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靛有些出神的盯着怀里的虫子,他的八条腿是细长坚硬的,正勾住白靛的衣摆,明明没有安全感,却还要对外强硬。
是不喜欢这群虫子吗?
平心而论,白靛也确实不想接受这堆面包,太脏了,况且,他感觉自己要是拿了这些面包,怀里的虫子会不高兴。
白靛用温热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他沙哑着声音,弯着眉对这群虫子们说。
“不用了,你们拿去吧。”
他停顿片刻,“我只吃他给我的。”
白靛用手指着则洛之,他倒是不介意给这个虫子一点小小的偏爱。
或者说,非常明显的偏爱。
虫子们没有因为白靛拒绝自己而生气,反而被白靛的笑给迷惑。
白靛样貌是偏向坚毅的,一笑就显得更加俊朗。
既然白靛都开口说了,况且这群虫子也确实是饿了,他们回到自己原本的地方,左挤一下,右挤一下,才开开心心的双手捧着面包咬着。
笼子的角落里又只剩下他们,白靛疲惫的靠在笼子上,他半合着眼。
怀里的蜘蛛突然直起身,则洛之表情奇怪,“你为什么不吃他们的面包?”
虫母是这样的,他对虫族过于心软,所以上一世,他接受了这群蠢货们献殷勤递来的面包,但因为虫母的身体过于娇弱。
导致他才吃了一口,身体就出了问题。
白靛看他眼里闪过嘲讽,他被气笑了,费力的用双手捏住他的双颊,“诶,我看你那样子,完全不想让我吃。”
他轻笑,故意说道:“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我就直接去向他们要喽。”
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虫子们听到白靛的话,眼睛瞬间就变得亮晶晶,一齐看向白靛。
则洛之觉得很不爽,他想把这群虫子的眼睛挖出来,不想让它们再看白靛。
“不行。”则洛之咬牙,他记得白靛吃下面包时的样子,疼得直冒冷汗,躬着身体。
明明自己也递过去面包,还是最干净的,可偏偏虫母跳过自己。
不愿意吃自己的面包。
则洛之嗤笑一声,“是你自己先提出的,只吃我给的。”
他的脸上沾了些灰,少年表情认真,白靛的心突然漏了一拍。
“好。”
那就吃你给的。
【菲白靛躺在笼子里,他很茫然,新生的虫母才从蛋里出来,就被抓着塞到笼子里。
他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虫子们争夺食物。
他饿了。
虫母压下浓眉,才诞生的虫母需要摄入更多的营养,如此虚弱的虫母,不能直接把身份暴露在虫子面前。
否则会被虫子抓走交·配,日日夜夜,无法挣脱。
但他身上的香味还是吸引了虫子们的注意,他们纷纷递过来自己的食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菲白靛。
虽然觉得这些食物并不能吃,但现在的菲白靛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从这些面包上扫过去,企图找到一份干净的。
最后他停住,这是一双很干净的手,手的主人特意只抓了面包的一角,菲白靛抬头看他,是个漂亮的少年。
黑白相间的发丝,半人半虫的模样,他的手微微颤抖,在菲白靛看向他的时候,紧张的把面包再往前伸了伸。
菲白靛想了想,这块面包是最干净的,但是他却不想吃。
看刚才虫子们争斗时的样子,是如此的凶猛。
菲白靛重新看向这个少年,他的手臂还残留着伤口,他摇摇头,跳过少年,随意选了几块面包,撕掉上面的脏污,一点点的往嘴里塞。
也就错过了少年眼里的失望。
可菲白靛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孩子看着真漂亮,嗯,就不抢他的面包了。
虫母的偏爱落在一个普通的虫子上。】
夜深了,笼子四周没有多余的守卫,无非是因为这些笼子里装的虫子都太虚弱,根本没办法从笼子里挣脱。
也就不用耗费人手去彻夜守着笼子。
白靛一直处在昏迷和清醒当中,这里的夜晚有些寒冷,白靛就一直抱着则洛之,从他身上汲取温暖。
则洛之身体僵硬,他硬邦邦的咬着牙,一动不动。
笼子里的其他虫子都睡着了,他歪着脑袋,重新看了一眼白靛,小心翼翼的离开白靛,他分了一缕精神力守在白靛身边。
随后从笼子里离开。
白靛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它下意识的摸了摸旁边的虫子,却扑了个空,只有一块布。
他瞬间清醒,紧皱着眉,向笼子里看去,借助月光,白靛没有在笼子里发现则洛之的身影。
“花卷,他在哪?”
