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乐还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他的直播。
听上去好专业，也好有说服力。
他自己……原来这么厉害了吗？
秦景还在继续：“既能保持欢快的弹幕氛围，也能保证信息的有效传达。可贵的是还能精准详尽地结合大多数用户的需求和痛点介绍商品的特性、用途和优势，这不止需要商品的了解，在直播外用功，还依托你非常好的临场反应力。
能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把自己的直播间做出这么好的成绩，无论是心态还是能力上，你都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主播。”
哇哦……
孟乐都听呆了。
他托着腮，看着景哥，眼睛都有点发直了。
脸上热热的，脑袋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已经完全被夸飘了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优秀！
“今天下午开会的时候我重点了解了一下企宣部给出的直播推广方案。我个人认为定向合作模式是适合你的。小乐你可以在自己直播间继续拓展新的版块，也不用把个人账号认成秦氏旗下，相互合作推广适合的单品和内容，制定相关的推广策略……噢我说的适合是我个人认为，并不能代表你的想法，小乐你了解后想做什么决定都可以。”
“啊？你们那么大个公司，跟我合作，条件还让出来这么多？”
孟乐听懵了都，他又不是第一天直播了，刚开始的时候也了解过签约公司的条件。
签个直播工会都不一定能留下自己的账号呢可。
“对于有自己风格、有一定粉丝量的优秀主播，是这样的。”秦景点头。
“优秀主播……我呀？”
孟乐心里美，讨乖地问。
“嗯，小乐非常优秀！”
秦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当时看小乐直播，他一下就被吸引了。
就是非常厉害！

“很有耐心,哪怕遇到不是很喜欢的电影也会认真去了解。”
“个人习惯也很好,会带朋友晚上出来吃饭，善良又体贴。”
“很敬业，会为工作废寝忘食，但也要注意身体。”
“有幽默感，又友善，可以为不知道的人解释,耐心又详细。”
“好的好的，景哥,我知道了,你不用绞尽脑汁夸我啦！”
孟乐已经从飘飘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哪有那么多优点！
直到两个人吃完火锅，打车回了孟乐家附近,秦景还一会儿蹦出来一句。
像是自动夸夸的机器人面世了。
“没有绞尽脑汁，是脑子里自己冒出来的。”
秦景不赞同道。
孟乐看了看说话的人，这人表情非常正经。
但这种话配上这种表情和神态……就有点抽象了。
怎么办，景哥好像真的是搞抽象天赋流啊。
“谢谢景哥,我会认真考虑这份工作的。”孟乐道。
他对秦景的提议确实有点心动了。
直播到现在，他这个类型的主播大多商品都是在可带的货品里挑选，尽量靠自己做出特色来。
那种直播间非常有特色和优势的,无论是美妆、食品还是服装，都是和品牌有合作的。
孟乐还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种事儿能降临到自己头上诶。
“嗯。不急着做决定,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先跟我去跟企宣那边谈谈，看具体条件你满不满意。”
两个人下了车,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路灯昏黄，在地上照出一个又一个光圈。
人的倒影被拉长，又被拉短。
在秋夜的寒风间。
“好的，我……还能提条件呀？”
孟乐有点受宠若惊。
“当然。”秦景点了点头：“乐乐乐发发发直播间本来就有自己的粉丝，更不用说还有独特的特色，无论是离异带两娃，还是金丝雀……”
“可以了！”
孟乐赶紧上前一步捂住了景哥的嘴：“我知道啦！”
