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雪抱着江淮周,手在他背后摸到了满手冰凉黏腻的液体。
他的心跳瞬间停了半拍,心慌的捂住江淮周的伤口,大声道:“医生!!!”
江淮周轻轻的皱了下眉头,似乎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话来。
沈枝雪捂着他的伤口,却怎么也挡不住涓涓流出的血液,他心慌的无以复加,眼眶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那美工刀多长啊,才能从后背捅进去,几乎把整个胸膛都刺穿了,才会把江淮周的血,溅在自已的额头上。
“枝枝……”江淮周的声音很小,沈枝雪的耳朵附在他嘴唇边上,才能听得见他在说什么,他在叫自已的名字,如情人呢喃,神秘叹惋:“枝枝,再把我……抱紧些。”
沈枝雪咬着牙,连同医生一起把江淮周送上了担架。
江淮周的手沾满血液,黏腻的液体让他的手不断打滑,沈枝雪要很用力很用力的抓着江淮周的手,才能不至于让他从自已的掌心脱落。
“江淮周,你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沈枝雪语无伦次道:“到医院就好了,医生会把你救回来的,你知道吗,马上就不疼了。”
江淮周抿着唇,半张脸都是血,他容貌妍丽非常,在血液的侵染下,更像是一朵在暗夜月色之中盛开的罂粟。
“这下……唔,嘶。”江淮周忍不住笑了一下,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的伤口处涌出来,几乎浸透了身下白色的床单:“这下你应该,不会再忘记我了,好像……也不亏。”
“这个时候就别说疯话了!”沈枝雪吼道:“你他妈的,疯傻了吧你!”
江淮周无声的笑,最终叹了口气,看着沈枝雪哭的睫毛一簇簇的,鼻涕和眼泪都混在一起,脸上到处都是血,也顾不得擦。
“你睁开眼睛,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沈枝雪拉着他的手小幅度的晃,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别睡,别睡好吗?江淮周,我求你了,你别……你别睡啊。”
江淮周眯着眼笑,似乎是想抬起手,像往常一样摸一摸沈枝雪的头发。
可最终是力不从心,没能做到。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却很听话的,一直都没有闭上。
医生们很快开始采取急救措施,沈枝雪被挤到一边,手中的温度慢慢开始冷却下来。
他从医生的身体缝隙里,看着江淮周的脸,那双总是写满算计,却在笑的时候那么深情好看的眸子,一点点变得无神。
医生们的动作变得缓慢,最终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医生用满手鲜血的手摘下眼镜,沉默了一会儿道:“没用了,病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沈枝雪像是被谁打了当头一棍,眼前黑了片刻,他拼尽全力的抓着江淮周的手,嘶声道:“怎么可能!你们胡说八道!他没死!没死!你看他还睁着眼的,他睁着眼睛的!”
医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已经尽力了,家属节哀。”
“不可能!”沈枝雪咬牙切齿:“你们看错了!他不会死的,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死的!他还活着!你们都看错了!你……你再试试,你再试试呀,他可以坚持下来的,你看他还睁着眼的!”
几个医生摇头叹息,以几乎悲悯的眼神看着他,伸手轻轻合上了江淮周的双眼:“请逝者安息吧。”
沈枝雪疯了一样推开医生的手:“你别动他!他明明……”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要让他亲眼看着江淮周在自已眼前死去,为什么会这么痛,这么绝望。
明明他……不在乎的。
他握着江淮周的手,原以为自已会如同刚才一样哭的不可自抑,但现在他一滴眼泪都没有了。
冰凉的手掌贴在脸上,沈枝雪很久没有说话。
陆清延万城寒先后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沈枝雪浑身是血的坐在医院的太平间门口。
陆清延走上去,站在沈枝雪身前,却不敢轻易开口。
反倒是万城寒进了医院的太平间,几分钟后满脸震惊的走了出来:“……真死了?*,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沈枝雪看着自已的掌心,嗓音沙哑:“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不激怒她,如果我早有防备,如果我不去……”
陆清延张了张嘴,只能道:“这不是你的错……”
万城寒也开口道:“就是,别啥事儿都往自已身上揽,你……嗯,你看开点吧,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说完,他搓了搓手指,看向走廊尽头出现的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形。
是万重和万鹤栖。
他们身为案件的目击者,刚才被叫去给帝国警察做笔录了。
万重拉着万鹤栖的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害怕。
万城寒看到万重,愣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
夜雪进监狱以后,他派人打听过万重的下落,来人说万重在福利院的时候被人领养了,领养人的身份信息却一直查不到。
怎么会跟万鹤栖一起出现?
