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远看儿子这样,心里多少有点失落, 但很快调整好,站在一旁问:“小恂这些天没什么事吧?”
傅书行切番茄的动作顿住, 看向他,“能有什么事?”
高明远:“没事就好。”
那孩子没事就说明他们傅书行也没事。
高明远心里放松,他知道只要话题围着纪家小孩,儿子就回有反应,所以往流理台上一靠后,他继续说:“我听说,你前几天陪小恂到10区看热闹去了?”
傅书行见他爸只是随口一问,收回视线,继续切番茄。
切好了抄起放进碗里,再去拿鸡蛋。
看到手里圆圆尖尖的两个鸡蛋。
傅书行想起纪恂成天抱着的那颗精神体蛋,要敲壳的动作打住,把鸡蛋放回冰箱,直接接水煮沸后下面条。
“出去逛逛凑热闹是好事。”高明远自己说下去,“你也就跟着纪恂一起时还能有几分孩子气了。”
傅书行还是没说话,拿筷子搅拌面条。
高明远又问:“我刚刚回来,闻到纪家传出来好大一股中药味。怎么回事?是有谁生病了吗?”
“纪恂吃。”傅书行终于开口,“纪伯母买了中药给他调理精神力。”
高明远听完,心想怎么还开始用中药调理精神力了。
精神体这事急不得,中药能管多大用?
要真是有用,没精神体的觉醒者不都全跑中医馆去了吗,纪姐别是病急乱投医了吧!
等会儿过去聊一聊。
傅书行见他爸沉默,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傅书行说:“纪恂有精神体了。”
“什么?小恂有精神体了??”这高明远倒是远远没料到这个,十分惊喜,立刻说:“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早跟我们说,我这就跟你父亲过去看看!”
傅书行阻止:“别去。”
高明远站住回头看儿子,“怎么了?”
“还没孵出来。”
高明远一怔,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傅书行重复:“纪恂的精神体现在还只是一颗蛋,没孵出来。”
高明远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笑了一下。
才弄明白纪恂怎么能通过做梦进入自己儿子的精神领域,现在又要面对另外一个不可思议的冲击。
“你刚刚说小恂的精神体是颗蛋?这怎么可能,谁的精神体都不会是蛋啊,那是颗什么蛋??”
傅书行低声:“是什么得等孵出来才知道。”
高明远越听越觉得离奇,他知道儿子不会跟自己开玩笑,所以更倾向于一开始就有信息误差。
没有觉醒者的精神体会是一颗蛋。
闻所未闻。
高明远走出厨房,见傅慎坐客厅拿光脑处理工作,便走过去说:“你坐着,我去纪家看看,书行说小恂有精神体了,还是颗蛋。”
纪恂进卧室还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
同时还有说话声。
他跑去开门,一打开就看到了高叔叔傅叔叔两人站在外面。
纪恂对上次进傅书行精神领域还有一点心有余悸,所以看到两位叔叔的时候心里跳了一下,有点发虚和不安。
纪恂看向一旁的妈妈,小声问:“找我啊?”
“嗯。”纪母看见儿子有些不安,语气温和的安抚:“没事,叔叔们只是刚结束工作,听说你有了精神体很高兴,所以来看看。把大王蛋拿出来给高叔叔傅叔叔看看。”
纪恂不疑有他:“嗷!!”
他回头跑去把大王蛋拿出来,递给两人看。
高明远接过那颗长圆形的大蛋。
大王蛋最近有些活跃,很是停不下来,这会儿在高明远的手里也拱来拱去。
高明远察觉出来这颗蛋上有淡淡的精神力。
这精神力很熟悉。
像是他儿子那只白虎身上的。
高明远对纪恂夸了一通,没有久留,带着一肚子疑惑跟傅慎回家了。
那颗蛋,还真的是精神体的蛋。
精神体竟然有蛋形态??
这究竟怎么回事。
而且那颗蛋上没有其他精神力存在,只有微弱的将军的精神力。
傅书行的面都快吃完了。
见人进门,他神色波澜不惊,语气却带了一丝嘲意,“确认过了?”
