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顾春熙,顾春熙的脑袋差点埋进碗里,此时吸溜吸溜咬着鸡肉,一脸餍足。
透过脑袋空隙,顾途发现顾春熙碗里沉着半块鸡胸肉,蔬菜的数量也不是很多。
顾途:……
砂锅里的这只鸡比较小,吃起来也比较嫩。同时鸡的鸡胸部分比较柴,鸡腿鲜嫩。
顾途咬了一口鸡腿,意外发现里面腿骨已经去掉了,转而包着两颗青椒鱼丸。
顾途:……
他再看佛千回,对方也不见刚才的不满,甚至心情颇佳。
顾途双眼眯起,可恶,狡诈的万路首领。
佛千回挪去砂锅,热了两块饼。
他看似专心致志,实则注意力一直都没有离开顾途。
在他的脑海里,久违的垂耳兔再次出现。
这次,垂耳兔面前出现了一只乌漆麻黑的狐狸。
垂耳兔龇着板牙,一跳将黑狐狸压在地上,洁白的牙齿狠狠咬住狐狸的耳朵往上揪,狐狸“呜呜”求饶,兔子张狂大笑。
佛千回莫名觉得耳朵有些热。
顾途的汤还有大半碗时,顾春熙就已经喝完了,她摸着肚子意犹未尽。
佛千回笑意盈盈问:“还有馅饼,你要不要吃?”
顾春熙见是问她,吸了一口气,但佛千回态度太过和蔼,顾春熙也就放下了戒备。
不过顾春熙不会擅自做主,她试探看着顾途,在得到对方允许后点了点头。
佛千回让顾春熙在两张饼里面自己挑,顾途闻言放下碗,打算自己先选。
顾春熙后退一步,顾途仔细观察两张饼,发现并未区别,但他不太相信。
一番琢磨下,顾途选择了左边那张饼,只因这张饼上面有几粒几乎看不到的肉沫。
他想,这叫诱敌深入,外面有肉里面很可能没肉,不过他偏偏反其道而行。
他挑剩下那张饼归了顾春熙,顾春熙一点都不介意顾途的行为。
要不是有顾途,她可能早就死了,别说一张饼,就算让她几天不吃饭她也愿意。
顾途将饼扔下,继续喝鸡汤。
耽搁了一会儿,鸡汤已经变温了。
佛千回则是自觉将顾途的饼继续放在炉子上保温。
顾春熙咬了饼子一口,惊喜对顾途道:“是茄子馅儿的!”
她好久没吃茄子了。
顾途一听狐疑问:“只有茄子?”
顾春熙:“啊……还有一点点辣椒碎,不过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顾春熙说完又想起刚才的鸡汤。
真是奇怪,是她的味觉出问题了吗?从她和顾途同行后,入口的食物味道都非常淡。
佛千回浅笑:“因为你的哥哥身体不好,吃不了调料太重的食物,所以辣椒便放得很少。”
佛千回突然解惑,顾春熙眼睛睁得圆圆的。
她跟了哥哥一路,竟然一直都没有想到。
不过……难不成那位卫叔叔也是知道哥哥和万路首领关系好,所以才一路照顾吗?
有点复杂,顾春熙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够用了。
顾途这两天都没吃好,也是饿得狠了,喝了一大碗鸡汤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拿起佛千回给他热的饼,对方还贴心地在外面包上一层油纸。
馅饼一入口,肉香味喷发,茄子蒸得软烂,又掺着淡淡的辣意。
原来这是肉沫茄子馅的。
顾途又咬了两口,无奈肉太多了,险些将他噎着。
鸡汤递了过来,顾途灌了两口,喉咙才好多了。
就这样,他咬两口饼喝一口汤,等到饼吃完了,肚子已经撑得吃不下了。
“呼……”顾途长舒一口气,佛千回又端来了一盘洗干净的草莓。
顾途脑瓜子嗡嗡的,连忙招手:“不行了,吃不下了!”
佛千回看着顾途仍旧苍白的脸色,低着声:“再吃一口?”
顾途:“不……”
“就一口。”
顾途:“不!”
顾春熙:……
是她错觉吗?她怎么感觉万路首领是在央求哥哥?
