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峥缓缓把自己的手擦干,随后面色平静地把帕子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路易然没注意他的动作,把周煜叫了过来。
周煜把有用的录音都发给了这个案子的警官。
警官很快给了回复,带头的工人不仅偷了这一次,他们把证据都放在老师傅面前,现在周煜不仅可以追究损失,数额足够大还可以把人扣下来。
周煜堪称冷酷地现在派出所外,办完了最后的程序。
领头的工人在拘留所里闹了好几次,要见周煜,或者严峥也可以。
两人没有一个同意见面,那师傅的老婆倒是来厂里闹了几次,冲进办公室要见周煜。
周煜的办公室里只有路易然坐着,周煜最近跑流水线跑得很勤,要不提前打电话,路易然也得一间一间厂房找过去。
那妇女看见路易然先愣了一下,随后眼里燃起奇怪的火焰。
路易然没来得及躲,和她对视了一瞬。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老总吗?”妇女大步上前,说到激动时,还要伸手来抓路易然的手臂。
路易然敏锐地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一丝鄙夷,他觉得有些奇怪,侧身躲开她抓来的手。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来讨公道!”
妇女进屋时把门甩得很响,周围办公室里几个员工都出来查看,但是看见这场景,一时间都挤在门口没有进来。
“周煜和严峥呢?他们躲什么!你让他们出来见我,”妇女说,“钱我们都能补上!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路易然捏捏眉心,在心里把周煜翻来覆去骂了一遍:“这不是我管的事。”
中年妇女盯着他,忽然提高了声调说:“你为什么不能管?你不是和周煜,和严峥他们关系都很好嘛!”
路易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眼里的恶意,前几天这妇人还是满头蓬乱被丈夫欺骗的可怜人,转身一变,今天却像是拿准了他们的短处似的。
路易然觉得她的转变有趣:“怎么说?”
他兴味盎然的眼神似乎刺痛了妇女,妇女把手里的布袋砸在地上:“怎么说!你还要我说出来吗,呸,不要脸!”
路易然:?
他从来没有被人这么骂过,懵了一瞬,对上这有点熟悉的厌恶眼神后,歪了一下脑袋,挑起唇。
他盯着妇女的脸,缓缓地问:“你说的不会是我是同性恋这件事吧?”
他几乎是轻描淡写说出来这件事,妇女脸上登时浮现出厌恶的神色,嫌恶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像是不敢相信他就把这件事这么简单地说出来了。
外面围着的几个工人听见这话“噌”地散了,像是怕沾上什么病毒,又舍不得散得太开,在周围的办公室门口徘徊。
妇女眼中浮现出嫉妒与厌恶,第一面的时候她还真的被这个人小少爷一样养尊处优的气质唬住了,谁知道是个卖屁股的:“和你说话我都嫌脏了我的嘴。”
路易然懒懒打了个哈欠:“大婶,都改革开放了,国外结婚都可以,你怎么连谈恋爱都见不惯?”
他犯困时说话就会不自觉地带上一点方言,这个时候南方方言听在妇女耳朵里就带上了点阴阳怪气的意味。
“见不惯?你们就是变态,男的走男的后门,不要脸的东西,国家就应该把你们都抓起来!”
周煜被人从流水线上找过来,远远跑过来就听见那妇女声嘶力竭的质问。
完了完了完了。
居然让路易然在他的地盘上被人骂了,要是让严哥知道了,不得扒了他的皮!
“放你的狗屁!”
周煜大喝一声,冲到了办公室门口,正好听见了路易然最后一句。
路易然眼锋一扫,锐利冰冷的目光压得周煜的目光飘忽了一瞬,恨不得现在就掩上办公室大门,假装还没赶到门口。
路易然轻飘飘收回视线,那双漂亮的眼睛和第一次见面一样,一眼就把周煜看虚了。
“还看?”路易然蹬了一脚椅子,把带着滚轮的椅子踢到角落,“滚进来。”
周煜进来把大门掩上,还把周围偷听的员工都凶回了房子里,站在大门边,背着手给严峥发了不少消息。
路易然坐回了椅子上:“这事你是从哪里听见的?”
妇女警惕地看看他们两:“什么?”
