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惊慌失措地质问太子:“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的身躯在空气中微微颤栗,他艰难地直起身来,衣袂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却仿佛有千钧重。
郑长忆用尽最后的力气瞪大双眼,那逐渐涣散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太子的身影。只见太子的四肢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手握着匕首,僵硬而机械地缓缓转动,环顾着四周众人那或惊恐或疑惑的眼神。
他的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却努力地一张一合,一字一顿艰难地说道:“是他,勾引本宫……”
郑长忆听到这句话,嘴角竟微微上扬,仿若一抹解脱的浅笑。
他终于可以安心了,长久以来的担忧、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太子的轮廓在眼前晃动。
黑暗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的意识一点一点吞噬。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正在缓缓飘离这充满痛苦与折磨的尘世。
这一世只活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好短啊,又好长。这一世从开始遇到严孤山后活的每一秒都像是烙印在了脑子里。
若是老天眷顾……下一世,再早些,再早些,他去拯救那个世上的严孤山和自己。
可这一世的严孤山怎么办?
求求你,不要怨恨任何人了,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对不起,我有很多事来不及解释了。
我不想留下来当皇帝的傀儡,我不想你身败名裂,我不想你死。
其实我本就命不久矣了,我死的不亏。
可是你不知道这些,你会愧疚一生。
对不起。
从一开始,就是我对不住你……
往昔的回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这一世的友人、亲人、与太子相处的时光,那些在宫廷中如履薄冰的日子,此刻都化为了虚无。
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死寂,只余这殿内一片混乱与惊惶。
严孤山站在原地,仿佛被抽去了灵魂,周围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往昔的回忆如破碎的琉璃在脑海中刺得生疼,那些曾经珍视的人、过往的温暖瞬间,此刻都被冰冷的现实击得粉碎。
郑长忆就那样衣衫不整的睁着眼睛倒在血泊里,被众人议论围观,死不瞑目。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慌乱的脚步声、嘈杂的议论声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有人夺下他手中的匕首,有人去试探郑长忆的鼻息。
他浑身发麻的站在原地。
听到 “陛下驾到”,众人纷纷转身跪地。严孤山呆呆地看着那些跪向自己方向的人,机械地慢慢回头。
他的视线对上了皇帝,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皇帝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身边的太监机灵地把其他人都撵了出去。
皇帝朝殿内看了一眼,语气轻飘飘却又冰冷刺骨:“啧,快去把那不知廉耻的奸臣尸首烧了,别脏了皇宫的地砖。”
严孤山浑身颤抖,下意识地喊道:“不,不能烧!”
皇帝抬眼,目光直直地刺向严孤山的瞳孔,良久,他没有质问他是不是对郑长忆有情,而是问:
“为什么不烧?你是怕,他没法再重生了?”
预警!这是一篇番外!
是郑长忆第二世临死前一年内的故事,主要讲述第二世郑、严、李三个人的结局,有两篇。
非常!非常!非常虐!
大概是前面正文的3倍虐,含那种情节(比第40章更甚)
如果雷的话千万不要看!
如果能接受再继续往下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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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三十四年春,郑长忆站在书房的窗前,手中紧握着刚刚写好的辞官文书。
南疆的战争打个没完,如今连太子都上前线了,国库早就空了,大臣的府里也都所剩无多,可皇帝还是要钱,他要钱不是为了拨款给军队,而是拿去紫虚山供奉神佛保佑。
郑长忆满心酸楚,民脂民膏被自己带着少府寺搜刮过两遍了,再来就真的是伤天害理了。
这几日南疆传来了好消息,说太子将荆蛮击退涯城。他没想到太子真的挺有本事,感觉这个战事也快结束了,便准备借此机会辞官。
他心思忐忑的进宫前往暖阁面圣。
暖阁内,烛火摇曳,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郑长忆一进门,便感受到了那股来自皇权的压迫感。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
“郑长忆,你好大的胆子!”皇帝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在暖阁内炸响,震得郑长忆耳膜生疼。
郑长忆双膝跪地,整个人如同暴风雨中的残叶,颤抖得不成样子。他艰难地吐出话语,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陛下息怒,臣…… 臣只是思乡心切,想回家乡侍奉双亲…… 况且眼下战事转胜,也并不需要臣…… 臣离去也能少一份俸禄……”
皇帝听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又疯狂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来,绣着金龙的衣袍随风剧烈摆动,发出簌簌的声响,好似愤怒的龙吟。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郑长忆面前,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凛冽的风。那风裹挟着怒火,吹得烛火疯狂摇曳。
皇帝伸出青筋暴起的手,一把揪住郑长忆的衣领。那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好似铁钳一般死死地钳住。“你以为朕会放你离开吗?你是朕的奴才,永远都是朕的!”
