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提心吊胆的心情都是真的,嘻嘻,我就爱看他慌张无措的模样。】
系统:【……】
薛沉的精神很变态,身体很虚弱。吓唬完弟弟以后实在困的不行,闭上眼睛睡了一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从矮榻换到了床上,来时穿的那件单薄白衣已经换掉了,烧还没退,冰凉的帕子贴在他的额头上,宫九陪在他的身边,眼神涣散,看起来在发呆,但是脸色很难看。
小荷端着药进来,对上薛沉的视线:“大公子醒了,正好药熬好了。”
宫九回过神,一声不吭地扶着薛沉坐起,拿过药碗,用勺子舀了一点,确定不烫后,递到薛沉的嘴边。
薛沉低头看着勺子里的药汁,又看了看碗里。
薛沉:【这么喝,半小时能喝的完吗?】
系统:【应该可以吧……这个药看起来就很难喝,你真的要一点一点喝啊?】
薛沉:【原主从来没有拒绝过弟弟。】
系统:【……】
薛沉:【我估计是他们兄弟间相处的时间太短了,原主不想错过任何跟他在一起的机会。我弟真不孝啊。】
系统:【对谁不孝?】
薛沉:【我。】
系统:【……】
宫九表面镇定,实际上他的心已经如同一团乱麻。
看到哥哥盯着药碗没有反应,宫九提醒了他一句:“大哥,喝药了。”
“不用你喂,我自己来。”薛沉从他的手中接过碗,试了下温度,确定不算烫,两口喝尽,然后把碗递给了小荷。
系统:【你怎么不遵循人设了?】
薛沉:【我在教训他,对他没有好脸色,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小荷奉上清水,薛沉漱了漱口,摆手让小荷退下。
两个人做的十分默契,看得出来小荷很清楚薛沉的各种习惯。宫九被晾在旁边,完全没有帮上忙,甚至在小荷过来的时候,他挡在床前,还有些碍事。
以前大哥生病时,他喂大哥喝药,大哥从来没有拒绝过。
宫九以为兄长柔弱,服药时也慢一些,没想到他私下里,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看小荷的反应就知道了,兄长以前用药时,应该一直都这样干脆果断,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破例。
他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哥哥,把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应当。
现在大哥不迁就他了,他才明白,自己原来被大哥这般包容过。
薛沉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你怎么了?”
宫九:“只是发现了,我对兄长还不够关心。”
薛沉:“我对你的关心也不够。”
宫九:“并非大哥的错,是我刻意隐瞒……”
薛沉:“我身上的伤,你都看到了?”
宫九瞳孔皱缩,抓紧了床单,不安地看着他,连呼吸都轻缓了:“……我看到了。”
薛沉:“解释。”
宫九:“我……”
宫九的心降到了谷底,他看着薛沉冰冷的面容,恐惧极了。
大哥在无名岛知道了多少?
他瞒了这么久,终于瞒不过去了吗?
大哥高热持续不退,难道是因为在外面受了伤?
他之所以这么快回府,是为身体撑不住了,还是急着回来质问?
宫九没有忘记,大哥回来以后,躺在榻上意识朦胧的时候,第一件事是确定有没有回家,第二件事就是询问自己。
“啪!”
