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剑的剑尖已经刺破了陶洺的皮肤,然而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朝陶越疯狂的大叫着:“师尊,师尊!从小我就想成为你唯一的徒弟,要是你只有我一个弟子,这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你为什么还要收俞清入门?!”
“我爹娘死了,你答应过要好好照顾我,可每次只要那个病秧子一有事,你就会日日夜夜守着他!他那幅病殃殃的样子根本活不了多久,死了活该!我不过是帮他把这个过程提早罢了,我有什么错?!”
“他死有余辜,我没有错…”
他说着说着竟开始大笑起来,眼泪从他脸颊滑落,他沙哑着嗓子哽咽道:“师尊…师尊,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那些事不是我干的,是他们陷害我…你带我回月明峰吧,好不好?师尊…”
“好热啊,是不是夏天到了,师尊…师尊,我想吃冰糕…”
他又哭又笑,竟然直接抓着陶越的剑刃往自己嘴里塞。
提取记忆的后遗症姗姗来迟。
陶洺已经彻底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找到合适的工作了!码字都快了嘿嘿嘿嘿嘿嘿开心~
先安排疯一个吧,下一个会是谁呢~( ̄▽ ̄~)~
陶洺的疯并没有持续多久, 脖子“咔哒”响了一声,被楚照野隔空拧断了。
他死的时候满脸鼻涕眼泪,胸口还破了个大洞, 毫无体面可言。
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同情他,最后还是大受打击的陶越让弟子将他抬了下去, 至于最后会扔去哪里, 便只有那几名弟子知道了。
黑袍人已然伏诛, 幕后告密的真凶也被绳之以法,这场胆战心惊的劫杀在此刻似乎已经没有了持续下去的必要了。
可那黑袍人却突然扭过头, 黑洞洞的脸似乎瞄准了一个地方,众人面露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发现他瞧的竟是尘心宗来人的方位。
方阙为首, 身后站着众峰主, 见那黑袍人看过来, 立刻记起了他被打伤卧病在床许久的女儿, 以及那被抢走的传承功法, 顿时一股无名火起, 呵斥道:“魔头!你抢我宗传承功法,还打伤我的女儿, 如今成了俘虏, 还不速速交出功法!”
方阙身后, 听说苏霁出事赶忙前来围观的方兰亭面色一僵, 整个人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
本来大家以为这场劫杀此时此刻就该散了,谁知方阙突然出声, 他们才突然想起, 尘心宗也是这黑袍人手下的受害者。
不是所有宗门都有传承功法, 但都有些自己一代代传下来的宝物,这宝物或是法器,或是咒文典籍,弥足珍贵。
这下子大家也不打算走了,有几个尘心宗境内的小宗门宗主更是义愤填膺,指着黑袍人骂道:“你都这样了,还不赶快把功法交出来还给方宗主,也少收点皮肉之苦!”
那黑袍人冷哼一声,语气中是说不出的轻蔑:“你要怎么让我受皮肉之苦?来试试看。”
这回轮到那个小宗主说不出话了。
黑袍人修为比他不知高出多少倍,制服他的人是那位刚刚渡过九天雷劫的妖王,他想拍方阙马屁,谁知那魔族被绑着动不了,却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来。
他能有什么办法让对方受皮肉之苦,总不能命令楚照野帮他再摔那黑袍人几下吧。
他不说话,黑袍人也懒得再追问他,不过是一个修为还没到大乘的小喽啰罢了,呛他不如呛另外一条更大的鱼。
反正他这分身也保不住,倒不如在消散前多搅几趟混水,看这些名门仙首表情失控也实在是件有趣的事。
他道:“你女儿说,功法是我抢的?”
方阙皱了皱眉,呵斥道:“你自己做过的事情竟然还要问我?”
黑袍人“哈哈”笑了两声,笑的十分难听:“你可知,这功法丢失前一天的晚上,我就已经见过你女儿了?”
“……”方阙:“你说什么…?”
“你又知不知道,我曾两次来到过这里,只为了替你女儿杀一个人。”
“不如你猜猜,你女儿用了什么条件与我交换,才能差使的动我?”
他嗓音虽然沙哑难听,可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方阙竟不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一会儿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一会儿又忍不住想这件事的真实性。
然而楚照野没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在一阵惊呼声中,隐没在人群里的方兰亭尖叫着飞了出来,直直飞到了黑袍人跟前,两个人面对面,一同被桎梏在了半空中。
方兰亭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突然之间与黑袍人离得那么近,颤抖着声音朝方阙道:“爹…爹爹!爹爹救我!”
