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再坐下,看向纪恂,“立功了,想要什么奖励?”
纪恂小心看了看他,说:“我不想要奖励,可不可以功过相抵啊?”
“不行。”
纪恂瞬间丧了下来。
首长说:“明天会有人接你回军校。”
“啊?!”纪恂急说:“可是……”
“别可是,这里医疗条件不好,你需要回去仔细做个身体检查。”首长问:“后悔了吗?”
纪恂忍不住点头。
“知道错在哪了吗?”
纪恂又点头。
首长:“错在哪了?”
纪恂立刻站起来,行军礼的同时大声说:“报告首长!我不该不遵守军队纪律,私自偷跑出去,更不应该以身犯险,对抗虫族最重要的是消灭,而不是和虫族同归于尽!”
首长感觉自己都要被这小子一惊一乍吓到,“行了行了,坐下来,不是说了今晚没有首长。”
“噢……”纪恂又乖乖坐下。
首长说:“如果能重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出去吗?”
纪恂摇头,又点头,说:“如果我不出去,营地就会被虫族偷袭。”
“外面有哨兵把守,不会出什么问题。”
“但那只螳螂是雌虫,听说雌虫的战力是雄虫的千百倍,如果前线打得正激烈,光是营地外的两个哨兵肯定没办法应对那只雌虫的,到时候向导都会受伤。”纪恂有理有据,“哨兵在前方奋勇杀敌的底气就是后方有向导,一旦向导们出事,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首长:“你还挺有一套说辞。”
纪恂问:“那我说错了吗?”
“倒没错。”首长说:“但你当时怎么把雌虫一击毙命的?”
“啊。”纪恂眼睛瞬间亮起,“我杀死它了吗?!”
“没错。”首长说:“其他哨兵都说没有动手,到那里的时候,雌虫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纪恂想了想,先问:“首长,那只虫族的等级是多少?”
“螳螂是B级虫族,但雌虫战斗力接近于A级。”首长也不怕纪恂骄傲,“你身为向导,还是一个低等级向导,竟然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就杀死了它。的确不错。”
“嘿,我其实也是运气好……”纪恂不敢在首长面前居功自傲,有些难为情的挠了一下脸颊,“我精神力耗尽没力气往下摔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它的心脏,一个红色的会跳动的物体。”
首长说:“不可能。”
纪恂疑惑:“为什么不可能?”
“螳螂虫族没有心脏,只有背血管,而且它们的血液也不是红色,你怎么会看到一个红色的物体?”
“我不知道啊……”纪恂茫然,他知道首长绝不可能骗人,“难道我看错了?”
“你再仔细想想。”
可是纪恂想了几遍,答案都还是同一个。
纪恂说:“当时的情况我记得很清楚,那只螳螂带着我飞上飞下,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朱河他们来了。首长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问问朱河。”
首长当然是把每个哨兵都问了个遍才会再来问纪恂,听到纪恂这样的答案,又见他分外肯定,也没再质疑,说:“知道了。”
纪恂却惊讶他接受得这么快。
首长虽然是哨兵,情绪感知不敏锐,但纪恂几乎把惊讶写在脸上了,所以首长说:“别惊讶。郑政委说过你体质特殊,到时候我会写报告上去。”
纪恂一听就懂了,但还是感到稀奇,星际那么大,怎么兜兜转转感觉都是自己人……
“就先这样,你好好休息,明天会有专门的飞船来接你。”
“可是仗还没打完……”
“打完了。”
纪恂震惊,“难道失败了?!”
“失败什么。你都把雌虫拿下了,哨兵们还打什么?”首长看向纪恂,“所以说你有功,自己好好想想要什么奖励吧。”
然后一抬帐篷帘子直接走了出去。
司晨进来的时候,纪恂还恍惚中。
司晨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纪恂抓住司晨的手,语气有些飘忽,“司晨,哨兵这几天还上战场吗?”
“不了啊。”
纪恂问:“难道真因为我杀死了那只母螳螂?”
“是。”司晨说:“要不怎么说你立大功了呢。”
“可是不对啊。”纪恂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容易,他一脸认真的跟司晨分析:“如果攻击虫族这么简单,大家不是只要找到雌虫杀死就可以直接打赢仗了吗?为什么还要去和雄虫打?”