薛沉抽了他一巴掌,打得他撇过了脸。
宫九不敢反抗,乖巧地坐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心跳得越来越快,思维不由自主地飘向其他地方。
薛沉尚在病中,身上没有力气,抽了他一巴掌以后,宫九还没有什么事,他自己倒是先咳了起来。
宫九回神,拍着他的后背,连忙给他顺气:“大哥,你别生气,是我错了。”
系统:【你真被他气到了?】
薛沉:【呜呜我以为能狠狠地抽他一个耳光,没想到根本没有多少力气,自己还喘岔气,被口水呛到了。】
系统:【都说了不要奖励他啊!】
薛沉:【可恶啊,我真没有奖励他的意思,本来打算抽完巴掌再用尖酸刻薄的语言刺他几句,谁能想到会这样啊。】
系统:【下次注意。】
薛沉:【都怪你。】
系统:【???怎么能怪我!】
薛沉:【下次帮我挑个好的身体,千万别像现在这样了。】
系统:【……】
薛沉咳得眼睛里都流出了泪水,只能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宫九。
等咳嗽平复后,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讲话时机。
薛沉靠着枕头,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沿着他的眼尾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宫九的心上,将他准备好的所有借口全部击碎。
在大哥如此浓重的情绪下,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事情已经如此,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改变。
宫九温声说:“哥,你现在还病着,不宜思虑过多,先好好休息好不好?等你的病好全,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系统:【他要自曝!你没法再装聋作哑了!】
薛沉:【不会的。他之所以决定自曝,是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了。可是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啊!等我以后有精力了,把我准备好的借口说出来,我弟就会退缩的。】
系统:【为什么一定要让他退缩?】
薛沉沉默。
他没有回答系统的问题,抬眸看了眼宫九,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宫九的手。
往常都是他的体温比较低,宫九的温度稍高一些的,今日却完全相反。
薛沉高烧还没有退下,手心滚烫,宫九一直处于恐慌中,掌心冰凉。
宫九没有挣脱,任由他这样握着,扯过来被子,给薛沉盖了下手臂:“我陪着你,大哥,安心睡吧。”
片刻后,本体陷入沉眠。
裴锐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往本体这边走。
系统:【这是要做什么?】
薛沉:【我本来想的是,回来以后我弟可能没有犯病,这个时候就需要小绵举报他一下,我再教训他。没想到直接撞见了。现在本体睡了,我怕我弟以为事情暴露,直接放飞自我,所以来警告他一下。】
系统:【……?】
薛沉罕见地跟系统说了句真话:【其实我也不确定,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系统:【什么?】
薛沉:【我弟喜欢挨打的癖好,其实不是我该管的东西。他要是正常的m,平时看起来跟常人没有区别,只跟特定的人玩,那还说得过去,可是他这个已经严重影响到身边的人了……】
系统:【原来你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管他。】
薛沉:【是啊。】
系统:【可是你都已经插手这么多了,不可能突然改变态度,放任自流吧?】
薛沉:【是啊。】
系统:【那你还纠结个哔啊。】
薛沉:【你说脏话的样子真好玩。】
系统:【……】
裴锐来到了本体这边,一点客套都没有,就跟回到自己的住处一样,直接推门进来。
宫九警惕地回头;“什么人?”
黑衣少年穿过外面的房间,出现在了门口。
宫九怨毒地盯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裴锐冷冷道:“我听得出来,这里有两道呼吸声。真正的大哥回来了。”
宫九轻轻掰开薛沉的手,将胳膊抽出,给他盖好被子,起身走近裴锐:“大哥刚睡下,你不要打扰他休息。”
裴锐:“我来看望大哥。”
宫九压低嗓音:“滚出去。”
裴锐:“这里是大哥的地方,你没有资格这么说。”
宫九愤怒极了,可是他却没有反驳。
如果是从前,他必定要告诉裴锐,大哥的就是他的,他和大哥同为一体,他说的话,只要有道理,大哥都不会反驳。
可是现在……
宫九尚且不知道自己和薛沉会走向怎样的结局,更不敢在这些小事上惹他生气。
他只能狠狠地看着裴锐,表达自己的不满。
裴锐:“既然大哥在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
宫九:“算你识相。”
裴锐歪了歪头:“你好像变了。”
宫九冷哼。
裴锐:“你不怕我把那件事告诉他?还是说,你有恃无恐,认定了我不会告诉他?”