高明远知道儿子心里有意见。
之前傅书行说纪恂可以通过做梦进入他的精神领域,自己没听。
结果发现的确可以。
刚刚傅书行说纪恂的精神体是一颗蛋,自己也不信。
然后发现的确也是。
高明远感觉自己身为爸爸的威信度岌岌可危。
但这时候,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他问傅书行:“那颗蛋上,怎么会有将军的精神力?”
傅书行回忆。
将军跟纪恂那颗“大王蛋”唯一一次接触,是半个月前的事。
当时将军差点一口把大王蛋吞了。
没想精神力能残留这么久。
傅书行把这事跟他爸说了。
高明远明白了,他扶了下额,“我还真的从没见过谁的精神体是颗蛋。”
“现在你见到了。”
傅书行淡淡说:“教科书该更新了。”
等傅书行吃完。
高明远给他做了一下精神疏导。
过程很顺利,显然傅书行过去这些天过的的确还不错。
看儿子年纪小小就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高明远想了想,还是说:“这次爸爸出差,其实是去主星问你之前说的‘通过做梦进入精神领域’的事。”
傅书行语气平静,“你们不是不相信吗。”
“没有不信,这次主要是去证实一下可能性。”高明远说:“现有的结论是:小恂精神力比你低,他没办法在主观情况下进入你的精神领域,只能被动进入。”
傅书行抿了下唇,看向他爸。
高明远继续说下去:“当你情绪躁动糟乱,波动特别大的时候,会把他‘抓’进你的精神领域里。小恂的精神力低且还不稳定,只要一入睡,意识就不受他自己控制,很容易被你紊乱的精神力影响。”
傅书行问:“为什么是他,不是别的向导?”
“大院里同龄向导中,你不就只跟他亲近吗?”
傅书行沉默了片刻。
然后,傅书行开口问:“这对他,有伤害吗?”
“这个,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高明远说:“你因为情绪不稳定需要精神疏导,无意识下强行拉他进来让他做疏导,他被迫进入你的精神领域、帮你进行精神疏导。但因为你们精神力不匹配,他不会成功,所以精神力不会有太大损耗。”
傅书行紧抿薄唇。
他的内心,竟然因为他爸这些话,隐隐雀跃起来。
“他成功了。”
高明远:“什么?”
傅书行看向他爸,眼睛微微发亮,喉结一动,出口的话却微微沙哑的发沉,“纪恂可以平复我的情绪躁动,他成功做到了。”
“是吗?那是有些奇怪。”高明远说:“但我们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纪阿姨说上星期带纪恂去医院做过检测,说纪恂哪些行为是‘精神夜游’,并说稳定后就不会出现。而纪恂的精神力值处于比较低的范围,虽然精神体目前还没正常,但那个数值,哪怕以后正常了,纪恂的评定等级应该也不会太高。”
傅书行只重复:“他可以给我做精神疏导,他做到了的。”
高明远还能不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吗?
“是。”高明远应,然后说:“但那也可能是碰巧。”
“也可能不是。”傅书行内心坚定自己的想法,他看向他爸,“不管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在纪恂身上,我都不会觉得奇怪。所以,或许……”
“别或许了。”
高明远破天荒的打断他,语气没有以往的温和,沉沉的说:“马上期末了,期末一结束,你父亲就会带你上战场锻炼,你没那么多时间东想西想了。”
傅书行下颌线绷紧,“我知道。”
高明远见他这样,又缓和下来语气,“这件事,你父亲是不同意我告诉你的,但我觉得,既然跟你和小恂有关,那就得让你们知晓。”
他说着,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早点睡吧。”
早点睡?
做不到了。
傅书行感觉本来被自己死死摁在地里面的种子好像一下子冒出了个芽出来。
让他心里有些发痒。
傅书行走到窗户边,看向对面。
窗帘关着,但能看到投在窗帘上的影子。
小向导在翻跟头,还能倒立着走。
可把他厉害坏了。
纪恂例行锻炼完,喘吁吁的盘坐在地上,他满意的摸摸自己手臂上薄薄的肌肉,再看看蛋壳都日益光滑油亮的大王蛋。
嗯!不错不错!