“你以为雌虫那么好找啊。”司晨说:“雌虫都是很狡猾的,一般来说是命令和操控雄虫作战的军师和首脑。”
纪恂:“我怎么没在书上看到过?”
“这种哨兵才需要了解。”司晨说:“我们轻易不上战场,不需要知道这些,就算遇到了雌虫,你看有哪个向导会跟你一样直接冲上去跟虫族拼命?还是一打一。”
没有外人,纪恂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怪我太强……”
司晨笑说你得了吧,我都快要吓死了。
纪恂翻了个身,想起首长让自己回军校做检查的事,他问司晨:“司晨,你说我回去检查,会不会精神力一下子突飞猛进,就升级?”
“不知道。”司晨说:“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因为你昏睡的时候有两个高级向导给你做疏导了,但没有人说你精神等级有问题。”
纪恂这下真叹气了,“白高兴一场。”
纪恂又问:“首长说让我自己挑奖励,你说我挑什么?”
司晨:“我也不知道,要你不问问问你那个郑伯伯?”
“好主意。”
纪恂连着两天已经睡够了,半夜睡不着,释放了一下精神力,确定没有半点被影响到,反而更加收放自如后,纪恂把大王也放了出来。
幸好上次纪恂收的及时,大王没受伤。
一人一蛇偷偷想要溜出帐篷。
然而纪恂一起身,司晨就发现了。
司晨睡前在纪恂周围放了精神触须,免得这人又一时兴起闯出什么祸来,果不其然。
纪恂没底气的说:“我睡不着,想出去看星星……等我回军校就没机会了。”
“你还可以出任务。”
“那也得好几天呢。”纪恂拉起司晨一起到外面去,又问:“你是不是跟我一起回去?”
“不。”司晨说:“虽然这里战事结束了,但我们还要去支援其他战区。”
纪恂听了分外羡慕,突然福至心灵道:“司晨,你说我要的奖励可不可以是重新回到战场来?”
司晨说:“你别傻了。”
“很傻吗?”
“非常。”
纪恂郁闷,支着脸,很是心事重重。
虽然纪恂不说,司晨也能猜到一些,“你是不是怕事情传太远,赵学长和傅学长也知道了?”
纪恂撇嘴,撒了个谎说:“我才不怕,就算知道了,肯定也是以我为荣!毕竟我这么厉害!”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纪恂:“……”
纪恂心烦意乱,又想起之前那个噩梦,但他想,虽然行事冒失莽撞了一点,但他凭借自己能力化险为夷还毫发无损,这应该值得夸奖吧?
不至于还找他麻烦吧?
虽然这么想,纪恂总还有不太好的预感。
向导的预感一般不会错。
第二天,纪恂被大家行礼目送下登上飞船,还没走去后座坐下,就看到了飞船驾驶座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纪恂眉头狠狠一跳,立刻收回视线想假装没看见。
但傅书行开口:“坐前面。”
纪恂清了清嗓子,心想坐就坐,谁怕谁!他挺起胸膛走过去,坐下后也不说话,直接往舱外看。
“还行,没缺胳膊少腿。”傅书行说。
纪恂心里哼了一声,心想你才缺胳膊少腿。
“要是瘸了,后半辈子就完了。”
“又不用你养。”纪恂忍不住了,“你管我!”
“我不管你。你想过伯父伯母怎么办?”
纪恂闭嘴。
傅书行:“还顶嘴。”
纪恂不想跟傅书行说话了,但他觉得这样很怂,反击道:“你干嘛来这?我让你来了吗?”
“我执行轰炸任务,半途中让我来接个人,我到之后才听说了你的‘光荣事迹’。”
纪恂一噎,气势又矮三分。
傅书行不说话了,飞船起飞。
纪恂小声嘟哝:“不是只会开飞行器吗,还开飞船,可别开到一半出事故……”
“飞船比飞行器更简单。”傅书行身为哨兵怎么可能听不见,设置好数值,拉起纪恂胳膊往后走,纪恂哎哎哎两声,但挣扎没用,他还是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被无情的拎到了飞船中央。
纪恂刚要跟傅书行狠狠撕破脸,就被摁在了一块智脑显示屏前,而他一脸凶巴巴地对上了屏幕另一头的爸爸妈妈。
“恂恂!”
