然而下一秒,顾途的背被轻轻拍了拍。
顾途一怔,那只柔软的手掌顺了顺他的背,又慢慢移到了他的头顶,揉了揉他的头发。
顾途不可思议抬头,眼眶里大颗泪水接连滚下,视野竟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貌美的女人虽是病态,但一双桃花眼却异常清明。
对方晃晃悠悠抽了一张纸巾,对着他的脸颊轻擦,哪知纸巾却穿过了他的脸,只剩下微凉的手指与他的面颊触碰在了一起。
顾甘棠微愣,却还是轻笑着扔掉指尖,用手掌帮他拂去泪水,小声哄道:“我以为小途长大了,就不会哭了,怎么还是个小哭包?”
顾途咬住嘴唇,撇过头,沙哑破音道:“我……没有哭。”
顾甘棠捏了捏他的脸,恍惚道:“真好,我以为我不会看到小途长大了,没想到……我看到了。”
顾途回头,抬眸,睫毛上沾着泪珠。
顾甘棠也看清楚了顾途的模样,桃花眼弯了弯,显然愉悦道:“小途长大后,像妈妈。”
“唔。”顾途点头。
顾甘棠时日无多了,阳光照在了她的侧脸上。
她看着顾途,认真问:“小途现在多重了?”
顾途如实回答。
顾甘棠微微蹙眉,捏着顾途的手臂:“邢清昭是怎么养的?都成年了,还这么轻?”
顾甘棠望着顾途的眼睛,伸手帮顾途将碎发别在而后,又擦去头发下粘黏的泪水。
“那妈妈走后,小途有没有好好吃饭?”
顾途:“有。”
顾甘棠:“小途五岁发生了什么?”
顾途略过坏事,只挑好的说。
“那六岁呢?”
顾途额头渗了汗,磕磕绊绊说了几件。
“那七岁呢?”
那会儿的回忆不太好了,他只能说自己得了第一名,还拿到了竞赛奖。
顾甘棠顺了顺顾途的背,无奈道:“小途,妈妈只想你幸福快乐,成绩没有那么重要。”
顾途眼眸闪烁。
到了八岁,回忆里只剩下了学习能拿得出手。
他说了,妈妈亲了亲他的额头,告诉他:“妈妈不希望小途这么累。妈妈只想知道,小途又交了什么好朋友,去哪儿玩了,玩得开心吗?”
朋友?顾途哪来的朋友。
那会儿他被整个顾家孤立了,他变得不爱说话,在班级一个礼拜都说不了十说句话。
他只有一个玩伴,就是曾经妈妈给他他的兔子玩偶,可惜后来,玩偶丢了,他怎么也找不到。
顾途零星找了几件事,但顾甘棠的眉头一直皱着,显然不满意。
到了九岁,他已经找不到一件事了。
他磕磕绊绊说了爸爸送了他礼物,顾甘棠却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小途并不喜欢爸爸。”
既然不喜欢,那送礼物怎能是美好回忆呢?
十岁,顾途开始了造假。
十一岁,造假。
十二岁……那会儿他彻底离开了A市,独自一个人去了偏远地区,自此,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做饭,下雨天再也没有人给他送伞,他冷了也不会有人问,生病了只能自己去医院。
顾途造假几乎崩溃,他不敢让妈妈知道他遇到了什么。
他知道,妈妈弥留之际,想得全都是他,唯恐他今后受一点委屈。
顾途编到了十九岁,即便他说他考上了A大,妈妈也不是特别惊喜,而是揉着他的脑袋,温柔问他:“小途累不累?”
顾途咬住嘴唇,愣是说不出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今年二十岁了,他以为自己说到了十九岁就不用说了。哪知,妈妈问:“还有呢?后面应该还有七八年吧?”
顾途一愣抬头,又错愕低头地看着自己。
他还穿着睡觉前的睡衣,身上甚至是驿站三楼沐浴露的味道。
他又看向窗户,透过玻璃上的影子,他很明确自己的面貌就是二十岁,或许更显年轻,那妈妈……
顾甘棠托腮,双目深邃:“小途是二十岁的外貌,但妈妈感觉不是,应该不会出错。我记得现在青年人喜欢看一种名叫重生的作品,是吗?”
顾途心脏猛地一跳,低头不说话。
顾甘棠哑着声:“小途,究竟发生什么了?”
