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沉默。
秦斯俨颓然一笑：“我知道了。”
林懿猛地抬头看他。
自己只是下意识推开他，自己推开之后, 其实后悔了。
所以, 小俨问他‘为什么’时，他没有答案。
他, 其实不想推开。
小俨说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林懿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秦斯俨眼睛快速布上红血丝，透着颓然气息：“你厌恶同性, 对吗？”
他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却是笃定的态度。
林懿：？
他是真的茫然，他怎么会，厌恶同性？
钟棋哥和封晔就是同性恋人，自己又怎么会厌恶？
况且，男风在他的前世, 算得上盛行？
从皇室到权贵世家, 似乎没有不养男伶的。
林懿想，小俨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一定是发生他不知道的事情。
“小俨，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从没有讨厌同性恋人。”
秦斯俨倏地看向他，眼里难得地出现惊疑，像被海水倒灌一样，颠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他为什么不曾表明心意？
其中有很多原因，但最重要的就是，也是他最忌惮的——
是他怕林懿厌恶他的喜欢！
林懿直视秦斯俨的眼睛，见他眼中是翻涌的情绪，越发肯定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秦斯俨沉默好久才开口：“高考之后，毕业聚会时，你单独出去过……”
林懿听着他的描述，仔细回忆，自己好像的确中途离开过。
自己为什么会离开？
林懿高一暑假刚宣布暂时退娱乐圈时，依旧有很多学生围观他。
即便有老师们的强行介入，林懿也多少受影响。
后来，他过了一学期才正式回到校园。
同学们虽然好奇，惊讶，但总算不会打扰到他。
那时候，他虽然在家里请家教，但学校没有贸然让他直接进入和秦斯俨一样的冲刺班。
林懿待在普通班级一个月，同桌是个刘海遮住眼睛，不爱说话的男生。
林懿也是偶然发现，那个男生被同学们欺负。
林懿出声制止过两三回，然而因为他的‘维护’，他的同桌遭受到更大的报复。
林懿本不想插手，但多少因为自己的关系，才让对方的处境变得更差。
他设计让老师、教导主任看到同桌被欺负的事，学校十分严厉地惩罚那些霸凌者。
后来，林懿转去秦斯俨所在的班级，和那个同桌再没有交集。
偶尔在学校食堂碰见几回，对方剪掉遮眼睛的刘海，露出清秀的长相，尤其是一双狭长的眼睛，眼尾上翘，很好看。
林懿起初和他遇见时，还和他打招呼，但每次，对方都避开他的视线，匆匆离开。
林懿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加重同学对他的霸凌。
他不愿看到自己，也很正常。
直到高三，他无意间发现有人跟踪自己。
以他的能力，很快发现跟踪自己的人，就是那位同桌，崔烟。
很特别的名字。
林懿听人提起过，崔烟的爸爸是烟酒赌各个沾身，崔烟的爸爸原本想给取名崔香烟，被崔烟奶奶反对。
崔香，像女孩子的名字，最后定为崔烟。
林懿那天特意趁秦斯俨被秦锋带去参加宴会，才去见了一直跟踪自己的崔烟。
只是他没想到，会看到那令他恶心的一幕。
林懿折返回去时，崔烟从垃圾桶里捡出他吃掉一半的脆筒冰激凌。
如果只是这样，林懿会以为崔烟或许是家庭贫困的缘故。
可崔烟舔舐脆筒时，脸上是迷恋、狂热的表情！
甚至是他擦拭手的纸巾，也被崔烟从垃圾桶里翻找出来，小心翼翼地贴在脸上蹭蹭，像是珍爱一件珍宝一样。
林懿见过变态，但第一次见变态到自己身上的。
他差点恶心吐了。
崔烟沉醉时，猛然看到林懿在看他，手中的动作顿时僵硬。
那天，林懿对付崔烟这样的变态，有自己的手段。
从这之后，林懿再没有在学校见过崔烟。
崔烟于林懿而言，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林懿也没有再想起过这个人，直到高中毕业班级聚餐，有个同学传话，说外面有人找他。