纪恂吓得立刻换了个表情,“妈妈,你们怎么……”
纪母眼睛都哭红了,一旁纪父搂着她不断安抚。
“妈妈,我没事。”纪恂本来整件事下来也没有掉过一颗眼泪,现在看到他妈妈这样,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说实话,不是不害怕。
在朱河没来的时候,纪恂甚至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在那里,所有人都不知道,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纪母很快稳定好情绪,“快让妈妈看看,哪里受伤了?”
纪恂想说没有。
傅书行却先一步把他的衣服拉开,剥下来。
纪恂凶巴巴瞪向傅书行!
傅书行当没看见,又把纪恂里面的迷彩T恤也抽出来,撩起来,露出精瘦但好看的腹部,细腻光滑,一点儿伤口都没有。
纪恂气得整张脸爆红!
纪母看见了,心里稍有安慰,但又说:“看看后面。”
纪恂:“……”
傅书行把纪恂翻转过身去,纪恂唯恐傅书行这狗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外加公报私仇,立刻抓住自己的裤腰带,免得被他一并解掉给脱了。
那头纪母抹眼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纪恂扭了一下,冲傅书行说:“没事了,没听见吗?!”快撒手!!
傅书行放开纪恂。
纪恂立刻把衣服扎回裤子里面,再扣上扣子,回头看妈妈,“你别听他们瞎传,一点儿事都没有,当时情况虽然危急,但我吉人自有天相。”
傅书行:“你可以侥幸多少次?”
纪恂转头就看他,“你怎么这么讨厌?”
傅书行沉默,不说话转身走开。
纪恂看傅书行离开的背影,心里浮起一点异样,但随着屏幕那头妈妈一句话,纪恂收回视线,继续跟爸爸妈妈报平安。
纪母详细地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纪恂省略自己违反军纪的事,只说自己如何如何厉害,怎么就达成了擒贼先擒王的成就。
只是吹牛才吹到一半,就被傅书行打了小报告。
纪恂服了,傅书行这人能做点好事吗?!
看到爸爸妈妈拉下来的脸,纪恂连连认错,并且诚恳可怜的表示以后再也不会了,还说军校会给自己很严重的惩罚,至于什么惩罚,胡编乱造怎么严重怎么来。
果然,一听惩罚那么严重,纪母就心疼了,安慰儿子没关系。
纪父却不,纪父曾经当过军人,说:“违反军纪就是要军规处置,不要替他说话,就算是被开除都要认。”
纪恂这下面如土色,“我会被开除吗爸爸?!”
纪父说:“开除最好!省得你在外面不知天高地厚的闯祸,让你妈在家担惊受怕。”
纪恂两眼一红。
纪父那心肠也就硬半秒钟,看儿子这样,又不想吓唬他,“当然,第一次不会那么严重,一般来说轻者警告,重者记过,到时候功过相抵,扣你以后几等功。让你这功白立。”
纪恂听到这话瞬间重展笑颜,“真的吗?我昨天问首长的时候,他还跟我说不可以这样,原来他是骗我的!”
纪父无情泼冷水,“这是你爸当年从军时候的处理方式,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变了也正常,以你首长说的为准。”
纪恂一愣,只感觉内心犹如坐过山车那么刺激,最后只好说:“我不怕,我服从军校和军区的一切处置。”
纪父:“这才像我儿子!”
纪母这时说:“幸好有小行在你身边,妈妈也能放心一点。”
“哦。”纪恂看话题扯到了傅书行身上,立刻说:“那妈妈你这心放得太早了,行哥他啊,不是在我身边,只是执行任务,顺路接我一下而已!”
说完,纪恂还冲傅书行“是吧?”了一句。
傅书行说:“我负责送你回军校,并且监督你接下来一切检查和康复训练。”
纪恂:“???”
之前你也是这样说的吗?
明明不是这样!!!
“什么康复训练,我又没受伤!”
