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雪皱眉，提醒道：“地下黑市的咖啡馆多半有问题，很多贩卖违规化学品的商家会把东西放在咖啡里出售。”
江淮周拉着沈枝雪的手坐到位置上：“我去给你买点喝的，放心。”
说完，他便走到前台，点了两杯咖啡，然后扫了江洐流一眼：“再来一杯牛奶。”
店员微笑道：“不好意思，本店没有牛奶饮品。”
“那就白开水。”
“好的，请稍等。”
江淮周走回来，坐在沈枝雪身边，轻声开口道：“在这杯咖啡喝完之前，我们大概能见到我们想见的人了。”
沈枝雪点了点头，将白开水推向江洐流。
江洐流面无表情的瞬间喝完了。
江淮周无语的看着他：“上辈子渴死的？”
“他来了。”
话音刚落，那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就走近了咖啡馆，在他们面前站定。
江淮周抬了抬下巴：“坐。”
男人看了一眼江洐流，在他身边坐下。
江洐流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一下。
男人身上带着一种消毒水的味道，并不难闻，但是在令人反感。
“我知道你们来找我的目的。”黑袍男人开口道：“我要你们手上的二号试剂。”
沈枝雪愣了一下，将口袋里的小瓶子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是这个吗？”
男人眼神瞬间紧张起来，激动的倾斜着身子想要把玻璃瓶抢过来：“不要摇晃，二号试剂状态很不稳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需要二号试剂来当反应剂是吗？”江淮周撑着下巴，悠闲的开口道：“你在研究改造药？”
“是，没错。”男人眼神狂热：“而且我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你们能把二号试剂给我，要多少钱都行！”
江淮周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你要是真有钱的话，刚才在拍卖会上就跟我竞价了，也不会故意把我们吸引到拍卖会上，别说我付出的那四十多个亿，你现在就连四万块也拿不出来吧？”
男人眼神凶狠的看着他。
“这衣服都洗的发白了，估计是用的劣质清洁剂，里面含有荧光粉和漂白粉。你身上有一股很浓的消毒水的味道，这说明你长时间频繁的进出某个实验室，而实验室里需要无菌环境，但是你使用的这款消毒水是目前实验室的最低要求，价格……嗯，很亲民。”江淮周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你胆子很大，在不清楚我们的目的下，就敢引我们入局。”
“我没办法了，我的实验马上就要成功了，我需要二号试剂，只能铤而走险。”男人呼吸急促，手指神经质的颤动着：“等我的实验成功了，这就是帝国最伟大的发明，它会给帝国带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哦？”沈枝雪冷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怎么就是一个全新的时代了？”
“如果我说，我能从基因上改变人体腺体分泌的信息素呢？”他瞳孔放大，一副激动到不行的样子：“omega可以变成Alpha，这样她们就不再会受歧视，同样的，Alpha也能变成omega……所有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这样不好吗？”
“所以你就用无辜的孩子做实验？！”沈枝雪站了起来，声音嘶哑道：“你利用他们的天真，利用他们的善心，来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你那个根本毫无保障的改造药？！”
“是他们自已愿意的。”男人轻声说：“药物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只是还有一点点缺陷……但是、但是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有二号试剂，我就能成功研发出没有副作用的改造药！”
“不可能。”江淮周毫不犹豫的打破了他的幻想：“人类的分化不仅仅由基因决定，与大脑之中的神经递质也有关联，也就是说，基因的影响虽然占绝大部分，但还有一部分同后天的环境和自身的选择有关……况且，就基因的角度来看，你的改造药是把基因打碎重组，而基因的重组并非现在人类能够掌控的范畴，你这样会大大提高基因重组的错误率。”
