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害怕了么?”厉云霆面不改色,甚至连眼都不眨一下,这句话没有主语,但洪星然知道是在问他。
洪星然反应木讷,许钦痛苦的惨叫让他的话卡在了喉咙,怎么样都发不出声来。
厉云霆的十指有意无意地交错点着,微微挑了挑眉,补充道,“动手时候的气势呢?哪儿去了?”
即使余思年现在在房间里安稳地睡着,也不会抹灭厉云霆心口深重的怨毒,他这回不会心慈手软放过任何人。
洪星然就差给厉云霆跪下了,但心中还善存着一点期盼,希望厉云霆看在自己父亲的份上,能够饶了他这一回。
厉云霆又把矛头指向了地上的许钦,他已经没办法说出一个字了,只能发出凄厉的嚎叫。
“哪只手通风报信的?”
厉云霆居高临下,像一个至高无上的王者,而内敛稳重的气质让他整个人成了一汪深潭。
这个问句自然是得不到具体回应的,厉云霆又抬了抬手,许钦的脚筋被挑断了。
厉云霆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眼底蕴着轻蔑的笑意:“那就让你哪里都去不了,就不用再多管闲事了。”
他眼底透露出来的气息和他整个人气质吻合,连笑起来的样子都显得薄情寡义。
洪星然再也坚持不住了,双脚完全失去了平衡,浑身软绵无力,颤抖着跪在了厉云霆面前。
一向嚣张跋扈的洪小少爷对自己行此大礼,厉云霆倒有一丝震惊。
他的表情松了松,但没有半点心软,语气充满嘲讽:“你可以跟以往一样,出了事就回去找洪先生摆平,不需要求我。”
言语间很清晰地让洪星然回忆起那次去度假村摔伤了的事,即使他答应了厉云霆不会跟洪天程提及余思年半个字,但转眼就故意把消息透露给马先他们知道。
这是厉云霆刚了解到的实情。
马先为了讨好洪天程,才导致余思年遍体鳞伤。
这一桩桩的仇恨,厉云霆都狠狠地记着。
旧账新账一起算了。
洪星然慌了,声泪俱下,勉勉强强从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求饶:“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这看似真情实意的一句哭喊,倒是让厉云霆不禁想起了他的心尖宝。
当初,他的宝贝无助地求饶时,那些人是否动过一丝恻隐之心,有想过放了他!
一个人都没有!
他的宝贝做错了什么!他一生纯良干净,没做过一件恶事,凭什么要遭受一次又一次的苦难。
一想起这些事,厉云霆的心就闷声不响地开始痛起来,他闭了闭眼发出了指令:“我不想听到半点声音。”
言外之意是,他要地上这个人闭嘴。
那自然有更残忍的手段。
厉云霆有耐心跟他慢慢磨,收拾完才来解决洪星然。
已然苟延残喘的许钦觉察到不妙,奋力地挣扎了起来,整个身子在地上扭出了更深的血迹。
如雷贯耳的嚎叫响彻整个客厅,没见过如此局面的佣人都于心不忍,特别是顾宇,眼前这人仅仅只是发了一张照片给洪星然,就得到这样的教训,可以想象,洪星然这个动了手的,等会儿的下场是何等惨烈。
“厉先生……”顾宇第一次见厉云霆在家里教训别人,还没有强悍到可以波澜不惊的。
他本能地想开口劝说两句。
却当即得到厉云霆的反驳:“有人想求情的话,除非……替他受了。”
他的阴狠从每一个字里迸发出来,有眼见的人都不敢再发出一个字。
可偏偏那个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出现了。
他泪眼汪汪地从楼上跑下来,生怕制止得慢了,还没到厉云霆面前时就喊着“不要”。
实际上,他被这些记忆中前所未见的血腥场面吓得脸色发青,是哆嗦着跑下来的。