“同性恋啊,”路易然懒洋洋抱臂,手指在手臂上点了点,“我还没有这么有名吧,这事儿你从哪里听来的?”
妇女大声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路易然显得很淡定:“你不是要跟周煜,跟严峥谈?要是你不告诉我,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和你谈的。”
妇女猛地转头盯着周煜,周煜连连点头:“他说的没错!”
他听他哥的,他哥听严峥的,严峥听路易然的,这话怎么看都没有错。
妇女脸皮抽搐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一个两个都会听一把二椅子的。
严峥从小就是个叛逆的种,他们还以为严峥这种变态永远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变态。
妇女转而看向路易然,路易然长得太多精致,几乎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好看,没想到这个原来是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妇女说:“我是严峥的亲戚。”
“虽然有点远,但是也算和他父母有点往来,”妇女说着整理了一下袖子,拿出了一副长辈的样子,“他这个人从小就是没心肝的,小时候不听爸妈的话,长大了变成同性恋这种变态。”
“要是你想和他长久一点,就站在我这一边,让他们早点把事情和解了,不要做搅家精,”妇女说,“毕竟时间长了,他就会知道我们是才是他的家人。”
周煜在一旁听得脸色铁青,打断道:“你别听她瞎说,你对严哥比他家那群奇葩重要多了。”
妇女很自信地道:“他最后肯定要娶妻生子的,最后总不可能不上我们严家的族谱,断子绝孙吧?”
路易然:?
他歪了歪脑袋,已经长得能在后脑扎出一个小揪揪的头发轻轻往肩膀下垂了一点。
路易然好笑道:“他追求的我,这种事应该是他操心吧?”
路易然想到严峥那一身钢筋铁骨,摸了摸下巴,要是严峥要求他对家人好一点,他就把严峥的铁脑袋打下来。
路易然得到了答案,懒懒打了个哈欠:“大婶,你可以出去了。”
妇女话还没有说话,噎在一半,不可置信地看着路易然:“你说什么?”
路易然双手一摊:“你是来求我们的,当着我的面一口一声变态骂我男朋友,是生怕我不追究吗?”
周煜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明明是来求他们的——等等!
他瞳孔地震,男朋友,什么男朋友。
他“唰”地转头看向路易然。
路易然懒洋洋靠在老板椅里,深黑色的皮质靠背衬得路易然皮肤莹白,像是没有一点瑕疵。
说实话,路易然穿鞋也才够得上靠近一米八的身高,在到处都是一米八大高个的北方显得有点纤瘦了。
周煜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能看见有一个这样的男生能对别人说严峥是他男朋友这种宣誓主权的话。
嗯...怎么说,总觉得这种直白的话是他严哥才说的出来的。
中年妇女也露出了一个如遭雷击的神色:“不要脸,你们真是都不要脸!”
路易然懒懒道:“很好,我有钱,多骂几句,我可以找律师让你的丈夫再多蹲几个月。”
中年妇女激动道:“你有钱?你用我们老严家的钱来对付我们!严峥不会让你这样干的!”
周煜轻咳了一声:“他比严哥有钱。”
中年妇女的声音卡主,在空旷室内发出类似鸭叫一样的声音。
“——什么?!”
“他真是老板,”周煜说:“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比严哥,比我哥都有钱的多。”
但是他严哥现在越发展越快了,之后就说不准了。
路易然支着下巴的手忽然摸了摸:“这么说来,是不是应该算严峥吃我的软饭?”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妇女,说:“怎么办呢你把严峥的老板得罪了,现在你们严家都要没钱做了。”
门外,严峥放在把手上的手顿了顿,他脸色未变,似乎只是不想让屋子里的人尴尬,才默不作声地收回来了。
他的侧脸冷峻而不近人情,吓得周围办公室里的员工根本不敢偷听。
严峥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
站在旁边的赵子俊瞟了看似严肃的严峥一眼,很轻地“啧”了声。
姓严的,在心里把嘴都笑烂了吧。
随后门被人向内推开,露出门外男人的身形。
男人身材高大,短袖勾勒出精悍的肌肉,像是因为听见刚刚那句“吃软饭的”,面色看起来有些森冷。
灰溜溜站在一旁的妇女眼前一亮,就算严峥背地里对这小白脸不错,也受不了小白脸在他们的厂子上指手画脚的吧。
周煜刚刚的话她并不相信,严峥这种性格的人私底下能让别人一头就不错了,还可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人踩面子?