“一个最简单的知识，基因重组错误，就会发生病变。”
“到时候这个人会变成什么，谁也没法保证，或许会是癌细胞爆发式增长，从而患上各种不治之症，或许是基因错乱，导致的重组失败，严重的可引起死亡。”
“况且人造基因的稳定性也远不如自然稳固，运气好一点的，可能会成功改造，但此后一生都将困于并发症。”
“所以这种凭运气的药，不管是帝国军部，还是皇室，甚至是药监局，都不会认同，试验再多遍也没有用。”
“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你胡说！”男人激动的将江淮周的咖啡杯子扫下桌子，胸膛起伏不定：“很快！很快就会成功的！”
江淮周满不在乎的扫了他一眼：“你看起来精神状况不太稳定，而且……”
他歪了歪脑袋：“你的信息素味道很怪异，你也用自已做试验了，对吗？”
男人不说话，嘴唇剧烈的颤抖着。
突然，他一把抢过沈枝雪手中的二号试剂，然后扭头就跑！
沈枝雪一撑桌子跳了出来，直接追了出去：“站住！”
他这回一定要把这个疯子抓住！
“等一下，枝枝。”江淮周追上来，拉住了他的手腕：“别急。”
沈枝雪看着男人融入人群的背影：“我能追上他的！”
“追他干什么？”江淮周伸手，用指腹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看你跑的。”
沈枝雪皱着眉：“那就让他这么跑了？”
“他会回来的。”江淮周笑了笑：“走了，回去再等等。”
沈枝雪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回来？”
“因为他很快就会发现了。”江淮周坐在位置上，他的咖啡被男人打翻，店员很快就将碎屑收拾走了，他拿起沈枝雪的咖啡，印着他的唇喝了一口，笑眯眯道：“嗯，这杯香草拿铁很美味。”
沈枝雪无语：“……这是黑美式。”
“哦，是么。”江淮周满不在乎的开口道：“可能是染上了枝枝信息素的味道吧。”
沈枝雪开口道：“你就不能自已再点一杯？”
江淮周认真的开口道：“我再点一杯的话，你能帮我留下你的唇印吗？”
“……”沈枝雪捂着眼睛：“你现在真的好变态。”
“还好吧。”江淮周盯着他看：“你喜欢那种清冷挂的吗？没关系，我都会演。”
“够了。”沈枝雪红着脸扭过头去：“闭嘴。”
男人很快发现了口袋里的异常，他拿出那个小瓶子，再三确认了一遍。
确实是二号试剂没错。
只是瓶塞里似乎有个小东西在闪动，他用光脑扫描了一下，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光脑屏幕上跳出一只……狗头。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触发启动器，请在十分钟内输入密码，否则启动器将被引爆。”
“倒计时开始——”

男人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二号试剂可能并不算什么非常珍贵的东西，但是由于状态不稳定，所以数量十分稀少，对于他的实验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这小小的一管二号试剂绝对不能被浪费。
他只能回到了咖啡厅，江淮周仍然是一副悠闲的做派，只轻轻的扫了一眼男人，微笑着开口道：“你知道，生意场上永远不要回头。”
男人深吸一口气，哑声开口道：“只要你能让我的实验继续下去，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江淮周歪了歪脑袋：“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管从道德角度还是商业角度来说，你的研究都没有任何意义，人类如今是很先进，但远远没有到掌控基因的程度，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这个道理，陈博土。”
男人猛然抬起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淮周。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身份？”江淮周撑着下颚，游刃有余的开口道：“在十年之前，帝国曾启动了一项科研，带头的是当时基因学的领路人粱闻道先生，但是后来，项目被紧急叫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不是档案袋上写的那样因为科研经费的不足，诚然这项研究对于当代社会来说影响非常巨大，一旦成功，将是基因学上又一次向宇宙神明的一个大跨步。”