万重抬起头,看见万城寒的时候,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十分有礼貌的开口道:“万总好。”
万城寒下意识道:“我是你……”
说到一半便顿住了,接着便是两厢沉默。
气氛压抑的可怕。
此时,沈枝雪的光脑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沈枝雪跟没有听到一般,还是陆清延提醒了他一下,他才恍然,接起了通讯。
“请问是沈枝雪先生吗?”
沈枝雪愣了一下:“我是。”
“我是江总的委托律师,很不幸收到了他关于他身亡的消息,我这里有一份遗嘱公证,需要你在场,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沈枝雪还没说话,就听到那边江夫人的声音尖酸刻薄道:“你叫他来做什么?江淮周是江家的人,现在他死了,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应该归属我们江家!!他沈枝雪不过是一个外人!”
第91章 我的枝枝怎么哭的这么可怜
沈枝雪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瞬间斗志昂扬的站了起来。
坐在旁边想着怎么安慰沈枝雪的陆清延倒是被他吓了一跳:“枝枝你……”
“我回趟家。”沈枝雪沉重道:“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万城寒老神在在的开口道:“肯定是江家上门抢钱来了吧。”
沈枝雪点头:“那是江淮周的……他一定费了很多功夫,才得到这一切,我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到江应山手里。”
“他都死了。”万城寒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过了,死的透透的,那些钱,按理来说应该是你的,不过你知道,在帝国,即便有Alpha的遗嘱,他的名下财产也不会全都交给omega,这场仗估计难打了。”
陆清延不赞同的开口制止万城寒:“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这是事实。”万城寒往前走去:“走吧,为了不让你被那些老东西欺负的太难看,本少爷就勉强帮你镇镇场子。”
陆清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沈枝雪赶到江淮周的小别墅的时候,江应山带着江夫人连同江水菱登堂入室的坐在客厅里,仿佛他们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江水菱看到沈枝雪来了,先是翻了一个天大的白眼:“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也能跑到别人家撒野了。”
沈枝雪冷笑一声:“江小姐这么有自知之明,也不必这样贬低自已,您说对吗,不要脸的东西。”
江水菱眯着眼:“你说谁不要脸?”
“谁私闯民宅谁不要脸咯。”沈枝雪冷眼看着围坐在这里的江家人。
在江淮周活着的时候,他们从未踏足过这里一步,逢年过节更是没有江淮周的份儿。
当年江应山把江淮周认回,是指望着他能够继承家业,没想到却被江夫人心狠手辣的弄成了残废,一个残废自然不可能继承江家的家业,于是江应山虽然对夫人颇有微词,但最终还是在江夫人和江淮周之间选了前者。
更准确一点,应该是选择了利益,江应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在他这里,没有任何人或者东西,能够比得名利。
沈枝雪觉得他们一家人都恶心透了,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开口道:“江淮周的遗嘱呢?”