却生怕耽误制止惨剧继续发生的哪怕一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男人这会儿哪里还有火气了!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余思年光裸的脚上。
他嘶了口气,凶狠的神情被担忧和宠溺换上,脱下外套披在了余思年身上,然后将他抱了起来,让他本就常年冰凉的双脚离开冷硬的地面。
“怎么跑下来了,鞋子都不穿……”男人责备的语气里只有无限的温柔和深情,他本能地将余思年藏在了怀里,不让他看到这样残暴的一幕。
“别打人,别打人……”余思年窝在厉云霆怀里后才找到了一丝温暖,却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哭着乞求他,趴在他怀里像只小奶猫一样楚楚可怜,还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他应该是吓坏了。
厉云霆再坚硬的心都会被磨软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余思年牢牢按在怀里:“好。”
就当是为了给他的宝贝积些德吧。
“齐森,处理一下。”
厉云霆抱着余思年转身准备上楼。
却被还跪在地上的洪星然抓住了裤脚。
厉云霆顿了一下,然后嫌弃地踢开了他:“我不想再见到你。”
厉云霆无视那双澄澈的眼睛,无视他卑微地挽留,他不会再瞻前顾后,让任何人有机可乘伤害余思年。
他早就说过,他要所有人引以为戒,余思年谁都动不了。
洪星然抓不住最后一点希望,整个人像是卸了力气,失重地摊坐在了地上,眼神由一开始的恐惧变成了茫然。
顾宇到底还是心善的,让人负责将他送回了家,说到底还是看在洪天程的面子上,今夜厉云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倘若洪星然回去告状,甚至添油加醋,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只是,厉云霆从前顾及得太多,却还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爱的人。
所以,他选择不再隐忍,天塌下来他会担着。
不过,所有人都相信,洪星然对厉云霆的爱意,会让他对这一切闭口不谈。
洪星然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只是他爱错了人,唯有所爱之人将这份爱视为尘土。
轰轰烈烈的一个夜晚突兀地结束了。
后怕使得余思年一直躲在被窝里发抖,厉云霆安抚了好久,还是没办法平复他的心绪。
厉云霆没有后悔今晚的处置,他唯一的后悔是不该选择在家里,给余思年留下了阴影。
“宝宝……”他连同被子一起将余思年圈在了怀里,闻着他身上比蘸了蜜的冰糖糕还甜的味道,一颗暴戾的心才渐渐得到了平息。
“不要害怕我。”厉云霆的心就像被什么钻头敲了个缝儿,有点疼,有点慌。
那次余思年醒来后刺痛他双目的表情至今仍记忆犹新,厉云霆较真地想要欺骗自己,只要他爱余思年就够了。
可他明明真真切切地害怕余思年会反感自己的。
余思年刚刚是出于骨子里的善良,才忍下了心中的惧意而没导致情绪崩溃。
这会儿事情解决了,刚刚血肉模糊的画面在他脑中不断循环播放,还有许钦刺耳的嘶吼声像是要震破自己的耳膜。
“宝贝,对不起。”
过了许久,缩在被窝里的人儿才有了怯怯的反应,呜咽地说出了口:“我梦到、云霆哥哥也这样打我……”
“无论我怎么求你……你都、你都不肯放过我……”
“我好疼……”
流了好多血,掉了好多泪,像幼兽一样无助,却没人来救他。
好像,好像有人来了。
那个人是谁?