他一边破口大骂:“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还妄图离开,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朕的手掌心?” 一边疯狂地撕扯着郑长忆的衣服。布料在他的手中被扯得粉碎,化作一片片布条飘落。郑长忆的身体被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他惊恐地挣扎着,却根本无法抵挡皇帝的暴行。
皇帝将郑长忆狠狠推倒在地,冰冷坚硬的地面撞得郑长忆骨头生疼。他又迅速找来绳索,粗暴地绑住郑长忆的手脚。绳索深深嵌入肉里,郑长忆疼得冷汗直冒,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随后,皇帝拿起一旁的皮鞭,那皮鞭上的倒刺在烛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寒光。他高高扬起皮鞭,用尽全身力气抽打下去,边抽边骂:“贱货,让你有这种念头!”
皮鞭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每一下都落在郑长忆的身上,带起一片血花。
郑长忆痛苦地呻吟着,他在这残忍的束缚下拼命扭动身躯,却只是让绳索勒得更紧,伤口更加疼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是催命的鼓点,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郑长忆的心上。紧接着,太监那尖锐又带着几分惶恐的声音传来:“陛下,刑部侍郎李大人求见。”
听到李源的名字,郑长忆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原本就充满惊恐的双眸此刻更是被慌张填满。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伤口处的疼痛因这突然的动作而加剧,他却顾不上这些。
他用尽全身力气,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如蝼蚁般匍匐到皇帝脚边。地上的尘土沾染在他血污的衣衫和伤口上,他却恍若未觉。每爬行一寸,都像是在尖锐的刀刃上滚过,钻心的疼痛让他几近昏厥,但心中的恐惧驱使他继续向前。
“陛下…… 陛下,臣知错了,臣不会再有走的心思,求您饶恕臣……” 郑长忆的声音带着哭腔,沙哑且破碎。他的嘴唇颤抖着,吐出的话语带着无尽的哀求与卑微。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血水滚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晕染开来。
然而,皇帝却像是被一层坚冰包裹,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他眼神冰冷而空洞,直直地看着前方,对郑长忆的求饶置若罔闻。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在俯瞰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片刻后,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又玩味的弧度,缓缓开口:“让他进来。” 声音冰冷,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宣判。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与掌控一切的得意,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接下来的戏码。
郑长忆听到皇帝的话,身体猛地一僵,绝望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随后,他粗暴地将郑长忆拖到屏风后面,双手毫不留情地扯掉郑长忆身上最后那一点可怜的遮挡。郑长忆羞耻又绝望地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他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李源进来时,看到地板上凌乱的碎布和斑驳的血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皇帝那威严且冰冷的气场让他不敢多问,忙低下头跪下,恭敬地汇报着:“陛下,臣来是因为连续一年的税收翻倍和各种收缴,民间已苦不堪言,发生了多处暴乱。如今,甚至出现了占山为王的山匪,他们企图造反,而且现在已经闹到京城来了。如此内外受敌,实在危险。而刑部主事的蒋尚书又不作为,眼看着把家财都转移到北边了,臣看他是马上准备辞官的意思。臣实在忧心忡忡,才亲自来面圣……”
话音未落,他便听到屏风后传来一声难捱嘶哑的呻吟。那声音犹如一道惊雷,瞬间让李源愣住,随后那声音愈发清晰,还夹杂着哭腔。
李源已过而立之年,怎会不知屏风后在发生何事。他心中又尴尬又气恼,大齐都乱成这般模样,皇帝却还有心思在此白日宣淫。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若是陛下现下不得空,容臣暂退,稍后再禀报……”
谁知皇帝竟猛地一把把屏风拉开了。眼前的景象让李源震惊不已。
只见郑长忆,身上满是伤痕与淤青,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被皇帝掰着下巴往自己这边看,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羞耻。皇帝则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得意。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暧昧气息与血腥混合的味道。
李源瞪大了双眼,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可仅仅片刻之后,李源内心深处的良知与同情冲破了恐惧的枷锁。
他的双腿一软,“扑通” 一声重重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却丝毫没有让他有半分退缩。额头的冷汗如雨般渗出,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地上,与那刺目的血迹融为一体。