顾途撇头道:“没有什么。”
方才即便猜到顾途在胡诌却还能勉强扯出笑的顾甘棠在此刻彻底稳不住情绪,双眼湿润,轻轻搂住顾途。
“是妈妈不好,如果妈妈还活着,妈妈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小途,小途一定能开开心心长大。即便遇到灾难,妈妈也会护住小途,不会让任何人碰到小途一根头发……”
顾途摇头:“不是妈妈的错。”
即便顾途什么也没说,顾甘棠却还是猜出未来会有灾难降临。
顾甘棠问:“二十岁呢?”
顾途没有吭声,他甚至不敢编造,他害怕他哪怕是一个字,都会被妈妈看出蛛丝马迹。
“二十一岁?”
顾途没有回复。
“二十二岁?”
“二十三岁?”
直到第二十七岁,顾途才勉强松动。
“妈妈,那会我已经回到了十九岁。”
顾甘棠问:“那第十九岁呢?”
顾途的压力骤然松了,即便他后来与佛千回闹得再难看,但不得不说,那一年的经历是一些很能拿得出来逗妈妈开心的经历。
顾途说,他交到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有洁癖,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卫生,到最后“夺”走了他的衣物床单被罩,甚至还帮他洗澡。
顾途:┻╰(‵□′)╯
顾途气呼呼的表情不作假,顾甘棠的表情终于变得真切。
顾甘棠笑道:“我们小途也是勤快孩子呀,只是没有机会施展而已。”
顾途眼睛眨了眨,顾甘棠回忆:“我记得小途小时候,老师让每个小朋友回家自己动手洗碗。小途不仅将自己的碗洗了,还把家里兔子的碗也洗了。”
顾途:……
小时候,家里虽不缺碗,但他的碗是专门定制的,和别的碗不一样。
有一天,他想养小兔子,家里便为他养了。
顾途拍着兔子背,道:“我是小途,你是白兔,咱们是兄弟。”
于是,他将自己的备用碗让给了白兔。
后来,老师布置作业,让回家自己洗碗,他洗了一次,就不喜欢洗了,于是将自己的碗和白兔的碗调换了,白兔还将他的碗给舔干净了。
他如法炮制,试了三天,最终被妈妈发现了。
妈妈摸着他的脑袋,夸他是个勤快,动手能力强的小孩。
顾途心虚,不敢说话。
实际上,这三天都是白兔帮他“洗”的,一只兔兔“洗”两只碗。好在他洗过的碗,厨房也会拿去再洗一遍,不然顾途将会吃三天的兔口水。
回忆到这儿,顾途接着道:“我还找了鸡报仇!”
顾甘棠兴致勃勃问:“赢了还是输了?”
顾途垂下脑袋。
顾甘棠:……
这儿子她生的,她也不意外。
顾途又说了很多细碎小事,顾甘棠起初还附和,到后面身体虚弱,只剩躺在病床上虚弱点头。
顾途好几次想停下,顾甘棠却让她继续说。
顾甘棠:“妈妈知道,妈妈挺不下去了,妈妈想在最后的时光里,听完小途的将来。”
顾途咬牙,鼻子一酸,又继续讲。
这一讲,竟讲到了他与佛千回决裂前,也讲了三四个小时,顾甘棠中途昏迷了几次,每次醒来都让他下次一定要将她叫醒。
之前二十六年,顾途说了不到半个小时,这些年的经历还不如最后一年。
顾甘棠越听越怅然,最后笑了笑:“以前,妈妈从来没见过小途有过这么要好的朋友。”
顾途抿了抿唇。
顾甘棠:“有一个好朋友真的很不容易。”
顾途:“……对。”
顾甘棠:“妈妈能感觉到,这个男孩子喜欢小途。”
顾途一愣。
顾甘棠:“小途也喜欢这个男孩子。”
顾途吸了吸鼻子,支吾了声。
顾甘棠:“妈妈一直想看到小途有自己的家庭。”
顾途攥紧了拳头。
顾甘棠:“但是小途能和他分开,也是出了问题,妈妈的小途不会错,小途的脾气已经很好了,小途也是会珍惜朋友的人,那人一定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顾途手一缩,揣进兜里。
他没有透露过一个字,但妈妈还是猜出来了。
顾甘棠:“从一开始,长大后的小途就比妈妈想象得开朗很多,妈妈以为,小途是遇到了很美好的事物。”
顾途一愣,怪不得妈妈会问他每年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却说了那些,想必妈妈听到的时候一定很难过。
顾甘棠:“妈妈很感谢她,给小途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同时,妈妈也很讨厌他,伤害了小途,伤得很重。”
顾途低下头,小声道:“……也还好。”
伤害再深,也比不上妈妈的离去对他的痛苦。
说到这儿,顾途的视野又开始模糊了。
顾途意识到,这场梦应该快醒了。
顾甘棠同样意识到了,感情褪下,脸上浮现出认真的神色。
顾甘棠将手放在顾途肩上,问:“小途,诚实告诉妈妈,将来发生了什么?”