宫九:“大哥若是知道,你如此卑鄙,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信重你。”
裴锐微不可察得勾了下嘴角:“可是我只有十六岁,在他看来,还是个小孩子,无论犯了什么错,都是可以原谅的。”
薛沉:【小绵保持同样的表情太久,都不会笑了。】
系统:【怎么会这样!】
薛沉:【我想笑的时候会觉得肌肉很僵,很沉重,然后感觉面部肌肉好像是租来的,陌生极了,估计强行笑起来会很狰狞,只能被迫变成这种神情寡淡的样子。倒也还好,方便我保持人设。】
系统:【呜呜可怜的小绵……等等,你管这叫保持人设?】
小绵的人设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宫九恼火地出手,直接攻击他的眼睛。
裴锐直觉敏锐,向后退了几步,侧耳倾听,拔出了刀,刀背拍在宫九的手上,挡住了他的攻势。
系统:【别打他啊!】
薛沉:【没事,他刚挨过抽,自制力正强着呢,不会轻易犯病的。】
系统:【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薛沉自豪地说:【我可是深入分析了解过他的。】
裴锐反击成功,并未收手,而是继续向宫九攻去。
这次他用的不再是刀背,而是直接用刀刃那面砍向了宫九。
宫九反手握住了长刀,他内劲充盈,手指似乎是钢铁铸就的,用力一掰,裴锐的刀就碎成了几片。
系统:【小绵要输了吗?】
薛沉:【给他下套呢,我故意没用内劲。】
裴锐侧耳,踢了一脚,正好踢在了下落的碎片的平面,刀片凌空而起,被裴锐以内劲催出,迎面刺向宫九。
宫九闪身躲过,神情愈发狠辣,他的手指敲击桌面,看到裴锐果然将脸转到相反的方向,用耳朵来面对发声的位置,以此来辨别对手的招式。
宫九拿起一只茶杯,掷向了不远处的墙面,裴锐站在原地没动,脸上有些茫然,茶杯碎裂,几片瓷器溅向四处,趁裴锐的注意力在另一边,宫九使出全力一击,以掌心拍向盲眼少年的胸口处。
本体虚弱地道:“涟儿住手。”
裴锐反应极其迅速,将刀柄横在身前,注入内力,接下了宫九的一掌。
刀柄碎裂,木屑洒落在地上。
裴锐毫发无损,但还是故意后退了几步,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宫九第一反应以为自己胜过了他,接着才想起来,他们吵醒了兄长,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哥看在眼里。
宫九恨恨地看着裴锐:“你还在装模作样!”
裴锐站稳,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欢快地走到本体床边:“大哥。”
薛沉:“小绵。”
裴锐蹲下来,摸着床沿,碰到了被子。
薛沉主动将手递出,任由眼盲的少年抓着自己。
裴锐开始给本体输送内力。
他的内力浑厚寒凉,混入筋脉后,感觉十分舒畅,薛沉身上的燥意都消散了不少,脑袋也没有刚才那么昏沉了。
裴锐一心二用,他还在气宫九:“我的刀坏掉了。”
薛沉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说:“坏了就换新的,谁给你弄坏了,谁给你赔。你二哥是个有钱人,重金之下,肯定能找到更好的材料,打造出更好的刀。”
裴锐歪头:“二哥要是不赔我怎么办?”
薛沉;“那你就告诉我,我帮你跟他说。”
裴锐:“好。”
宫九见不得他们两个这样友善地相处,他也知道,自己中了裴锐的圈套,现在说什么大哥都不会信的。
他只能冷着脸,在一旁死盯着裴锐。
薛沉的视线落在弟弟身上,看到他这副表情,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流露出了浓重的失望。
宫九上前半步:“大哥,我……”
薛沉:“你出去吧。”
宫九震惊不已:“大哥!”
薛沉语气稍缓:“你说过的,我现在精力不济,不想思考太多东西。现在不是聊这些事情的时候,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来见我。”
宫九:“……好。”
宫九知道大哥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一点都不想放任裴锐和薛沉独处。
裴锐看似愚蠢,实则心机深沉,骗得那个男人收他为义子,又仗着年纪小,在兄长面前伪装成弱小无知的模样,来骗取兄长的同情,挑拨他们兄弟两个的关系。
刚才他和裴锐的打斗,谁也没有奈何得了谁,可是裴锐却故意露出败势!
如果自己离开,那个小杂种还不知道会怎样添油加醋!