吃完饭,帐篷内变得寂静。
佛千回整理碗筷,顾途却如坐针毡。
桌子被佛千回擦拭了很多遍,到最后甚至能反光。
顾途看向帐篷外漆黑的夜色,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睡觉了。”
顾途说的回去还是指越野车里,实际上他们这比大多数“俘虏”好多了,那些人只能被捆绑着扔向野外,万一经过个变异了的蛇鼠虫蚁,弄不好连命都没有。
佛千回闻言“嗯”了声,他将锅碗放入柜子里,背对着顾途道:“你们睡觉的帐篷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顾途看向正在打哈欠的顾春熙:“不用太麻烦,一个帐篷就够了。”
佛千回笑了笑:“您放心,两个帐篷万路还是能收拾出来的。”
顾途和顾春熙的帐篷距离较远,一个在东面一个在西面,顾途本想拒绝,为顾途引路的后勤队长解释道:“东边是男人住的地方,西边是女人住的地方。虽然万路不讲究这些,但万路却是重视的。”
顾途听闻作罢,他对顾春熙交代了一番,自己跟着后勤队长去了东边。
顾途不怕顾春熙出事,即便是其它势力,也会忌惮绿苏县而规规矩矩。
晚上十点。
顾途趴在桌子上与重明通完信后又对绿苏县的未来做出了规划。
他收拾纸张,将其放入空间。这时,他听到外面有人唤他。
“顾途。”
顾途一顿,外面声音平静清雅,听不出来情感。
顾途未吭声。
佛千回站在外面,虽然他感应不到顾途的行踪,但他不是聋子,里面书页翻动的声音他还是可以听到的。
他只唤了一声,里面便静悄悄的。
过了有两分钟,佛千回眼神昏暗,淡淡喊了声:“顾县长。”
“进。”声音随之而来,公事公办。
佛千回盯着帐篷,随着要将这一层布料烫化。
他低沉一笑,走了进去。
里面同样搭了一个炉子,床上铺着洗干净的被褥。
顾途倚着实木桌面,冷漠望向他:“有事?”
佛千回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桌子上的纹理:“我是想来问一下,顾……县长来此,是因为什么事?”
“顾县长”三个字如同一块粗糙的石头卡在佛千回的喉咙,等他将这三字吐出,喉咙也像是被狠狠刮了一遍,粗涩生疼。
顾途揉了揉太阳穴:“那我也想问问佛首领,您的行程怎么刚好与我撞上?您来这里又是因为什么事?”
佛千回:“你如果要问我,我将知无不言。”
顾途摆了摆手,理智看向佛千回:“请您清醒一点。”
佛千回只是望着顾途的双眼,并未说话。
顾途头大:“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成立的小基地首领了,您现在的势力已经渗透了大半个北方。您可知您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多少人的生死吗?”
佛千回有兴致看向顾途,缓缓道:“我知道。”
顾途低下头笑了:“您就这样轻飘飘将您基地的隐秘告诉另一方势力的首领,这样合理吗?”
佛千回:“你不会说出去。”
顾途沉默了。
他将桌子收拾干净,就连草稿纸也收入空间。
四下安静,纸张揉在一起的声音格外地响。
佛千回在这一声声脆响中开口:“因为我了解顾途,我知道顾途舍己为人,心存善意。你为了给更多人活路,于是开了驿站,又因为权力更能影响人的生死,你便一步步往上爬。你对我而言太清晰了,我了解你的内心,知道你的喜爱与厌恶。同时了解你的一切,知道你有多高,眼睛是什么样子,每一根手指的长度……”
“够了!”顾途厉声道。
佛千回合上唇,露出了微笑。
顾途看着佛千回那双裹挟着疯狂的双眼不寒而栗。
他靠在椅子上,仰头,有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滑落。他鼓起勇气:“你很恐怖。”
佛千回歪头。
顾途:“你好像神志有些问题……”
佛千回笑容更灿烂了。
顾途扶着椅子起身,缓缓向后退:“我怀疑你会对我不利。”
顾途回想起自己高中时闲着无聊,看的一些心理书籍。
佛千回闭上眼,他的心跳越来越来快,也越来越响,心脏仿佛要冲破胸膛,连带着耳膜也如有小锤在敲击。
灯光摇曳,时明时暗,佛千回睁开双眼,轻喃道:“我不会。”
尽管在他的脑海里,他恨不得将顾途揉碎,与他融为一体,但一点点爱意散出,积攒很大一片,硬生生克制住了渴望,就像是凶兽与它的爱花,纵使凶兽能将一切摧毁,偏偏在面对它的爱花时变得小心心翼翼,伸出爪子却连叶子也不敢碰。
顾途盯着佛千回漆黑的双眸,产生怀疑。
佛千回却道:“我喜欢你。”
顾途扯了扯唇角,觉得好笑:“算是和我一样,迟来的喜欢吗?”