锦哥……
余思年觉得心里空的厉害,脆弱地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脑袋里的记忆杂乱无章,分不清是梦里发生的,还是现实。
锦哥是谁?余思年头疼欲裂,他泣不成声。
被深深刺激到的男人心乱如丝,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宝宝那都是梦……”
我怎么会舍得伤害你。
第105章 为什么云霆哥哥的电话是不正经的人接听
厉云霆一夜不敢闭眼,揽着连睡着都还在轻颤的余思年担心了一夜。
次日,余思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睁眼看到满脸疲惫的男人躺在自己身边,眼下的乌青可以见得他定是一夜未眠,余思年心里难受极了。
“醒了喃凮啊宝贝。”厉云霆的声音因为没休息好的缘故,微微沙哑,喉咙干涩得不太舒服。
但他却准备起身先去给余思年倒水。
被余思年拉住了手。
出于本能的爱意,余思年回抱住了他,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撅起嘴巴戳了一口。
厉云霆有几分不可思议,他一夜忐忑,生怕昨晚的事会给余思年造成阴影,会让彼此之间的关系产生疏离。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多虑了。
他的宝贝望着自己的时候,那双明亮的双眸,依旧有遮挡不住的光芒洒下来,眼底热烈的爱意毫不掩饰。
厉云霆突然就委屈了起来,把脑袋埋在了余思年颈项,学着余思年平时对他撒娇时的模样,像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我以为宝贝不愿意理我了……”
余思年被他幼稚的行为逗笑了。
昨晚的记忆怎么是睡一觉就能清除干净的。
但这个男人明明这么爱他,余思年根本就不舍得让他担心。
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场景,那个一闪而过的名字,余思年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说服自己,就只是梦而已。
一周后。
这些天,余思年总感觉厉云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虽然厉云霆还是如常用大部分的时间陪伴余思年,但这些天,会固定抽一两个小时外出,让顾宇代为照顾。
余思年没有深究,毕竟厉云霆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自己。
余思年没有学业,没有工作……但一直都不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最近他爱上了插花。
厉云霆给他的网购账户上绑定了一张巨额的银行卡,余思年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但勤俭持家的宝贝总是不太舍得花钱,最近因为爱好而陆陆续续买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到两百块。
厉云霆忙完回家,就看着小心肝赤着双脚蹲在客厅中央,被一些杂七杂八的假花假草还有其它材料包围。
厉云霆风尘仆仆地进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直接把小心肝抱了起来,不轻不重就开始教育起来:“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光着脚不准光着脚,怎么就不听呢!”
余思年小小的身躯窝在厉云霆怀里,被他单手就轻而易举托着,小脸被小力的捏了一下:“不在家看着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了!”
余思年理亏,无害的眼睛眨了眨,垂眸嘀咕道:“家里有暖气,不怕的……”
他多少有点埋怨厉云霆的小题大做。
因为他真心觉得这个比男人比以前还要谨慎细致得多,似乎自己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轻易磕碰不得。
“你再说一次?”厉云霆的眸光有些尖锐,佯装成生气的样子,轻皱着眉头质问了一遍。
虽然厉云霆宠他,但不代表发火的时候余思年是不怕的。
特别是当他一本正经故意板着脸时,心虚的余思年还是悄悄提着一口气。
“我以后不敢了。”他趴在男人怀里闷闷地说。
厉云霆把他放到沙发上,找了双棉袜子给他套上,才看向那堆零零散散的插花素材好奇地问:“怎么买的都是假花?别人不都用真花玩的么?”
余思年挣扎着从沙发上下来,踩着光滑的地板跑向他那堆宝贝面前,一一给厉云霆介绍:“真花贵,这些实惠,云霆哥哥你看看,跟真的一模一样的。”
厉云霆出神地看着那双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又把他拉坐在自己怀里。
然后纠正他:“现在不是以前了,有能力让你花钱,不用总是这么省,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厉云霆环抱着依旧纤瘦的人儿,又是一阵心酸,正当发育的时期没补充到什么营养,还一直生着病,后来又因为经济条件的原因吃一顿饿一顿,导致现在吃什么都补不回来了。
厉云霆心疼地闭了闭眼,埋在人儿的颈部狠狠吸了一口,小心肝稚嫩的皮肤立马浮现了一个紫色的吻痕,吓得他差点从怀抱中翻出去。
厉云霆很少亲他的颈部,毕竟是敏感而隐私的部位,两人还没到最后一步,厉云霆始终不敢冒险,生怕把持不住。
“云霆哥哥……你、你……”余思年整个人弹了下,被吻过的地方似乎还带着男人唇部的温度,划过酥酥麻麻的痒,脸上不正常地透着股殷红。
“下次不听话,还这么罚你。”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耳廓,扰得余思年心慌意乱的。
但……纠结于心的问题最终还是羞于问出口。
“好了,去玩吧。”厉云霆不舍地松开了他,看了看余思年手中拿着的一朵劣质假花,无奈地笑了笑。
厉云霆起身走到厨房,背过余思年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花店的师傅载了一小卡车的真花过来。
复杂纷繁的品种让余思年眼花缭乱,傻傻地看着厉云霆指挥负责送货的人员,把那些东西全部搬上了二楼的一间空房间里。
厉云霆再也没什么奢望,他只要这个心肝宝贝能够健康快乐罢了。
傍晚,厉云霆没留在家里和余思年吃晚饭,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余思年也没多想,吃完饭就跑上放满鲜花的房间,继续捣鼓他的爱好。
直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入,余思年疑惑地接了起来。
入耳的是一把熟悉好听的声音:“小思年,你在做什么?”