律师这才站了起来,开口道:“根据江先生的遗嘱,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归——”
沈枝雪平静的看着律师。
他之前是开过这种玩笑,但是真当这个地狱笑话变成现实的时候,他反倒更希望江淮周能够醒过来。
江淮周过得有多苦,他是知道的,沈枝雪看书的时候,只觉得他又疯又坏,还有点神经病,可当他真正的站在江淮周面前,透过那点墨色深沉的眸子看见的,不过是一个从小就吃尽了苦头的小孩子。
他第一次觉得,两种极端的性格真的可以在一个人身上融合的这样真实。
江淮周固然步步为营、满腹算计。
可他也有真诚温和的时候。
那天晚上,他看见了的。
在江淮周颤抖着问,如果能做一个善良的正常人,自已能不能喜欢他的时候,沈枝雪真的看到了少年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内心。
律师看着沈枝雪,笑了一下,开口道:“按照江先生生前遗嘱,他的夫人拥有他全部财产的支配权。”
沈枝雪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江淮周真的会把这么多钱砸他怀里。
原本他应该高兴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确实高兴不起来。
江应山显然也是早就料到了,没有准备他也不会贸然上门。
“可是帝国法有规定,omega没有继承大额遗产的资格!”江应山开口道:“所以这份遗嘱作废!按照帝国法,财产由第一顺位继承者继承!我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的财产理应由我——”
他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稚嫩的童音:“第一顺位继承者,应该是我。”
众人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律师叔叔,连我一个小孩子都知道,帝国法规定死者的孩子应该为第一顺位继承人,这点没错吧?”
江应山看着穿着一身小小军校校服的江洐流,恨声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是江淮州的孩子!”
“哦?”陆清延站在江洐流身后,挑眉朗声道,“那你说他是谁的孩子?”
江应山憋的的满脸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敢说?”陆清延拉着江洐流的手,无不嘲讽道:“江总有脸做,倒是没脸说了。”
江应山气急:“这是我江家的事,跟你们陆家有什么关系?陆大公子不觉得自已实在是太过多管闲事了吗?!”
万城寒站在门口:“就管,你个老匹夫带着一家老小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真够不要脸的,今天这个闲事,我万城寒还就管定了!”
律师咳嗽了两声,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道:“帝国法确实有这样一条规定,所以即便遗嘱的内容是让江先生继承全部遗产,但国法显然大于家法,所以我们可以先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遗产的归属……”
江江夫人冷声道:“这还用什么商量什么,即便江洐流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也未满18岁,还未成年,没有继承遗产的权利!”
律师弱声道:“这个,是可以实行保管暂存制度,只要在他满18岁之后就……”
江水菱闻言,上去便给了律师一个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插话!?”
江水菱声音刚落下,门口便陡然想起了一阵机甲相撞的声音,天空之中传来飞行机甲特有的嗡鸣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万夫人带着几个兵土走了进来。
万城寒刚才还气焰嚣张,这会儿下意识的往窗帘后躲了一下,半晌又想起来,自已这回是在干正事来着,于是又从窗帘后探出个头,小声招呼道:“妈,你来干什么?”
万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万城寒一眼,开口道:“沈先生是万家的贵客,万家曾经给过沈先生一个承诺,就必须要做到!”
万城寒这才想起来,之前在慈善晚宴上,沈枝雪代替江淮周捐款,确实得到了哪个承诺。
他兴高采烈的跳出来:“那这就好办了,沈枝雪你不用担心了,有我们万家护着,他们没那么容易就能欺负你的!”
沈枝雪对着万夫人点了头,算是表达了自已的谢意。
有万家撑腰,江应山也不敢再逼迫沈枝雪,只能脸色铁青的带着江夫人和江水菱走了。
万夫人看了一眼沈枝雪苍白消瘦的背影,提醒道:“万家可以庇佑你,但是遗产一事涉及帝国法令,军部不好偏私。”
沈枝雪点点头:“我知道。”
“你自已小心,江应山不会善罢甘休。”万夫人一边说一边朝着万城寒走了过去:“万家能做的,只有保你人身安全。”
万城寒被万夫人拎着耳朵拽走了。
陆清延上前道:“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多少吃一点儿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
他想起自已不会做饭:“给你点外卖吧。”
沈枝雪摇了摇头,有些筋疲力尽:“不用了,我没胃口,你先回去吧。”
“这个时候我不能走,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让人担心,你自已知道吗?”陆清延皱着眉道:“沈枝雪,你不是跟我说你跟江淮周只是逢场作戏吗?”