男人低着头，手指攥拳，沉默的听着。
“能被这样紧急叫停的，绝对是因为实验出现了重大事故，这个’重大事故‘应该不止是死两个人这么简单吧？”
“我查了一下梁闻道先生的死亡日期，跟实验结束的日期非常接近，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因为这个’重大事故‘，甚至导致了粱先生的死亡。”
黑衣男人激动的开口道：“那不是实验室的错！是秋英！是秋英她要阻止时代的进步！她才是杀人的恶魔！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完成梁老师的遗愿！把二号试剂交给我！”
沈枝雪看了一眼那玻璃瓶里的东西，并没有解除爆炸。
黑衣男人冲了上来，就要抓沈枝雪的衣领，江洐流抬起腿，在他的小腿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硬质的黑头军靴力道不小，沈枝雪甚至可以听到小骨骨裂的声音。
男人惨叫一声，瞬间就跪了下来，冷汗直流！
沈枝雪向江洐流投以赞许的目光。
这孩子能处，有事他是真上，从小就喜欢用脚踹人，上一次这么凶的一脚还是跟夜雪参加娃综的时候，一脚把夜雪的五根手指踩的粉碎性骨折。
而且好像是天生的力气就很大，即便穿的是军靴，能一脚把人小腿踢断的，有些成年Alpha也未必做得到。
比如靠在他身后这位。
“这么凶啊，好害怕。”江淮周眨眨眼：“枝枝你看他，小小年纪就这么暴力，真得好好教育教育！”
沈枝雪：“……”
江洐流冷着脸收回了脚：“话那么多，去监狱里说。”
男人凶狠的瞪着江洐流，突然一声轻微的噗嗤声从口袋里响起，他愣了一下，连忙把手伸进口袋里查看。
原本是透明液体的瓶子，瞬间变得浑浊起来。
他手一松，二号试剂便掉在了地上。
江淮周给军部打了个电话，很快就卫兵赶到了地下黑市，把死鱼一般的男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等一下。”男人的目光看着已经变得浑浊的二号试剂，小声开口道：“我……我还有一个小女儿，今年刚好上幼儿园。我知道我的行为会伤害很多人，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们善待我的女儿。”
江淮周抱着胸，微微的提了提唇角：“应该的。”
沈枝雪自然不会有意见，但这个小女孩的归宿实在是不好安置，毕竟江淮周已经送给万鹤栖一个万重了，那这个小女孩……不会要送给季渊吧？
那大雍集团员工福利整挺好，入职送小孩儿……
男人被带走之后，沈枝雪想了想：“对了，还没问他女儿叫什么名字。”
江淮周看了一眼光脑上的讯息，开口道：“陈音。”
他叹了一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可不一定。”江淮周看了他一眼，转而又变了一张脸，眯着眼笑道：“枝枝，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沈枝雪点了点头：“我得给我父亲发一条讯息。”
“嗯？”江淮周拉着他的手上了悬浮车：“什么事？”
“之前答应了秋长官，只要她能启动高级治疗舱，我们星系就会为她解决帝国人口密度的问题，不过这种事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了，让我爸来操心吧。”
江淮周凑过去，鼻尖轻轻蹭了蹭沈枝雪的脸，小声道：“谢谢你。”
沈枝雪一愣，转过脸去别扭道：“你要谢我的还多了。”
江淮周低笑一声：“嗯，我会好好感谢你的。”
“就算这么说，我们之间的账也不能一笔勾销！”沈枝雪低下头，掰着手指缓声道：“虽然我们的婚姻是一场形式，不过我还是愿意同你分享我的人生，曾经。”
江淮周墨色般的眸子看着他嫣红的唇。
“其实你去放弃齐国的身份去联邦，根本就不是为了改变什么omega的地位，你是单纯的想毁掉整个帝国，是吗？”
江淮周沉默了两秒，才开口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你不是这样为别人拼命的人。”沈枝雪想了想：“其实有很多端倪可以看得出来，在我刚刚开始了解你的时候，你表现出来的情绪就相当厌世了。况且，什么从内部无法瓦解整个帝国，改变制度，都是你乱编的吧。帝国曾经进行过改造药的实验，就证明军部和皇室有明显的平衡两性之间差距的倾向，你口中的目的，不需要借助联邦的外力，真正需要借助外力的，是武力镇压和毁灭。”
江淮周动了动眸子，突然开口道：“我能亲亲你吗？”
沈枝雪愣了一下，开口道：“你这个话题转的也太生……唔。”