他再次见到崔烟时，愣了一会才认出他。
相比以前的阴郁，沉默寡言，重新站在林懿面前的崔烟笑容开朗，像是换了一个人。
但林懿直视他的眼睛时，知道他的开朗不过是伪装。
崔烟面对林懿时，有些紧张，他扯了车衣袖，眼神却大胆地看着林懿：“林、林懿，我喜欢你，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
林懿：“抱歉，我不喜欢你。”
他声音清冷疏离，听在崔烟耳中，像冰刃一样，刺痛耳膜。
他原本羞怯的小动作顿时消失，眼神恢复阴鸷，仿佛刚刚开朗的，是另外一个人格。
崔烟：“为什么？你讨厌同性？”
对于一个陌生且让林懿反感的人，他直接了当地说：“你让我，感到恶心。”
匆匆赶过来的秦斯俨只听到林懿那短短一句：“……感到恶心。”
之后是崔烟伸手去拉扯林懿，林懿闪避开，月色下，林懿看崔烟的眼神，像是冰冷的琉璃珠子。
不，不对，林懿眼底藏着厌恶。
崔烟跪下求林懿给他一个机会……
秦斯俨再没有看下去的力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今晚准备向林懿告白。
他甚至将公寓里布置气球、鲜花，一切都是最浪漫的样子。
可在告白前两个小时，秦斯俨亲眼见林懿厌恶同性的告白。
林懿听完秦斯俨的回忆，心中有惊讶，也有些恍惚。
林懿：“所以，就是因为这件事，你在毕业旅行最后一晚，和我亲吻后，才会在第二天的时候，避开我，甚至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秦斯俨：！
他猛地看向林懿：“你，你说什么？”
秦斯俨第一次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说我对你做了什么？”
林懿盯着他的脸看，几秒钟之后，确认秦斯俨是真的惊讶，不是演的。
原来，他是真的忘了。
如果是喝酒断片，真的忘了，那他第二天躲自己干什么？
林懿看他的眼神，有些怀疑。
是演技吗？
秦斯俨思绪转的飞快，他抓住林懿的手，分开指缝，十指相交。
林懿微微蹙眉，这样的握手，让他陌生，他想分开。
却感受到秦斯俨掌心微薄的汗，以及几乎可查的轻颤。
秦斯俨：“我，我没有要避开你，不，不对，我避开你是有原因的。”
如秦斯俨这般清冷衿贵的人，遇上爱情也会不可抑制地心底情绪的翻滚。
秦斯俨：“我可以解释的，但你不要生气。”
林懿没见过这样的秦斯俨，相比刚刚‘卑微祈求’的他，自己更喜欢这样的他。
林懿晃晃两人交握的手，眉梢微挑：“我生气，好像也跑不掉。”
秦斯俨闻言，紧张的情绪似是得到安抚。
秦斯俨：“其实，那天晚上，我梦见和你做了。
“梦里你虽然一开始抗拒，但很快放弃挣扎，任由我索取所求。
“身体很软，手心是热的，白皙的背脊都是水色——唔！”
林懿原本听着，还算淡然，春梦嘛，很正常。
但谁会当着当事人的面，描述的那么清楚？
秦斯俨被捂嘴，眼底却是含笑。
他示意林懿自己想说话。
林懿：“……不准再说那些。”
秦斯俨点头。
林懿刚放开，秦斯俨便明知故问：“那些，是哪些？”
林懿再次抬手，但秦斯俨这次主动‘捂嘴’！
他重重亲在林懿唇上，眼睛半眯着含笑。
可他不管怎么逗弄，林懿始终闭紧嘴巴。
秦斯俨知道，自己惹他生气了。
不过，小懿没有推开自己，不是吗？
秦斯俨又‘磨蹭’一会儿，才放开林懿。
他埋首在林懿颈间，另一只手环住林懿的腰。
声音低沉的暧昧：“既然之前是我的误会，你也不讨厌同性，那你现在算接受我的表白吗？”
林懿不排斥秦斯俨的亲吻，拥抱，可是在一起……
以爱人的身份在一起……
“你会厌弃我吗？”
像侯府世子那样，欢喜的时候，付出一切，不爱的时候，即便阴阳相隔也毫不在意。
他不排斥男风，可他见过的男伶，从来没一个好结局。
林懿始终记得自己曾经是影卫，这是刻在他灵魂上的印记。
他求的从来都是站在秦斯俨身边。
现在秦斯俨告诉他，他也可以是他的爱人。
林懿对‘新身份’，是彷徨的。
秦斯俨感受到怀中人的不安，同时也不解。
“我怎么会厌弃？我欢喜你还来不及。”
秦斯俨眼眸黑沉沉的，如果不是担心吓到林懿，他甚至想把心底最阴暗的一面摆到明面上，告诉他——我，非你不可！
可他只能用单薄的语言，呢喃重复：“我会一直爱你。”
一直，是多久呢？
林懿不知道，他说：“小俨，你让我想想好吗？”