顾途噎了噎,但他明白,顾甘棠是有要事。
他老老实实说了末世的境况,顾甘棠眉心紧锁,双眸低垂。
尽是半个小时,顾途便说完了。
顾甘棠抿了抿唇,抬眸道:“小途,永康兰的确不一般,它体内除了植物基因,还有动物基因,其中占比最多的……是小途的基因。”
顾途愣住。
顾甘棠又说了几种基因,同时长话短说了永康兰的研发史。
“小途很聪明,用永康兰对抗末世的确是个好办法,但是,谁也不知道吸满病毒的永康兰会到哪种地步,虽然会走双层茉莉的路子,但我认为,将远不止如此。”
顾甘棠顾不得亏损的身体,扶着窗起来,顾途赶忙搀扶。
顾甘棠嘴唇惨白,双眸冷静,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纸笔。
顾甘棠:“我想了想,单纯靠永康兰并不可靠,还需要其它备选。我发现,丧尸体系有问题……
“其次,暗物质……”
“黑洞……”
顾甘棠为顾途列举了所有情况,其中还为顾途想了基地的发展情况,甚至交代了一些杂事。
待顾途眼前越来越模糊,顾甘棠声音远去时,顾途一个激灵醒了。
“医生,怎么样了!”邢清昭站在病床前,小顾途担忧地摸着顾甘棠的袖口。
顾途仍然发现自己正趴在病床上,而顾甘棠也慢慢醒来了。
小顾途眼睛红红的,豆大的泪珠落下来。
“妈妈怎么睡了这么久,我好害怕。”
顾甘棠擦去小顾途的眼泪,又朝着顾途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顾甘棠怅然。
小顾途:“妈妈,那里有什么呀?”
顾甘棠:“兔兔,妈妈好像看到了一只兔兔。”
小顾途:“我也是只兔兔。”
顾甘棠轻笑:“妈妈做了一个梦。”
小顾途:“什么梦呀?”
顾甘棠:“妈妈梦到,小途好像长大了。”
小顾途缩了缩脖子:“妈妈可以看着小途长大的。”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击中了顾途。
顾途死死瞪着顾甘棠和小顾途。
如果他没有记错,他小的时候也和妈妈有过同样的对话,也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顾途的手都在颤。
所以说,他是真实回到了自己小的时候,妈妈曾真的见到过他长的的样子?
顾途眼睛一热,强大的喜悦包裹着他。
太好了!
下一秒,顾途的世界漆黑,不知过了多久,顾途醒了。
一睁眼,是驿站三楼卧室的天花板。
顾途瘫在床上。
不知道是他做了梦,回到了十六年前,遇到了妈妈。
还是妈妈做了梦,梦到了十六年后的他。
天已然大亮,顾途裹着睡袍拉上了窗帘,同时解开房间里的空间异能。
他又躺回了床上,希望接着做梦,看能不能又梦到妈妈,哪怕是假的。
然而,他好不容易睡意,一个大黑影爬上床,踩着他的脑袋蹦迪。
顾途:……
他将小奶牛扯下来,扔到一边,又用被子蒙住头。
哪知,小奶牛又钻进了他的被子里,抱着他的脚就开始咬。
顾途:!!
顾途将小奶牛踹出去,卷着被子继续睡。不料,这次他的手暴露在了外面,小奶牛开始啃手。
顾途:……
等他确定将自己裹成一个蚕蛹后,小奶牛又压在了他的胸口,开始睡觉。
顾途一时没有防备,等进入梦乡后,因为胸口有重物,他做了一个很惊悚的噩梦。
天亮后,顾途第一时间看监控,结果发现,可恶的小奶牛从凌晨五点起,就开始尝试掰他的门锁了。
只是那会,他的门窗有异能,小奶牛即便掰动了,也进不来。
顾途无语,打算扣小奶牛三天的小肉干。
等顾途忙好一切,来到了办公室,吕明游已经在等他了。
吕明游拿着一堆文档,道:“所有科研所都答应了我们的条件,并已经派人送物资,10%的物资已送达,90的物资还在路上。”
科研所的势力遍布各地,在附近调动资源也不是难事。
顾途:“有没有鉴定过他们的秘密?”