妇女兴奋地张开嘴:“严峥啊。”
严峥轻飘飘扫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落在了办公桌边的人身上。
他依旧是那副不好说话的样子,不近人情的气息几乎把整个房间的人都压住了,都沉默着。
路易然缓缓放下了支着下巴的手。
妇女觉得自己手臂上的寒毛都要兴奋地立起来了,这小白脸刚刚傲慢的表情几乎是刻在她脑子里。妇女继续说:“这孩儿嘴上没个把门,你也听到了,我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呢。”
路易然的眉头高高挑起,感情前面一口一句变态都不算过分的话?
他有点不爽,那之前还说过什么更过分的话,除了他为什么还有人可以骂严峥,严峥那么凶的样子难道是白长的,都用来亲的时候凶自己了?
路易然有点不开心,脸自然而然地就冷下来了。
他阴着脸的时候有一种阴鸷美丽的气息,支在扶手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点着,看起来异常不好惹。
严峥走过去,刚刚走到他跟前,就被路易然拦住了。
路易然支着长腿踩在严峥面前的地面上,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是不让他再过来的意思。
严峥看了一眼换了个方向继续靠近,下一秒,就被路易然踩了一脚鞋子。
严峥穿的是很传统的皮鞋,不过不是尖头的,因为路易然不喜欢。
周围几人的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有人偷摸着低头看一眼鞋印,那双皮鞋被打理得很好,鞋面光滑油亮,如今带上了一个灰扑扑的鞋印。
乖乖,赵子俊没有想到路易然谈起恋爱来,比平常还要跋扈。
严峥对这个场景相当淡定,像是早就猜到会这样似的。
他淡淡地问:“我怎么惹你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路易然肯定觉得这人在阴阳怪气,但是严峥这么问,就是真的在发问。
他伸手隔空点了点严峥面无表情的脸:“一进来凶什么?”
严峥有点冤枉,他刚才听见了妇女那一通话,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他说:“不是凶你。”
“不信,”路易然说:“笑一个。”
严峥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眼里难得露出点无奈。
但是小孩儿虎着脸的样子明显是真的生气了,他只好生涩地扯了扯唇,凶戾的眉眼还是冷的,神情僵硬,笑起来的样子像是恐吓。
赵子俊没忍住笑出了声。
路易然:“…”
他难以置信地说:“你在威胁我?”
严峥立刻把唇角放了下去:“不是。”
他解释道:“我平常不怎么笑。”
路易然:“你平常看着我不是经常笑吗,有什么难的?”
严峥心知肚明这事让路易然不开心了,折腾自己也是应该的。
他听见路易然这句话反而真的生出几分笑意,走到路易然身后,手指按在路易然身后的椅背上。
他的手指轻轻蹭看下路易然垂在脖颈后的发丝,俯下身轻声说。
“不是很难。”
两人亲昵的姿态有点刺眼,妇女还等着严峥过去揍这小白脸几下,没想到严峥绕到了后面,反而像是一个小弟的样子站定了。
她张了张嘴,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严小子...”
严峥转头看了她一眼:“派出所那边我已经催过了。”
妇女脸上一喜,随后听见严峥的后文。
“我不会和解,加上之前你丈夫偷盗的其他行为,一个礼拜后就能出结果,”严峥说,“至于其他跟着他一起偷的人会不会说他教唆,你可以赶快去跑一跑关系。”
妇女神色大变:“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们一家都指着你叔叔呢,你不能这样的啊。”
严峥推着路易然的椅子靠背,要把人推离开。
妇女要挡住他:“你要去哪里?”
严峥看见了路易然有点干的唇畔,本来水润饱满的嘴唇有一点点干,微微抿起的时候更是没有什么血色。
天气太干,路易然这两天嗓子疼,连喝水都不愿意,严峥成天求着他喝水吃饭,恨不得端着水盆跟在后面了。
“我也指着他吃饭,”严峥站在路易然的椅子后面,像是一尊沉默的守护神,看过来的目光里带了点冷漠,“你把我靠山骂了,还指望我给你谅解?”