秦斯俨：“……好，三天时间够吗？”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只是等三天而已。
有时候，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秦斯俨和林懿和好, 作为舍友的柯阳和桑安安是最先有所察觉。
第二天，去早课的路上，秦斯俨与林懿并肩走在前面, 柯阳拉着桑安安落后几步距离。
柯阳压低声音说：“安安，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不对劲？”
桑安安瞟他一眼，平时磕的起劲，现在两人明显有进展了, 这只小笨羊反而看不出来。
啧, 也不知道这脑袋, 是怎么考市状元的？
不过，秦斯俨和林懿没有公开，桑安安也不会大嘴巴到处说。
不过柯阳是朋友, 他想了想, 说：“哦？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柯阳眼睛倏地放光，一副八卦逃脱不了我的火眼金睛的样子。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桑安安：“嗯, 说来听听。”
柯阳：“这两天, 小懿和一个女孩子频繁被记者拍到，俨哥就很不对劲！
“他周身散发低气压！”
桑安安点头, 对柯阳的观察表示赞许。
柯阳见桑安安难得愿意听他说八卦，顿时更激动了。
柯阳：“我猜，事情的真相是，俨哥喜欢那个女孩子！
“俨哥吃醋了，小懿是他最好的朋友。
“一边是喜欢的人，一边是最好的朋友, 俨哥这两天才生人勿近的样子。
“但是！重点来了, 小懿一定是看出俨哥的心思，他为了和俨哥的友谊, 他放弃那个女孩！
“所以，小懿和俨哥，恢复如初！”
柯阳说完，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柯阳感慨：“啊~，我从没见过小懿和俨哥这样关系好的兄弟！”
他说着将手臂搭在桑安安肩上：“桑哥，我敢跟你打赌，俨哥的新娘可以是任何人，但伴郎一定是小懿！”
桑安安：……
桑安安抬起胳膊，甩开柯阳，颇有些无语道：“你不是嗑‘演绎’cp？你怎么不说俨哥的新郎一定是小懿？”
柯阳表情囧囧：“安安，你天天都在想什么？
“嗑cp是嗑cp，我还是拎得清！”
桑安安看他一眼，三步做两步走，很快超过前面的林懿和秦斯俨。
柯阳跟在后面，伸着尔康手追：“诶，桑安安你走慢点，我哪里说错了……”
一上午课程结束，林懿将东西收拾好，转身却发现秦斯俨不见了。
林懿问正在和桑安安打闹的柯阳：“阳阳，小俨呢？
“你看到他了吗？”
柯阳：“啊？俨哥？刚有学生找他，他和那人出去说话。
“哦对，他说让你等等他，他一会和你一起吃饭。”
林懿看一眼时间，他刚刚在给阿婆发消息，才没注意到秦斯俨出去。
他想了想，带上东西去找秦斯俨。
桑安安和柯阳是学生会成员，待会要开个小会，暂时没办法去吃饭。
林懿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阳阳，安安，我去找找小俨，先走了。”
这会儿是午饭点，楼道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
林懿顺着楼道走到楼梯间，果然找到了秦斯俨。
林懿正要和他打招呼，忽然听见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说：“我说以退为进有用吧？
“心疼可怜一个男人，那他就离爱上你不远了。
“不过这招也不是谁用都行，得会演，演得越卑微越好……”
林懿怔愣在原地，小俨昨晚，都是在演戏？
下一秒，他紧紧皱眉。
小俨不会骗自己，这个和小俨说话的是谁？
他要问个清楚！
可他刚抬步，手机‘嗡’地震动一下。
他下意识看一眼——
你女朋友在我手里，不想她出事，就一个人到老和平广场。
他下意识地认为是诈骗，可发来信息的是诺拉手机号。
信息之后，紧接着是一张彩信。
诺拉昏迷被捆绑，嘴上封着透明胶带！
林懿瞳孔猛地一缩！
接着又是一条信息：记住，不想她死，只能你一个人来！
林懿收回要刚踏出的一步，他看了看楼梯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林懿离开时，正在和别人谈话的秦斯俨，似是察觉到什么，匆匆结束谈话，从楼梯间出来。