这种网上的抽象梗在现实生活里说出来，真是尬到人头皮发麻。
尤其自己还是那个当初玩梗的当事人。
怎么景哥说这些话这么自然，不了解网络梗就能这么理直气壮吗，没有抽象梗羞耻症？
对方止住声音，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做出了多么大胆的动作。
孟乐干笑一声，手心像是被烫了一下，默默撤回来。
“嘿嘿，那个，景哥你们公司的福利待遇是不是挺好的？”
话题转移大法。
“正常待遇，每个岗位的薪资不同，五险两金、餐饮补贴住房补贴交通补贴这些都是有的，年底十三薪，副经理职位以下节假日正常放假，遇到值班情况可申请调休，节假日加班三倍薪资，值班同理。病假产假婚假事假都有带薪休假天数，具体每个多少天我记得不太清了……我不太请假。”
秦景看了一眼孟乐，一板一眼道。
像是在极力向孟乐推荐自己公司。
——总裁直接跟还没入职的主播讲待遇，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对方“了解一下”的情况，倒是蛮少见。
刚才那些话都是HR的词。
“哇，还有这么多补助？”
“嗯，还有些我没说到的。”
“诶，要是走合作模式，是不是不算你们公司的正式员工？”
“不算。可以商量，作为合作关系也应该有合适的待遇。”
孟乐也没进过什么正经大公司，也没跟HR打过交道，听秦景这么说，还多问了两句。
诸如“五险两金是什么两金，不都是一金吗？”、“调休怎么调休”、“十三薪是有十三个月工资吗？”、“那合作关系能享受五险两金待遇吗”、“智能家居最小的有什么”、“什么？还有这么多功能的桌面灯？”之类的问题。
孟乐好奇地问，秦景一一答了。
俩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酒店门口。
——是孟乐家附近的酒店，秦景刚才吃饭的时候定的房间。
“噢噢，原来大公司里有这么多门道！”
孟乐感觉自己又从景哥这里学了很多。
越听越觉得……可以试一试？
景哥说，一块跟他去北河跟公司相关负责人聊聊，能知道得更详细。
问得问题多了，见景哥也没笑话他，孟乐也更放开了些。
他脑子一抽，问：“那，会像小说电视剧里那样，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吗？”
“嗯？”秦景脚步一顿。
他看向孟乐，问：“小乐，你问这个问题的意思是……”
孟乐也反应过来了，他问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可能也想了一下，但问出口后，突然感觉，气氛变得有点……暧昧？
景哥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他，像是在期待什么。
……谁受得了这种一看就深情的眼神啊？
“没什么，就是，问问。”孟乐目光转回来，悄悄用食指摸了摸鼻尖。
“我们公司没有这样的规定，还有夫妻俩都在单位上班的。谈恋爱，也没关系。”
“哦，那就好，还挺人性化的哈！”
孟乐下意识避开秦景的目光，挠了挠脸，大步朝着酒店门口走过去：“哈哈，到了。已经很晚了晚上又冷，咱们赶紧给你办理入住吧。”
“……”
飘了，真是飘了。那米酒看起来没度数，这一碗下去自己这又上手又瞎说的，干什么呢！
啊啊啊啊啊啊他能不能撤回那条问题啊。
孟乐快步倒腾，几步跃上了酒店门口台阶，推开酒店的大门。
“线上预订的是吗，有的。标准间已经订完了，现在只有大床房了，二位看可以吗？”
前台看了看他们两个，客气地问道。
孟乐不住，他看向景哥。
“可以。”秦景点了点头。
“好的，请两位都出示一下身份证。”前台说完，又指了指身后的价目表：“情侣套房这周都有折扣，加价198就可以入住了，两位要了解一下吗？”
孟乐一愣，这才明白前台可能误会了。
——深夜，俩人，临时定的房间，大床房也可以……确实好像是容易让人误会哈！
他连忙摇手：“不是不是，我不住。我就是来陪他过来的，也不是……情侣。”
“那是只有秦先生一位入住是吗？”前台点了点头，依旧笑吟吟的，手上快速划过身份证，在电脑上敲打了两下，办入住手续。
“对的对的，我就陪他一下，马上就下来。”