吕明游:“有,甚至有两人说得是假秘密。我们及时抓起来,并专业人员审讯,发现他们有拿着您的秘密来要挟您的想法。”
顾途眼皮半抬,冷笑:“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昨晚我说得做吧。”
吕明游微微一笑:“您说的没错,昨晚我就向各大研究所放出了消息,并派人调查。当然,咱们的势力有限,能查到消息的只有10%,剩下的咱们探子根本就钻不进去,也自然无法得到消息。”
顾途默了默,喝了口姜茶。
他们基地是不缺资源,但他们除了资源什么都缺。莫说外界对他们的印象有多深,他们终究也只是个小县城。
县上面还有市,市上面还有省,当然这只是称呼,事实上这些称呼早就改名了。除此以外,还分个北方和南方势力,他们绿苏县还得路漫漫其修远兮。
顾途挠头,不过有个好处,那就是他们县的根基是真的扎实,即便高一级的势力过来,也不一定能撼动。
想到这儿,顾途决定他们绿苏县的势力该如藤网般向外爬了。
而此时,算一算时间,他也是时候该向重明科研所购买丧毒竹,来大量制作食品包装袋及更多的物资了 。
顾途为了防止记错, 还特意问了吕明游。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重明科研所应该是研发出了丧毒竹?”
吕明游笑道:“是的,重明前天才向外公布此事, 现在重明的信箱里全都是拜访函。”
吕明游颇为好奇看顾途:“我记得昨天我给您放文件的时候, 丧毒竹的一事被压在了文件最下面,为什么您快就看到了?”
顾途垂眸,尽量让自己神色自然:“很巧,昨天我随手抽了一页, 刚好就是此事。”
顾途低声道:“丧毒竹对我们很重要, 如果有了它,我们的外售食品都有了包装。”
吕明游咳了咳:“我知道它很重要,但它终究是商业的事情, 我是您行政方面的秘书。”
吕明游认真道:“现在丧毒竹炙手可热,种子价格绝对昂贵, 我们不妨再等一段时间, 等价格降下来再买?”
顾途道:“世界瞬息万变。”
吕明游:“我明白, 但我也具体查看了,丧毒竹最多只能繁衍一次, 且种子成活率极低,一次后, 丧毒竹表面就会变成黑色, 也成了大众竹子的一种,也就意味着,我们得源源不断向重明购买种子。我们绿苏县也算是个接近中小的势力了,人口在不断增加,很多中型甚至中大型基地都比不上。那么,如果我们要买种子, 就得一次性谈好价格,谈一个极低的价格,但现在可不是好时机。”
顾途抿了抿唇,吕明游见他嘴唇有点干,给他倒了一杯姜茶。
顾途双手捧杯子喝了,额头有一小撮头发因为睡姿问题,早上一直翘着,吕明游很想揉一揉顾途的头发,但他忍了,谁让这是他上司呢。
顾途喝完茶,思索了一会儿。
“我想试着和宿教授谈谈。”
吕明游眉头紧皱:“县长,这很不现实。虽说宿教授有这件事的决定权,但他毕竟不负责这方面,而且,宿教授的身价……咱们怕也联系不上。”
顾途摇头,竟直接拿起通讯仪,播出了一段号码。
“联系没有什么,主要是我不会讨价还价。”
吕明游狐疑望着顾途。
和谁联系呢?宿教授?也……不是不现实,毕竟永康兰也和宿教授有关。
只是,真的这么容易联系?
通讯仪拨打了两分钟,宿琅竟接通了。
“喂?您是?”宿琅声音清冷,语气透着疲惫,顾途听到了纸页翻动的声音。
“宿老师,是我。”顾途礼貌且乖巧。
吕明游:?
真通了?离谱。
宿琅听到顾途的声音,翻书声停止,过了片刻。
“小途?”
顾途:“是的,宿老师。”
吕明游:……
还熟稔,真好奇顾县长的关系网有多大。
宿琅那边似乎是放下了文件,喝了口水。
顾途简单说了自己的目的,宿琅轻笑了声。
“小途,你不该这个时候打过来,晚一点或许更好。”
顾途默了默:“末世变得太快了,由不得我停歇。”
宿琅笑了笑,语气却锐利:“既然小途决定好了,那我也说一个实价。一斤种子,两百斤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