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途上前一看，望向棺材里的骨架，突然道：“这不是一个人。”
赵君鹿一惊，又看向棺材，里面明明只有一套骨架啊！
顾途摇头：“这套骨架是拼接的，虽然都是男性的尸骨，但是他们死时候的年龄都不一样，并且有的骨头主人比另外骨头的主人早死几百年。”
顾途向下看去，又分别点向几根短骨：“这些甚至还不是人骨，它们是狗骨！”
赵君鹿大脑一震：“这……这我不太懂，我大学是在国外念的，读的是金融。”
佛千回看向棺材，沉稳道：“没错，这的确不是同一个人的尸骨，这几根小骨我不太认识，但也不是人骨。”
赵君鹿惊讶：“佛先生还是学医的？”
佛千回摇头：“是哲学和会计。”
赵君鹿：“那佛先生也是一位有阅历的人。”
佛千回浅笑。
赵君鹿又对顾途道：“难不成是有人使坏，换了骨头？”
顾途摇头，打量周围：“没有，从墓穴封闭到现在没有人打开过。”
赵君鹿拧眉：“那这是怎么回事？真正墓主人的尸骨在哪里？”
顾途灵机一动，对着两人道：“你们跟我来。”
他们来到了外面的小墓室，把里面的棺材一一撬开，里面不是一碰就化的衣物就是一些木偶。
顾途一口气让赵君鹿打开了二十几口棺材，赵君鹿累得气喘吁吁，直到他没报希望打开最后一个偏僻且不起眼的棺材时，里面出现了一套腐烂得只剩下骨头和头发的骨架。
赵君鹿被吓了一跳，向后闪了几步：“好我的大兄弟，你怎能藏在这里了？”
顾途也被吓得心脏狂跳。
他想要去摸，却被佛千回扯住手，给他戴了一双手套。
顾途对着腐尸拜了拜，麻烦赵君鹿搬出骨架。
顾途屏住呼吸，对着棺材底部敲了过去，果然，有一处是空的，需要机关才能打开。
赵君鹿挽起袖子：“要不直接砸吧？”
顾途拒绝：“我们打扰了墓主人已经很失礼了，能打开就尽量打开。”
赵君鹿：“可这墓都一千年了，咱们怎么知道怎么破开？”
话音毕，顾途摆弄了两下，打开了木板。
赵君鹿：……
他站在旁边不做声，默默看着顾途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木板底下有三件女人的衣服，一大堆书籍，一把长剑，以及一个刻满了字的小石碑。
小石碑顾途拿不动，只能让赵君鹿帮他拿出来。
赵君鹿看着上面的字，发现一个都不认识。
赵君鹿：？
顾途道：“这不是我们民族的字，是一种已经失效的少数民族的字。不对，是四种，四种字交错排列，甚至打乱了语序。”
赵君鹿：“上面是有什么机密吗？这么谨慎？”
顾途皱眉，一一辨认。
他怕佛千回和赵君鹿听不懂，就用现在人说话方式翻译了出来。
“我用四种已经失传了两百年的文字写下属于我的墓志铭，想来后人已经不会发现。本来我不会写下如此隐秘之事，但我终究是憋得慌。我已做出万全准备，想必此墓志铭一定无人知晓。
我出生于一官宦世家，乃家中长子，自幼饱读诗书，能文能武。只是我年少有一大耻辱，即被家中幼犬暴打，于是此仇我记了十五年。”
顾途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下头：“要不还是不看了？墓主人也怪不好意思的。”
赵君鹿一脸兴致：“怎么能不看呢？万一里面有我们需要的信息点，我们岂不是错过了？”
顾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念：“期间我一直习武，找家犬比武十五次，皆败。我不甘心，然当年幼犬已老，吾只能留此遗憾。
但家犬又留一幼犬，乃家犬延续，于是我自家犬走后又与其子比武，比武十次，皆败。
其子老矣，我只能又与其孙比武，比武九次，其孙又去。
后我与其重孙比武，比武十一次，终胜。
然我老矣。”
“噗嗤——”赵君鹿没忍住, 笑出声来。
他站在死者身前作揖：“晚辈不是有意冒犯，实属巧合，请前辈见谅。”
佛千回虽然没笑, 但却抬手按住了唇, 似乎在克制某种情绪。
