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成为箭坛神话by那只水饺
那只水饺  发于:2024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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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盛恕和第二也只有三环之差, 第二轮赛追上来并非不可能。
明天的比赛,大概会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激烈。
一众记者心思浮动,细细打量着盛恕。
黑发少年依然是之前那副随意的做派,缓缓扫过周围的人群,没有找到那个出言嘲讽的记者后便又收了回来,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四周静悄悄的,这一声笑听起来格外清晰。
“当然,不管是团体赛的金牌还是个人赛的金牌,最后都会是我们燕京市队的。如果大家这两天很闲,不如先把通报我们夺金的通稿写出来?”
狂妄,一等一的狂妄。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这么想着。
而刚刚嘲讽盛恕的那个人脸色又青又白, 把自己掩藏在夜色里, 面对着这种狂妄, 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关京华站在盛恕后面, 嘴角抽了一下, 想上前拦一下。
在这么多媒体前面这么说,总是不太好的。
但在他上去之前, 霍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打破一片寂静。
“你这话说的!”津海市队的一哥大大咧咧地穿过人群,锤了盛恕肩膀一下,“我可是不会让你超过的!拿第二还差不多! ”
“有说话的功夫, 不如多去射几箭。”施杨冷冷地说,从两人身边走过。
眼见这几个麻烦的人都走了,关京华也赶忙跟上,同时不忘对盛恕补了一句:“这一次,我也不会认输。”
盛恕不甘示弱:“这话说的,我要是输了,请你出去吃——”
他话音未落,想起身为运动员,最好不要在外面的餐馆吃肉,当即改口道:“我要是输了亲自下厨请你吃饭。”渝西笃加。
“好,那就一言为定,我是很期待尝尝你的手艺的。”关京华笑容温和,但也一步不退。
“我也来,我也来!”霍问在旁边跃跃欲试,转头看向施杨,“杨杨你来吗?”
施杨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和盛恕,最终摆了摆手,无奈道:“比当然要比,做饭就大可不必了,我怕吃完食物中毒进医院。”
“哎,你这个人!”
“那是关京华和津海的霍问?他们走得这么近?”
等几人走远后,记者们才开始讨论,忽略了刚刚出言嘲讽的那个记者,目光聚集在比赛的前几位选手身上。
——唱反调的人哪里都有,但有实力的运动员可不是随处可见。
“津海和燕京的关系一直好,他们玩在一起不奇怪。倒是旁边另一个,背影挺眼熟的。”
“另一个是淮林省的施杨吧,第一轮赛排名第四的那个。不过他脾气不好,很难亲近,没想到和这几个这么熟。”有一个记者回答道。
“毕竟都成绩好嘛,聊得也来,”另一人说,“第一轮赛的前四名都在一起,关系还这么好,真是难得。”
但和他们想象中不一样的是,施杨本来确实是不打算加入的,只是霍问这家伙实在过于热情,连拉带拽的把他给弄了过来。
主要在说话的就是盛恕和霍问这俩人,他们聊上了头,甚至想赶紧拿上弓再去找个地方练习一番,输了的人要吃对方一天的黑暗料理。
关京华:……
他看着对于黑暗料理极其感兴趣的两个人和旁边看热闹的施杨,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希望了。
“明天还有下午第二轮赛,你现在嘚瑟什么?”绝望的一哥上前劝说盛恕,“省着点体力,别跟之前在市队的时候一样,连响片都拉不响!”
“霍问你也是,你们教练都嘱咐你多少次了,赛前一定要保持好状态,切忌过度练习,现在倒好,不仅不听,还带着我们的队员一起了。”
霍问糊弄地笑了两声,好歹收敛了点。
关京华好不容易安下心来,却听旁边一直安静的施杨发话:“如果想练习,也不一定就要去场上。酒店有健身房,器械很全面,你们其实……”
施杨话音未落,就有两道灼热的视线朝他投来。
始作俑者盛恕和霍问这才想起健身房这茬,当即决定去转转。
关京华:……
这两个人怕不是射箭把脑子射坏了!