可是对上大哥的眼神,宫九便知道,大哥是铁了心地让他离开。
明明刚才还要抓着他的手才能安心入睡,却在裴锐过来以后,待他这样冷淡……
宫九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来到外间的屋里,他回头看了一眼,透过薄薄的窗纱,看到裴锐依伏在兄长的床边,两个人很是亲昵。
必须想办法杀了裴锐。
宫九离开了薛沉的院子。
然而屋里的景象并没有宫九想象中那么温馨。
他走后,薛沉和裴锐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谁也没有出声。
裴锐还在给薛沉输送内力,薛沉揉了把马甲的脑袋,又捏了捏他的脸。
薛沉:【捏起来挺紧致的,这也不僵硬啊,怎么会笑不出来?】
系统:【面瘫。】
薛沉:【面瘫应该是中神经系统的疾病?】
系统:【没有,我是说小绵的性格设定可能就是这样的。】
薛沉控制着裴锐的身体,露出了一个笑容,本体端详着自己:【不是设定,还是能笑的,就是笑的有点假。这个表情不适合他,还是做个酷哥吧。】
系统:【你弟那边,就这么不管他了?不是说要用小绵警告他吗?】
薛沉:【已经警告过了。】
系统:【?】
薛沉:【这么一来,我弟肯定以为小绵在说他坏话,为了保持在我心里的地位,他绝对会把最好的一面拿出来,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的。】
系统:【这也是你的PUA诀窍?】
薛沉:【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PUA他,你信吗?】
系统:【不信。】
薛沉:【骗子,明明说过我说什么你都会信的。骗子系统。】
系统:【……】
薛沉喝的那副药很有用,再加上裴锐帮忙以内力催动药性,他的烧很快就退下了。
他回家的时候,没有让下人们惊动任何人,太平王还不知道“薛涟”已经回来了,中午在军中做事,没有回府。
薛沉和裴锐一起吃过饭,喝过药后,正想躺下再睡一觉,下人们前来通禀,说是追命过来了,问他是否要见。
系统:【哦豁,小绵无故翘班,上司亲自找上门了。】
薛沉温和地说:“请他进来吧。”
他喊了小荷过来,梳理好头发。小荷拿了件孔雀蓝色的衣袍过来,在薛沉身上比了比,又放回去,换了件红色的长袍。
薛沉笑道:“红色的确衬得气色好些。”
小荷;“公子别多想,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外面下了一层薄雪,穿红色的更应景。”
薛沉看着窗外,感叹地说:“京中也下雪了啊,是个好兆头。”
换好衣服后,薛沉来到外面的屋,坐在矮榻那边,隔着窗户看了眼小院。
院子里的雪都被清扫干净了,树枝上的薄雪也都已经融化,根本看不到雪。
裴锐坐在本体的旁边,剥了开一只橘子,反手给本体嘴里塞了一瓣。
系统:【??你是不是用错手了?还是塞错嘴了?】
薛沉:【好像是。】
系统:【这也能错?】
薛沉:【骗你的,反正你又不信我说的话。】
系统:【……】
追命一过来就看到小绵和薛大公子坐在一起,盲眼的少年目视前方,微微侧身,亲昵地给薛公子喂橘子吃。
薛公子神情懒怠,屋里仍旧萦绕着淡淡的药味,只是这次没有了血腥气息和熏香的味道,那股恍若病重的死气也消散了许多,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追命道:“突然来访,实在失礼,还请薛公子莫怪。”
薛沉声音微哑:“追三爷客气了,请坐吧。”
系统:【你弟喊的是崔三爷!】
薛沉:【原著里挺多人叫他追三爷的。】
系统:【你们能不能统一一下?】
薛沉:【有点难。】
系统:【……】
追命坐在了裴锐的对面,小荷奉上茶水,他道了声谢,开口说:“我此次是为了小绵过来的。今日并非休沐,小绵却没有来神捕司,他昨日吹风看雪,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病了,看到小绵没事,我就放心了。”
薛沉看向旁边的马甲:“怎么回事?”