顾途脚趾扣地，从空间取出三根末世前家里没用完的香点燃，对着死者摆了摆，郑重插在死者面前, 认真道：“前辈莫要觉得羞耻, 前辈的毅力值得人敬佩，晚辈顾途会记住前辈的事迹。”
赵君鹿憋不住了，点了点顾途的肩膀：“你怎么这么认真？还能憋住笑？”
顾途低着声, 含糊道：“这也不是很好笑吧？”
赵君鹿：“可是他一辈子，打不过狗子孙四代！”
顾途：……
他默默低下头, 不想发言。
赵君鹿点了点石碑后面：“这里还有, 上面说的什么啊？”
顾途给石碑翻了个面, 照着上面的字翻译道：“我当年便是用……这把剑战胜了家犬重孙，乃我一生荣耀, 所以我要用我剑陪葬。
家犬四代犬骨，我各取一块, 就让它们替我躺在棺材里, 也算是对一生之敌的尊敬。”
赵君鹿：“噗嗤。”
后面的墓志铭又是另外两个事件，顾途念道：“我幼时爱看民间小说，被家父痛斥不学无术，于是我表面端庄，背地偷看。后来我长大，考取功名, 却一直难以舍弃民间小说。后来我官至三品，收了八位学生，著书无数，为天下学子所推崇。然学子们不知，我背地有三书乃我得意之作。
一为《XX风流韵事》，后被朝廷列为禁书，好在我处事严谨，藏得够深，才没有被发现。
二为《红妆佳人戏才子》，红极一时，为女子最爱，风靡天下。
三为《官拜一品》，乃我闲暇时胡言乱语之作，可没有想到国子监学生喜爱至极，我授课时他们不听，竟在下面看我随意之作。后来国子监大检查，我收此书118本。
我一生光明磊落，人前端正，谁又能想到我竟写下这三本书。我死前窃喜，人不可貌相，怕是今后都无人知道我这老学究背地会有这么一面。
羞矣羞矣，好在我墓志铭藏得够深，死前心满意足。”
赵君鹿：……
这次底裤都被扒了。
好险，好在末世来临后网断了，我的互联网记录也毁干净了。
顾途：……
有的人生前光明磊落，死后晚节不保。
赵君鹿揉了揉太阳穴，貌似很懂的样子。
“应该还没念完吧？”
顾途缓了缓，接着翻译：“我十三岁好奇女子打扮，便扮作女子上街图个新鲜。哪知时运不济，遇上牙子，将我卖入青楼。那一年乃我此生之耻，家人将我救回后不敢提，强行将我十三岁在我生命抹去。
我也不敢提，那一年，我稀里糊涂险些混上花魁，还在京城留了名声。家人更是不知我扰乱了数位男子有了纠葛。
但逛青楼之人我实属厌恶，于是我一一记住了他们的容貌，待我功成名就，抓住他们的把柄，将他们发配千里之外。
唯有一人我不敢报复，真乃荒唐……”后面是一长串骂人的话。
顾途停了片刻，说完最后一段：“有此君主，乃国之不幸！甚至在我为臣子时那位还在惦记什么青楼女子，我为臣子我汗颜，我愤之。”
顾途：……
赵君鹿拧了拧眉：“这人应该还挺有名气的？”
顾途：“他们那个朝代的皇帝似乎有一段野史。”
赵君鹿惊了惊：“这还是撞上千年前的秘事了？”
顾途局促道：“我们还是保密吧，怪尴尬的。”
赵君鹿“啧啧”了几声：“这要放在和平时代，光墓穴的内容一定能上几天热搜，简直震惊三观。”
顾途叹息：“可惜现在也没有条件考古了。”
赵君鹿摇了摇头，又将尸骨连同棺材里面的东西一并放了回去。
顾途想了想，掏出一叠之前给妈妈准备的纸钱在棺材前燃尽。
“打扰了，前辈。这是这几十年流行的纸钱，您在地府也好花。”
顾途又拿出的一点点炸鸡、汉堡、薯条。
“前辈，这都是西洋传过来的，想必后人也没给您供奉过，您可以先尝尝新鲜。”
赵君鹿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顾先生，您可真善良、真体贴。”
顾途点头：“毕竟是我们打扰了人家。”
顾途心肠有点软，还撞破了人家这么尴尬的事，实在过意不去，又取出一台纸手机。
“前辈，这是刚出的菠萝18，我烧给您。卖纸手机的爷爷说了，他叠手机的时候，在里面充了十万块话费，您可以放心用，双卡双待，能上网。”
赵君鹿：“噗嗤——”
他又没忍住笑，只能摘下手腕上的表放在墓前：“抱歉，前辈，我也有失礼之处。这表我只戴了一年，当年花了7位数买的，也是西洋玩意儿，纯手工打造，给前辈赔礼。”