“好的。需要提醒两位，过夜的话都需要验证身份证哦，这是规定。”
“没没没，我真马上就下来，不过夜的，我们俩真的不是情侣。”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乐感觉前台的眼神中别有深意。
感觉身上有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本来刚才在门口自己莫名其妙提起的那句话就尴尬，现在再对上前台有些促狭的表情……他们家附近怎么就没有那种豪华一点的酒店呀！他总觉得这个酒店给他感觉不太正规呢。
“房卡给您。电梯在右手边，有需要可以打屋里座机0，希望您入住愉快。”
前台把房卡递过来。
“好，我陪我朋友上去了啊，马上，我马上就下来哈。”
孟乐补充。
还特地强调了“朋友”两个字。
也不知道前台听没听进去。
……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解释非常苍白。
“叮——”
电梯到了。
孟乐和秦景一块进了电梯。
电梯从一楼慢慢上到二楼，再到三楼……
电梯吱呀呀的声音有些明显，或许是年头久了，上行的速度也慢。
深夜的酒店没什么人走动，电梯里也很安静。
“不好意思，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孟乐忽然听见秦景道。
“啊……没有。”
他没想到景哥会这么说。
“叮——”
电梯门开了。
两人走出去。
走廊长，且静。
走在厚厚的地毯上，走路都落不下什么声音。
景哥没再说话。
孟乐忽然觉得刚才自己那些在一楼推拒的话有点过激了。
像是，极力在和景哥撇清关系一样。
刚才景哥说那句话的情绪是不是，有点低落？
而且，在门口的时候，自己也避开了景哥的问题。
为什么那么着急的避开？
是，怕被人家以为自己和景哥是情侣吗，是怕景哥继续往下说，问清楚自己求教办公室恋情问题的原因吗。
是因为自己不喜欢景哥吗？
似乎，不是。
……是啊，那他自己躲什么呢？
明明在家门口，听着景哥说完那些话的时候，心意就已经明确了。
脸红耳热做不了假，好几天的辗转反侧患得患失也做不了假。在听到景哥说他对自己的那些心意时，高兴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那还有什么可躲的？
景哥怕自己误会，大半夜淋着雨等在门口，就为了解释清楚他的想法。
那自己也总该往前走一步吧？
总不能知道了景哥是这么认真的喜欢自己以后，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吧！
孟乐，你可别当懦弱的胆小鬼啊啊啊！
刚才景哥的神色，是不是伤心了？
他心里想明白想清楚了，也是一揪。
他要是听见自己喜欢的人在别人面前一直撇清关系，也肯定很难受。
不能当撩完了就跑的臭渣男啊孟乐！
两人走在走廊里，孟乐抬头看了看，已经路过508门口，离秦景的“509”已经没有几步了。
他捏了捏衣角，下定了决心。
“滴。”
秦景用房卡刷开了门，把房卡插进门口的取电槽里，打开了屋里的灯。
他站在门口，转身，轻声道：“我到了。你说不让我送你回去，要看着我安顿下来。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去路上要小心点，到了记得要给我发个消息……”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孟乐猛地抬起头来。
“景哥。我也喜欢你！”
孟乐捏着衣服，脸都要涨红了。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脸颊像是突然被浸入了热水，温度一下就上来了。
手也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甚至有点抖。
对面的人似乎也没好到哪去，表情像是定格了一般，扶在门框上的手也没动。
像是就地变成了一尊石做的雕像。
激情表白的人也慌，可话都说出口了，干脆心一横，往前走了一步，有些混乱地道：“那个，就是之前，景哥之前你不是说等我的答复么，啊不是等我，是……总之，这就是我的回答。”
“……”