“陛下,求您饶恕郑大人。”
“不要……不要看……”郑长忆的声音嘶哑而绝望,他拼命地摇着头,生怕李源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遭受无妄之灾。但皇帝却像是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将郑长忆按倒在床上,继续行那不堪之事。
“不!陛下!求您放过他吧!” 李源的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声音几近破碎,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祈求。他的身体因恐惧和焦急而剧烈颤抖,口中不断说着伦理纲常,试图唤醒皇帝的一丝仁慈。
皇帝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冷笑如同寒刃直刺人心。他目光如炬,冷冷地看着李源,“你如今跑来跟朕说的这些,是想推卸责任吗?蒋尚书已经给朕递交了你的所有罪证。朕没想到,你平日里看着本分,却私下里挑起暴乱,激化矛盾,如今还敢来恶人先告状……” 皇帝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李源的心上。
李源双眼圆睁,满是震惊与冤屈,“陛下,臣冤枉啊!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此等忤逆之事。蒋尚书他诬陷臣,陛下明鉴啊!” 他的泪水夺眶而出,在脸颊上肆意流淌,滴落在身前的地砖上。
郑长忆在一旁听着这些话,整个人惊呆了,他不敢相信皇帝会如此轻易地判定李源有罪。他瞪大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看着皇帝的眼神中带着祈求与震惊。“陛下,李源不是这样的人,求陛下明察。” 他的声音因为之前的哭喊已经沙哑不堪,却依然竭尽全力地为李源辩解。
然而,皇帝的脸色却更加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最黑暗的天空。他根本不听郑长忆的哀求,只觉得更加恼怒。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动手。
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如恶狼般扑向李源。一个太监猛地伸出粗壮的手臂,死死地捏住李源的下巴,那双手如同铁钳一般,李源的脸颊被捏得变形,嘴巴被迫张开。另一个太监手持一把尖锐的、闪着寒光的钳子,毫不犹豫地伸进李源的口中。
李源拼命挣扎,双脚在地上乱蹬,双手用力地掰着太监的手臂,却无法撼动分毫。他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啊!” 随着一阵惨烈的叫声响彻暖阁,鲜血如喷泉般从李源的口中喷涌而出。那温热的鲜血溅射到周围人的身上、地上,也染红了他自己的衣襟。李源的身体痛苦地扭动着,却被太监紧紧按住,动弹不得。“郑长忆,你看到了吗?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皇帝的声音冰冷而残酷,他再次加大了对郑长忆的折磨力度。
郑长忆的身体在剧烈的疼痛中颤抖着,他的嗓子已经喑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但他仍然坚持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去哀求皇帝。
“陛下……求您……放过他……我……我不会走……任凭您处置……只求您……留他一条命……”
然而,皇帝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哀求一般,他冷笑着看向李源。此时的李源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如纸,但他的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充满了不甘与愤怒。他挣扎着想要看向郑长忆,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悲鸣。
“看来他还不想死呢……”皇帝冷笑着对郑长忆说道,说着,他挥手示意手下人动手。
“不!不要!”郑长忆摔在地上,狼狈至极,他原本想抱住皇帝靴子,可看到下人围上李源,又想爬过去拦住他们。
皇帝抓住他的头发用力把他扯回来,恶狠狠的问道:“你就这么在意李源?他是不是也用过你块烂抹布?”
“不!不!没有!”郑长忆哭着握住他的手,“李大人……曾经救过我的命,求您,求您,留他一命……微臣有罪,不, 奴才有罪,奴才不该有不安分的心思,求求您……别杀他……”
皇帝听闻此言,突然笑了起来,他让那些下人散开,重新把郑长忆丢在床上,让他和倒在地上满口流血的李源四目相对。
“他是你的恩人?那正好,就让他留着这条命看看,他救下的人是什么德行。”
皇帝看着郑长忆浑身颤抖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知道自己已经将郑长忆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他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相反他变得更加疯狂开始用更加残忍的手段折磨郑长忆。
“郑长忆啊郑长忆……你以为朕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吗?”皇帝的声音冰冷而残酷他再次加大了对郑长忆的折磨力度。郑长忆的身体在剧烈的疼痛中扭曲着、挣扎着、呻吟着……但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了,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暖阁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皇帝那疯狂的笑声和郑长忆那微弱的呻吟声在回荡着……直到最后,连呻吟声也消失了,只剩下那无尽的绝望与痛苦。
当一切都结束时,郑长忆已经彻底崩溃了,他躺在那里动弹不得,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迹象。