他们道完歉离开墓穴。
外面的异能者终究没有拦住丧尸，十几只高阶丧尸扑了进来。
赵君鹿见状，让顾途二人寻一处无人的墓室跑去，他留在这里断后。
顾途担忧佛千回，便推着轮椅朝一处空旷的地方跑去。
他来到了一个大约有二十平的墓室，丧尸追了上来。
顾途转身抬手，之前吸干粮食的经验派上了用场。
一息间，三头二阶末的丧尸没有了动静，化作齑粉洒了一地。
又是四头丧尸扑了过来，顾途用冰针扎向丧尸，哪知丧尸竟然有速度异能，甩出残影躲过。
顾途微笑，这下是四根手臂粗的冰柱，冰柱前面的冰尖尖锐。
丧尸转身避开冰柱，下一刻冰柱瞬移，直击它们脑门，将晶核捅了出来，丧尸跌倒在地，不再动弹。
顾途如法炮制，一口气又杀了五只丧尸，只是其中有一只是三级丧尸，有些麻烦。
顾途用藤蔓干扰对方，使用水系异能配上瞬移，最终三级异能斩杀。
墓室恢复了寂静，顾途清醒喘息。
他没有意识到，在他身后的墙上，有一头丧尸用眼睛盯着他的后背。
顾途高兴对佛千回道：“我厉不厉害？我能保护你了！”
佛千回轻笑：“厉害，顾途是我的守护神。”
丧尸伸出了爪子，想要扎破顾途的心脏。
佛千回不经意拾了一块砖头，对着背后墙上的窟窿扔了出去。
丧尸猝不及防，被砖头砸飞两米远。
顾途听到了声响, 墓室外又传来赵君鹿的声音。
“顾先生？墓室口的丧尸已经被清理干净，我们可以出去了！”
赵君鹿闯了进来，看到一地的丧尸惊疑未定：“让顾先生受惊了, 是我考虑不周, 下次一定会好好保护顾先生的！”
顾途扶着佛千回的轮椅，看看佛千回有没有受伤，余光处，顾途发现墓室的墙上有很多裂纹。
赵君鹿解释：“您又绕回来了, 这里离出口很近, 所以丧尸很容易找到您。墙上的裂纹应该是前不久地震留下的。”
顾途“嗯”了声，推着佛千回向墓室外走。
因为地震，墓室里面坑坑洼洼。
佛千回的轮椅都被卡住了, 好在有赵君鹿帮忙，才将佛千回扶上来。
赵君鹿道：“再拐个弯, 就到出口了。看, 空气中还能感受到风。”
顾途说他知道, 地面上还有外面飘进来的落叶、塑料袋、一次性纸杯、烟头。
赵君鹿不好意思道：“出口处就是个垃圾桶，丧尸也多, 保不齐就有丧尸把垃圾桶踢倒了，风再一吹, 垃圾也就吹了进来。”
赵君鹿一顿, 盯着垃圾望向顾途：“顾先生，您还记得丧尸跑进来的时候，是在追你们还是……”
顾途肯定道：“是在追我们。我是三级多属性异能者，对丧尸的诱惑很大。”
赵君鹿知道这一点。
顾途瞥向垃圾，问：“你是怀疑垃圾里面有丧尸想要的东西？”
赵君鹿点头：“很难不怀疑，看来这个墓还是得封住出口, 多加巡逻。”
出去后，顾途又回到了待客室。
赵君鹿拿来一大堆资料，全都是关于曙光城的。
“这座城从一开始就有蹊跷，为什么大半年前，丧尸不入城？甚至原本城里的丧尸也跑了出去，纷纷躲远。”
顾途打开城志一看，这座城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期间改过十六次名字，最早叫兴龙城，原因是这里的风水好。
顾途将十六个名字一一看过，试图在名字里找到蹊跷。
城志大部分都在描述这座城有什么传奇经历，比如天降陨石，千年前还出过皇帝，各种信息都在将顾途往玄学上引。
但顾途不信，他觉得一定可以用科学解释。
赵君鹿不禁问：“您今天不是还给前辈烧过纸吗？”
顾途瞥了赵君鹿一眼：“那是对已故之人的尊重。”
这时，待客室的门被敲了敲，一名工作人员推着一车花草土壤等物进来了。
“您好，这是最新在曙光城中采集的样本，土壤我们是每一片区域收集一次，城中每一种植物我们都取了样本。只是最近，城中所有的植物都已经枯萎了，我们只能采到已经风干的植物。”
顾途皱眉：“植物是最近枯萎的吗？”
工作人员一愣。
赵君鹿连忙补充：“没错！而且就在丧尸袭城的前后。我们当时也怀疑过植物，甚至还对所有植物做了初步检测，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顾途却推来了样本一一查看，在样本中他发现了枯萎的茉莉。