沈枝雪烦透了,瞪着眼睛道:“我跟谁逢场作戏,又跟谁真情实意,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陆清延顿了一下,露出悲伤的目光。
沈枝雪开口道:“你们这到底是干什么啊?!我就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就真的有那么那么难吗?!”
陆清延嗫嚅道:“……我只是想帮你。”
沈枝雪捂着额头,指着门口:“你先走吧,求你了,我真的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陆清延沉默了半分钟,还是转身走了。
江洐流也不去打扰沈枝雪,就算他现在真的很想扑进沈枝雪怀里,跟他说他在军校这么久,有多想他;军校的饭菜有多难吃;军校的生活和训练对他一个五岁的小孩儿来说,有多难多苦。
即便江淮周找专人给他定制了适合他体质和年纪的训练计划和每天的膳食。
他也很想很想,吃沈枝雪做的饭,跟沈枝雪抱抱,然后躺在一起,睡一个温馨的午觉。
江洐流转身走了出去,陆清延站在月光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哑声道:“……你去哪?”
江洐流摇了摇头:“枝枝说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那去我姐那边吧,我找人送你过去。”陆清延蹭了蹭眼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原谅我,现在也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沈枝雪心里想着如何应付江应山,还有江淮周的死,他有些心力交瘁,一进到房间里,便觉得眼前到处都是江淮周的影子。
他叹了一口气,把自已蜷缩在床角,眼泪无声无息的滴落在床单上。
心里有一个无法抹去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江淮周是因为保护你才死的。
沈枝雪,你怎么那么混蛋、这么坏。
美工刀直接扎透了他的胸膛,本来那一刀应该是你受的。
他今天眼泪掉的太多了,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晕晕乎乎的抱着有江淮周味道的被子,睡了过去。
月色沉静,卧室的门咔嚓一声,似乎被谁打开了。
一道黑影,出现在月光下,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富有节奏的声音。
沈枝雪想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他的眼皮沉重的像是挂了千斤坠,怎么都睁不开。
冰冷的叹息落下。
有人用指节蹭掉他脸上的泪痕:“睡着了……怎么哭的这样可怜?枝枝?我以为你应该还蛮开心的呢。”
第92章 枝枝,好乖
沈枝雪听见了江淮周的声音,他拼了命的想睁开眼睛,睫毛随着挑动的眼皮抖得厉害。
江淮周坐在床边,在月色下轻轻凑过来,吻了吻他的眼皮。
沈枝雪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见江淮周的那一刹那,他有些不敢置信的伸出手指,在即将触碰到江淮周的时候又慌忙收了回来。
他半坐起来,哽咽道:“你……”
江淮周好整以暇的等着沈枝雪把那句话说出来。
大概是会问他怎么会活过来,又或者是问自已为什么要骗他,这些问题他早就已经想好恰当的理由,至少今晚,可以糊弄过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大抵已经不在这里了。
沈枝雪却愣怔的看了他半晌,带着哭腔小声说:“你会不会很疼啊?”
江淮周瞳孔微微一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是他从未预料到的问题。
沈枝雪的手掌覆盖在他的心脏处,喃喃自语道:“一定疼死了,江淮周,对不起,是我太坏了,是我太冲动,对不起。”
江淮周抬起手,攥住他的手腕,半晌,无奈道:“真是败给你了。”
沈枝雪眨了眨眼,江淮周的唇覆盖在他的唇上。
他闭着眼,乖顺至极的张开唇齿,任由江淮周掠夺,眼角的泪不断落下,江淮周吻了吻他的眼角:“别哭了。”
沈枝雪慌忙点头,低着头擦眼泪,却发现根本就擦不完,江淮周啧了一声,捏起他的下巴,将他整个儿抱了起来:“水这么多的话,也该用在合适的地方才对啊。”
沈枝雪下意识红了脸,他的双腿夹在江淮周的腰胯上,小屁股被江淮周的手掌托着,能够清晰的感知道
他羞的耳根都红了,换了平时这会儿定然是挣扎不已了,可现在却一句反抗的话都没说,小兔子软软的环着他的脖颈,轻微的吐气声像是毛茸茸的小爪子一般撩拨他的情欲。
江淮周向来是个经不起多少撩拨的人。
他把沈枝雪放在洗手台上,冰凉的大理石贴着沈枝雪早已被扒光的臀部,刺激的他轻轻的嘶了一声:“好凉。”
江淮周用手掌垫着大理石,将石焐热了一些,才把沈枝雪放上去。
沈枝雪皱着眉头:“唔。”
“乖枝枝。”江淮周低头吻他的下颚:“腿抬起来。”
“不行……唔。”沈枝雪满头大汗,小腿肚子在微微打颤:“这样,好酸。”
江淮周将它架在自已的肩膀上,沈枝雪被迫张开身体,被江淮周扭成了一,不得已将手臂撑在身后的石台上:“江淮周,我冷。”
江淮沈枝雪短促的叫了一声,身体抖的不成样子,江淮周将他抱进怀里:“这样还冷吗?”