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纪恂抱着大王蛋进浴室洗澡。
纪恂自己冲着淋浴,看大王在半满的浴缸里沉沉浮浮,这头游到那头,到那头还能来一个华丽蹬壁,再游到这边。
真是蒂花之秀!
全天下,技能最多的蛋蛋。
纪恂擦干头发,抱着大王蛋走出浴室。
窗帘在飘啊飘的。
纪恂走过去把那点窗户缝隙关紧,然后鬼使神差的拉开窗帘往对面看去。
傅叔叔跟高叔叔会知道自己有精神体,肯定就是傅书行说的。
但傅书行的卧室已经漆黑一片。
优秀的人,总有非常健康的作息。
纪恂立刻放下窗帘,跟大王蛋一块睡觉去。
第二天一早。
纪恂吃过早饭,喝下满满一碗黑漆漆的、巨苦无比的中药后,皱着脸走出家门,开始了自己充满希望的一天。
院子大门一打开,就看到站在边上的傅书行,纪恂小吓一跳,“行哥你怎么在这?难道在等我?”
“嗯。”
傅书行看纪恂浅色的嘴唇亮亮的,带了一身浓郁的中药味儿。
他收回视线,从裤兜里摸出颗糖递出去。
纪恂有点受宠若惊了!
但他怀疑有诈,所以没接,“行哥,你不用早起去圣所加训吗?”
“嗯。”傅书行说:“现在就平时课上的训练强度也够了。”
纪恂:“哦……”
傅书行把糖塞他手里,“走吧。”
深秋的早晨有点凉。
纪恂拉了拉肩上的书包带,偷看一眼傅书行。
有些人五官就是出众。
清晨的阳光落在傅书行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上,哪怕没什么表情,都像加了一层柔光滤镜。
纪恂有点疑惑的问:“行哥,你心情很好吗?”
傅书行:“嗯。”
纪恂惊奇!!
什么时候傅书行的心情能是“很好”?
他从来都是“不”,或者干脆就闭嘴不回答。
果然,有猫腻……
但这样的猫腻不仅仅出现在早上。
中午,纪恂正拿着作业题目考大王蛋的时候,班里突然出现一小阵骚动,还有人连连叫纪恂的名字。
纪恂疑惑的抬头。
周晓芸激动的压着声跟他说:“傅书行来找你了!”
纪恂转头看向教导室门口,还真是傅书行。
什么事?
纪恂走出去。
他以为傅书行和石头找自己有事,结果走出教导室,发现石头不在,就傅书行一个。
“石头呢?”纪恂问。
“他没来。”傅书行说着,把一瓶饮料递到纪恂手边,“上一节体能课,路过买的。”
纪恂心里感到有点奇怪。
他接过饮料,再看傅书行,小心的问:“行哥,还有什么事吗?”
傅书行没说话,抬手摸了下小向导的脑袋,然后收手抄兜,“进去吧。”
纪恂:“????!”
特意跑来向导楼就为了给自己送一瓶饮料?
这饮料里不会下了鹤顶红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纪恂走回教导室的时候,感觉周围大家看向自己的视线好像很微妙。
但他没功夫理那些微妙是什么,锁眉深思。
看纪恂回到位置坐下来后,傅书行才转身离开。
纪恂把饮料放在桌上。
大王蛋咕噜噜的滚到饮料边上,然后一点点用力的、把跟它自己差不多重的饮料往桌边推去。
眼看终于要被它成功“挤”下桌。
走神的纪恂回过神,抄起摇晃不稳的瓶子放回课桌正中央。
大王蛋见状都呆了,原地自闭了半秒后,继续滚到中间去推那个瓶子。
誓要把敌人送来的东西丢掉!!
朱丽颖跟周晓芸双双激动的回头八卦,“小恂,刚刚就傅书行一个人来找你吗?”
纪恂回过神,“是啊,怎么了?”
朱丽颖:“赵展磊呢?赵展磊他自己不来,让傅书行给你送东西啊。”
纪恂说:“石头没来,这是行哥给我的。”
周晓芸:“????”
朱丽颖看一眼被大王蛋不小心挤到桌边、差点要掉了的蓝莓饮料,好心的拿起放到中央去,再压低了声音对纪恂说:“啧,这不合适吧。你不是赵展磊的男朋友吗?”