“我同意！”
别人谈恋爱是这样吗？互相表白之后也会像现在这样安静吗？
感觉落针可闻，别的房间不会能听到他们这里说话吧……听到就听到呗，想那么多干什么。
景哥怎么不动……啊，动了。
孟乐看着秦景喉头微动，放在门框上的那只手也拿了下来，像是不知道放在哪合适，垂在胸口顿了顿：“那，我们……”
“对，我们以后，就是情侣了！”
孟乐又慌又羞怯，靠的全是一口自己给自己鼓劲的鸡血。
这跟人表白心迹，还是他长这么大头一遭。
他下意识说出这句话，还抬起手，跟秦景放在空中的手对了一下拳。
做完这个动作后自己头脑也是一片空白。
这架势，不像是表白，倒像是……结拜。
糟了，不会给搞砸了吧？
孟乐感觉自己要炸了，脑子里蹦出来八百个念头。
一边是羞怯一边是窃喜，还有尴尬和心虚。
不是……他平时也是看了不少段子和小说的，怎么到了紧要关头，一个都用不上？
纸上谈兵LV100，轮到自己LV-1
脸红到要滴血。
秦景也像是回过神来，往前走了一步。
两人本来就都站在门口，本来站得就近，他这一步，两人之间几乎没了距离。
“小乐，真的吗？”
孟乐轻轻“嗯”了一声。
头也往下低了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心跳的好快，景哥不会能听见吧？
他感觉到秦景凑近他，也低下了头。那白皙又修长的手指似乎要碰到他的下巴。
对，人家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表白之后就会亲亲了，还有动情的bgm响起。
但？太快了吧！！！
他现在承受不了太多，整个人快要涨开了！
“不行！还不可以！景哥你，我，我们都好好接受一下好好休息，我先回去啦！”
孟乐下意识退了一步，丢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跑到了电梯前，疯狂摁下键。
电梯打开，他逃也似地钻进去，还能看见走廊里景哥还站在门口，往这边看。
他僵硬地挥了挥手。
等到出了酒店门，脸上吹到寒风，脸上的温度才下去了些。
孟乐没停，他噔噔噔往家跑，拐过了一条街，才躲在巷边的墙后往回看了看。
还好，还好景哥没出来。
他之前跟景哥说过今天不许送他回家，要自己看着景哥进房间的。
这……不就是表个白么，怎么自己像个贼。
虽然但是，孟乐长出了一口气。
这才转身，往自己家里溜达。
“叮咚”“叮咚”“叮咚”
微信消息一条条往外弹。
他拿出手机。
【秦景】：“/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转圈圈/转圈圈/转圈圈/转圈圈/转圈圈/转圈圈”
【秦景】：“好高兴！谢谢小乐也喜欢我。”
【秦景】：“刚才太惊讶了，没来得及说，我非常非常喜欢小乐！/害羞”
孟乐嘴角疯狂上扬，他也开心。
原来互通心意，是这种感觉？
他就像景哥发的这个小企鹅在转圈圈。
高兴得天旋地转的。
自己刚才好勇敢哦。
【秦景】：“刚才太高兴了，想帮你整理一下领口的绳子，不是想做什么！”
【秦景】：“/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开心”
孟乐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刚才火锅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把帽衫那根绳子放进里头去了，没拿出来。
……啊啊啊啊啊。
自己刚才好逊哦。

【小乐】：“我到家啦。很近,走了几分钟就回来啦。”
【秦景】：“好的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小乐】：“酒店离我家就几步路，有什么不放心的/嘿嘿”
【秦景】：“没陪着你回去,就是不放心。/担心”
【小乐】：“嘿嘿,我这不是安全到了嘛，你干什么呢？”
【秦景】：“等你的消息。”
孟乐捧着手机笑。
【小乐】：“/害羞”
好神奇，他……这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吗？
【小乐】：“感觉身上还是有点牛肉锅子味/疑问”