只是他出来的瞬间，林懿乘坐的电梯门缓缓合上。
那人见秦斯俨离开，追了出来：“诶，秦同学我还没说完，你别走啊……”
秦斯俨根本没有理会他。
秦斯俨回到之前上课的教室，他打眼看过去，没有找到林懿的身影。
秦斯俨问柯阳：“小懿呢？”
柯阳他们人到了差不多，正要开会，突然见到秦斯俨有些奇怪。
柯阳：“俨哥你怎么在这？小懿刚去找你了，你们没遇见？”
秦斯俨闻言心中猛地一跳。
他想起刚才在楼梯间好像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是不是小懿去了？
他听见什么了？
柯阳被秦斯俨的突然变脸吓一跳，他咽了咽口水问：“俨哥你怎么了？”
秦斯俨：“小懿如果联系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他来撂下这句话，匆匆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给林懿打电话，一开始还能打通，但很快就变成‘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他很可能被拉黑了！
秦斯俨更加确定，林懿一定是听到了什么，误会他了。
秦斯俨只能给他发消息：小懿，你在哪？
秦斯俨：我可以解释。
林懿没有拉黑秦斯俨，他是真的在通话中。
他先是给绵绵打了一通电话，旁敲侧击询问诺拉。
得知她们昨天晚上有联系，他便没有多说什么。
他怕绵绵跟着担心，便含糊几句挂断电话。
也只有绵绵单纯，才没有多问。
紧接着他又给何桐打了一通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林懿才找到绑匪给的地址，老和平广场，附近的一处破厂房。
这里已经是郊区，是京市和隔壁省市的交界处。
荒芜且没有遮蔽物。
林懿站在厂房外，拨通诺拉的手机。
“我已经倒了，你可以把人放出来了。”
厂房楼上，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四周。
过了几分钟后，才缓缓开口：“你很守信，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进来吧，我在二楼等你。”
林懿微微蹙眉，他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他眼下也没时间思考，直接上了二楼。
待拆迁的楼房，楼梯连扶手都没有，窗口空洞洞的。
他刚上楼，就看到被绑着的诺拉。
他陡然变了脸色，快步走到她身边。
林懿轻轻拍拍她的脸，她依旧昏迷，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快速给她把脉，松了一口气。
应该是吸入迷药，没有生命危险。
“呵，原本我还不相信，没想到她真是你女朋友！”
林懿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对方，旋即微怔。
他看着对方狭长的眼睛，眼尾上挑。
“你是，崔烟？”
一年多没见，上一次见是在夜间，他并没有过多注意崔烟的长相。
崔烟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明显的呼吸加重，一张脸透着兴奋。
崔烟：“你，叫我的名字了，好听。”
林懿：……
他几年前就知道崔烟变态，没想到他现在似乎更甚。
崔烟：“林懿，小懿……”
他近乎痴迷地看着林懿，然而下一秒他的脸陡然变得狰狞。
“你知道我听说你有女朋友时，有多难过吗？
“你怎么能喜欢别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林懿不想搭理这个疯子，立刻要抱起诺拉离开。
只是他刚要抱人，两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
崔烟脸上狰狞消失，转而换成开朗的笑容：“小懿，你留下，我才会放她走。”
林懿嗤笑：“我和她，会一起离开。”
他话音落下，两个彪形大汉立刻对林懿出手！
林懿身形灵巧躲避，可就是这一躲，他和诺拉拉开距离。
他再看向诺拉时，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抵在诺拉脖颈上！