而皇帝则面无表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袍,那绣着金龙的衣袍在烛火下闪烁着冰冷的光。随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暖阁,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将郑长忆彻底遗弃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暖阁内,只剩下一片狼藉,破碎的衣物、斑驳的血迹以及那令人窒息的绝望。
郑长忆不知过了多久才从混沌中稍稍回神,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顾不上身上如火烧般的剧痛,他用手肘艰难地支撑起身体,一寸一寸地朝着李源的方向爬去。地面上的血污和尘土沾满了他的身躯,他却浑然不觉。
“李源……李伯仁……”郑长忆低声呼唤着李源的名字,从他十七岁到京城以来,只有李源真心照顾他,无论他怎么不耐烦怎么作死,李源都像父兄一样照顾他。
他什么都管,什么都要唠叨,事无巨细地关心着他的一切,对自己的话句句回应。
甚至昨日还把太子赏赐他的珍稀药材熬了药送给自己。
可是现在李源睁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了。
他看着李源那双空洞睁大的眼睛和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手在空中微微颤抖,而后胡乱地去探他的鼻息。可入手之处,只有一片冰冷和死寂。
李源不知何时,已经失血过多死去了。郑长忆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后,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袭来。
他听到有人在痛苦地尖叫,那声音喑哑而凄厉。
过了许久,他才惊觉那是自己发出的嘶鸣。那声音仿佛要冲破这暖阁的禁锢,将满心的悲愤宣泄而出。
他的眼泪早已流干,双眼和李源一样痉挛地睁着,不敢相信亲眼所见。
郑长忆的世界,在那一日彻底失去了色彩与声音。
他变成了一个被囚禁在暖阁中的行尸走肉。铁链的冰冷触感时刻提醒着他,自己已不再是自由之身,而是彻底成为皇帝手中的一个玩物,一个可以随时被丢弃的宠物。
他的身体赤裸,往昔那如玉般的肌肤因长期遭受折磨而变得粗糙暗沉,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新旧交错的伤痕纵横遍布,有的伤痕已结痂,呈现出暗沉的褐色,有的却还在渗血,殷红的血珠顺着皮肤蜿蜒而下。
那些伤痕,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蛇,缠绕在他的身上,记录着他曾经的屈辱与痛苦。
他整日呆坐在暖阁的角落,双目空洞无神,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他隔绝。他的魂魄早已在无尽的折磨中迷失,留下的只是一具空壳,任由皇帝摆布。
皇帝以为郑长忆的沉默与呆滞是他在伪装,是在逃避自己的惩罚。于是,他变得更加暴戾,更加残忍。他每日都会来到暖阁,用各种方式折磨郑长忆,试图唤醒他心中的恐惧与痛苦。但郑长忆已玉烟经没有了任何反应,他不再挣扎,不再呼喊,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的沉默,让皇帝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与愤怒。
“你装什么死?”皇帝怒吼着,用力地抽打着郑长忆的身体。但回应他的,只有郑长忆那空洞无神的双眼和无尽的沉默。皇帝终于意识到,郑长忆真的疯了,他已经被自己亲手摧毁。
这一刻,皇帝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与无趣。于是,他厌恶地挥了挥手,下令将郑长忆丢进了宫中甬道的一个偏僻厢房。
那个厢房阴暗潮湿,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散发着腐臭的气息。角落里还有老鼠窜动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吱吱的叫声。郑长忆被人像扔垃圾一样丢弃在这里,无人问津。他的身体越发虚弱,伤痛如影随形,饥饿也时刻折磨着他。
宫人们路过时,还会投来鄙夷和嘲笑的目光,朝他吐口水,或是扔一些残羹剩饭来羞辱他。但郑长忆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知能力,只是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就在他几乎要被遗忘在角落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宫变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太子严孤山,战胜荆蛮回京后,借着李源之死发起了宫变,率领着一群忠诚的士兵,如汹涌的潮水般杀进了皇宫。刹那间,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宫人们四处逃窜,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华丽的宫殿装饰被撞得七零八落,珍贵的瓷器摔碎在地。
郑长忆坐在厢房的角落里,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他的眼神依然空洞无神,仿佛整个世界都已与他无关。但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厢房的门口。
只见几个士兵闯了进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兴奋和紧张的神情。他们看到了郑长忆,立刻被他的模样所吸引。
“看!这有个长得好俊的男人!”一个士兵指着郑长忆喊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欲望,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其他士兵也纷纷围了上来,他们打量着郑长忆的身体,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
“男人?哈哈!这不看还以为是娼儿呢!”一个士兵大笑着说道。他伸手想要去摸郑长忆的脸颊,但被另一个士兵阻止了。
“别动他!这可是个宝贝!说不定是皇上用过的呢,你说我们要把他献给殿下,是不是大功一件?”