纪恂也觉得不合适,点点头,但紧接着听到后面一句话,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他惊恐:“你,你说什么?什么男朋友??”
“你跟赵展磊啊!”周晓芸接话:“你俩不是处对象么?”
纪恂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传呀!”朱丽颖说:“难道你不知道?就那天,徐源规欺负你,赵展磊冲过去狠揍了徐源规一顿那天。”
纪恂一个无语住了。
纪恂说:“我跟石头就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以后你要是再听到这些话,记得帮我澄清一下,别耽误石头谈对象了。”
朱丽颖还是不相信:“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说话间,看到大王蛋哼哧哼哧的把饮料反向推到了桌角边缘,纪恂伸手拿起,就不放下了,拿在手里对朱丽颖说:“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考军校。”
“考军校???”
“对。”纪恂说:“军校考核很严格的,不仅考文化课,也考身体素质,所以我最近都在打基础,等体能方面跟上来后,就请一个专业的人员教我。”
朱丽颖:“……”
一边周晓芸直接给纪恂泼一盆冷水,“可是军校要求成绩之前,还有一个硬性规定,不收评定等级B-级以下的所有哨兵和向导。”
言下之意,纪恂你可能连考核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直接刷下来了。
纪恂在想她的话。
大王蛋千方百计的拱着纪恂的手。
它出离的愤怒!
非常想要把纪恂手里拿着的饮料拱开!
纪恂被拱得从周晓芸的话里回过神,低头看一个劲蹭自己的大王蛋,问:“你想喝吗?”
纪恂拧开盖子,但紧接着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你怎么喝啊,你又没嘴。”
说完,他自己抬手咕咚咕咚喝下半瓶。
大王蛋僵在那半天,见他大口大口的喝,很是自闭的自己一颗蛋滚到了墙边,一动不动了。
纪恂喝完,长长吐一口气。
以前他觉得自己说不定就是E级向导,最低的那种。
但有了大王蛋后,他信心倍增。
不说A不A的,起码B-肯定能有吧?!
所以,不成问题!
纪恂打发两个小姑娘回去。
打开书本继续看。
看了两行字后,纪恂想起更重要的事,拿出通讯器给赵展磊发讯息——
【石头,行哥他今天怎么了?很奇怪!!!】
很快纪恂得到了回讯。
【赵展磊:一切正常,就是心情似乎不错。应该是昨晚高叔叔回来给他做过精神疏导了。】
纪恂看到这句话,就瞬间明白了。
哨兵的性子阴晴不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五感敏锐后积攒的各种负面情绪。
疏导完神清气爽,心情好很正常。
于是纪恂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不管了,专心看书。
然而晚上……
纪恂发现晚上傅书行更离谱了!!!
傅书行一进傅家就放出了将军。
大白虎直接冲着小向导嗷呜嗷呜的叫。
纪恂好久不见将军,走进去摸了摸它脑袋,然后就被那大家伙拱着,一路的从傅家前院“推”进了傅家大厅。
傅书行放下包,“将军一直想跟大王蛋道歉。”
纪恂一下想起来上次将军险些把大王蛋嚼碎吞了的事,立刻弹起来,但再看大白虎一脸委屈真诚和无辜的琥珀色大眼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将军一个机会。
他把书包里的大王蛋放出来。
大王蛋平时活跃的很。
在白虎面前,却僵成了一颗梆硬的“石头”。
白虎示好的舔了一下它。
大王蛋一动不动。
白虎于是拿尾巴把它咕噜噜的勾到自己身边,然后俯身压它在身下。
纪恂吓一大跳,连忙要去拿回大王蛋!
傅书行却给纪恂倒了一杯水,说:“将军想帮你孵蛋。”
纪恂:“?????”
纪恂感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老虎不是哺乳动物吗?将军它不是公老虎吗?它,它它它还会孵蛋??”
傅书行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精神力充足。”
“上次它不小心含了一下大王蛋,半个月过去了,你的蛋身上都还有大王的精神力残留。”
纪恂听到这话也惊了,“真的假的?”