“你别这么看他们,”施杨的声音幽幽传来,“在外人眼里,你和他俩算一类人——脑子里除了射箭什么都没有的怪胎,区别可能是你怂了一点。”
关京华嘴角抽搐。
一个神经大条,一个像是偏执狂,还有一个毒舌怪,相比起来,他就好像这些奇葩的保姆……
不、明明自己才是唯一一个正常人好嘛!
虽然腹诽着,但他还是跟了上去,几人谈笑着并肩往健身房去。
关京华就站在盛恕旁边,黑发少年的笑现在很是爽朗,又有种痞气,与不久前面对记者时的那种堪称冷酷的笑截然不同。
这种表情在盛恕射箭时偶尔会露出来,私下聊天时也有时会出现。但他浪归浪,在公众场合还是有分寸的,当着记者的面这样,还是第一次。
就好像在打心眼儿里烦躁,装都不想装了一样。
关京华想起那一幕,就有点发愁。按说盛恕是最知道自己那个天生显凶的长相该怎么做表情才合适,更讨人喜欢的,尤其是在大众面前展示的时候。偏偏今天晚上表现和往常大不相同。
如果只是被人背后谈论,心情一时不好也就算了。
他更怕盛恕会有什么别的问题,影响第二天的比赛。
盛恕从健身房回到酒店房间时,已经出了满头的汗,在猜拳赢了关京华后,立刻就钻进了浴室里洗澡。
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的表情完全沉了下来,一点笑容也没有。
他承认自己今天面对记者失态了,运动员的形象应该积极正面,但他非常肯定,自己笑得绝对像一个反派,还是活不过三集的那种。
不过他是一定不会让这些情绪影响到比赛的。
微凉的水冲洒在头发上,盛恕整个人清醒了很多。事实上,在和霍问他们从健身房出来后,那种不受控制的烦躁就已经被高强度运动冲击散了。
盛恕在浴室里继续哼他的《斯卡保罗集市》,发觉自己的烦躁与兴奋从来都出自同源——来自于射箭,来自于他自己。
酒店隔音虽然还好,但隐隐约约的口哨声传出来,依然听得关京华脑仁儿发疼,他在屋里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几圈,恨不得找个东西把耳朵赌上。
盛恕自己哼的时候浑然不觉。他感觉不爽消退了很多,整个人一天的疲惫也在淋浴中被缓解了不少,经过一夜的休整,很快就能回到巅峰状态。
毕竟有着上辈子因病痛而被迫离开赛场的经历,盛恕对自己的身体健康管控极其严格。除了确保饮食和作息正常以外,训练也绝对是在合理的承受范围内进行的。
他这辈子最不可能做的,就是拿自己的健康去冒险。
即使心情不佳,也不会对这方面忽视一丝一毫。
而且在和霍问等人一起泡了次健身房之后,盛恕觉得自己的状态甚至还要再上一个台阶。
他越来越期待着个人排名赛结束后,与高手一对一进行的淘汰赛和决赛。
——十几支箭决定胜负,每一箭的意义都将重逾千斤。
紧张、刺激、但是令人着迷。
盛恕洗完了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脑子里还在复盘今天下午的比赛。
他知道自己还有失误的地方,还可以做得更好,那样就不会只是并列第二,而是稳妥的第一。
他复盘得入神,手臂跟着在空中摆出射箭的姿势来。即使现在手里没有弓,但他的动作依然精准,仅凭着持弓的手和靠位,就能让人脑补出一把竞技反曲弓该有的样子。
也正是因此,手机在床上震动了有一会,盛恕才发现一通新的来电。
打来电话的人还是盛忠。
他环顾四周,关京华正在洗澡,四周没有别人,而且这家酒店的隔音勉强还可以。
盛恕评估一圈,停下了擦拭头发的动作,接起电话。
“你还记得和家里的约定吧,”盛忠一如既往地开门见山。
“当然,我还以为你看见第一轮赛的结果会先来恭喜呢,”盛恕道,手指在床头柜上轻轻敲了两下,笑起来,“不过简练一点也好,我还在复盘下午的比赛。”
他还有要复盘的?