江淮周的唇贴了上来，唇齿相依，动作却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亲吻向来如同小疯狗一般又啃又咬，这样轻柔的时刻可不多见，按理来说，他应该马上就推开江淮周的，但沈枝雪却丝毫没有起推开他的心思。
江淮周轻轻啄吻沈枝雪饱满的唇部，一点点濡湿干燥的唇，捏着他的下巴，慢慢加重这个吻。
沈枝雪心跳很快，他下意识的攥住了江淮周的衣领。
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刻，他们之间所有的隔阂和猜忌才会消融在火热的情欲之中。
“等……等等。”沈枝雪费力的仰着头，来不及吞咽的口水牵出银丝，他迷迷糊糊的觉得不该如此，好像缺了什么人。
江淮周停下动作，伸手将他的刘海推到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沈枝雪，你的眼睛好像星空。”江淮周俯下身，轻轻吻了吻沈枝雪的眼皮。
他能感觉到沈枝雪颤栗的抖动着睫毛，眼角微微泅湿的泪意，咸涩却甘美。
沈枝雪小声道：“你……”
他很少这样郑重其事的叫他沈枝雪。
“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江淮周看着他：“沈枝雪，那就把我也一起带走吧，连同这个宇宙星空，跟我一起送给你，好不好？”
沈枝雪抿了抿唇：“不是，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很多事情没有重新来的机会，即便我拼了命的想要挽回，但你仍旧不会再相信我了。”江淮周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埋首在他的脖颈处，深吸了一口气：“就当是最后一次，再闻一闻你的味道。”
沈枝雪推了推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别扭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吧。”
江淮周没说话。
沈枝雪想了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江淮周，你那么聪明，帮我想一想好不好？”
“我得承认，我喜欢你，非常喜欢的那种，可能这点喜欢基于同情，基于对强大者的仰慕，也基于我们朝夕相处的时光，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再相信你了，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辜负我的信任呢？”
江淮周滚了滚喉结：“如果你没有用医疗舱就好了。”
沈枝雪歪了歪脑袋：“什么？”
“如果你没有用医疗舱，我会一辈子都是一个傻子，这样，你会信任我吗？”江淮周小声道：“因为那个时候的江淮周，大概只有沈枝雪了。”
沈枝雪好笑道：“那我也很难把一个傻子当丈夫。”
江淮周抬起头：“那我去找科研院，虽然不能嗑改造药了，说不定会有那种可以让人变的傻一点但不完全傻的药，只要控制好量，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沈枝雪揪着他的耳朵：“哪有人吃药让自已变傻的？而且一般痴傻的人相貌会变得呆滞，你这脸现在也就勉强能抓住我吧，颜值再低一点点我都跑了。”
江淮周认真思考道：“那也是，不过总会有办法的，我现在就可以去找配方……”
沈枝雪摁住他抬起来的手腕：“江淮周，我很爱你。”
正准备查傻子药配方的江淮周顿了一下，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所以，你会爱我吗？”
江淮周抱着她，委屈道：“爱的要死了。”
“你看，你具备爱人的能力。”沈枝雪叹了一口气：“你说世人逐利，那我们做个交易吧。”
江淮周瘪嘴：“不要，我们之间是纯爱，没有交易。”
沈枝雪有些好笑的开口道：“那我们小江总这打脸声可太大了。”
“那又怎么样，我就乐意，我就喜欢你，我就不做什么交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不需要允诺我任何事情，因为你就是我愿意付出任何东西都无所谓的最大利益。”

这话换做以前，沈枝雪大抵是会感动一下的。
但是在现在，沈枝雪实在是太了解江淮周的秉性了。
他一向深藏自已的内心，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一张口什么甜言蜜语都说的出来，一挥手也能够绝情的让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当诱饵。