花卷还在睡梦中啃肉,它抹了一把自己的口水,迷迷糊糊。
[啥,吃饭?]
果然,靠它是一点用都没有。
白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的肩膀却被一只手按住,白靛抬头去看,是则洛之,他表情不愉。
“别乱动。”
“你自己的身体注意点。”
白靛看他这别扭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去哪了?”
白靛上下打量他,发现没有伤口,他就有靠在笼子上。
则洛之抿着唇,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的怀里用树叶包着的东西。
还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
“快吃。”则洛之把东西放在白靛面前,他特意加了一句,“是干净的。”
白靛才回过神,则洛之应该是替他去找食物了。
他把水晶握在手里,下意识的放在嘴里咬了咬。
这颗水晶能够解渴,而且还带着一股清香,吃下去的时候,白靛感觉自己的腹部都暖乎乎的。
则洛之把树叶打开,里面藏了各色晶矿,但更像是碎屑。
他脸上略过窘迫,“咳,拿多了怕被他们发现,只有这些。”
白靛接过树叶,他喉结滚动,同面前的则洛之对视,他挑眉,“你饿吗?”
则洛之面无表情,他怎么可能不饿,他回到过去,这具身体还是这么的脆弱,不像之后的他。
不过也无所谓了。
马上,所有的虫族都会死去,包括他自己。
则洛之啧了一声,挪开眼,“你自己吃,我不饿。”
他话刚说完,肚子就发出咕咕的声音。
白靛捏着他白皙的脸,他看则洛之的耳尖瞬间变得通红,他摸了摸则洛之柔顺的黑色长发。
“看来你的肚子不这么想。”白靛把叶子上的晶矿全部吃下去,他的精神力好像注入了力量,让他的身体没那么虚弱。
哪怕他现在身体不舒服。
但白靛的力气还在那里,他强壮的胳膊一把揽过则洛之,把他的脑袋按在胸膛前。
“要试试吗?应该挺甜的。”
白靛的嗓音低沉,为了不吵醒笼子里的其他虫子,更是刻意压低声音,惹得则洛之呼吸变得急促。
他脑袋乱成一团。
什么试试?
但很快,白靛就用行为告诉他,到底是什么。
他掀开自己的领口,丰满的胸肌被领口的布托起,沉甸甸的。
蜜色的胸肌性感,他的指腹摩擦则洛之的嘴唇。
他挺着腰,喂给则洛之吃,
奶香味浓郁,几乎要把则洛之给熏晕,他现在脑袋都是糊的,他只在记忆里,看过其他的分·身吃过奶。
他自己从来没尝过味道。
到底是为什么?
则洛之脑子一转,很快就想明白了,白靛肯定把自己当成他的任务对象,他现在就是在单纯的完成任务。
想到这一层,则洛之又觉得讽刺,他高傲的抬着下巴,费力的从饱满的胸肌里抬起头。
“我饿死都不会吃。”
“你确定?”白靛不是嘲笑,他若有所思,还没等他再说出什么时,怀里的虫子反而再次回话。
“如果你非要我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则洛之重新低着头,他有什么可排斥的?