赵子俊在一旁听得牙酸。
妇女愣了愣,并不让开位置,赵子俊知道严峥一向不耐烦处理这些事,上前把她挡开了。
严峥推着路易然很喜欢的轱辘老板椅走了,路易然还指示他要避开地上的砖缝推,不要压着。
地上的砖缝哪里是能避得开的?
严峥无奈,只好手臂用力,碰上砖缝就把路易然连着椅子一起往上抬一点。
赵子俊看着看着,做出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真行啊,一个两个平常那么正常,谈起恋爱来怎么这么黏糊。
妇女回过神,还要冲上去拦人,被赵子俊伸手拦下了。
“没看见人家要找严峥算账?”赵子俊说,“有什么事情和我唠唠就行。”
路易然被严峥撑着靠背推去了隔壁办公室,他没让严峥推到底,刚到办公室门口就把脚支在地上,阻止了严峥继续推的动作。
他伸手把门推开,这间办公室以前应该是周煜他哥的,现在空着积了点灰。
路易然自己蹬着地划拉进去:“你怎么来了?”
严峥没说周煜给他通风报信了,只是跟进来说:“来找你回去吃饭。”
他没有关门。
路易然看了一眼手表,现在离下班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确实是快吃饭的点了。
他的手指在表盘上点了点:“去哪里吃?”
“回去做,”严峥看路易然有点意动的神情,补充道,“我买了菜。”
路易然立刻就从凳子上蹦跶下去了。
“我要吃大菜,”他说,“不吃素的。”
“不行,”严峥老神在在,路易然天天和他说嗓子疼,连喝水都不愿意喝,再吃点大菜,嗓子就冒火了。
路易然抬头看看他:“你不会是为了刚才那个人报复我吧?”
严峥这下是真的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他的眸光里坦荡而自然,一点没有因为家里这些腌臜的事情而觉得自卑,只是有一两分对于路易然的歉意,他没有管住这些人,才把事情闹到路易然跟前去。
路易然并不在意这个,他在国外应对的歧视多了去,动手也不是一次两次。
相比于这个,他更关注另外一件事:“那、我、要、吃、大菜!”
严峥最近都开始管上他的日常菜品了,管东管西,辣椒不让多吃,上火的也不能多吃,路易然觉得自己在被虐待!
可是江市确实没有做菜比严峥还好吃的地方了。
严峥说:“可以给你煲汤喝。”
路易然不要,汤太清淡了,严峥用这个哄了他好几次,什么排骨墨鱼汤,玉米排骨,都是淡的。
他要吃大鱼大肉。
严峥还是说不行。
路易然的脸这下真臭了,原本以为被这种人找麻烦能从严峥身上占到什么好处呢,没想到严峥是一只铁公鸡。
好亏,今天又被人找麻烦了,又没有在严峥身上找回来。
他不开心地要走掉,被严峥从后面锢住了腰。
严峥纵横商场多年,一眼就看出来路易然在想什么。
他把人按回椅子上,蹲下把人有点散掉的鞋带拆了重新系了一遍。
路易然有点僵硬,看着对面还没关上的办公室门,又低头看看他的动作:“我自己会。”
会是会,就是懒得弄,宁愿走路把鞋带甩起来也不要弯一下腰。
严峥闻言也没动,一直等手上打好了一个精致牢固的蝴蝶结,这才抬头仰视着路易然:“找我麻烦可以,乱吃东西不行。”
路易然轻轻地“切”了一声,伸腿轻踢了踢严峥的鞋:“找你麻烦有什么意思?”
路易然平日里最爱找严峥麻烦了,就是平常没有找成功过几次,严峥就像是一颗茅坑里的石头,对他怎么找麻烦都没有反应。
偶尔一两次有反应的,也会被用其他方式更凶地还回来。
“真讨厌,”他嘀咕,“一点亏都不吃,一直是我吃亏。”
严峥听见这话,狭长幽深的眸子里带上了其他意味。
他凑近了路易然的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他的唇形又薄又线条干净,凑近路易然莹白的耳朵时,莫名带了点其他意味。
听着他的话,路易然眸光微动,显然已有意动,又有点不好意思。
路易然轻咳几声,伸手摸了一把严峥胸口紧实的胸肌,有点馋似的:“真的?可以这么玩?”