裴锐高兴地说:“二哥回来了,我想念二哥。”
薛沉:“那也得派人去神侯府说一声,免得他人担心你。”
裴锐缓慢地眨了下眼:“可是崔命昨天说过的,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在意他。”
系统:【你非得这么做吗?】
薛沉:【这对我很重要!】
系统:【……】
薛沉看向追命,追命无奈地说:“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并非是小绵想的这个意思……”
薛沉摸了摸马甲的脑袋:“小绵想的比较少,一时不会儿转不过弯来,有劳崔三爷费心了。”
追命:“……”
你们兄弟俩怎么都这样?
小绵应该只是太平王的养子,不是亲生的吧?
系统:【你自己怎么也不统一?】
薛沉:【马甲喊习惯了,改不过来。】
系统:【我不信。】
薛沉:【骗子系统。】
系统:【……】
有裴锐珠玉在前,追命很快接受了薛沉的称呼,他看着兄弟两个的交流,心中疑惑,爽朗地说;“大公子和小绵,看起来关系好了不少。”
薛沉微怔,随即温声笑道:“是吗?”
追命:“上次崔某过来的时候,大公子和小绵之间的相处,还有些生疏。”
薛沉沉吟,手指敲了敲矮榻的扶手。
裴锐继续剥橘子,头也不回地塞进本体嘴里。
系统:【橘子吃多了上火。】
薛沉:【我听说橘络能退烧,多吃点还能补充维生素,对感冒有好处。】
系统:【那你只吃橘络就好了。】
薛沉:【那多奢侈啊,我很节俭的。】
系统:【……】
薛沉温和地说:“我身体一直不太好,有时候病得难受,脾气也差一些。”
追命:“原来如此,大公子近日好些了吗?”
薛沉歉意地说:“昨日偶感风寒,刚退了热,还未好全,照理说是不该见客的,免得过了病气。只是我病着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追捕头既然特意过来拜访,想来应是不在意这个的,我便出来接待了。没想到崔三爷只是为了小绵而来。”
追命:“薛公子肯见我,已是崔某得荣幸,崔某高兴还来不及。况且前往贵府,不拜会主人,也是说不过去。”
薛沉让人拿了些点心过来,分给追命吃。
裴锐也跟着一口一个,他还拿了几个递给追命:“这个好吃,你尝尝。”
追命:“好。”
他觉得似乎哪里有些违和,可是仔细一想,又好像没有。
薛沉也拿了块点心,然后忧愁地发现,感冒好像影响到了味觉,以前吃着很好吃的,现在都不香了。
他把点心放下,只饮清水。
追命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离去。
裴锐的任务完成,没有继续呆在府上,直接跟在追命后面,一起去上班。
追命留意到裴锐手上空空的:“你的刀呢?”
裴锐:“碎了。”
追命:“碎了?”
裴锐点头。
追命:“刀怎么会碎?”
一般而言,刀只会卷刃,如果断裂或者破碎,必定遭受了沉重的击打。
昨天小绵的刀还是好好的,怎么才过去不到半天,他的刀就碎了?
世子回府,上午的时间,小绵应该陪在世子和大公子身边,能出什么事情?
而且小绵嘴上说着是要迎接世子回府才没有去神侯府当值,实际上却对世子没有一点感情,反而与大公子更亲昵些。
他甚至还给世子下过蒙汗药……
裴锐:“二哥打我,我用刀挡,刀就碎了。”
追命:“他为什么打你?”
裴锐困惑地说:“我去看大哥,二哥不高兴。”
追命:“他依然觉得你是抢走了大公子?”
裴锐点头:“二哥小心眼。”
小绵这番话充满了孩子气,追命失笑,顿了顿,又道:“既然你二哥这么在意大哥,为何只有你自己陪在大公子的身边,世子却不在那里?”
裴锐:“他们吵架了,大哥赶二哥离开。”
追命:“吵架?”
裴锐:“二哥打我,大哥不高兴,就吵架了。”
追命还以为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小绵的脑子就是这样,只能理解最简单的事,再复杂的,他根本感知不到,更不可能告诉他。
追命放弃询问,看到裴锐险些踩进水洼,拉了他一下,带着他来到路边。
他突然反应过来,方才在薛公子那里的时候,那股违和感是什么了。
小绵在薛公子身边时自在极了,简直就像个明眼人,想拿什么东西,都能很快地拿到,不需要用手去摸索。
这说明薛公子很细心,已经提前告知了小绵,桌面上各个东西的位置。
可是上次,小绵带了糕点过来,薛公子却半点关照他的意思都没有。
薛公子和小绵,从生疏骤然变得亲密……会不会,上次见到的薛公子,其实是太平王府那位与小绵关系不好的世子?