佛千回偏过头:“太迟了,我上一世便喜欢你。”
顾途回忆上一世,说实话,若不是那个梦,怕是上一世的佛千回一直在他心目中都洁白无暇。
顾途:“我们一共之间了三面,你什么时候喜欢我?”
佛千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了。”
迎着顾途不解的目光,佛千回讥笑:“喜欢皮肉。”
他深吸一口气:“你的长相无论是在那个阶段的我的眼里都是最吸引人的,在此之前我一直不敢想象,世界上真的会存在对我而言长相这么完美的人。”
“第一世喜欢的是皮肉,第二世是逐渐喜欢上灵魂。”
顾途又退了退,这一退便退到了角落。
佛千回在他心目中更危险了。
顾途道:“无论我们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忘掉,就当过去的你我已死。”
佛千回摇头,偏执看向角落道:“我不可能忘掉。”
“那是比我生命还珍贵的存在。”
顾途听完后便知佛千回是很难甩掉了。
他回忆起佛千回曾经遍体鳞伤的经历,自己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的相处或许真的是对方为数不多比较好的经历。
“你真的不能放下吗?”顾途抿了抿唇,最后询问。
怎料,佛千回缓缓向他走来,高大的阴影将顾途盖住。
佛千回沙哑问:“我诚恳地询问您,怎么才能弥补我的错误?”
顾途别过头,不想让佛千回看他,他知道对方现在精神有点不正常,只能寡淡道:“对于我而言,你曾经最大的错误是欺骗,上一世包括这一世,其次才是杀我之仇。不过我已经淡掉我们的过去,就当从未认识,那么欺骗也将淡去。”
佛千回想说什么,顾途严厉道:“你再也没有资格提起我们的以往,你和他不一样,你也不配。”
佛千回脸色逐渐苍白,但还是勉强笑着说:“好,那我们将重新认识。”
顾途接着道:“其次是杀我之仇,我认为一命抵一命。”
佛千回:“如果让我付出生命,那我现在就可以做到。”
顾途皱眉:“如果仅仅让你死去,不影响任何人,那你可以去死,但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问题似乎就在这里僵住了,要还顾途一条命,但佛千回又不能去死,这本就是驳论。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都冷静了下来。
顾途仰起头,认为他们复合再可能,佛千回垂眸,从口袋里拿出一朵小小的满天星。
“来的路上看到的,很漂亮,送给你。”
顾途没有接,佛千回便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夜已深,静谧无声。
顾途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眼皮再也撑不住,呼吸声逐渐平稳。
顾途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再次趴在雪堆旁看着自己死去。
他混沌又清醒,他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谁。
于是他的意识朝着天竞主营地飘去,路上他捡了一把刀,刀刃锋利,正合他意。
他来到阁楼下面,那里的永康兰渐渐枯萎。
顾途尝试注入木系异能依旧于事无补。
天下了雨,滴答在永康兰上,顾途也淋了一身雨。
等等?他只是意识?怎么会淋雨?不对,他之前不是还捡了一把刀吗?
恍惚间,顾途不再是意识,而成了实体。
他惊喜万分,不管不顾找到了楼梯,爬上了阁楼。
客厅茶香袅袅,他进去时佛千回正在煮茶。
听到动静,佛千回惊讶:“顾途……你。”
顾途笑了笑:“怎么?很意外?手下告诉你我已经死了?”