林懿瞬间瞳孔骤缩！
“你放开她！”
崔烟见他着急的样子，不满地啧一声：“你越是紧张她，我越是想对她下手。”
林懿：……
崔烟示意其中一个寸头男，寸头男从身上掏出一个银色东西。
崔烟：“戴上它。”
林懿眼神暗了暗，看向那副手铐。
他若是戴上，双手被束缚，几乎很难带诺拉离开。
林懿看向崔烟时，眼底泛着寒意，如果这不是法治社会，如果是在古代……
崔烟现在绝不可能站着。
林懿目光略过手铐：“戴之前，我有两个问题。”
崔烟喜欢他求自己，心情很好地说：“可以，你问。”
林懿：“之前跟踪诺拉，在工作室围堵诺拉的人，都是你做的？”
崔烟：“是，不过那群废物，教训个女人都做不到。”
随后眼神炽热地看林懿：“那天我站在原处，看到你出手了，好厉害！”
他的夸赞是真心的。
林懿面对一个疯子的夸赞，扯了扯唇角。
林懿：“第二个问题，你让我换诺拉，想做什么？”
崔烟：“当然是带你走！”
“去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
“我要让你只属于我！”
林懿：……
崔烟笑着把玩手里的匕首，舌尖轻轻扫过刀尖：“好了，问题回答完了。
“你再拖延时间，刀子就要染红了。”
林懿神色一凛，他知道自己在拖延时间！
林懿：“你别动她。”
他接过寸头男手中的手铐，自己戴上。
崔烟满意地笑了。
他将诺拉扔给寸头男，自己凑到林懿身边：“我知道你厉害，放心，等到了地方后，我会给你解开。”
他上一秒对林懿说话温柔，下一秒对雇来的两个打手语气冰冷：“把人带上车。”
林懿见状停下脚步，“你说过，我来换她。”
崔烟舌尖低着上颚，神色不太好看，伸手想要轻抚林懿的脸。
林懿错过脸，他摸了个空。
崔烟重重啧一声，“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
“等我们安全，我自然会放了她。”
他说完不再解释，只给大手们一个眼神，几人往外走。
车，就停在下面。
林懿希望何桐的动作能再快一点！
几人刚出废弃厂房的门，一道棍风扫过，其中一个打手被打晕，摔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林懿眼中满是惊讶：“小俨！”
他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不是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秦斯俨已经冲向挟持诺拉的那个打手，成功从那人手中抢了过去！
没有挟持的人质，崔烟顿觉不好。
果然，甚至不等他看向林懿，一道凌厉的腿风袭来，直接踢在他下颌。
他被巨大的力道掼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血水中夹杂两个牙。
他整个人都是晕眩，眼前出现重影！
林懿的这一脚踢得是真狠。
他用手狠狠擦了一把嘴巴的血迹，癫狂的笑。
其他打手见状，立刻蜂拥而上。
林懿即便被束缚双手，也依旧不落下风。
相反，秦斯俨需要保护诺拉，被两人围攻，略显狼狈。
好在林懿只要出手，一向干脆利落，不出十分钟，围攻他的几人纷纷躺在地上。
这边解决，他立刻对仅剩围攻秦斯俨的两人出脚，一脚踢一个，很快就将人解决。
林懿这时才有机会和秦斯俨说话：“你还好吗？”
秦斯俨：“没受伤。”
他又看向一直昏迷的诺拉：“她怎么回——”
秦斯俨瞳孔猛地放大，“小心！”
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扑向林懿，用身体挡住他背后一击。
林懿回头时，看见站姿摇摇晃晃的崔烟，手中拿着粗棍，而秦斯俨闭上眼睛，缓缓倒下的画面。
短短几秒钟，似是按了放慢速度键，一点一点呈现在他眼睛里。
秦斯俨倒下的瞬间，他脑子里浮现的是前世刺向主子的利剑！
不同的是，前世，是他替主子挡下那一剑。
现在，是小俨替自己挡下伤害。
何桐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戴着手铐的林懿，面无表情的一拳一拳打着一个瘦弱男人。
手铐的牵扯力，将林懿的手腕磨的鲜血淋漓。
而诺拉和小俨躺在地上。
何桐心底升起无尽的恐慌，腿软的差点站不稳。
但她依旧上前抱住林懿。