可是他半夜突发疾病,房间里的血腥味,实在不像是作假。
追命越想越糊涂了。
他干脆放弃思考,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青衣楼的第一楼很神秘,在江湖中声名显赫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的位置。
陆小凤跟随云鹤烟前往第一楼,原本还是很期待的,可是看着附近的景色越来越熟悉,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难以言说。
这不是去霍休那边的路吗!
两人继续走,陆小凤看到了一处熟悉的建筑:“珠光宝气阁?”
云鹤烟;“没错。”
陆小凤:“说起来,珠光宝气阁的闫老板还是我的朋友,许多年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并且相处的很不错。”
云鹤烟:“你的朋友一向都不怎么样。”
陆小凤:“怎么可能!”
云鹤烟;“除了花满楼。”
陆小凤:“那西门吹雪呢?”
云鹤烟:“除了西门吹雪。”
陆小凤:“司空摘星?”
云鹤烟:“除了司空摘星。”
陆小凤:“朱停?”
云鹤烟:“除了朱停。”
陆小凤:“……”
他算是看出来了,云鹤烟这是在跟他开玩笑。
陆小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你跟西门吹雪学坏了。”
云鹤烟:“如果你有事情想找我帮忙,可以刮掉两条眉毛,送到我面前来。我看到之后,便知道这是火烧眉毛的事,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前来相助。”
陆小凤:“我应该感激你吗?”
云鹤烟:“不必客气。”
系统:【大绵和陆小凤好像在说相声啊。】
薛沉:【你以为你就能好到哪里去吗?】
系统:【……】
青衣楼的位置就在珠光宝气阁的后山,两个势力离得非常近。
陆小凤看到第一楼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好像在怀疑自己,明明路过了许多次珠光宝气阁,也不止一次去附近拜访霍休,怎么就没想过在山里转一转?
第一楼看起来很低调,但是占地一点都不小,足以容纳一百零八个人,树林根本无法完全遮挡住,只要多走半个时辰,就能看到第一楼。
陆小凤见云鹤烟仍要继续往前走,拉住了他。
云鹤烟疑惑回眸:“怎么?”
陆小凤:“我总觉得,直接这样进去不太好。如果他们知道我是陆小凤,很有可能直接杀了我,来掩盖霍休的身份。”
云鹤烟指了指他的胡子:“刮掉?”
陆小凤:“我不是这个意思!”
云鹤烟摘掉斗笠,扣在他的脑袋上:“走吧。”
陆小凤把披风摘掉,叠了几下,塞进衣服里面,又整理好外衣,将披风弄得匀称了些,看起来腰部比以前粗了点,没有太大的违和感,才压低斗笠,跟着云鹤烟向楼内走去。
楼里的人看到云鹤烟回来,全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他们大多数都和云鹤烟关系疏离,对这位嗜血的杀手充满了敬畏,不敢上前跟他打招呼,恨不得贴着墙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云鹤烟也很配合地目视前方,谁都没有看,径直来到第一楼内。
他低声对陆小凤说:“小心机关。”
陆小凤压低嗓音:“好。”
云鹤烟回忆着叶海之前踩过的位置,带着陆小凤来到了一间屋子前,他敲了敲门,光着半身的叶海打开房门,防备和冷漠在见到云鹤烟的一刹那瞬间消融。
“鹤烟……你还活着?”
云鹤烟颔首:“大哥。”
“云叔在天有灵……”叶海眼中含着泪意,咬牙切齿地说:“那些背地里捣鬼的小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云鹤烟看到他身上还在渗血的伤,投去疑惑的眼神。
叶海说:“你多日未归,楼中有人散播谣言,说你已经死在了外面。我气不过,找他们打了一架,杀了几个以后,就都消停了。只是仇俊那边仍在找我的麻烦……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