佛千回摇了摇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对了,你淋了一身雨,快来擦擦。”
顾途扯过毛巾擦去脸上的雨水,下一刻,刀刃穿入血肉,粘稠的血液滴到了地板上。
佛千回蹙眉,毛巾移开,顾途不知何时将刀捅在了佛千回的腹中。
梦惊醒,冷空气入鼻。
顾途坐了起来揉了揉额头,杀人的感觉太真实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他披上外套穿上拖鞋走到了帐篷门口,轻轻一掀,光亮射入。
原来天已经大亮了。
一阵风吹入,将桌上枯萎的满天星吹开。
顾途不知道的是,佛千回与他一同醒来。
这一夜佛千回坐在轮椅上浅眠,等他醒来时地上的血已浸入泥土中。
他手握一把刀,仔细看去,这刀与顾途梦中的所握的刀一模一样。
同时,这刀捅入的地方也同顾途梦里所捅的地方一致。
佛千回用力将刀拔出,血溅满了掌心,他眉头微蹙,牙齿咬得愈发紧。
“咣当!”小刀掉到地上。
佛千回手中凝聚着白光,白光被他贴在刀口处。
这世上有两种异能有治愈功效,一种是木系异能,另一种是光系。
只不过光系不如木系,只能止血愈合,不能移筋换骨。
伤口治愈得非常慢,且每一秒都如同千万只蚂蚁在上面啃食。
汗水浸透了佛千回的衣襟,佛千回呼吸愈发沉重。
足足四十分钟,伤口才被治愈好,只是他身上又多了一道明显的疤痕。
忙完一切,佛千回穿上衣服,对着镜子又整理一番,确定再也看不出什么才走出帐篷。
万路众人已经准备好了,佛千回刚一出去就有人收起了他的帐篷。
此时,顾途与顾春熙已经坐在了他们前两日所坐的越野车上。
“俘虏”们每人有一块烤土豆吃,顾途和顾春熙也不例外。
卫广白挑两个受热均匀的土豆递给二人,这时,周围的走动声停止,只剩下轮椅声越来越近。
顾春熙握着软乎乎的土豆,转过头询问顾途。
顾途浅浅一笑,让顾春熙别理。
果然,熟悉的人又出现了。
两人经过昨晚的爆发,都没有原先那么压抑。
佛千回让人端来两杯鲜牛奶,两个馅饼,两份水果。
顾途随便选了一套,不出意外,今天的馅饼是青椒肉丝馅的。至于顾春熙,那是只有青椒,没有肉丝。
水果的话,顾途选了一份从外表看只有苹果的水果。等他吃了一块苹果后,才发现还放着草莓、葡萄、橘子等七八种水果。
反观顾春熙,她那份外表看倒是好几种水果,吃掉上面一层,里面只有苹果。
虽然顾春熙已经非常满足了,但顾途还是磨了磨牙。
不就是一份早餐吗?怎么藏了这么多心眼!
顾春熙最近有点拉肚子,喝了两口便肚子疼,剩下的牛奶佛千回本想让人端走,怎料顾途接过一饮而尽。
喝完,顾途震惊问:“这么点牛奶你还掺水?!”
佛千回淡笑。
等到顾春熙回来,却发现车里的其它万路成员全都不见了。
司机换了一位,佛千回坐在了车的最后面。
越野车缓缓启动,车窗外景物一晃一晃,凉风吹了进来。
顾途见顾春熙头发长了,于是朝四周看去,好在他看到了一个大红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被撕成一条一条,顾途帮顾春熙扎起了辫子,辫到最后顾途再用塑料袋帮顾春熙一绑。
期间,顾春熙一直看向顾途发顶,看到最后顾春熙小声问:“哥哥也留过长头发吗?”
顾途一愣,低眸:“没留过。”
顾春熙好奇道:“那哥哥扎辫子怎么这么熟练?”
顾春熙不知道,早在一年前,还是溪柳村那个小院里。
顾途午觉醒来,发现佛千回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小眠。
顾途使了个坏心眼。他见佛千回头发长了,便从空间里掏出小皮筋,用小梳子帮佛千回扎了个辫子。
等佛千回醒来,顾途弯了弯眼睛,笑个不停。
佛千回却道:“如果是顾途扎的,倒也没什么,而且看起来很漂亮。”
顾途心虚不已,默默拆下佛千回的辫子。
等到后面顾途才知道,原来那天中午佛千回就没睡着。
对方知道他在做什么,却仍是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
回忆结束,顾途浅叹,终是只能存在回忆里,再也回不去了。
车后面的佛千回静静看着顾途为顾春熙扎辫子,眼神愈发冷漠。
那头发真是脏。
他找了一张手帕擦了擦手,随后将手帕丢向车外。
在行驶途中顾途渐渐意识到佛千回可能真的和他是一个目的,可惜他四周都是人,顾途有太多信息想和重名沟通,便趁着万路众人停车休息时,他下车去了无人处。
此时车上仅剩司机、顾春熙和佛千回。
佛千回突然问:“你叫顾什么?”