严峥低低“嗯”了一声:“给你赔罪。”
第67章
赵子俊出门的时候没见那两人,他疑惑地在门口转了两圈,发现坐过来的那辆越野也不见了。
赵子俊很轻地“啧”了一声,跑了,真行。
那辆悍马已经开回了小巷,路易然坐在副驾驶,手机在他手里翻来翻去,他现在就像等着吃大餐的顾客,很饿,要饿死了。
旁边的严峥香喷喷的,就连麦色的皮肤此时看起来也像是烘焙到位的面包,透着股诱人的香味。
到了大门,路易然迫不及待地从副驾蹦跶下去,严峥刚刚下车,看见他的动作勾了下唇角。
严峥在堂屋放下车钥匙。
两人还要先吃饭,严峥进厨房他也近厨房,去洗菜也去洗菜,狭小的厨房里两人挤得前脚碰后脚跟,在路易然差点又要敲到脑袋的时候,伸手挡了一下。
严峥向后仰了仰脖子,接住了撞到怀里的路易然。
“这么急,”严峥摸了把他的后腰,随后向上移到他的后颈摸了摸,“去外面等。”
路易然很馋地看着他:“就不能晚点吃饭?”
严峥没想到小孩儿这么馋,他伸手摸了摸路易然瘪瘪的胃。
这个点肚子就平平的了,一定是中午又没吃两口。
“不行,”严峥垂眼看他,“你中午吃了多少,你自己心里没数?”
路易然嘀嘀咕咕:“可是中午的菜不好吃。”
严峥无法,只好低头同他接了个吻:“等一会儿。”
他这次吻得很温驯,滚烫的唇舌像是温驯的海豚,几乎是路易然要他怎么亲就怎么亲。
路易然砸吧了一下嘴巴,觉得有点意犹未尽,严峥不凶了好像少了点味道。
他吧唧吧唧两下,又在严峥脸上留下两个口水印子,这才退开点,摸摸自己被亲得湿润润的嘴巴:“行吧。”
路易然等在院子里,严峥今天做菜有一点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不会想赖账吧?但是就算做到九点钟,赖账也没有用的。
路易然蹲在墙根底下把玩院墙上仅存的几根狗尾巴草,秋天的狗尾巴草已经有点发黄了,上面的草籽也微微泛黄,看起来和严峥的肤色有点近。
路易然伸手摸了摸,草籽落在指尖,又被他抖到地上。
路易然不想浪费时间,跑到家里抱了套衣服,在严峥家洗了个澡。
等他洗完严峥的菜也做完了。
今天严峥的菜色还是很素,严峥原本只会做东北菜,最近在学海市那边的菜,桌上有时候会出现几道路易然眼熟的菜色。
路易然今天胃口大开,难得吃了两碗,甚至吃完饭后还很积极地捧着碗去了厨房,把碗放进了水池。
真勤快。
严峥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路易然挤开他的手,从旁边拖了个小凳子过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你快一点儿。”
小孩儿刚洗完澡,干爽的发丝喷香,衣袖外裸露的皮肤细腻莹白,在渐落的日光下像是发着光。
严峥的目光一扫而过,他把桌上的菜色扫光了,起身收好剩下的碗筷,统一端进厨房。
路易然没有耐心,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没好吗?”
严峥:“这个要洗完,不然明天冻起来不好洗。”
路易然等了这么久了,非常通情达理地“哦”了一声:“那我去把刚刚换掉的衣服洗掉。”
“不用,”严峥说,“放在那里我洗。”
路易然狐疑地看着他。
两人谈了这么一段时间,路易然算是发现了,严峥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
他赤着脚在严峥鞋面上踩了一下:“你是不是又想搓我的衣服。”
严峥毫不遮掩地“嗯”了一声,拦住了路易然要跑去卫生间的动作。
他手上冲洗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把手边的碗洗完了。
路易然看着他的动作,莫名觉得不太对,严峥这慢条斯理的意味,怎么看起来也像是要吃大餐前的味道。
吃大餐的不是他吗?