郑长忆依然如同死寂的雕像没有反应,他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头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半张脸。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波澜和情绪,仿佛灵魂早已游离于这尘世之外,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被士兵拖到昭阳殿前,皇宫大道上,阳光如利剑般刺下,长久处于阴暗之地的他被这强烈的光线刺得双眼生疼,一路上都无法睁开。
他瘫坐在那熟悉又陌生的石板路上,这是他曾经走过无数遍的道路,往昔或匆忙或恭敬地走过时,从未想过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
他的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披盔戴甲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严孤山远远地便看到了郑长忆那瘦弱且满是血污的身躯,心瞬间揪紧。
当他走近看清郑长忆的那一刻,震惊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记忆中那个风采卓然的人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他的双眼瞪得极大,嘴唇微微颤抖,悲痛如尖锐的刺直直扎入心底。孤山一直记得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因为党派敌对,只能一直暗中帮助他解决那些查税的麻烦。
他一路从南疆杀回来,从进京城就开始打听郑长忆的下落,有人说他逃跑了,有人说和李源一样死在宫里了。
严孤山没找到郑长忆的尸体,他希望是前者,希望郑长忆已经逃走了。
可眼前郑长忆的惨状,比他想象中的任何情形都要令人痛心疾首。
那些兴致勃勃的士兵还想拉起他的头发展示他的脸庞。
“住手!” 严孤山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颤,纷纷惊恐地退后几步,低下头不敢再肆意妄为。
严孤山迅速解下自己的披风,那披风随风飘动,上面绣着的精致纹路彰显着他尊贵的身份。他缓缓蹲下身子,轻柔地想要为郑长忆披上,以遮挡他满身的狼狈与触目惊心的伤痕。然而,郑长忆的目光触及披风上的纹样时,身体猛地一缩,像是被恶魔的利爪触碰到一般。他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猛地推开了严孤山的手。
“你…… 你不认识我了?” 严孤山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与绝望。
他的眼神紧紧锁住郑长忆,眼中满是疼惜与不解。可郑长忆仿若未闻,只是静静地缩在角落里,空洞无神的双眼呆滞地望着前方。他的眼神中满是厌恶与恐惧,仿佛那件披风上沾满了无数血腥与罪恶。
严孤山望着这样的郑长忆,只觉心被千刀万剐般疼痛。他缓缓站起身,声音坚定地下令:“将郑大人带去东宫,速请医师诊治。”
东宫的医师和太医对郑长忆的病情进行了详细的诊断,郑长忆的精神和身体都已经崩溃到了极点,需要长时间的精心治疗与悉心呵护才有可能恢复。
与此同时,严孤山在皇宫的其他地方忙着处理宫变带来的后续事宜。皇宫中一片混乱,血迹还未干涸,残垣断壁随处可见。他身着华丽却沾满灰尘的龙袍,面容疲惫却透着坚毅。他杀了皇帝夺得了皇位,成为了新的帝王。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与满足,相反,他的心中充满了沉重与负担。
金銮殿中,前朝遗老们聚集在一起,他们交头接耳,眼神中充满了反抗与不满。有的老臣甚至公然指责严孤山的宫变之举是大逆不道,要求他退位。严孤山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的议论声,眉头紧锁,心中烦闷。而皇宫之外,百姓们也因宫变而人心惶惶,那些因宫变而受到伤害的无辜之人需要安置,还有战后的重建、税收的调整等诸多事务等着他去处理。
而郑长忆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众所周知的奸臣、皇帝的男宠按理应该被处死以平民愤。但严孤山却无法对他下手,因为他知道郑长忆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皇帝的残暴与无情。他无法将这笔账算在郑长忆的头上,更无法忍心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郑长忆的病情终于有了一丝好转。他勉强恢复了一点神志能够听懂人说话并做出一些简单的反应了。
严孤山得知这个消息后激动不已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政务前往寝宫看望郑长忆。
当他看到郑长忆那双曾经空洞无神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神志。
他敛衣坐在郑长忆对面,温柔地告诉他:“郑大人,你放心吧,郑府的下人都没事,我都已经把他们送回青州去了,你的父母家人也都好,不会受到牵连。”
说着,他注意到郑长忆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严孤山见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以为这是郑长忆病情好转的征兆,心中充满了希望与期待。
他轻轻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异常沙哑与微弱。严孤山见状赶紧凑近他的耳边仔细地倾听。
“陛下……求您……赐我一杯毒酒吧……我……很累了……”郑长忆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绝望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所有的留恋与希望。
严孤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不,不,郑大人,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的。等你好了,我给你锦衣玉食,保你一生荣华平安。”
郑长忆看着严孤山,那双眼睛里既有感激也有无奈。他凄然一笑,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辛酸与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