顾春熙诧异:“您怎么知道我姓顾?”
佛千回靠在座椅上,眼神深邃:“我曾与顾家人有交往,你很符合顾家人的特征。”
顾春熙半信半疑,她突然想起了哥哥对她说过的话。
万路首领表里不一,心机重……
佛千回又温和问:“你的那位哥哥骂过我?”
顾春熙:!!!
“没!”她紧张道。
佛千回笑意浓烈:“不要害怕,如果他真一路骂我,那我荣幸之至。”
顾春熙:……
顾途上了车,一看就看出顾春熙神色复杂。
顾途冷飕飕向后瞥:“你又说什么了?”
佛千回无奈摇了摇头:“一个孩子而已,我又能说什么?”
顾途狐疑。
随着越野车行驶,周围植物数量猛增。先是各类矮草,随后出现了小麦。
小麦有人们常耕种的,也有野生的。去年的小麦没人收割,部分麦秆变得枯黄,就这样混在青绿色的小麦中。
一只野鸟飞了过来,顾春熙刚抬头,一枚子弹射了过去,野鸟被一枪爆头。
顾春熙被吓了一跳,等到野鸟重重砸到他们的越野车前时,她才发现野鸟已经变异。
野鸟的翅膀是普通小鸟的三倍大,身上的羽毛尖尖的,恍如一把把小刀。
羽毛尾部的颜色像极了臭水沟里的青苔,黄色的羽身上浮现着密密麻麻的斑点。
顾春熙看着直想吐,顾途也是膈应。
好在下一刻有人将野鸟尸体拨了下去,又用特殊布料将越野车前方擦干净。
车辆继续行驶,路上,顾途问道:“如果不隐秘的话,我想请问您为何来这儿?”
佛千回明白顾途的意思,他扫了一眼前面的顾春熙,沉稳道:“几日前,我们再次追踪到罐头事件。”
罐头缺了最前面两个字,如果不是对这件事有了解,也不知道佛千回是说什么。
佛千回:“他们没有直接制造罐头,定位应该属于罐头的分配管理部。”
“通过抓捕他们,我也了解到了几个罐头制造基地。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属于‘因’这个旗下部门。”
顾途:“因?”
佛千回:“是的。他们制造地非常危险,因此找到了兰花汁这个材料,来帮他们驱赶丧尸。”
兰花汁——一道灵光在顾途脑海闪现。
佛千回:“你应该能猜到,我对兰花汁非常重视。而在我的调查中,能大肆使用兰花汁的团体只有‘因’。可现在又多了一个。”
佛千回意有所指,顾春熙忍不住辩解:“兰花汁与我和哥哥没关系,都是寸头那帮人在用。”
佛千回似笑非笑:“不用担心,我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你哥哥。”
“为……为什么?”顾春熙还在想万路首领和哥哥的感情比她想象还要深的时候,却遭到顾途一个“暴栗”!
“啊!”顾春熙捂住脑袋。
顾途:“别想有的没的。”
永康兰本来就是他的,他犯得着偷用吗?
佛千回适时开口:“对待小孩子不能太粗暴了。”
顾途面无表情看向后方。
佛千回继续道:“你本身就体弱,万一反作用力把你震出病怎么办?”
顾途又面无表情将头转过来。
顾春熙:……
佛千回:“所以,我很难不将后面那群人和‘因’联系在一起。”
顾途将一条条线索串了起来,真相呼之欲出。
佛千回:“于是我让人翻找‘因’的信息,还真被我找到了。”
顾途:“是什么?”
佛千回:“‘因’是一个人名字中的字,这人来自南方,同时也负责管理一条罐头生产线。兰花汁之所以流了出去,是因为‘因’想害死一个人,于是派他的亲信出去追捕,他的亲信皆有兰花汁,这也就导致兰花汁出现在了两个地方。”
顾途与顾春熙对视,顾途:“然后呢?”