盛忠闻言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祝贺等到你彻底赢下比赛也不迟,我是来提醒你,你只有至少进入八强,才能继续射箭,现在一切还没有结束。”
似乎是觉得说得太狠了,他又很快补充了一句:“当然,这次没成功也没关系,这才过一个月,你以后还有关系。”
“我会稳住的,”盛恕说,“我现在的状态好极了。”
“对了,”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淘汰赛以后的比赛都有直播,你会来看的吧?”
“如果有时间的话。”盛忠道。
他以一贯的简洁作风挂了电话,突然轻笑一声,感慨起这通电话的不必要来。
他本来担心弟弟和家里的约定会不会让他有更多压力,或者心理被外界的东西所影响。
但现在看来,这完全是杞人忧天。
盛恕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只会任性妄为的小少爷了。
他看着虽然漫不经心,但心里都是有数的。
或许在答应家里的条件时,他就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
当然对他来说,这些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赢。
更多的是作为射箭运动员的荣耀。
第二天下午,天气晴,湿度百分之六十八,风速每秒零点九米。
射箭奥项锦标赛男子反曲弓个人七十米第二轮赛开始了。
选手们的站位以及身上带的号码牌与昨天一模一样,只是后排的媒体们却已经和昨日截然不同。
他们的长镜头不再只是对着原来那几个声名赫赫的实力选手了,而是移向了另一个人。
而在昨天之前,这人藉藉无名。
——燕京市队的盛恕。
差一个月年满十八,从正式开始射箭到现在不过几个月,在此次全国奥项锦标赛之前没有参加过任何大型的、专业性的比赛。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昨天的赛场上力压一众实力选手,拿下了并列第二,并且还在当晚扬言,会拿到最后的冠军。
无论他说的这话究竟能否实现,但从这句话出口开始,话题就已经有了。
这个优秀出众的、身上集满矛盾点的少年,必将成为此次大赛最受关注的选手。
即使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第二轮赛,盛恕在前二十分中的撒放时从箭袋里抽出箭来时,依然习惯性地让箭支在指尖转出一个花来。
这显得他游刃有余,并且对自己十足自信。
各类媒体的镜头捕捉着盛恕每一个动态。
但是他们拍不到正脸,只能从肢体语言里拼凑着场上少年的所思所想。
练习结束,盛恕回到候射线之后,接过教练递来的水,仰起头喝了一口。
第二轮马上就要开始,许许多多选手,许许多多他将要超越的人就和他站在一起,很快他们将要跨越同一条起射线而站立,然后分出个人排名赛的胜负。
赛场内外并不安静,但盛恕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有力,且清晰。
然后他开始觉得口干舌燥。
盛恕清楚那是交感神经系统的作用,但他承认,自己是在紧张。
他身边都是高手。
有津海队的一哥霍问,与自己环数相同的关京华,身后有紧追不舍的施杨,还有第一轮发挥不佳,但之前成绩极为优秀的淮林省一哥——那人比他还要小上一岁,但是已经拿过全国级别的冠军了。
与这些人站在一个赛场上,稍有不慎就会被超越。而他在比赛前看见了后面新媒体的一堆□□短炮,都正对着他。
昨晚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烦躁又升了起来,盛恕舔了舔嘴角,放下水杯。
上场之前,郑君叫住了他。
教练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和蔼又温柔。
“盛恕,别急,”他柔声说,“决定一场比赛胜负的因素有很多,但不到比赛结束的那一刻,我们都不知道谁会是最终的赢家。”
“去把弓拿起来吧,在赛场上不要考虑输赢,你只需要记得——”
燕京市队总教练年轻不再,鬓角甚至生出了几根白发。
但当他昂首挺胸,如山岳般站在教练席中时,盛恕依然能从中窥见属于昔日运动员的锋芒。
“握着弓的时候,世界都是你的。”
盛恕拿起弓,心情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开始品味教练的话。
不用担心对手、不用思考输赢、不要权衡比赛后的结果。
当一个射手站在70米长的射箭赛道上时,他唯一的对手只有自己。
动作怎么比上一次更到位,箭的落点怎么比上一次更准。
盛恕拿起弓,前方视野开阔毫无遮挡,身后又教练撑起的坚实屏障。
他可以无所顾忌、无所畏惧,只用射好眼前的这一箭,以后的每一箭。
盛恕全神贯注地寻找着合适的时机,脑海里几乎能在同时想象出箭在空中飞行的轨迹。
箭在离弦后的飞行并不完全平直,即使有箭侧垫进行缓解,依旧会有一定程度上的轻微抖动。
但在成千上万支箭的练习过后,这对运动员们来说早已算不上什么。
他精确地寻找到了最合适的位置,毫不犹豫地进行撒放。
羽箭破空而出,射中靶纸的金色区域。在下午日光的照射下,箭杆的影子垂下,投射在靶纸上,形成一个浅浅的阴影。
“今天的第一箭!”后方媒体看见盛恕的动作,飞快地举起单筒望远镜去寻找箭的落点。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片醒目的红色尾羽。
顺着箭尾往前看去,黑色的箭杆落在代表九环和十环的金色区域之内。
位置离靶心不远,箭头不偏不倚地没入了标示为“10”的灰色数字之中。
“十!是十环!”