“这话别跟我说。”傅书行说:“我是军人,只服从命令。”
纪恂听了,越发觉得傅书行是故意的,天底下哪来那么凑巧,那么多哨兵,偏偏是傅书行来接自己,就算什么轰炸任务也不可能就傅书行一个哨兵执行啊!
但不需要傅书行开口说,纪父纪母也已经知道这个安排,傅慎和高明远早跟他们通过气了。
确定儿子没受多大伤,夫妻二人总算放心下来。
又聊了好一会儿,才把智脑的视频通讯挂断。
挂断后,纪恂走回副驾驶,并且在坐下的时候故意说:“真不好意思,妨碍到你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了!”
傅书行淡淡,“你知道就好。”
纪恂一噎,立刻怼回去,“那你回去啊!我才不要你陪,你回去,让石头来!”
“他跟我不一队。”
“啊?”
傅书行却没多说。
纪恂皱眉问:“那石头知不知道我这个事?”
傅书行还是不说话,他看着面前浩瀚无垠的星际宇宙,沉默着,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纪恂也就敢在傅书行不认真的时候呛两句,对方一旦板起脸,纪恂一般就会稍息立正站好,这不是没出息,这叫井水不犯河水。
他才不想跟一个自大狂妄、以为自己是S级哨兵就了不起的王八蛋计较。
返程漫长。
纪恂来支援参战时很兴奋, 一路和司晨说话不停,现在因为身边只有一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傅书行,纪恂果断拿出大王来玩。
大王跟纪恂互动良好, 只是每次稍微一偏离航线, 过了副驾驶那条线,就会冲傅书行不客气地呲牙咧嘴。
尽管它张开漆黑恐怖的口腔, 可能也吞不下哨兵的一只手。
但那个气势非常足。
纪恂每次这时候就会把大王拿回来。
咱不陪他解闷!
这种可怜的S级哨兵,精神体是不能在飞船上释放出来的, 就让傅书行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冷着吧!
这么想着, 纪恂看到大王本来在仪表盘上游动,忽然一下子挺立起了上半身躯, 那姿势纪恂非常熟悉,是大王准备攻击的架势。
但不是真打,只是虚张声势。
飞船上就两个人, 他和傅书行,大王攻击的方向不是冲傅书行那边去的,而是往后面。纪恂回头看, 就看到了一只身形高过他们椅背的巨大白虎。
纪恂:“……”
纪恂看向傅书行,“你怎么可以把将军放出来?!”
傅书行看了纪恂一眼, 没说话。
“你也太不礼貌了,问你话呢!”
“你能放精神体,我不能?”
“你们S级哨兵不是有很多规则要遵守吗?比如不能随便释放精神体?”上次在飞船上,纪恂让柏唤辰把传说放出来,柏唤辰就没答应, 一番顾左右而言他。
傅书行不想跟别人你“们”,没再说话。
纪恂见状哼了两声, 也不跟傅书行再僵持了,解开安全带离开副驾,去跟将军玩。
大王挺身立于在仪表盘上,看纪恂已经去对付大老虎了,决心解决掉剩下这个难搞定的,直接冲傅书行袭击而去!
经过和雌螳螂作战,大王的速度变得更快,甚至可以在空中变换身姿,避开可能被捉住的要害。
那点速度在顶级哨兵眼里完全不够看。
但傅书行还是顺着它,抓住它的身躯中段,然后被它一口咬住手臂。
黑曼巴把嘴巴张开到最大,也包裹不住哨兵的小臂。
可精神体随主人,主打一个不放弃,大王奋力的张大口腔,试图吞下。
傅书行看着小黑蛇努力的样子,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这小家伙比拇指还细小,连他的的一个手指尖都包不住。
不可否认,纪恂的成长的确非常迅速。
令人刮目相看。
纪恂可不知道大王给自己赚回来了一点面子和里子,他正抱着有三四个他那么大的大白虎撸毛哄。
也不知道将军在战场上受到了什么委屈和惊吓,粘到他身上就不肯下来。
纪恂几次差点被它压得透不过气。
纪恂合理怀疑是傅书行让将军秘密报复自己……
旅程很长,纪恂后半程靠在将军身上睡了一觉,等醒来,发现已经快抵达了。
窗外蓝天白云。
不多久,军校熟悉的航空站就出现在了眼前。
纪恂设想过很多画面,比如军校很多高层领导来迎接自己这个大功臣,又或者一进军校就被人通知去校长室一趟,准备接受处分。
但是眼看傅书行跟塔台取得联系,安全降落。
纪恂走出飞船,什么都没有,一如平时每个日子。
纪恂站在飞船前怀疑人生,然后突然被人,不是,被白虎从后面拱了一下。
将军大大的虎脑袋穿过纪恂的腋下,蹭着他,求抚摸。
纪恂敷衍地摸摸它的脑袋,主要军校这边天气热,将军蹭过来就更热,每当这个时候纪恂就会想起自己的大王,等等,纪恂震惊,他的大王呢?!