江淮周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沈枝雪脑子里在想什么，脸上瞬间浮现出挫败和心虚的表情，小声道：“你能不能别想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沈枝雪笑了笑：“我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
“是，是我提的。”江淮周坐到一边：“如果这个世界上时间能够重置的话，我一定回去把那个时候的我弄死封进厕所隔墙里。”
沈枝雪没忍住，被他逗笑了。
江淮周转过头来，看着沈枝雪弯弯的眉眼，有一瞬间的愣怔。
他很久没有见沈枝雪笑的这样明显过了。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可仔细数一数，从沈枝雪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硬着头皮去酒吧里将他捞出来的那个时间点，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了。
江淮周回忆着那段时光，高级医疗舱把他的记忆功能恢复的不错，至少他到现在仍然对那一面刻骨铭心，沈枝雪从酒吧外走进来，一身干净清爽的打扮，身上带着一股淡雅悠然的味道，他刚开始以为那是沐浴露的味道。
现在想来，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动心了，从那点并不明显的信息素味道萦绕在他鼻尖之后，他从此没能再忘记。
“那天你来酒吧接我，是不是很害怕？”江淮周突然开口道：“我看你出来之后，手都有点抖。”
沈枝雪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没，只是有点激动，那是我第一次给人开瓢儿。”
江淮周笑了：“那我还是很幸运的，至少拿到了你的第一次……那其实是我们的第一次相见，对吗？在这个时空里的第一面。”
沈枝雪无语的看着他：“这位同学，请你说话克制一点点，什么叫第一次？现在还是在公共场合，而且还有未成年在场……”
他说着说着，猛然间顿了一下。
然后快速的环顾四周，狭小的全自动悬浮车里，只有两个人的身影。
“……等等，江洐流呢？！”
被江淮周一把拉上悬浮车的时候没反应过来，原来江洐流没上车啊？！
难怪这么就没听见江洐流说一个字！
江淮周无所谓的耸肩：“不知道，可能是悬浮车太高了，他没爬上来吧。”
沈枝雪皱着眉：“那你不知道帮他一下？”
“你放心好了，他都多大了，都是特别小队的队长了，身上随时带着高爆伤武器的那种，坐个悬浮车还能坐丢了吗？他这会儿应该是跟着警察一起去那个男人的地下研究室了。”
沈枝雪不想跟他说话，低头在悬浮面板上操作，把目的地改成了研究室。
“我说的重新开始，是认真的。”江淮周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手：“我重新追你好吗？”
沈枝雪顿了一下：“……孩子都有了，你整这些。”
江淮周的目光移到沈枝雪的小腹上：“我不要那个，我想要一个你生的。”
“你当买玩具呢？还’想要一个‘，想要你自已生去呗。”沈枝雪翻了个白眼，然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才恍然开口道：“我现在又生不了。”
那颗避孕药对他的身体伤害太大了，即便是江淮周研究出了解毒药，也不过是消除了他的后遗症，但是底子已经垮了，医生说他再也不能够怀孕了。
不过也没什么，他本来就没打算怀，只是现在说起的时候还有些感慨。
要是他的身体是正常的话，真要跟江淮周搅合到一起了，以他的频率……算了，想想都遭罪。
江淮周凑过来：“你不生也没关系，江洐流也勉强凑活吧，只不过他只能得到我的一半遗产，另一半要留给你生的。”
沈枝雪看着他：“没我的份儿啊？”
“你跟我一起。”江淮周说的有模有样的：“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拿来，就算是人间真的有阴曹地府的话，那我下去也再给你赚。毕竟也不能烧星币啊，那秋英不得砍了江洐流啊。”
沈枝雪没说话，转头看向悬浮车的窗外。
他不敢接话，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像他跟江淮周已经在考虑死后埋哪儿了一样，往后余生能跟江淮周平凡的渡过也只不过是一个幻想罢了。