即使余思年记性不算好,但他清醒之后没见过什么人,一下子就记住了这副嗓音,正是和那张脸匹配的林冕。
“林先生?”
林冕微微感到讶异,余思年竟然可以辨别出自己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起来更轻快了:“你竟然记得我?呵呵,我今晚做梦都会笑了。”
林冕给人的感觉并不油腔滑调,反而一股子的爽朗,所以余思年只当是调节气氛的玩笑,并没有在意。
他礼貌问对方:“林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么?”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良久,只有轻缓的呼吸声。
“林先生?”
林冕回过神来,他找余思年没什么目的,只是想跟他说说话罢了,千方百计打听到了电话号码,只为了听听对方的声音。
要是他如实告知,是不是会吓坏了小朋友。
“哦,没什么,就是跟你聊聊天罢了,觉得你人不错。”林冕收到过提醒,不能提及以前的事情刺激到余思年。
余思年单纯,还没听出林冕话里的意思,哪有一个刚认识不久算不上朋友的人会只是打个电话过来聊聊天的。
“上次输血的事云霆哥哥跟我说了,我要谢谢你才是,你才是好人,赏脸的话改天来家里吃个便饭吧。”
余思年还有一个私心,他觉得林冕挺适合顾宇的,不知道为什么才见了一次面,就有这种感觉。
林冕求之不得,连连答应。
两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挂了电话。
林冕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一旁的助理对于这通电话的魔力感到异常神奇。
余思年心情也不错,还特地去告诉了顾宇这个事情。
顾宇听了反应有一丝复杂,盯着余思年看了半晌。
林冕的心思是在余思年身上的,对方却想撮合他和林冕。
“别吧,他过来的话,厉先生会不高兴的。”顾宇的语气难得认真,仔细一听,还带着些落寞。
“不会,我去求求云霆哥哥,他会答应的。”
余思年显然对顾宇的终生幸福很上心。
顾宇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余思年立马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给厉云霆:“我这就问问云霆哥哥的意思。”
顾宇阻止不了他的热情,无奈地摇着头去厨房帮他准备定时的水果汁。
余思年熟练地找到了厉云霆的电话,拨打了出去,铃声响了许久,都没有被接起来。
厉云霆几乎不这样的,因为感觉反常,所以余思年坚持打了第二个。
这次很迅速地就被接了起来。
可传过来的声音并不是厉云霆的,而是一把嗲里嗲气的嗓音,但语气却带着不耐烦:“谁啊?烦不烦啊,老是打过来!”
这人明显喝了酒,对方的背景声音也十分嘈杂,有震耳欲聋的歌声,应该是在酒吧之类的。
“宝贝,别管了,继续喝酒!”
万般情绪从余思年心底升起,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光听这些人的声音,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为什么去酒吧了呢?
为什么是别人接的电话?
他的云霆哥哥是喝醉了么?
他跟什么人在一起?
这些天厉云霆时常背着自己外出的举动让余思年瞬间想入非非,本就敏感多疑的他当即红了眼眶,鼻翼小幅度地剧烈抖动,乱七八糟的想法抵挡不住冲入自己的思绪中。
他抹了抹没控制住的眼泪顾不上穿鞋就跑了出去。
第106章 狂躁不安,宝贝到底跑哪里去了
顾宇端着鲜榨好的果汁出来时,在客厅见不到余思年的踪影,还以为他跑到楼上去了,正想上楼找,没想到保镖匆匆忙忙进来汇报:“余先生跑出去了!”
“怎么突然跑出去了?”顾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刚刚不是还好端端的,还想给自己当月老牵线么。
保镖也一无所知,只是根据事实阐述:“没说,拦不住,哭着跑的!”