哪怕是为了任务来利用自己,那也是好的。
至少他愿意假装偏爱自己。
白靛已经能够看出来,他的孩子似乎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想吃,却怎么也不肯表现出来。
白靛没嘲笑他,反而用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
“吃吧,多吃点。”
”我还希望,你后面有力气给我找食物。”
有了白靛的这句话,则洛之就更心安理得的去品尝属于自己的乳汁。
他颤抖着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还是白靛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他们十指紧握。
则洛之的脑袋里只有这一个词,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两颊下凹,他在拼命吮吸乳汁,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香甜。
对于虫子来说,乳汁无非是最好的食物。
则洛之心里浮现出恶劣的想法,啧,自己果然还是比克利切更讨喜,他更先一步品尝到虫母的奶水。
则洛之能看出来是第一次吃,还特别的小心翼翼的不用牙去碰,生怕咬伤白靛。
白靛用手触摸则洛之的后脑勺,顺着柔顺的黑发一路向下。
白靛半垂着眼,事实上,他在思考一个问题,该如何从笼子里逃出去。
则洛之终于把属于自己的奶水全部吃完,他有个坏心思,一点都没给克利切留。
他要全部吃完。
虽然则洛之已经也克制自己的动作,但咕嘟咕嘟的声音还是吵醒了旁边的几只虫子。
他们好奇的围在白靛身边,用手指着白靛。
等白靛看过来的时候,他们小心翼翼的说,“我们也可以吃吗?”
这句话仿佛戳到则洛之的痛处,他磨了磨牙,扭头对向这群虫子们。
“滚远点。”
则洛之想把白靛藏起来,不要被其他虫族发现,他快气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
白靛肯定会对这群虫子心软,到时候让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上来抢自己的位置。
则洛之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拉紧的白靛的衣领,他急迫的对着白靛说。
“我是拿食物跟你换的,你不能给他们。”
他急得发尾都快翘起来。
白靛坏心眼的摇摇头,看着则洛之表情越来越生气,他才缓缓开口,“抱歉,不行。”
他沉默片刻,“我想,我只够给他一只虫吃。”
其他虫子们失望的挪到一边,但也没说什么。
他们继续躺在笼子里睡觉。
【菲白靛吃下面包,肚子依旧很饿,对于他们这群虫子来说,面包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食物。
他可惜的用手撑着下巴,在琢磨该怎么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有虫子小心翼翼的凑过来,他的尾部是青绿色的,上面还有各种花纹。
他用手指了指菲白靛的胸前,“我,我可以跟你换吗?”
“你这里好好闻。”
菲白靛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低头看下来,是自己的胸口。
他知道,虫母的乳汁对虫子来说是一个诱惑。
他想了想,现在这种情况,他确实可以利用这种东西,但是,如果让他们吃到奶的话,他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良久的沉默,直到虫子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他,菲白靛有些心软,正要答应他的时候。
角落的虫子突然冲过来,把青绿色的虫子托到一边,他抢过虫子手里的面包。
在笼子里,这种事经常发生。
青绿色的虫子也抢过别人的,克利切一向不喜欢跟他争,被青绿色虫子抢了也无所谓。
但不知道这次,克利切是为了什么。
是要复仇吗?
其他虫子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就再也不管,怕惹火到自己的身上。
只有菲白靛满脸茫然,面对纠缠在一起的虫子,他想把虫子们拉开,还没等他有所动作。
克利切就赢了。
他抢过青绿色虫子手中的面包,一脸不屑地递到菲白靛的面前。
“你吃。”
菲白靛怔愣,他没想到这块面包居然是克利切送给自己的,他想了想,自己白天的时候拒绝过这个孩子。
“他以前也抢过我的,我只是报复回来。”
怕白靛不吃,他还特意加了一句。
这次就别拒绝了。
他点了点头,接过克利切手中的面包,看来,这个笼子里的虫子们都很危险。
庆幸他没有喂给他们喝奶,否则,一定会被虫子们藏起来,一只接着一只,趴在胸肌上大口吮吸奶水。
菲白靛在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包,而克利切则收回在他的身边,他悄悄的瞥了一眼菲白靛的胸口。
他知道,在这里,是奶水。
克利切知道这种味道,源自传承来的记忆。
面前的这只是虫母。
可他刚才却差点把奶水给这群劣等虫子们吃。】
则洛之沉默了许久,他一言不发,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
白靛不解的看向他,他总觉得这只虫子有些敏感,情绪大起大伏。
“说得好听。”则洛之偏过头,“你都不吃我的面包。”
白靛没听清他的话,但他现在状态很不错,毕竟摄入食物,又排空奶水,整个人精神焕发。
“好了,该睡觉了。”
白靛没问他怎么出去的,每只虫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况且,他待在这里,应该是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则洛之装作不经意地躺在白靛的怀里,他闻着香甜的奶香味,沉沉的睡过去。
白靛摸了摸他的发尾,也再次回到梦乡。
白靛是被尖叫声吵醒的,他不满的睁开双眸,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吵。
等他直起身体的时候,却看见自己手中的发丝变成银白色,他沉默片刻,顺着发丝向上看去。
是同一张脸,也是同一只虫。
不是,那发色怎么突然变了?