她不能看着林懿将人打死。
三个小时后，京市市一院。
此时已经是金乌西坠，漫天云霞，将白色的病房也染上颜色。
谢瑜和秦锋匆匆赶过来，正好迎面遇上何桐。
谢瑜神色焦急，额前一缕头发垂下，也无暇顾及：“孩子们怎么样？”
何桐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小俨轻度脑震荡，还没醒过来。
“小懿手腕有些伤，已经包扎过了。
“诺拉一个小时前就醒了，没有大碍。”
谢瑜和秦锋闻言松了一口气。
谢瑜和秦锋看一眼病房里，秦斯俨还没醒，林懿背对着坐在病床前，手腕上缠着纱布。
谢瑜、秦锋确定秦斯俨没事后，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和何桐一起去了诺拉病房。
诺拉看到谢瑜和秦锋，乖巧道：“谢伯母，秦伯伯。
“对不起。”
谢瑜坐在她身边，轻抚她鬓间：“孩子，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
尽管被谢瑜安慰，诺拉依旧自责。
明明妈妈已经给她安排保镖，她还是大意地被人绑走。
秦锋：“小何，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桐将警局那边查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崔烟真正的目标是林懿，他想带林懿离开，可能是海外，可能是深山。
崔烟就是一个疯子，他高中的时候，爸爸烂赌喝酒，一次醉酒后，家暴崔烟妈妈，被妈妈误杀。
崔烟妈妈承受不了，准备用煤气带着崔烟一起死。
崔烟活了下来，被他外公外婆接走。
崔烟虽然有烂泥一样的爸，但他妈妈家庭却不错。
只是他妈妈一意孤行要和崔烟爸爸在一起，伤透两个老人的心，崔烟妈妈自尊心强，从不没有回头认错。
就一直和崔烟爸爸耗着，最终丧命。
老两口没了女儿，便抚养唯一的外孙。
只是没想到，前段时间，崔烟外公外婆意外去世。
崔烟再次成了孤家寡人，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他眷恋的只有林懿，为了能和林懿在一起，才策划这次绑架。
诺拉知道真相后，一度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不是自己找林懿帮忙，那个疯子也不会盯上她，以林懿的能力，那个疯子若是直接对林懿出手，林懿和秦斯俨根本不会受伤！
谢瑜抱着她安慰：“不是你的错，不是小懿的错，我们没办法阻止恶人行恶。”
真正的罪人，是崔烟！
诺拉扑进谢瑜怀中，呜呜哭起来。
隔壁病房里，林懿一直盯着秦斯俨看，没有任何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他见秦斯俨眼睛微动，才有些许鲜活气。
秦斯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林懿的脸，唇边缓缓牵出笑。
还好，你没事。
林懿按了床铃，叫来医生，一通检查之后，谢瑜和秦锋终于和他说上话。
秦斯俨却一直看着林懿。
谢瑜几乎是看秦斯俨一个眼神，就明白，他和小懿之间，有问题。
她给秦锋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林懿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秦斯俨还有头晕，他强撑着身体，想坐起来。
林懿上前扶住他，又给他放了一个靠枕。
他做完这一切想退开时，却秦斯俨抓住手腕。
直接抓在林懿受伤处。
林懿眉梢微动，秦斯俨察觉到手感不对，垂眸看到他手腕上的纱布。
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明许多，他立刻松开，问：“这是怎么回事？”
林懿语气平淡：“没什么，一点小伤。”
秦斯俨：……
秦斯俨：“小懿，你在生气。”
林懿：“我想，我完全有理由生气。”
秦斯俨闻言身体一僵，他忘了小懿有多聪明。
“你，你都知道了……”
林懿看他，眼底终于浮现怒意：“我知道的很多，你说的是哪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