江淮周并非池中物，江洐流的身边也注定血雨腥风，他只不过是一条咸鱼，很久之前他站起来过，想着既然付出了感情，那就要保护他所珍视的人，可是他现在还是更想躺回去一点。
肚肚和江洐流的关系，应该不至于再成为情敌了。
毕竟肚肚都变成特么omega了，也不知道未来的女主在哪儿，知不知道自已的老公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妻子，想想都觉得好惨。
不过以原著女主的尿性，惨是应该的。
对了，他还是得去提醒陆清延一下，要是剧情无力改变，肚肚还是跟女主掺和上了的话，得让陆清延不要插手年轻人的爱情。
江淮周一个人说了半天，也没见沈枝雪说话，又凑过来撒娇道：“想什么呢？”
沈枝雪下意识的开口道：“陆清延。”
瞬间，沈枝雪就意识到了自已说的话有那么一点不妥，他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我只是在想怎么跟陆清延说点事儿……”
“你们有什么事？不可以告诉我吗？”江淮周眯着眼笑，可手指扶在悬浮车的软皮沙发上，把柔软的沙发狠狠的掐进去，用力到指节发白：“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在想他？”
“当然也不是。”沈枝雪摇着手，越解释越乱：“偶尔还想想万城寒。”
撕拉，是软皮沙发靠椅被撕破的声音。
沈枝雪听的头皮发麻，仿佛江淮周撕扯的不是沙发坐垫，而是他脆弱的小脖子。
“内个……”
他咽了咽口水，脑子里疯狂头脑风暴。
没想到江淮周在最初的暴怒过去之后，反倒软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小声道：“我知道了，我不说话了。”
然后就安分的坐在一边，果然一个字都没说。
沈枝雪一下子尴尬不已，半晌才蓦然开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懂我意思吧。”
江淮周没说话。
沈枝雪有点紧张，转头看过去，只见江淮周低着头靠在一边，像是整个人都被抽掉了半个魂魄一样，甚至有些死气沉沉。
“你……先别生气。”沈枝雪胆大包天的凑过去，弯着腰看到了江淮周藏起来的脸。
江淮周往里缩了一下：“没生气，没资格生气。”
沈枝雪：“……”
是没生气。
哭上了。
不是，他发现，自从跟江淮周去过帝国之后，他就好像把割掉的泪腺长回来了，动不动就要掉两滴眼泪，他以前不是铁血反派的吗？
沈枝雪顿了三分钟，然后掐着他的下巴强硬的把人的脸抬起来，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该哭的人不是你吧？”
江淮周颤抖着嗓音：“沈枝雪，我真的……”
他哽咽了一下，眼角又掉下泪来：“真的很怕。”
仿若一个找不到母亲的孩子。
沈枝雪抿唇，伸出手指擦掉他的眼泪：“你还害怕，你不让别人害怕就行了。”
江淮周低着头，看着地下不断后退的悬浮轨道。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喜欢我了，我知道一切都已经很晚很晚了，我知道你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不管我怎么努力的想要向你证明，你都不会再等着我了。”
“但是。”江淮周攥着他的手：“哪怕再多给我一点时间也好，沈枝雪，能不能不喜欢别人啊，能不能别理那些人啊，能不能……就一次，哪怕是最后一次，再看一眼我啊。”
沈枝雪抽出自已的手，想了想：“我没有喜欢别人。”
江淮周唔了一声。
半晌，沈枝雪平静的开口道：“好吧。”
江淮周抬起头：“什么？”
“那你再努力一点好了。”沈枝雪挑着他的下巴拨了拨：“我答应你，在你放弃之前，我不喜欢别人？”
“真的？”江淮周一激动，眼窝里的眼泪又掉下来：“枝枝，你答应我的，不许喜欢别人，只要我不放弃，你就不会喜欢别人，是这个意思吗？”
沈枝雪点点头：“嗯。”
“陆清延也不会？”
沈枝雪坚定的点头：“嗯。”
江淮周又问：“万城寒也不会？”
沈枝雪：“……嗯吧。”
“你为什么犹豫那么久？”
“没有吧，两秒而已。”
“你还说吧。”
“说吧怎么了，江淮周，得寸进尺？”
“……没怎么。”江淮周敛下眉眼，低头去捣鼓光脑。
沈枝雪警惕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干什么呢？”
江淮周勾起唇讨好的笑：“看时间。”
“骗傻子呢？”沈枝雪捞出江淮周的手臂，看了一眼他的光脑屏幕。
上面是一页空白文档。
但是标题已经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