方阙显然也没想到楚照野会突然发难,又没有胆子命令他,只能软着声音商量道:“妖…妖王阁下,这魔头毕竟是魔族,说的话哪能相信,说不定刚刚的那些话都是他编的,不如把兰亭放回来,让她与这魔头当面对峙,你看如何?”
楚照野哼笑一声,冷声道:“尘心宗传承功法丢失那天,他确实来过灵谷山,还差点伤了阿霁。原来本座还在想,那时阿霁能力还未曾暴露,为何要不明不白的杀他,原来…中间竟然还真有人在作怪。”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了一声声惊讶不已的感叹。
“什么?!”
“原来那么早的时候苏大厨就被魔族偷袭过了!”
“这魔族说的话竟是真的,刚刚陶洺的事情他说的也都是实话,难道方兰亭…”
谢道岐也在此刻开口道:“苏小友被袭当天确实有同我上报。”
这一下更是佐证了那黑袍人所说的话,如果方兰亭隐瞒了真正的时间线,那么她很有可能便是那个在幕后指使黑袍人的真凶!
没想到抓到一个黑袍人,竟然还能拔出萝卜带出泥,不仅揪出了陶洺,甚至还与尘心宗宗主之女有着这样不一般的联系。
苏大厨到底造了什么孽,分明兢兢业业的经营着饭堂,每天炒菜都炒不过来,竟然还要被这群小人记恨,三番四次偷袭劫杀,一个个都想要他的命。
大家看向苏霁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
苏霁有些头痛地捏了捏眉心,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他都没有想通过,为何方兰亭如此恨他,哪怕他已经与尘心宗割袍断义,也不愿意放过他。
他觉得有些心累,淡声问道:“方兰亭,我自问没有哪里惹到过你,甚至连与你说话的次数都不超过一只手,你为何如此想置我于死地?”
而且每次用的方法居然都和传承功法脱不开关系。
公示日那天污蔑他盗取传承功法,今时今日,又以传承功法为交换条件,只为了雇凶杀他。
方兰亭听到苏霁的声音,眼中的妒恨一闪而逝,装傻道:“你少血口喷人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让他去杀你的?不过是魔族的一面之词,就算他白日里偷袭过你,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又凭什么说是我指使他的!”
方阙连忙道:“是啊,兰亭这段时间从未出过宗门,又怎么会与魔族认识?大家可千万不要被这魔头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众人虽然因为方兰亭曾冤枉过苏霁的事情有些怀疑她,可此时除了黑袍人的自说自话,确实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是她教唆的黑袍人。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局,就在这时,原本沉默着的楚照野突然抬手,方兰亭一声尖叫憋在了喉咙里,下一秒便被面色森冷的男人施法,隔空掐住了脖子。
楚照野声音冰凉,问道:“你是准备自己说,还是也想试试被提取记忆的滋味?”
霎时间,方兰亭浑身血液从头凉到了脚,她脖子生疼,眼球爆起,一双腿在半空中死命往下蹬,喉咙里咿咿呀呀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楚照野这个举动分明就是已经认定了方兰亭就是幕后凶手,方阙见他完全不讲道理,也丝毫不顾及尘心宗的面子,刚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上下嘴唇粘在了一起。
他好歹也是一宗之主,楚照野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居然直接将他禁言了!
方阙一张脸气的血红,然而他与楚照野的修为中间隔了一道天堑,对方此时莫说将他禁言,就算是当场杀了他,他也毫无反抗之力。
尘心宗各宗的峰主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有人道:“妖王阁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对兰亭使用提取记忆的法子,是否有些太惨无人道了?”
楚照野反问:“惨无人道?她和方阙冤枉阿霁的事情本座还没同她算账,不如正好趁着仙门百家都在,一起看看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栽赃诬陷,阿霁可以不计较,但本座可心胸狭隘的很。”
他每说一句话,勒住方兰亭脖子的妖力便越紧一分,就在方兰亭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脖子上的束缚突然间一松,继而整个人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
她捂着脖子,头晕眼花,止不住的咳嗽。
就在这时,楚照野举起了手。
这动作十分熟悉,方才提取陶洺的记忆时,他用的便是这个手势。
所有人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就连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方兰亭也注意到了。
她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脑海中不断闪过陶洺被提取记忆时那痛苦的脸,以及听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惨叫声,一时之间吓得连咳嗽都不敢咳出声。
她想让方阙救她,谁知一转头,却发现方阙身上多了条熟悉的妖力所化作的绳索,已经被绑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方兰亭如今名声败坏,哪怕已经到了这个危急关头,也没有任何一个尘心宗弟子出面替她求情。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救她了。
她从小娇生惯养,一点痛都吃不得,刚刚脖子被勒的差点断掉,此时又即将要受到提取记忆的噬心之痛,看着楚照野即将施法的动作,方兰亭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她鼻涕眼泪糊的满脸都是,哪怕长了张漂亮的脸,此刻哭起来也丝毫击不起任何人的怜爱之情。
只见她疯了似的摇着头,捂着脖子尖叫道:“我说,我说!不要施法!”