左看右看,最后转头一看,纪恂发现大王还在努力绞杀傅书行的胳膊……
也不知道缠了多久,傅书行的手臂因为血液不流通都通红发紫了。
纪恂连忙过去拿下大王。
大王觉得自己也算是完成目标,松开尾巴决定饶这个没怎么反抗自己的哨兵一条小命。
纪恂抱着大王,站在航空站门口,“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傅书行:“走。”
“走去哪?”
“先开飞行器,再到中央做体检。”
“不是吧?”纪恂立刻说:“我才回军校,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点时间倒一下时差吗?”
傅书行拆穿他:“我以为你在飞船上睡够了。”
纪恂:“……”
纪恂理直气壮的颠倒黑白,“完全没睡好好吗?!将军一直压在我身上,我都透不过气来了,做了一路的噩梦!”
将军听到小向导叫自己的名字,兴奋的拱拱小向导,巨大的虎脑袋一歪,透着几分憨厚和无辜。
纪恂咳嗽一声,立刻撸了把它无邪天真的琥珀色虎眸。
免得自己看了心虚。
傅书行在其他方面可以妥协,但跟纪恂身体健康相关的一切都不会妥协,不跟纪恂扯皮,直接先走向摆渡车。
纪恂一看他板起脸就来气,叫谁来不好,偏偏让这个家伙来“监视”自己!
纪恂跟在他身后,说:“我希望我检查完没问题后,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一看到你,没问题也变得有问题了!”
傅书行没说话。
中央局曾给纪恂做检查的向导医生说:“终于到了。”
“你应该问我怎么又来了。”离开军校时,纪恂才来做过一次检查,当时是高叔叔说的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做一次检查。现在也不过半个多月过去。
医生却笑,说等你半天了,然后看向纪恂身边的傅书行,“小恂交给我吧,两个小时左右。”
傅书行:“麻烦了。”
纪恂走进检查室,对傅书行刚刚向医生说的“麻烦了”三个字非常有异议。
什么时候轮得到他说那句话?
他们又没有关系!
傅书行目送纪恂进检查室后,转身离开,去了另外一栋大楼。
郑开持刚结束会议,坐在办公室里喝热水,一旁的助理提醒他今天接下来的行程和会议。
期间郑开持突然抬手示意了一下。
外面传来没有掩饰脚步声。
助理也听出来了,“好像是小傅来了?”
“嗯。你先下去吧。”郑开持说。
“好的政委。”
傅书行大步走到的时候,刚好碰见助理开门离开,双方互相点头致意。
助理离开了。
傅书行则抬手敲门。
“进来吧。”郑开持已经不在办公桌前坐着,而是拿起热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傅书行。
傅书行接过,“谢谢政委。”
“别喊政委了。”郑开持说:“这一路上辛苦了,怎么比说好的时间晚了?”
傅书行没说原因。
郑开持问:“路上没遇到麻烦吧?”
“没有。”
“那就好。”郑开持回到自己座位上,从智脑邮箱里找出军区那边发过来的纪恂杀雌虫的一系列相关报告,他一边看一边说:“小恂没哪里不舒服吧?”