白靛现在觉得自己有些懵,懵得他连话都说不出。
“我应该是还没睡醒。”
花卷也震惊极了,它结结巴巴,[宿主!宿主!他一夜白头了!]
白靛脑子差点被花卷带偏,他长呼口气,努力让自己变得自然,他用手戳了戳克利切。
本在观察四周的克利切感受到白靛醒来,他转头看向白靛,歪着脑袋,他伸出手去触碰白靛的额头。
“不烫了。”
白靛见他这么冷静,忍不住感慨,难道他们虫族能够随意变化发色,是自己太不稳重了吗?
还没等白靛开口发问,克利切的表情突然变得格外难看,他拧着眉,把手指放在唇上。
“嘘。”
原本吵闹的笼子里的虫子们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他们都停住手中的动作。
白靛感觉到一股威压传来,他忍不住顺着威压发出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滩纯黑色的如同果冻的东西从里面挪着出来,它浑身的脓包正要破开。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哎呀。]花卷咋咋呼呼。
白靛的反应虽然没有花卷那么大,但他也被这种生物震惊,他从来没见过这种生物,但不是因为它奇异的长相,更多的还是因为,看久了,白靛心里感觉很难受。
脑袋快要炸开。
克利切的手蒙上他的眼睛,轻声说“别看。”
克利切的手阻隔了他的视线,白靛迟迟没有缓过来,他只觉得格外的惊恐,感觉自己要被这种生物吞噬一般。
如此的恐怖。
而且,不是白靛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要破开,白靛极力的用精神力压制,他后知后觉,应该是病毒。
自己体内的病毒因为这个怪异的生物而蠢蠢欲动。
有了克利切的提醒,白靛确实没再往那处看过去。
它到底是什么?
源于内心深处的恶心与排斥。
白靛以为它是来让带着笼子的车向前走,但没想到,它直接停在的笼子前。
从它身上散发出来恶臭味让白靛想远离它,可克利切却直接按住他的手,不让他随便乱动。
白靛虽然不明白这件事的意图,但他也没有贸然作死。
直到,有虫子实在是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氛围,尖叫着就要逃开。
他一动,就在这个笼子里格外的明显,白靛眼皮一跳,果然外面的怪物看到正在跑动的虫子,变得格外兴奋。
直接伸长自己的身体,黑色如同沼泽的物体缠绕住虫子。
虫子在他手里不断的挣扎,尖叫,可在场的所有虫子除了脸色苍白,没有一个敢随便动弹的。
怪物拉着虫子从笼子栏杆的缝隙出去,缝隙比虫子身形小了一半。
刚好是从白靛的身边被拉走的。
通过余光,白靛甚至能看到虫子脸上的惊恐,他在无声的说——
救救我。
救救我,虫母。
随后,就是骨头被碾碎,一点点变形,强行从缝隙中拉出去。
血液飞溅在白靛的脸颊,他的手紧握着克利切,耳边传来咀嚼的声音。
吃完虫子后,怪物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它挪动自己的身体,慢吞吞的钻到前面的驾驶位去,车子就带着笼子缓缓向前行。
白靛这才注意到,不止有他们一个笼子,这是一列,上面都装着虫子。
“嘶。”身旁的克利切倒吸一口冷气,白靛回神,他才注意到,是自己用指甲把虫子的手心给抠破了。