“我爸说的。”傅书行走到纪恂身边坐下,语气低低的很温和,“我觉得,让它们多呆一块,对大王的孵化有好处。你以后放学来我家,留出半个小时让它们相处。”
大王蛋听到这话。
在热腾腾的老虎威压下崩溃的挪动了一毫米。
纪恂听傅书行这么说,莫名觉得有道理。
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然后,纪恂看向傅书行,更加认真的问:“行哥,你有没有觉得,你自己今天哪里不太对劲?”
傅书行:“。”
“没有对我冷嘲热讽,没有打击我, 早上给我糖,还特意来向导楼给我送一瓶饮料。行哥你中邪了?”
傅书行说:“之前是我不对。”
“!!!”纪恂心里一抖, 立刻站起来,他连连后退, 离了傅书行有三步远,才看着他说:“你真的是傅书行?你什么时候会道歉了??”
傅书行抿了下唇, 随即站起身。
纪恂下意识又往后退了半步。
傅书行见状,没动,说:“你先回家吧, 我还有事。”
“好!!”纪恂巴不得赶紧走!
今天的傅书行实在太诡异了,纪恂觉得有诈。
他到白虎身下掏啊掏,把自己的大王蛋掏回来, 然后逃也似的离开傅家!
傅书行走到大厅门口,看着小向导身影逐渐跑远, 消失在栅栏后。
白虎不高兴的从后头用力怼了他一下。
傅书行被撞得往前走了半步站稳,他回头看将军,竟也没有生气,只冷淡的说:“你自己没用。”
将军立刻冲他吼了一声。
到底谁没用说清楚!!
“已知,有甲和乙两个人。甲本来对乙如秋风扫落叶那么无情, 突然有一天,他改变了态度, 没有任何征兆的对乙如沐春风般的温暖。问:因为什么?”
纪母舀了一勺汤,说:“还能因为什么,不怀好意,别有企图。”
纪父的答案跟妻子不同,说道:“也可能是良心发现,或者于心有愧,想要弥补。”
纪恂咬着筷子试图把傅书行的行为对号入座。
但话太概括了,他没想明白,“展开来说说?”
纪母看儿子一眼,没有先问甲和乙是谁,而是说:“就是,可能甲发现了乙身上一些甲原先不知道的事,那些事让甲忌惮或者可以利用,家世背景能力财力等,都会让一个人前后态度截然相反。”
纪恂心想——
家世背景,我从小到大一直这样。
能力的话,行哥早知道我有大王蛋了,大王蛋近期也没孵化的迹象。
财力更不必说,两千的零花钱,不够给机甲换个螺丝帽。
所以应该不是这些原因。
pass!
纪恂再看向他爸。
纪父知道看向自己的不仅是儿子,他咳嗽一声,忽然感觉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有些危险。
但赶鸭子上架。
他不得不含糊了一下,说:“那这原因就多了去了,可能旁人指责甲态度不行,也可能甲自己主观良心发现态度不好,可能甲做了亏心事,出于愧疚和弥补心理,所以放低姿态对乙好。”
纪母听到这话,收回了看丈夫的视线。
纪父则夹菜吃饭不再说了。
而纪恂一边琢磨这话,一边戳着米饭。
纪母趁机问儿子:“恂恂,这个甲是谁?”
“行哥。”
“乙呢?”
纪恂一个“我”字都已经到嘴边,却及时反应过来改口说:“石头。”
纪母疑惑:“小行怎么对小磊如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残酷了?”
纪恂一边扒拉饭吃,一边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能因为哨兵就是不对头吧。”
也不算全瞎话。
纪恂说:“他们俩不是从小不对付吗?一直打架,就前段时间,我还在圣所看到石头被行哥揍了。”
纪父倒是很能理解,“小孩嘛,互相打闹很正常。”
何况是哨兵,一天不打两架拳头痒。
纪母:“是吗?可也不能动真格的吧,小磊多乖一个孩子,不对,小行也一直挺乖的。”
纪恂夹起一块骨头啃,说:“哪个小孩在大人面前不乖啊,那都是装出来的!”
纪母笑:“得了吧,就你懂。”
“那是,因为我也是小孩!”