茉莉是曙光城的城花，大街小巷都有，两年前曙光城还组织了一场运动会，吉祥物就是以茉莉花为原型的。
顾途对茉莉花检测得非常谨慎，即便他和赵君鹿去了临时搭建的实验室，照样什么也没有检测出来。
顾途：“这株茉莉花的确变异了，但它对丧尸没有任何作用。”
赵君鹿有些无奈，但天色已晚，他只能劝顾途先休息。
夜晚，城中时不时传来丧尸怒吼的声音。
顾途被佛千回拍着背入睡，佛千回为顾途掩上被子，轻轻坐在轮椅上。
佛千回一边扣着衬衫口子，一边俯视着顾途的睡颜。
顾途发现身边空了，“唔”了声，有些不太习惯，迷茫地抬起脑袋，在床上摸了摸，糊里糊涂地寻找佛千回的踪迹。
佛千回掏了一个布娃娃放在顾途怀里，娃娃是他按照自己的模样缝的。
顾途呆呆地搂住娃娃，拍了拍娃娃脑袋。
顾途：？
佛千回怎么变小了？
他闻到了娃娃身上的青柠味，疑惑地抱着娃娃睡了。
佛千回：……
他早就认清顾途了。
顾途一个人睡的时候，非常没有安全感，一点小事就会惊醒。可只要他们两个人睡，顾途就会睡得特别熟，都不知道半夜醒来过。
曾有好几个夜里，顾途搂着佛千回，甚至吻上了佛千回的脖子。佛千回推了几次，还被顾途按着强吻了。
可每次顾途醒来，无一例外，全断片了，晚上发生什么都不记得。
因而佛千回敢李代桃僵，将娃娃换成他，他赌的就是顾途起来一定会把一切事情都忘掉。
果然，顾途又睡迷糊了，将娃娃搂着，对娃娃亲了亲。
佛千回一顿，将娃娃拽了出去，自己又躺回床上。
半个小时后，佛千回推着轮椅进入城内。
卫广白是一位一级火系异能者，他出身于一个中型基地。他们一家四口人，分别是他、他妻子和两个女儿。他们四人都加入了这个基地。
然而，他作为一个异能者，却无法养活三个普通人。
他与妻子整日挨饿，两个孩子又在长身体的时候。他一天只睡四个小时，剩下时间都在杀丧尸。
两个月前，他浑身是伤带着一堆晶核回到基地。他原本以为自家全家终于可以饱餐一顿，却不料迎接他的是自己妻子死去的噩耗。
有人说，他妻子是不顾命令跑出营地，所以才被丧尸杀害。
卫广百难以置信，他回到家，两个孩子瘦骨嶙峋，早已饿晕。
他忍着心里的悲痛，带着晶核去营地换粮食。换粮的人却说，他妻子违抗命令，对基地造成了损失，所以得扣掉一成粮食。
他气得想打人，可考虑到他还有两个孩子，便憋着气舍去一成粮食。
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真相和表面相差十万八千里。
原来在他不在的那段日子里，基地嫌弃他妻女是普通人，不给他妻女发粮食，女儿被饿出了病。
妻子便去求发粮的人，发粮的人对妻子很不耐烦。
恰巧那时，丧尸围城，护卫小队急得团团转，便有人给首领出了个主意，那便是让普通人出基地引开丧尸，基地会给牺牲的家庭发够他们吃一年的抚恤粮。
他的妻子早就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加上女儿要是再饿就要失去生命，于是出城，结果可想而知。
他怒不可遏，便找基地讨理。
哪知基地却威胁他：“如果不想滚出营地，就安宁些！”
卫广白气得吐出一口血，恨不得吞下这群人的肉，但他深知一级的自己斗不过基地，只能含恨带着女儿离开基地。
第75章 拔萝卜的第七十五天
只是这半年他与丧尸搏斗本就留了不少暗伤, 如今又带着两个孩子，日子愈发艰难。
他们经常把一块树皮掰成三块煮汤，水还是他用忙碌一天下来的六成晶核换的。
他们越缺粮食, 晶核就越难攒。
何况他要攒够一万晶核才能升到二级, 两个女儿饿不起。时间久了，卫广白也就放弃了升级，一心用晶核兑换粮食。
这次卫广白遇到了一个锲机，重明发布了召集令, 召集大量异能者到曙光城杀丧尸, 挖出来的晶核归他们，并每天为每人提供足够两人吃的水粮。