楚照野的手并没有因此放下,方兰亭也不敢停下,边哭叫着边看向苏霁,忏悔道:“对不起,对不起苏霁,他那天去劫杀你确实是我指使的,是我用传承功法跟他交换的,是我鬼迷心窍,一时走了歪路。”
“但…但你这不是没死吗,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当时想岔了!你原谅我吧,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方兰亭头一次这么后悔,他为什么要妒忌苏霁,为什么要找人杀他,若是早知道苏霁与妖王关系匪浅,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再对苏霁出手。
现在唯一能够自救的办法就是苏霁能够原谅她,妖王那么在意苏霁,若是连苏霁都不追究了,那她今天肯定也就没事了。
方兰亭疯狂的向苏霁道歉,甚至想要爬到对方的脚边去拉他的衣角,被楚照野十分不客气的一脚踹到了肩膀上。
她往后滚了两圈,肩膀痛的仿佛骨头碎裂了一般,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方兰亭被吓得自爆,着实惊呆了所有人。
最惊讶的莫过于此刻被绑住的方阙和尘心宗替他说话的峰主,原来传承功法根本不是被走抢的,而是方兰亭为了一己私欲主动送出去的!
恐怕那伤也是她自己下的手,只是怕被他们知道真相所做的遮掩罢了。
方兰亭此时痛的说不出话,在场围观的弟子却忍不住了。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恨苏大厨?我以为陶洺已经很离谱了,谁知这个女人也不分青红皂白就想取人性命!”
“原来苏大厨就是尘心宗那个被冤枉的弟子,也太惨了,明明都退出宗门了,还要被狗追着不放。”
“我倒要看看这方兰亭是因为什么想杀苏大厨,不会一个两个的理由都那么离谱吧!”
不仅是他们好奇,苏霁也十分好奇。
他恢复了些力气,在楚照野担忧的目光中,缓步走到了方兰亭面前,楚照野不放心他,在后头牵着他的手,跟他一起走了过去。
苏霁问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恨我什么?如果你能说出一个足够说服我的理由,我就放了你。”
方兰亭痛的脑子发懵,突然之间听到这句话,仿佛找到了希望似的猛然抬头,抖着声音道:“理由…当然有理由!”
“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早就喜欢辰心哥哥了,我放下矜持,放下脸面,只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可…可他对我的感情不闻不问,甚至看到我都躲着我走。”
“我长的这么漂亮,还是宗主之女,有哪点配不上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躲着我!”
苏霁眯起眼睛,十分不理解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方兰亭接着道:“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哈哈哈…他看不上我,竟然是因为…因为你曾经救过他的命,他一直记着你,心里早就没有了旁人的位置!”
“他喜欢你!所以我再怎么示好,哪怕用尽了手段他都不看我,我不杀了你,怎么让他给我腾位置!”
她此时的表情与陶洺如出一辙,半是疯癫半是恐惧,眼中的妒恨更是藏都藏不住。
方兰亭的理由比起陶洺的似乎要正常些许,可另外两个当事人显然不这么觉得。
元辰心只觉得脑子快要炸了,因为方兰亭逼走了苏霁,加上对方对他所做的那些恶心的事,他几乎从未给过方兰亭好脸色。
就在刚刚,他还与所有人一样疑惑方兰亭究竟为何这么想除掉苏霁,谁知这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竟然说出了这样一条匪夷所思的理由。
他对苏霁的爱慕从来都只藏在心底,除了好兄弟安景丞外,元辰心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哪怕当初在宗门的时候,也只敢在背后偷偷地望他。
元辰心原以为自己将这份感情藏得足够严实,谁知道这恋慕是藏不住的,哪怕他嘴上不说,看向苏霁的眼神也骗不了人。
可旁人哪里会擅自揣测他的感情,唯有一直注视着他的方兰亭,发现了这份尚未说出口的暗恋,甚至以此作为刺向苏霁的刀,差点要了对方的性命。
在知道因为自己的爱慕,致使方兰亭三番两次的陷害苏霁后,元辰心有点崩溃,又觉得太过荒唐。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不得立刻杀了方兰亭。
他的心思骤然之间曝光,还成了方兰亭害人的动机,元辰心此时虽然怒火中烧,却始终不敢去看苏霁的表情。
他说不出话,安景丞和一众剑峰弟子却忍不住了,指着方兰亭便骂。
“你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妒忌心这么重,我看你别喜欢我们大师兄了,现在赶快去死!死了以后滚去和陶洺做一对冥府夫妻,他最配你!”