【秦景】：“同款味道/害羞”
【小乐】：“我要去洗澡洗漱！”
【秦景】：“我也去/害羞”
秋天，还没来暖气。屋里凉，洗澡水也不算特别热，孟乐放下手机,欢欣雀跃地洗完澡，又洗漱完从厕所跑出来,先拿起手机给秦景发了个消息。
【小乐】：“我洗完啦！要吹头发咯。”
发完消息,他拿起吹风机，美滋滋吹头发。
从上次因为没吹干头发生病以后,孟乐倒是再也没偷过懒。
少吹干一次头发是一时省事，生病了还不知道要花多少药钱呢！
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
吹干吹透！
吹完头发，孟乐拿起手机。
景哥回消息啦。
【秦景】：“我也洗完了。”
孟乐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动，点了几个字母,又删了。
怎么回事，看见洗完了这几个字之后，手指自己动了。还好理智尚在,他又把那几个字母删了。
【秦景】：“可以打个语音电话吗？/期待”
语音电话？
孟乐蜷了一下手指，轻轻咬了下自己的唇。
【小乐】：“可以。”
他打字。
下一刻,秦景的语音电话就拨过来了。
这还是两人加了微信之后第一次正式通微信电话。
孟乐接通前,他还清了清嗓子。
自己说了句“喂”听了听声音。
然后才接了电话。
“喂？”
“喂。”
“你洗漱好了吗？”
孟乐听见景哥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感觉，和当面时说话不太一样。
声音的质感也有点不同。
比微信上的文字消息和表情更……具体,更容易让他想到说话的人。
“洗漱好了……你洗漱好了吗？”
“嗯。躺下了吗？”
“……”孟乐立刻掀开被子爬上床：“现在躺下了，你躺下了吗？”
“躺下了。”
这句话传到他耳中，带着点笑意。
“关灯了吗？”
他听见景哥又问。
孟乐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跑到门口把灯关上，然后又钻回被窝里躺下。
“关灯啦，景哥关灯了吗？”
“关了。”
明明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却有异样的甜味。
甜得孟乐心肝发颤。
“小乐。”
“嗯？”
景哥低沉的声线从手机里传出来，关了灯、躺在床上的孟乐感觉……这人像是就在自己旁边。
……本来也没有多远。
景哥现在就住在离他家不远处的酒店里，出了小区门多走几步就能看见酒店的大门。
说不定，说不定在酒店高层某个角度，还能看见他这户呢。
孟乐思维发散，心里像是猫抓一样。
想的内容倒是一直围绕着秦景。
“明天你是下午直播对吧？”
“嗯……”
“除了直播，还有什么别的行程吗？”
“没有。”
孟乐察觉到什么，翻了个身起来，趴在亮着的手机旁边，问：“怎么了，景哥？”
“我想，明天你要是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有的，好呀。”
黑暗里小乐的嘴角已经无声地咧起来了。
“这应该算，约会？”
他听见景哥问。
“……算吧？”
他想了想：“我早上到中午，都有空。”
“好的，我来安排。”
孟乐托腮趴在手机旁边。
他要和景哥去约会啦！！！
“那明天早上，几点见面？”他问。
“稍等。”对面停了一下：“现在已经两点多了，九点见面？”
“好~”孟乐问：“在哪里吃早饭呀？”
“小乐有什么想吃的吗？”
“诶，我知道一家很有名的餐厅！”
孟乐道：“离我们也不远，中华路上，好像叫……和顺大王！”
“好，那我明天早上在你家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去？”
“不用不用，你过来找我还绕路……”
“我想等我男朋友起来。”
一句话，给孟乐干没声了。
啊啊啊啊啊他们不是刚确认关系么，怎么景哥这么快就代入角色了？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呢！
他暂时关了手机上的听筒，别过脸大喘气了几口，摁了摁心跳，这才打开手机上的麦克风，说了个“嗯”。
景哥……不会是那种，虽然对网络用语不熟悉，但是实际有丰富恋爱经验的过来人吧？