沈枝雪伏在他怀中轻微喘气:“不……不冷……唔。”
今夜的他异常的乖巧,不论江淮周怎么对待他,即便让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都没有推开江淮周。
“换作平时,早就想着怎么逃跑了吧,嗯?”江淮周掐着他的臀胯,另一只手抬着他的下颚,将他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已,一点点吻去他脸上的泪:“都哭成这样了,不让我停了?嗯?”
沈枝雪伸出手,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哼哼唧唧道:“不要……”
江淮周侧耳去听,他带着颤抖的嗓音,带着一丝哀求:“不要走。”
沈枝雪小声的重复:“不躲……我乖的,别走,江淮周,别走……”
江淮周眸色深沉:“嗯,不走。”
沈枝雪一边哭,一边死死的抱着江淮周,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就不见了。
可惜这只是一场梦,沈枝雪内心绝望又不甘。
这只是一场梦。
他亲眼看着江淮周在自已眼前断了气,他亲眼看着,那把美工刀刺穿他的胸膛。
绝无再生的可能。
可是江淮周的命运明明远不止如此,是自已的任性妄为、自作主张,妄图改变角色的既定路程,所以江淮周才会死的。
是他对不起江淮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淮周在他心中,远不止是书中人,是眼前人,是心上人。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
江淮周看他哭的快要晕过去了,只能抱他去浴室里洗干净身子,小声的哄:“别哭了好不好?一会儿这浴室都要被你淹掉了。”
“江淮周,对不起,是我错了,江淮周,对不起……”沈枝雪显然不听劝,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怎么都止不住。
他这几天被江家的人弄的心力交瘁,心里已经难受死了,但是在面对江家人和外人的时候,却要把眼泪活生生的憋回去。
这会儿梦到江淮周,更是止不住眼泪。
江淮周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语道:“就这么难受吗……那你要是发现我骗你了,该哄不回来了吧……”
沈枝雪哭的忘情忘我,丝毫没有听到这极轻的叹惋。
江淮周一反常态的只在洗手台上要了一次,帮沈枝雪洗完之后,便抱着他回了房间。
沈枝雪哭的眼睛都肿了,江淮周轻轻舔舐着他红肿的眼皮:“肿成这样,明天记得用冰敷一下。”
沈枝雪带着哭腔,近乎撒娇:“你帮我敷。”
江淮周没说话,只是极轻的拍了拍沈枝雪的背:“睡觉吧。”
沈枝雪歇斯底里的哭了那么一场,又被江淮周折腾了一个多钟头,这会儿窝在他怀中,竟觉无比心安,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江淮周等着怀中人呼吸平稳绵长,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帮他盖好被子,转身走出了别墅。
季渊等在外头。
现在已经是晚上两点半,别墅外只有他的车内开着昏暗的灯光。
江淮周裹挟着寒气坐入车内,季渊抬眼看了他一眼,嘀嘀咕咕道:“见着了?”
江淮周轻声道:“嗯。”
“马上就要走了。”季渊开口道:“本来还是不要惊动夫人比较好,毕竟您现在的身份可是个死人,要是让别人发现了,您的计划又泡汤了。”
江淮周撑着下颚,看着笼罩在夜色中的别墅:“我要带他走。”
季渊震惊的开口道:“您要带着夫人一起去?”