“正在检查。还不知道。”
郑开持一边滑动报告,一边打开另外一个窗口,看到了当时纪恂击杀虫族的录像。
傅书行的目光也锁定在视频上。
视频里,几个哨兵赶到,而纪恂一个人骑在将近两人高的雌螳螂身上,手里拽着一根细蒙蒙的精神力幻化出的绳子,看着随时都会崩断从高处摔下。
向导的身体素质不比哨兵,哪怕是军校生,这种高度摔下来,不死也残。
郑开持看到纪恂在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候,其实已经虚脱无力。
而傅书行在看到纪恂摔下来时,大脑一空,直接往前走了半步。
哪怕理智如他,看到这种场面也无法控制住自己。
傅书行脸色黑沉如水。
纪恂的致命一击是抱着鱼死网破的信念去的,他采用近距离攻击,然而迎面就是螳螂锋利的镰刀,那是螳螂虫族最可怕的最锋利的武器。
别说是血肉之躯,哪怕是石头也可以给你劈成两半。
不知该说纪恂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他莽撞,他竟然真就敢。
他怎么敢?!
傅书行垂在双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看到了吗?”郑开持说:“发表一下感想。”
傅书行薄唇紧抿,绷紧下颌,一句话都没有说。
郑开持关掉录像视频,再看向傅书行这样子,说:“难怪你爸爸让我着重关注一下你的精神状况,你上次做精神疏导是什么时候?”
傅书行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等抬头时已经没有异常,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前两天。”
“看起来不像。”郑开持看傅书行的神色,感觉不对,但说不出哪里不对,“自己心里有点数,不要硬撑。”
傅书行说:“没硬撑。”
郑开持说那样最好,然后打开了雌螳螂虫族的解剖照片,嘴上则说起刚刚纪恂的那番操作,“那身手,一点容错都没有,别说是一个精疲力竭的B-级别向导,哪怕是一个哨兵都不一定做得那么干净利落。”
傅书行掀了掀薄唇,“只是运气好。”
郑开持听到这话心里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傅书行。
傅书行垂目,“不一定每次运气都这么好。”
“你啊。”郑开持说:“一叶障目。明明你自己也是一个出色的优秀的战士,应该很清楚刚刚纪恂那一番反击有多么精彩。”
傅书行没看到什么反击,他只看到那一把镰刀差点从纪恂眉心劈下。
他只觉得自己心脏险些骤停。
郑开持说:“报告说,纪恂在反击之前看到了螳螂身体里一个红色的类似心脏的东西,但你也也知道,螳螂虫族根本没有心脏,所以这份报告我会发给你爸爸也看一看,让他做做评估。”
傅书行低应了一声。
“纪恂是个很优秀的向导,并且成长速度惊人。”郑开持说:“你不妨走出原来的身份,换个角度看看他。”
走出原来身份?
他什么都没有了,还要让他放弃那一点联系吗?
傅书行薄唇瞬间抿紧,眉宇间泄露出郁气。
郑开持原本在劝说,期间抬头看了傅书行一眼,紧接着一怔,面色立刻严肃起来,“书行,你过来。”
傅书行走到办公桌前。
郑开持放下手里拿的保温杯,手指捏住了傅书行的手腕,一瞬间,密密麻麻的精神触须如同润物细雨,悄然地涌入傅书行的精神领域。
傅书行上一次精神疏导是他爸给做的,尽管他自己清楚的知道,精神疏导的作用越来越小。
但他没说。
只是在时间到了后去做。
因为傅书行很清楚是什么负面情绪无法清除,不断累积。
郑开持帮傅书行仔细检查过,没发现异常,但他很确定刚刚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他收回精神触须后,说:“你也去做个全身检查,特别是精神力方面的。”
用仪器检查更加精准。
郑开持说:“去吧,看见纪恂让他过来我这一趟。”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之前纪恂已经做过一次全身检查,这次就有效率多了,只出差因为医生检查地更仔细的缘故,花费时间比之前多了一倍。
所有检查做完后,纪恂凑到医生电脑边上,询问自己身体是不是倍儿棒,一点问题没有。
医生说:“想得美。”
纪恂一愣,说:“可是我没感觉到自己哪里不舒服啊。”
“你这一路都是睡过来的吧。”
“算是?”
“有没有释放过精神力?”医生一边看图一边调数据,再问纪恂:“释放精神力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感觉?”
纪恂被医生一番连问,心里发虚,“我昨晚释放过精神力,什么感觉没有,像平时一样轻松,甚至更游刃有余,收放自如,像是精神力恢复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