他忍不住想。
之前，景哥好像也提过？但知道的不详细捏。
得找个时间问问。
现在当然不行啦，那，刚刚确认关系，问这些显得自己很那个。
“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电话里的声音道。
“嗯，睡觉！”
孟乐乖乖躺下，把手机放在一边。
“景哥，晚安。”
“小乐，晚安。”
“……”
互道了晚安，但没人挂电话。
“要不……我们就这么睡觉？”
孟乐小声提议。
“不行。”
电话那边传来秦景的声音。
“如果一直打着语音，我应该一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这人怎么总是突如其来说出这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啊！
孟乐受不了了。
“那我挂了！”
他飞快地凑到手机旁边，对着手机又说了一句晚安。
得到对方相同的回复之后，挂断了通话。
这电话要是一直打着，听景哥说这些话，他这晚上估计也彻底睡不着了！
给景哥发消息说是睡了，实际上孟乐翻来覆去半天都没有困意。
一会儿睁眼看看手机微信，然后放下开心一会。闭上眼告诉自己说得睡了得睡了，明天上午还要和景哥出去……约会呢。
嘿嘿嘿嘿他现在真的有男朋友了吗？
好不真实啊。
孟乐又在黑夜里睁开眼睛。
想起自己这段关系是怎么“确定”的。
啊啊啊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说话啊！
还击拳呢，弄得好气氛都没了！他现在躺在床上脸颊都发热，觉得自己真是出了大丑。
表白，不应该……轻声细语，含情脉脉么。
他当时就应该跟着景哥先进屋，然后在还没开灯的时候，轻轻拉住对方的手，小声说：我也喜欢你，景哥，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黑灯瞎火，诉说爱意，再来个拥抱……这才合理吧？
孟乐躺在床上，脑子里开始不断复盘。
像是临阵吵架吵输了，回家不断琢磨词一样。
傻乐了一会，又想，那，那虽然实际情况跟想象的不一样，那不也是成功了么。
景哥，也答应自己了，还很开心。
景哥当时的样子，好像也惊讶得不行。
整个人靠在门边，像尊帅气的门神捏。
嘿嘿……自己当时也非常僵硬哈。
孟乐没看到那时自己的样子，但想着，也是面红耳赤非常紧张。
不会很丑吧？
哎呀，怎么自己就不能再多营造点氛围感呢！
当时那么紧张，本来就是刚下的决心，哪能考虑得那么周全呢。
孟乐给自己找上借口了。
勇敢一点，这不就谈上恋爱了？
嘿嘿嘿，男朋友……男朋友。
他又拎起手机，反复观看和秦景的聊天记录。
还划回刚从酒店跑出来的时候。
景哥发了一堆开心转圈圈的小表情呢！
不行不行，已经很晚了。
到家就已经一点多了，早上起来还得跟景哥出去呢！
你也不想早上顶着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和肿眼泡和景哥出去约会吧小乐？
孟乐警告完自己，把手机放在一边。
还确认了一下有没有充好电，以免闹钟叫不醒自己。
嗯，没问题了，这回真的该睡了。
他平躺好，深呼吸几口，尽量让自己激动雀跃的心情平静下来。
……根本平静不下来。
长这么大，头一遭谈恋爱，对象还是自己那么喜欢的人。
孟乐一闭眼就全都是秦景。
秦景靠在门边听他说话的样子，愣住的样子，还有……变成小企鹅转圈圈的样子。
啊，根本睡不着！
孟乐翻了个身起来，又悄悄拿起手机，看和景哥的聊天记录。
哦不对，是和男朋友！男朋友，嘻嘻嘻。
他趴在被窝里捧着手机，蛄蛹成被子里的一团。
再看一遍，最后一遍。
看完他就睡觉，真的真的。
第二天早上，孟乐不用闹钟就起来了。
外头天已经亮了，他摸过手机来一看，刚七点四十五！
本来定的八点的闹钟，他提前就醒了。
醒了也不想再睡了。
眼睛是有点累累的，睁不太开，精神上倒是非常振奋。
洗把脸就清醒了！不行不行，这个黑眼圈和有点肿的脸得拿熟鸡蛋滚一滚，家里还有鸡蛋没？
孟乐一个翻身下了床。
得好好洗漱找一身好看的衣服，今天这是……第一次正式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