路易然往后退了点,很警惕地说:“说好了今天是听我的。”
严峥从旁边扯了张纸把手擦干净,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确定没有路易然讨厌的油烟味,这才“嗯”了声:“听你的。”
严峥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上次的护手霜,在手指间慢慢抹匀了。
路易然在旁边等着,看着莹白的膏体逐渐变得透明,不知道后背为什么缓慢地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伸手“啪”地把严峥的手按在了一起,凶巴巴地说:“好了没有。”
严峥笑了一下,俯身捞起他的双腿,让人夹着自己的腰,把人抱进了堂屋。
江市的天气越来越冷,严峥已经关了窗开了空调,屋里的温度正好。
两人吻在了一起,路易然伸手搂在他脖颈间,后背靠在窗框上的时候被冰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掐了严峥一下。
严峥轻轻地吸了口气,退开一点,手上摩挲着隔在路易然和窗框之间。
他低声说:“这样好点?”
路易然“嗯”了一声。
他在严峥的衣柜里摸了摸,摸了个空。
嗯?他记得上次自己把腰带塞这里了。
路易然拍了拍严峥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等严峥松开手后,整个人钻进严峥的衣柜里找了一圈,没找着。
严峥听见他想要的东西,目光动了动:“上次洗了,收在别的地方。”
路易然要的是他几件衣服配套的腰带,闻言有点狐疑地看着严峥,他拿来的都是干净的,严峥干什么要再洗一遍,是不是有洁癖。
路易然坐在床上等着严峥给他拿来,腿悬在床边晃了晃。
他和严峥的进度还没这么快,最多也就是亲亲抱抱,因为体型的原因,每次都是严峥主导压着他亲。
严峥的上身太敏感,每次都不让他多碰。
路易然发出一声冷笑。
过了几分钟,严峥手里拿着几条黑白相间的腰带进来。他一向冷冽的神色难得露出几分难色,被路易然伸手招招后,又顺从地走过去。
路易然让他坐在凳子上,严峥想站起来,被路易然踩着大腿坐了回去。
“你乖一点。”路易然露出一对小虎牙,笑起来有一点邪恶。他从后面捆住严峥双手。这个动作让严峥胸膛挺起了一点,原本就紧实丰满的胸肌更是明显。
严峥眉眼动了动:“我答应的是这个?”
“我说的是你想怎么摸都——”
路易然很轻地咳嗽一声,凑上去亲亲严峥的嘴巴,堵住了他的嘴巴。
“我就想这么摸。不能把我的腰带弄断哦,”他边说边把结打死了,跟严峥商量似的,手指轻轻地在严峥耳边徘徊,“我很喜欢这套衣服的。”
“...”
严峥果然是个言出必行的好男人,路易然的腰带没有弄坏。
腰带间或紧绷或松垮,几个小时后反而被拉得又平又直,像是被熨烫过。
只是可怜那张有点老旧的椅子原本还算牢固,此时坐上去却会嘎吱嘎吱响了。
严峥的锁骨和胸口都留下了红红的牙印,甚至连手臂上隆起的肌肉上都有清晰的牙印。宽松的工装裤挂在胯骨上,两侧的人鱼线在室内的冷光下打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严峥还老实地坐在座位上,声音有点嘶哑,闭眼的时候在眼下扫下一片阴影,显得眉骨深邃。他闭着眼的样子似乎有点疲惫:“我知道你喜欢有肌肉的,没想到你这么喜欢。”
路易然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严峥没力气折腾自己了,伸手把腰带解开了。
他抖抖腰带,很满意地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喜欢。”
以前那些男朋友都没有严峥好玩。
他觉得自己可以和严峥这么玩很久。
路易然眨了眨眼睛,嘴角高高地翘起来。
唔,他也有点累了,严峥的肌肉太结实,他想捏捏也是很费力气的。
路易然转身要去冲个澡睡觉,刚走了两步,腰上忽然横上来一只手臂,把他掳了回去。
路易然脚下腾空,按着腰间那双筋骨分明的手。
路易然:!!!
“你干嘛!”
“你说的我都听了。”严峥咬着他的耳朵,声音又沉又冷,路易然往后摸了摸,摸到他滚动的喉结,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