“是是是。”纪母夹起肉到他碗里,“小孩快多吃点肉。”
纪恂看看碗里两块香喷喷的、肥瘦相间色泽漂亮的红烧肉,放下手里啃完的骨头,试图问:“妈妈,我晚上吃这么油腻,可以不喝中药了吗?”
纪母无情:“等会儿喝酸梅汤解腻,中药放到睡前喝。”
纪恂:“……”
纪恂说:“那我还是吃完晚饭就喝吧,我可不想躺床上一嘴的中药味,苦到要做噩梦。”说完,他又吐槽:“这中药到底管不管用啊?我都喝一个多星期了,大王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纪母说:“中药本来就是帮助调理,副作用小,见效当然会慢一点。”
纪恂哼哼唧唧,“那我要见效快一点的,有副作用也行。”
纪母:“胡说八道。”
纪恂嘿嘿一笑,“开玩笑开玩笑。”
吃完晚饭,喝过酸梅汤。
纪恂就算是想喝中药,也没肚子了。
他先上楼回卧室。
纪恂撩开窗户,拿望远镜查探对面傅书行的动静。
关于饭桌上爸爸妈妈说的话,纪恂已经偏向了爸爸的说法。
一是昨晚高叔叔回来了。
可能高叔叔通过什么发现了傅书行的行为,训斥了他,让他以后态度放好点儿。
也可能是傅书行迟来的愧疚心理。
毕竟之前在10区,是傅书行独断专横,破坏了自己见柏唤辰的计划。
有句话说敌不动我不动。
现在敌人动了。
自己就得想对策。
纪恂拿望远镜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对面卧室里有人影。
他嘶了一声。
大半夜的,不在家跑哪去了?
这么想着纪恂放下望远镜,视线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傅家门口靠着白栅栏上的傅书行。
纪恂:“喝!!!”
纪恂整个人一跳。
这大晚上的,真要被吓去半条命!
隔着百米远,纪恂看不清楚,但总觉得傅书行这会儿就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看。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望远镜放下,干笑着朝对方挥挥手。
傅书行倒是没想到纪恂会突然掀窗帘。
还拿了一个望远镜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用来看什么。
被发现了,傅书行也不躲,拿起通讯器给纪恂发了一条消息。
纪恂放在桌上的通讯器叮咚一响。
他拿过来,点开看。
【傅书行:下来散步。】
纪恂:“……”
敌人又出招了!
完全没想好对策!!
大王蛋咕噜咕噜滚到纪恂脚边,提示他马上就要开始做锻炼了!
纪恂抱起它。
虽然还没想到对策,但只要大王蛋在,他就安心!
纪恂走下楼,向妈妈汇报行程:“妈妈,行哥找我,我出去一趟。”
万一傅书行图财害命!
纪母:“好。晚上冷,多穿件衣服。”
“噢噢!”纪恂转身噔噔噔跑回楼上,翻了件外套穿上。
纪恂把大王蛋揣进兜里,走出家门,看到傅书行还靠在栅栏上,走过去:“怎么想起来散步?行哥你事儿忙完了?”
前不久让他走的时候,傅书行说还有事。
“嗯。”
傅书行双手抄兜,说:“很久没一起散步了。”
纪恂保持全身心的戒备,“对,好像进圣所后,大家都忙起来了。”
傅书行没说话。
纪恂也不说话,他心想就这样吧,这样绕一圈回来。
不给傅书行任何下套的机会!
两人的方向是由傅书行来决定。
纪恂跟着傅书行绕了半个政府大院,四看看西瞧瞧,似乎越走越偏了,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傅书行突然说:“枣树。”
纪恂看向傅书行,再顺着傅书行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陈家一棵枝桠长到院子外面的大枣树,枣树显然已经被打过了,零星错落的留着几个枣子,以及高处一些比较难摘。
纪恂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
以前每到秋天枣子成熟。
政府大院里的小朋友都喜欢爬上这颗大枣树摘枣子吃。
纪恂属于爱吃,但爬树技能没点亮的那个,他站在树下,朝上抓抓两只小手,求树上几个小伙伴给自己丢两颗枣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