如果他们不幸牺牲，重明会安置他们的家人, 至少保证他们的家人一年生命无忧，不过家人只限两人。
卫广白一合计, 在哪儿都有生命危险, 不如来曙光城, 有晶核有水粮。要是他死了，女儿暂时他也不用担心。
重明的信誉他还是信得过的。
现在是凌晨两点, 卫广白在废墟中醒来。他喘息声很大，眼皮上糊满了粘稠的液体。
卫广白揉了一把脸, 发现手上都是血。
“嘶……”脑袋有些疼。
“啊——”一个发黑的手掌从他面前的孔洞伸了进来, 卫广白下意识向后闪，腿却被压住了。
“唔！”他闷哼一声，腿一阵阵的疼，他不清楚是不是骨折了。
黑手够不到他了，但还是在费力抓取。
前方手臂碰到了废墟，卫广白头上一直掉灰。
卫广白推开压在腿上的石块, 靠在墙壁上劫后余生拍着胸口。
他想起来了，自己因为想帮女儿多存点粮食，一顿饭只吃1/3份，连续饿了好几天，终于在昨天中午他眼前发昏，险些被丧尸抓伤。
当时的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推倒了身后的危房，自己躲在墙角，将自己埋在废墟下，隔绝了丧尸，这样才躲过一劫。
因为疼痛，卫广白清醒了，但他现在累得连眼皮都不想抬。
丧尸的手臂仍在往他身前试探，眼看锋利的指甲就要刺向他时，手臂突然垂了下来，黑血浸透了丧尸破旧的衣物。
死……死了？
卫广白吞了吞唾沫，在废墟里待了足足十分钟，隐约间他好像听到了外面有打斗声。
直到手臂真的不动弹，卫广白脱下外套，用外套缠住手掌，将丧尸的手臂从窟窿眼推了出去。
皎洁的月光照了进来，卫广白透过缝隙看到了令他心颤的一幕。
月光洒在地面上。
佛千回的轮椅下躺了几十个高阶丧尸，它们的脑子均爆开，脑浆流了一地，晶核被掏空。
佛千回吸收完最后一个晶核，取出手帕将手擦干净。
他神色淡然，眼皮垂下，仿佛经历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时，他身后的废墟被推开，一个人冲了出来跪在了他不远处。
“这位先生、前辈……”
佛千回漫不经心向后瞥去，他早就知道废墟底下有一个人。
可当他抬眸看到那个人的面容时，还是忍不住挑眉。
卫广白？
能被他记住的人显然在前世不是什么默默无闻的人物。
佛千回对这个人倒是挺有印象。
对方是火属性异能者，末世前两年带着女儿四处漂泊。
因为一个人要养活三个人，所以总是攒不下晶核。
但对方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只可惜一直遇人不淑，每次有了机遇就会被抢走。
直到末世第三年，他的一双女儿死去，自此他杀伐果断、狠厉无情。
万安基地首领是他的伯乐，带他回了基地并重用他。
很快，卫广白的等级便如坐火箭般升高，他在万安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卫广白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知恩图报。万安首领带他报复了原先欺辱他的基地，他从此便只替万安首领卖命。
到后来，他成了万安二把手。
最后几个基地混战，卫广白连杀十三个其他基地高层，甚至还用刀划伤了佛千回，最后被佛千回亲手所杀。
佛千回饶有兴致地俯视着此人。
他见卫广白十分有目的地向他求饶，装作恐惧的模样道：“我知道您的异能特殊，我不是有意撞见的，求您放过我。”
佛千回平静道：“既然撞见了，那就不能留活口了。”
卫广白一愣，而后颤抖道：“只要您能放过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佛千回抵唇轻蔑一笑：“不过是想投靠，何必装作一副被迫的样子？”
卫广白低下头，不敢再多说话。
佛千回推动轮椅，朝着卫广白丢一块晶核。
卫广白颤了颤，吸了口凉气，震惊到不能自已。
这是一块三级晶核！一块三级晶核足以让一个一级异能者升级到二级。