江淮周开口道:“不行吗?”
“不说这时间来不来得及,就算是来得及。”季渊觉得江淮周疯了:“您觉得以夫人的性子,在知道您利用他,骗他至此之后,还能放下芥蒂跟您一起去联邦?”
江淮周第一次对什么事物感到烦躁、恐惧。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手脚发凉,半晌,他苦笑道:“好像是哦。”
他又一次,欺骗利用了他。
可是他却因为这个谎言,哭的那么伤心。
季渊启动了车子,开口道:“夫人交给我,您放心吧,在您以新身份回来之前,我不会让任何男人靠近夫人的!”
他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江总!你只管搞事业,你的爱情,就由我来守护!!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陷入黑暗,没了身影。
江洐流被陆清延找人送到陆家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了。
天空之中下着毛毛细雨,将他的头发和校服打湿,黏腻的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别墅里亮着灯,应当是只到他要来,江洐流走到门口,抬手摁响了门铃。
门铃刚刚响了一声,别墅的大门就被快速的打开了,肚肚从椅子上跳下来,瞬间扑到他怀里。
他穿着柔软的睡衣,整个人都暖烘烘的,身上带着一股洗衣皂的清香还有一点点奶糖的香气。
别墅里的热风扑面而来。
“哎呦,你这小子。”陆清婉笑了一声:“别抱着江洐流了,赶紧让人家进来!”
肚肚抱着江洐流大声道:“江洐流抱我进去!”
江洐流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只能费力的把肚肚抱了起来。
肚肚小时候伙食不错,整个人至少比江洐流胖十斤,浑身都是软软的,要不是江洐流在军校练过几个月,还真不一定能把肚肚顺利的抱进别墅。
“你不看看你自已多重。”陆清婉想把肚肚从江洐流身上抱下来:“都这么晚了,去睡觉,别黏着人家江洐流,外面在下雨呢,他身上衣服都是湿的,让人家去洗个澡换衣服呀,不然明天得生病了。”
肚肚看着江洐流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皮肤,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我去给你找衣服哦,你乖乖洗澡,不然就会生病的哦。”
说完,他快速的跑进房间。
陆清婉走过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开口道:“清延说你要来,肚肚今天晚上在门口等了你好久呢,生怕看不到你,还闹着保姆泡了三杯咖啡。”
江洐流抿了抿唇,没说话。
“本来他要到院子里去等你的,可是外面在下雨,我就让他在家里等。”陆清婉比划了一下:“站在凳子上站了两个多小时,就为了第一时间帮你开门。”
江洐流点了点头,站在客厅里低垂着脑袋。
“这件事……你别太难过了。”陆清婉叹了一口气:“这是意外,谁也没想到,你妈妈……沈枝雪也是一个坚强的人,他会走出来的。”
第93章 江洐流不要跟别的omega玩
江洐流倒是不在乎江淮周是不是真死了,毕竟他跟江淮周也算不得什么父慈子孝。
只是看到沈枝雪那样难过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以前江淮周和自已也算是平分秋色,现在这么他这么一死,在枝枝心中的地位肯定就比自已高了!
陆清婉实在不知道他心里面是这个想法,否则肯定会为他的冷血无情吓一跳。
肚肚很快就拿出一件睡衣,塞进他的怀里,殷勤的好像一只欢迎主人回家的小狗:“你等等,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哦。”
陆清婉连忙站起来,无奈道:“我来吧,你自已的洗澡水都还要别人放呢……我伺候你这么些年,也没见你小子给我放洗澡水。”
肚肚嘻嘻的笑了一声,陆清婉给江洐流准备好了洗澡水,肚肚就扒在浴缸边,从洗浴柜下扒拉出一个蓝色的鲨鱼浴球,丢下水里瞬间就冒起了泡泡。
江洐流抿着唇,摸了摸肚肚的脑袋,他纵使再冷漠,也能感觉到肚肚的真诚:“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