听到是哭着跑的,顾宇就按耐不住心急火燎了,看着经过专业训练并且身材精壮的保镖,好脾气的他顿时火气就上来了:“你们一群人拦不住一个余思年!快去找!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怎么跟厉先生交代!”
保镖也有苦难言,平时厉云霆怎么宠爱余思年,大家有目共睹的,刚刚他们想拦住他的时候,余思年更是歇斯底里,要是不小心没控制住力道伤着了吓着了,下场也是可以预料的。
余思年一个人跌跌撞撞,穿着双普通的拖鞋就出来了,外面不比家里,他又穿着单薄,这会儿也无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只是,这股寒意很快被心中的悲戚掩盖,他再次无措地拨打着厉云霆的电话,显示已经关机了。
余思年顿时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
他的世界只有厉云霆了,他一直都只有厉云霆而已。
破天荒地的负面情绪如洪水猛兽一般撞入余思年的心间,涌起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害怕。
但这种感觉又似乎这般熟悉。
仿佛他和厉云霆真实有过如若生离死别一样的经历。
余思年突然很想念自己的家人,想念父母和妹妹……
为什么厉云霆答应了自己要把他们接过来,最后还是了无声息了。
余思年经历过大风大浪后,思维本就没有以前敏捷,一个问题纠结很久都还是没有把它解开。
他漫无目的地跑了出来,孤零零一个人像是被遗弃的流浪猫。
他刚刚是想去找厉云霆的?
可是他的云霆哥哥又在哪里呢?
厉云霆在商场里把精挑细选的物品让店员精致地包装好后,准备付钱时,掏出大衣口袋的手机,点开屏幕才发现异样。
这手机的型号和款式都和自己的是一样的,但壁纸和里面的内容完全不同。
厉云霆突然想起他刚刚在进来商场之前,和一个匆忙跑过的路人相撞,两人的手机都跌落在了地上,那人看着特别赶时间,连声道歉了几句捡起手机又慌忙离开了。
厉云霆处变不惊,仅仅只是淡淡皱了皱眉,就把手机放在一边,转而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递给店员结账。
把东西买好后,厉云霆才用这部手机给自己的号码打了个电话,可提示的是关机状态,厉云霆无法,只能打给齐森。
“手机不见了,处理一下。”
厉云霆吩咐关于自己的事情依旧习惯言简意赅,而每次齐森都能解决得妥妥当当。
厉云霆把这部拿错的手机放在商场的前台,让负责人帮他处理。
继而,他把这次特地出来买的物品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口袋里,便离开了商场准备回家。
路过一家精美的零食店时,他不忘给余思年捎上他最喜欢的水果糖,心肝最近总是念叨着想吃,厉云霆记在心里,只能挑一盒小小的,不能给他多吃,但可以解馋。
每次只要稍稍想起余思年,厉云霆就会本能地觉得幸福。
零食店的小姐姐看着俊朗的男人微微勾唇笑了,不禁上前为其推荐:“先生是买给家里宝贝吃的么?”
余思年那张秀气的脸浮现在厉云霆眼前,使他嘴角弧度更深了,没有否认地点头:“嗯,宝贝。”
店员小姐姐拿起一款雪梨糖和冰橙糖介绍道:“那比较适合吃这两款哦,这是纯水果无添加的,小宝贝吃得放心。”
厉云霆接过看了看成分表,不禁想到余思年每次看到糖果就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这两种吧,他肯定很喜欢。”
小姐姐有些讶异,感慨如此气质不凡的男人竟然还是个顾家的主儿,真叫人羡慕。
买完糖果后,厉云霆才满意地开车回家,最近忙进忙出筹备的事情也总算快完成了。
车子抵达家门口时,他人还没下车,就看到顾宇一脸焦躁的样子,似乎在门外等了自己好久。
厉云霆下意识觉得心慌,眉毛一压,下车时的气场让顾宇倒抽了一口凉气,为自己的失责感到内疚和惧意。
“怎么回事?”路灯冷色的光线晦暗不明地映在厉云霆脸上,让人更是躁动不安。
顾宇不敢耽搁:“余思年刚刚一声不响就跑出去了!派了人去找,还没找到!电话也没接!”