佛千回手臂搭在椅柄上，十指交叉，居高临下：“既然要投靠，就不能太弱了。”
天微亮。
佛千回推开门取走顾途怀中玩偶。
顾途醒来时打着哈欠，倦倦地跑到屋外，见佛千回正在洗手，不解问：“你昨晚为什么要给我怀里塞一个娃娃？”
佛千回停住，抬眸看向顾途：“你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顾途迷茫地点了点头：“我醒了啊，当然记得。我记得我在被窝里找你，结果你在床边穿衣服，你还递给了我一个青柠味的娃娃骗我。”
佛千回喉咙干痒，又问：“那给了你娃娃以后呢？”
顾途有些懵：“我……我就抱着娃娃睡了。”
佛千回：“然后呢？”
顾途：“然后我忘了……我只记得你又把娃娃抢走，然后躺了上来，后面我又睡着了。”
佛千回：……
选择性失忆对吧？
顾途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也就心虚地没有问下去了。
佛千回包揽过早餐，让顾途再去睡个回笼觉。
顾途没有抱的东西睡得不踏实，便问佛千回要回那个娃娃搂着睡。
怎料佛千回冷漠道：“失踪了。”
顾途：？
“早上还在怎么就失踪了？”
佛千回：“我把它洗了一遍拿出去晾，刚才去外面看的时候就已经丢了。附近有不少刚被救出来的小孩，可能是被哪个小孩拿走了。”
顾途遗憾。
他现在不想睡了，便趁着佛千回做饭的工夫，去外面溜达。
顾途还挺注意隐私的，他出去时戴着帽子蒙上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挑着人少的地方走，路过重明发早饭的地方，远远看着。
待到去领粮的人寥寥无几，顾途才准备离开。
突然，他差点被绊倒。
顾途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面色惨白，头和腿都受伤的男人躺在地上，他刚才差点就踩到了这人受伤的腿。
“抱歉。”顾途微声道。
十几秒后，那人后知后觉听到动静，睁开疲惫的双眼仰视着顾途，嘴唇干涩，声音微不可闻：“没关系。”
顾途本不打算惹事，但还是忍不住问：“你是没有吃早饭吗？”
那人愣了愣，点了点头。
顾途又将脸蒙得紧了些，从这人的兜里取出饭盒来到了发放早餐的地方。
桶里只剩下薄薄一层稀粥，即便工作人员费力去舀，舀出来的大部分还是汤。
顾途抿了抿唇，将饭盒的盖子盖上，在这个空隙，他往里面放了一点馒头块。
“给，我帮你打来了。”顾途对那人道。
那人仰头，目光闪烁，用力起身接住饭盒。
“谢……谢谢。”那人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周围这么多人，但他能饿到这时，显然与人性的冷漠有关。如此对比下，顾途的所做所为显得格外温暖。
那人家盖子打开，看到里面的馒头块，愣住。
“多谢……”那人哆嗦着，握住勺子狼吞虎咽，豆大的泪珠掉入饭盒里。
顾途于心不忍，小声问：“你都快饿晕了，这边管饭，为什么不吃饱饭？”
那人吸了吸鼻子，顾途递了一张纸。
那人擦掉鼻涕，沙哑道：“我家里还有两个女儿，我得省着点吃，为她们留点口粮。”
顾途心里难受，他知道佛千回还在家里等着他，也不在这儿多留。
他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把带着蝴蝶结的皮筋：“这是末世前我买东西，店家搭给我的。我家那口子虽然头发长，但他不愿意戴，就喜欢扎着没有花边的皮筋。这种皮筋很多小姑娘都喜欢，就送给她们吧。”
那人受宠若惊，他深知资源贫瘠时这种装饰物的珍贵性，无措道：“这……这太贵重了。”
顾途摇了摇头，又摸出了一个彩色塑料袋：“皮筋太多了也不好拿，我给你个袋子，回去送给你女儿也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