结果被人奔走相告,他们争着拿起望远镜,去查看那一箭的位置。
开场就有这样的成绩,对射手本身也是一种鼓励。
但不仅是盛恕,其它高手的开局同样漂亮,他们之间的差距并没有由这一箭而拉开。
个人排名赛总共有144支箭,这不过是1440分中的10分,虽然此刻看来异常显著,但并不能决定真正的战局。
所有人都等着选手接下来的表现。
但无论结果如何,自从盛恕放出自己一定会得到金牌那句话开始时,他们就有了足够的爆点和话题。
段飞白站在新媒体区,举着相机寻找角度拍着盛恕。
他今天见到很多人都在唱衰盛恕,而他莫名的因此愤怒。
射箭可能有一种奇妙的魅力,他最开始看个人排名赛的时候,还没有觉得这项运动多么有趣。可是经过昨天的第一轮赛后,他越来越期待比赛的最后结果了。
他观察着场上选手的动作,看他们如何拉开弓,预测羽箭将会射向何处。
选手们射箭时都很安静,几乎没有大的动作,每一箭射出之后,也只是静静地从单筒望远镜里看自己箭的落点。
可是段飞白发现自己静不下来了。
盛恕的很多支箭都射中了十环,可是随着每一箭落下,他都想欢呼出声。
——为那完美的、不可挑剔的一箭。
“小段!”
记者在他看得入迷时出言提醒,“别忘了你的工作!”
段飞白忙应了声是,想起来自己在这里,并非是单独作为一个观众,而是有正经的工作要做的。
他虽然被记者提醒了一下,想起了自己局外人的身份,但却觉得自己还沉浸在这场比赛之中,甚至比运动员还要紧张。
举起相机的时候,他从小小的取景框里观察着盛恕。
他在的角度不错,能拍到盛恕的侧脸。
黑发少年正在瞄准,拉开弓的姿态舒展而有力,整个人像是和弓箭融为了一体。
盛恕手上带着护指,弓弦靠在脸颊侧边,渔夫帽的边檐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叫人看不清神情。
但即使这样,黑发少年仍然意气风发,那种无人可挡的锋锐几乎要溢出画面。
在某一瞬间,段飞白觉得盛恕就像是搭在起箭台上的那一支有着红色尾羽的箭,在阳光下闪耀着一点寒芒。
没有什么能牵制住他,没有什么能挡住他,只要一息尚存,他就要不断地向前。
只有向前。
段飞白的心神像是被摄住了,食指按在快门上,对焦,然后把照片拍了下来。
“咔嚓咔嚓”几声过后,弓已经从盛恕手里下坠,黑发少年完成了撒放的动作后放下弓,转到后排去观察自己的箭。
那依然是一发稳定的十环。
“我觉得他今天的状态很好,原来昨天还不是巅峰啊。”记者喃喃道。
“如果照这个水平继续下去,个人排名赛他拿第一,也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全国射箭奥项锦标赛个人排名赛的第一名,意味着他会进入下一轮淘汰赛,与其他人一对一进行对决。从三十二分之一到十六分之一再打到八强。接着是四分之一决赛、半决赛……然后就可以与另一位高手角逐冠军。
意味着他将参与燕京市队的男子团体淘汰赛和混合团体淘汰赛。
意味着他拥有了参加奥运国家队一轮选拔的资格。
如果他真的得了第一,那么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将借此机会,一战成名。
比赛持续进行着,越接近尾声,越是让人心神摇曳。
所有人都在心底发问,第一会是谁?