他如梦初醒,皱着眉,看克利切手心的伤口,他现在对血液都非常排斥。
刚想找什么东西处理伤口的时候,克利切反而拉住他,对着他摇摇头。
“不用了。”
克利切收回手放在身后,他语气平淡,“不用害怕。”
“它的视力不行,只有活跃的虫子才会吸引它的注意力。”
“它……是什么?”白靛脑袋都是疼的,他感觉自己快要炸开,目睹一只虫子直接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算不上好。
“怪物。”
“虫族的天敌,也被称为地狱魔。”
克利切平静地同他解释,他同白靛对视,认真的说道,“你也不必因为刚才的虫子而感到内疚,你救不了他。”
克利切的话确实戳中他的心,他确实感到懊恼,没有救下刚才的虫子。
哪怕,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根本没办法去救,甚至可能搭上自己的姓名。
“我知道。”
白靛苦笑,“我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实力。”
他收敛眼中的情绪,重新看向克利切,“不过我有话想问你,你还是原来的你吗?”
克利切眼中闪过疑惑,他不明白白靛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
“啊,没事。”白靛扯了扯嘴角,怎么回事?难道克利切不知道自己晚上会变成另外一只虫子吗?
经历过这样的事,白靛只感到疲惫,他往角落一躺,“地狱魔都是些什么东西?”
白靛直觉,这次的任务比以往的都要危险。
克利切宛如被设定好的机器人,白靛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地狱魔是突然出现的,没有虫子知道它们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它们怎么出现的。”
“它们出现后,就开始奴役虫族,虫族的精神力对它们来说根本没用。”
“它们以虫族为食,大部分的虫子为了躲避它们的捕猎,分散逃向各处。”
白靛表情严肃,“你说它们是突然出现的?”
克利切对地狱魔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哪怕是在上一世,他们也没找出地狱魔到底来自哪里。
当虫母为了虫族牺牲后,虫族的虫子们都失去了精神力,除了克利切。
但地狱魔却也因此元气大伤,同虫族以玉亚河为界。
“对。”克利切回应他,“所以别想着杀死它们。”
克利切重新看向自己手心的伤口,白靛不知道,其实这个伤口却让克利切格外的珍惜。
这是虫母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这个伤口结成疤,永久的留在手心。
“我才没有。”白靛嘀咕,他自己哪里有那么厉害,根本没办法解决嘛,而且他也不至于为了这群虫族就牺牲自己的姓名。
克利切把自己想的太高尚了,他只是一个自私且普通的人。
克利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你答应我了。”
白靛观察这里的笼子,几乎有十几个,把他们拖向远方。
白靛垂下眼眸去问花卷,“听到了没?能不能给点解决方案?”