厉云霆心尖一抖,那张习惯性挂着云淡风轻的脸上凝了层寒霜:“你说什么!”
他此刻还稍稍克制,没有全部把火发出来,他希望听到顾宇跟他说是搞错了!
可顾宇没有,他握紧了拳头,等待男人的滔天怒火,继续说:“他本来说打电话给您,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跑出去了!”
男人像一只暴躁的困兽,急得眼睛都红了,但现在不是发火追究的时候,仅存的一点理智让他全心全意担心余思年的安危:“我要周围所有的监控!马上!”
厉云霆试着用顾宇的手机给余思年打电话,可是显示无法接通,这让他更是暴躁如雷。
不到十分钟,顾宇就调来了所有的监控视频。
厉云霆看着视频里茫然无措的人儿只是穿着单薄的衣物和一双拖鞋就出了门。
他收了收拳头,手心被逼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外面天这么冷,穿这么少就跑出去了!他要出去做什么!”
厉云霆当下不知道余思年离家的理由,潜意识觉得是跟他的记忆有关,谁都没想到,就是因为拿错手机的乌龙而导致的出走。
厉云霆按耐不住,根据监控视频的线索,立马自己出门挨个地方找。
夜色渐晚,外面的气温骤然下降,没有厚衣服和鞋袜的余思年被冷得瑟瑟发抖。
但固执的他竟然跑去街道上的酒吧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寻找。
可他很少出门,也没来过这种场所,平时去哪里都是有厉云霆带着,他根本不敢进去这种地方。
只敢在门口流着眼泪探头探脑。
迎面走来几个喝醉酒的不良青年,看着唇红齿白、一脸纯情的余思年,忍不住就想上前欺负一把。
“今天赚了啊,竟然有这么一个纯情大宝贝,走,陪哥儿几个去喝几杯!”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纪看起来最小的上来就想揽住余思年。
他哭得更厉害了,吓得把人推开,跑出了大马路。
因为泪水浸湿眼睛的缘故,导致他没看清路而撞上了一堵肉墙,他身子轻盈,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小心小心!”那人及时拉住了他,才导致没有摔在了马路上。
待把人看清时,来者才发现,他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这阵子朝思暮想的余思年。
“年年?”那人不可思议地喊出了余思年的昵称。
余思年愣愣地抬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抬手用力擦了擦眼泪,才逐渐看清这人的长相。
但他只觉得有点熟悉,并办法准确地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看着余思年困惑的目光,谢锦安仿若被泼了一壶冷水,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心念念是可笑的一厢情愿。
谢锦安艰涩地换了口气,他一直被厉云霆牵制着,但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突然把守在医院所有的安保人手全部调走,才让谢锦安有机可乘跑了出来。
他没办法再等了,他多久没见过余思年了。
恍如隔世一般。
没想到上天是眷顾自己的,在这儿都能遇上他牵肠挂肚的人。
只是他后知后觉地产生了怒意,厉云霆就是这么照顾人的吗!
他看了看余思年的衣着,边把自己的外套和围巾解了下来,想给余思年披上。
但余思年立马警惕地后退了一大步,眼眶还是红得厉害。
“年年,你看清些,是我,我是锦哥。”谢锦安不敢轻举妄动,待在原地和余思年保持距离,细声地安抚他。
“锦哥”二字让余思年的耳朵动了动,防备的心慢慢弱了下来,抬眸盯着那张帅气的脸庞,不敢确认地问:“锦哥?”
那个梦里来救他的男人。
“是,是锦哥,年年走近些,看清些。”
谢锦安还没意识到是余思年的记忆出现了问题,以为是晚上视力不好,加上刚刚风风火火的遇上,对方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年年是不是想沫沫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谢锦安试探地走近了几步,余思年没有后退。
他又继续说道:“厉云霆对你做了什么?他是不是阻止你见沫沫!”
那次余沫见了厉云霆之后,还劝服谢锦安别再忧心余思年的事,谢锦安不解,厉云霆到底是给两兄妹灌了什么迷魂汤药,被伤害了还要为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