第一轮赛就排位第一的霍问,风格稳重老成的关京华,淮林省的实力选手施杨,还是之前因伤发挥一般,后面会奋起直追的淮林省一哥沈雁回?
又或许,确实就属于赛场上轻狂又耀眼的盛恕。
在所有人的期待里,第二轮赛落下帷幕,不久之后,个人排名赛的成绩就在公布。
众人紧张地等待着比赛的结果,段飞白与记者一边等着,一边查看着今天的相片。
“这一次比昨天的好很多了,你构图一直很有灵性,现在这样也确实更能调动人的情绪,”记者评价道,“不过还是感觉差了一点意思……怎么说呢……”
他正选择着合适的措辞,周围忽然因为什么消息而激动起来。
记者分神去听,同时示意段飞白翻向下一张照片。
在下一张照片展示出来之前,他听清了那些人说话的内容。
“个人排名赛成绩出了!”
“盛恕第二轮680环,总环数1353环。”
那人语气激动,深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他就是第一名!”
不仅是第一,而且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排在第二的是霍问,比盛恕落后了整整四环。
“黑马……”记者喃喃道,“回去就写稿子,这次遇到真正的黑马了!”
他兴奋地对着段飞白说,眼角的余光忽然瞟到加载出来的那张照片。
惊鸿一瞥之下,那张照片上的某种东西——或许是光影——让他为之一震,连忙低下头端详着显示屏上的图像。
那是盛恕在瞄准。
比赛的紧张感在盛恕身上体现不出分毫,他神情专注而虔诚,瞄准的时候好像在凝视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光影打在他脸上,经过摄影师的刻意雕琢越发凌厉起来,而记者这时才发现,盛恕是在笑着的。
少年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笑容优雅,却又野性难驯。
他站在灼灼烈日之下,但光芒要更加耀眼。
记者激动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期《箭坛人物》的封面,就用这张照片了!”

成绩出来之后, 盛恕毫不意外地成了重点关注的对象。
教练和市队里的人纷纷上前来道贺,得益于盛恕强大的社交能力,不少其它队的人也过来和他拥抱。
而开场前私下里嘴过盛恕的选手看着当之无愧的第一,心里除了佩服以外, 还有种尴尬。
毕竟开场之前, 他们还说过这是个不太有威胁的对手, 但现在,人家稳稳地拿到了个人排名赛的第一,用实力说明了问题。
这样一对比,显得成绩远没有盛恕好的他们很是搞笑。
他们站在不远处,在少年不经意间扫来的视线之下,都觉得很不自在。
盛恕或许压根没认出来他们,也没有在看他们,但仅仅凭着自己心里的愧疚,就足够让人难受。
“不行,我受不了了,”有一人纠结许久, 终于对同伴说, “我得跟他把话说清楚。背后说人就是不好, 现在遮遮掩掩地没有意义。”
他说完, 没管别人的目光, 径直朝盛恕的方向走去。
“恭喜你,盛恕, ”他上前去,这句恭喜真挚而又诚恳。
盛恕听见声音转过头,把嗓音和那天含糊地说他“没有威胁”的选手对上,这人在个人排名赛里排名还行, 按照淘汰赛的规则,和自己同在A组,或许会在四分之一决赛碰见,或许也不会。
“谢谢,你的表现也很棒,”他官方地选择了无害的回答谢过了对方,却突然听到那人很大的一声“对不起”。
“我在比赛开始前评论过你,语气并不算很好,”他有点僵硬地说,“不管你听没听到,在不在乎,我都要来跟你道歉,都是我的不对,你的实力真的很强。”
盛恕眨了眨眼,明显没料到还有这样一句道歉,但旋即向对方伸出手。
那句话的伤害性并不大,侮辱性也不强,属于正常选手之间讨论的范畴,他作为燕京市队的当事人,确实觉得不爽,但也只是想在赛场上用实力说话。
竞技体育本来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会变得很复杂,但也很简单。
“没关系,”盛恕说,“如果对我的实力有疑问,那就赛场上见,我很期待和你的对决。”
“我、我也会努力晋级,和你一对一比上一场的!”对方闻言,眼中燃起熊熊斗志,恨不得现在就拿着弓和盛恕在场上见真章。
盛恕爽朗地笑了笑,与那人愉快地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余光看向旁边的关京华。