花卷哼哼唧唧,[宿主,你等等我,我现在去找一找。]
白靛也是随口问花卷,他并不奢望花卷能找出方法,毕竟,人工智障一向不太靠谱。
【被吃掉的虫子一个接着一个,它们不把虫子当作独立的个体,更像是玩具。
菲白靛见到,有的地狱魔抓住虫子,折磨般的在手心捏碎,最终化成血肉模糊的一团泥掉在地上。
菲白靛当时差点吐出来。
他在梦中,听到的只有虫子在哀嚎,他们在责备菲白靛。
虫母为什么没有救下他们。
菲白靛快被折磨疯了,直到他精神恍惚,竟是在一天早上,身体止不住的抖动,被地狱魔盯上。
就在他要被抓走的时候,是一只虫子勇敢的从一旁站出来,顶替了他的位置。
菲白靛就这么看着这只虫子,被吃掉,最后只剩下一点残渣落在他的身边。
菲白靛记得这只虫子,他很爱撒娇,因此,也是个厚脸皮,硬要待在菲白靛的身边。
可他现在却为了自己死去。
而作为虫母的自己如此懦弱。
菲白靛不愿再沉默下去,他想救下这里的虫子,就当是履行自己虫母的职业。】
“骗子。”克利切从回忆中挣脱,他表情冷漠,随后将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只虫子上。
上一世,他认为虫母厌恶自己,讨厌自己,于是想着离虫母远点的地方。
偷偷的注视虫母。
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没法在第一时间救下虫母。
让别人占了这个位置。
从此,虫母将自己仅有的偏爱给了这只虫子。
在往后的那么多年里,虫母一直保存着那只虫子的残渣。
而现在,他要顶替那只虫子的位置。
哪怕,为此献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这样的话,起码能在虫母的心里留下痕迹。
白靛感觉克利切完全笼罩在悲伤当中,
他直接拿手去碰了碰克利切的脑袋,似乎在安慰他。
“怎么了?”白靛声音很轻,他不解的去问克利切。
“没什么。”克利切沉默片刻,他重新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克利切指着的是角落的是一只普通的虫子,这只虫子正在偷偷盯着自己。
白靛歪着脑袋,他不知道克利切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有点致命啊,这个问题。
白靛能够感觉到如果自己回答错了,克利切一定会非常生气。
白靛紧急呼叫花卷,“快出来,告诉我,这只虫子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吗?”
花卷满头雾水,它摇摇头,[没有哇,它就是个炮灰。]
得到回复后,白靛清清嗓子,肯定的说,“我觉得还好吧。”
“没有你好看。”
白靛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回答好不好,他撑着下巴,直到他发现,克利切的耳尖变得通红。
虽然克利切知道白靛的这番话,无非是在哄骗自己,但他却愿意沉浸在这谎言中。
“我们现在是要被送到哪里?”白靛看这十几个笼子,塞进去不少的虫子,在心里估计能有几百的虫子。
“一半在路上被当作折磨的玩物,一半被送到矿上,挖出晶矿。”克利切回忆上一世的事,白靛被虫子救下后,费尽所有的力气把笼子里的虫子都放走,自己却受了重伤,踉跄着逃到地狱魔的主城。
被追杀,还得照顾一群虫子,最后落得一身的伤口。
克利切并不关心其他虫的命运,这次,他会顶替虫母,放走虫子,同样,带着虫母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白靛浑然不知克利切的想法,他只是在琢磨,晶矿,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吃下克利切为自己找到的晶矿,精神力得到增强,身体也越来越好。
地狱魔要这些晶矿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明白。
“你好好休息。”克利切抿着唇,表情冷漠。
白靛才发现,在克利切的眼下有着金色的纹路,印在他的脸上,
“好。”白靛转头去问花卷,“我们现在是到了过去,对吗?”
他记得每次任务完成后,出现的虫子身形高大,而不是现在这样,充满少年气的虫子。
花卷迟迟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它才惊恐的说,[宿主,我联系不上总部了。]
白靛心中一惊,却明白现在的自己不能表现慌张,他问花卷,“怎么了?为什么会联系不上?”
[我也不知道,我尝试去联系,但是总部那边出了问题。]
断了联系意味着一切都乱了套,他们可能没办法前往下一个任务世界,又或者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世界。
[我们可能没办法离开这里。]花卷就快要哭出来,[不,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
“花卷,其实我一直有个猜想。”白靛眯着眼睛,他曲起一条腿,显得潇洒又帅气,“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回来了。”
“我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我感觉自己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
“但是。”白靛边说边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在这里,我却感到无比的安心。”
花卷怔怔地开口,[我,我也不知道。]
[当初颁布任务的时候,是因为小世界即将崩塌,一旦崩塌,迸发出的力量必然会波及到总部,他在用自己的灵魂威胁总部。]
“所以我的任务究竟是什么?”白靛轻声说道。
良久的沉默过后,花卷才终于开口。
[活下去。]
[无论用什么办法。]
克利切在注视着角落的虫子,他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处理他。
不如趁着虫母对他没印象,直接把他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