佛千回慢悠悠敲击着车扶手:“然后你也知道了。”
所以,从一开始佛千回就可能知道顾春熙便是“因”想要杀死的人。
顾春熙桃花眼颤了颤,长长的睫毛下泪水渐渐蓄满。
她终究鼻子一酸,埋到了顾途怀里。
敲击声停下,在车窗得倒影里映出佛千回不悦的双眼。
他吐字依旧温柔:“不过除了前面的小姑娘外,我还查到另外两个人的踪迹。”
顾春熙颤抖的背停住,佛千回:“资料上显示,和小姑娘一起的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只不过他们运气好,并没有死,而是被‘因’派人压到了罐头生产线上。”
顾途吸了一口气,冷静问:“所以,‘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佛千回揉了揉太阳穴:“资料上没有说,但我能猜到,‘因’和那对夫妇有仇。毕竟罐头生产线血腥又危险,一来可以摧残夫妇的心理,二来如果他们被人发现,光是这份工作便能让他们身败名裂。”
顾途算是懂了,他那两位表哥表嫂有极大可能还活着,只是情况不太妙。
顾春熙也听清了,她爬了起来,鼻涕抹了顾途一裤子。
佛千回眼中闪过一缕厌恶,很多镇定下来,递给顾途一包湿巾。
顾途:“谢谢。”
佛千回:“不客气,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停下车来更换衣物,我这儿刚好多出来一整套衣服。”
顾途瞥了一眼:“也是泡了一遍青柠味洗衣液的?”
佛千回露出标准的笑:“是的。”
顾春熙在一旁忐忑又愧疚,她给哥哥填了麻烦,同时心里又很担心爸妈。
顾途安抚了顾春熙,又对佛千回道:“不用了,等会儿丧尸灰越来越多,我即便换好衣服,也依旧会弄脏。”
佛千回不甘心道:“其实,我们一共有两套新衣服。”
顾途和顾春熙:……
他们先是路过了小麦地,又穿闯入了玉米地。
前方本有一条踩实了的小路,却因为一年多无人打理,别说是小路,就连地梁上也长满了玉米和杂草。
越野车终于驶上了水泥路,却在走到一半时忽然停了,前面有人去探路。
不一会儿消息传来,原来是地面突然出现了一道十米长的大裂口,裂口很深,看样子应是巨型变异生物在此战斗过。
水泥路两旁是小渠,如此越野车还不容易从农田里碾过去。
后勤队长见状,便让众人下车,一方面是生火做饭,另一方面看看在附近能不能找到些木板石头。
顾春熙虽然饿过一段时间,但看起来仍比顾途健康。哪知,车开到现在却是她先晕车。
顾春熙捂着嘴下车,顾途去照看顾春熙。
车内重新变得寂静,佛千回意有所指道:“巨型变异生物?”
顾途的包动了动,白蛇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于是扭扭捏捏钻了出来。
佛千回挑眉,又嗤笑:“竟会添乱的废物。”
白蛇:?!
它弓起腰,一下子长长到了一米!
司机被吓得心脏猛跳,却秉持着自己的职业素养,硬生生让自己一动不动。
“嘶嘶~”白蛇生气了。
忽然,它心眼子一翻:“嘶嘶~”
白蛇表现出一副惬意的模样,一边模仿着顾途正在做饭的样子,一边又回归本性。
在白蛇的表演里,它和顾途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顾途给它做饭,给它切苹果……
转而,它又装作佛千回的样子,身体瑟瑟发抖,靠在车窗附近,看起来凄凉又孤苦无依。
佛千回:……
他眯着眼,危险的气息弥漫整个车厢。
顾途在外面拍了拍顾春熙的背,余光扫到白蛇长长的身影,心里一惊,悄悄对顾顾春熙道:“里面闷,你现在外面透透气,等会儿再进来。
顾春熙不明所以,听话地说了声“好”。
顾途刚推开车门,白蛇一瞬炸起,可怜兮兮偎着顾途,又尾巴尖指了指佛千回,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佛千回:……
他不想理这条贱蛇,便闭眼靠在座椅上假寐。他想,白蛇惯会表演,但他希望下次见到对方是在餐桌上。
顾途扫了一人一蛇两眼,此时白蛇又缩小到拇指长。
顾途悄悄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白蛇睁着大大的蛇眼,装傻充愣。
顾途将白蛇塞进包里,等顾春熙进来后,两边的小水渠已经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