淘汰赛的排位已经定了,按照规则,十六名参赛者被分为A组与B组,第一与第十六名对决,第二与第十五名对决,以此类推。
在十六进八的比赛之后,第一轮的胜者们会互相对决,最终在半决赛后,A组B组各出一名胜者角逐冠军。
关京华这次排第四,排在D组,如果他们都能坚持下来,两个人在半决赛之间会有一场对决——即使他们同属一队。
“你最好赶快调整心态,”周围的人散去后,关京华对盛恕说,“我还是想和你在半决赛见面的。”
盛恕手插在兜里,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冠军的位子我要定了,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他不知从哪又摸出块糖来扔进嘴里,小跑两步跟上前面的霍问等人。霍问这次是第二,施杨排第三,他们淮林省的一哥身上有伤,对排名赛这样长时间的比赛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最终排在了第七名,如果没有意外,在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就会和霍问对上。
那伤是年轻时候因为意外受的,在腰和膝盖,站久了很疼。但淘汰赛总共十几支箭,时间短,他的状态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唉,这可怎么办啊,”霍问为难地叹气,“我又想和盛恕比一场,还想和老关比一场,不过他俩里面只有一个能出线。”
“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施杨在旁边道,“想进半决赛,你要先赢了我们的一哥。”
淮林省一哥沈雁回是名老将了,实力强劲,算是如今所有选手的大前辈,之前也是在奥运上拿过铜牌的。出于热爱和坚持,他一直留在赛场上,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水平。如果不是因为年龄已经大了,再加上伤病复发,个人排名赛,他不至于落到第七。
“那不是去年没遇到吗,”霍问大大咧咧地说,“沈哥是大前辈,今年既然能和他分到一起,我肯定会好好决出高下的。”
“哦,那就祝你好运了。”施杨冷淡地说道。
这两个人无论谁成功了,都将会是劲敌。而自己在与他们两个对上之前,需要打赢的对手也都不容小觑。
能留到淘汰赛的六十四位运动员里,没有弱者。
他收敛心思,等了等后面的关京华,两个相对稳重点的人在后面慢慢地走。
他们话都不多,关京华得以静下心来观察前方的盛恕——正跟谁勾肩搭背地侃天侃地呢。
反正他一直跟谁都很处得来,即使那些人与他熟络起来也就是十几分钟前的事情。
盛恕被一群新认识的朋友围着,状态看着很好。
但关京华确信自己没有认错。
他隐约感受到盛恕和自己是同一种人,都在害怕着某些事情,区别是面对恐惧的态度。
他在逃避,而盛恕通过把所有空闲时间填满来麻木自己。
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比赛结束后,新媒体的人也都渐渐散去,回房间整理稿件了。
今天他们有太多东西要写,太多可以报道的了。
段飞白和《箭坛人物》的记者尤为开心,今年最大的黑马答应了他们的邀请,在结束比赛后就可以进行采访。
盛恕一下子夺得排名赛第一,吸引了很多媒体眼球,其中不乏现在正火的自媒体,但他推掉了其余所有邀请,只答应了《箭坛人物》这一个采访。
段飞白因此颇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
《箭坛人物》是当今最大的体育期刊旗下的子刊,做射箭专项的文章已有多年,虽然算不上太火,但在业界名声一直很好。
相比之下,邀请了盛恕的自媒体“胡言”虽然热度很高,但涉猎内容很广,于射箭项目并不精,并且之前采访另几种冷门运动时就曝出过对运动员言论胡乱剪辑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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