“就算大师兄喜欢苏霁又怎么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得不到便使尽手段骚扰,甚至还给大师兄下药,我们整个剑峰就没有不烦你的!”
“听说宗门中只要是被你发现爱慕辰心的小弟子,基本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当时以为这只是风言风语,如今看来,恐怕就是你干的!”
“要不是看你爹是宗主,我早把你打一顿踢出剑峰了!”
“我们大师兄孤独终老都看不上你,呸!”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的飞起,一旁的剑峰峰主都不知道自己座下这群弟子嘴皮子比耍剑还溜。
但此事涉及元辰心,方兰亭更是已经交代了事情起因,他护短的很,哪怕现在这群弟子骂的再难听,他也没有出声阻止。
而方阙依旧被绑着,一张脸红了又绿,绿了又紫,突然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苏霁拥有治疗心魔能力的事,还是峰主们从妖族回来后和他说的,所有宗门里只有他一个宗主没有收到妖族的请帖,甚至妖王还因为方兰亭那件事迁怒于他,让他着实提心吊胆了好一阵。
这几日他一直想着怎样与苏霁修复关系,还曾偷偷派弟子去灵谷山买过饭,一直到今天,他看到了从灵谷山传来的求救信号,立刻带头御剑冲了过来。
此番来此原本是想尽力救下苏霁,以此缓和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且与楚照野解释清楚,可谁知关系未曾缓和,竟然还被破罐子破摔的黑袍人波及,传承功法没拿回来就算了,还被挖出了这样一件惊天丑闻。
他堂堂尘心宗宗主,养出来的女儿竟然背着他将功法拱手送出,雇凶杀人之事还曝光在了这么多人面前,理由也是如此儿戏,听着让人笑话,让他以后的脸往哪儿搁!
一场劫杀,最后丢了两个宗门的脸,让魔族看了笑话,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方兰亭曾经骚扰元辰心的事迹很快便被尘心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的传了出去,议论之声越来越大,方兰亭却顾不了那么多,她死死看着苏霁,似乎要将他的脸盯出一个洞来:“我说了,你要的理由我已经说了,现在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苏霁轻轻吐出一口气,而后在方兰亭希冀的目光中缓缓摇头。
方兰亭表情一僵,强忍着肩上的疼痛,用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枯草,奋力爬向苏霁。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要的理由我也给了,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就在众人以为她又要步陶洺的后尘之时,方兰亭只说完了一句话,便被上空突然出现的一个金线编制的袋子给吸了进去。
有人认出了,那袋子名为朔风袋,不同于普通的储物法器,活物死物都能装到其中,这种等级的宝物,当今世上已经基本看不到了。
楚照野好像不打算立刻杀死方兰亭,否则也不会将她装进去。
方兰亭进去后,黑袍人也跟着被关了进去,楚照野目光扫向尘心宗,顺道解了方阙的禁言。
“魔族本座会与谢宗主亲自审问,谁有意见?”
魔族之事当然没人会有意见,而方兰亭刚刚没人替她求情,现在就更不可能有人为了这样一个人得罪楚照野了。
他们纷纷摇头,唯有方阙僵在原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方兰亭被楚照野带走,会被折磨成什么样他都能预想得到,可方兰亭所做的那些事,又让他实在没有任何立场将其保下来。
他不能再因此得罪妖族了。
灵谷山上各门各派的弟子渐渐散了,不出所料的话,未来几天甚至几年,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会成为他们的饭后谈资,经久不衰的出现在各个场合。
与苏霁相熟的几人倒是想下去找他,然而楚照野却根本不给机会,刚让他们散了,便将苏霁抱起来,往卧房走去。
他们只得歇了心思,跟着宗门大部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恐怕慰问苏霁之事,得等到明天饭堂开业了。
也不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饭堂还能不能开业。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苏霁含着丹药被楚照野放在床上,盯着房梁发呆。
楚照野将朔风袋往桌上一扔,蹭过去抱他。
苏霁摸了把他的猫头,心累道:“魔族杀我尚有一个正当理由,可这些所谓同道们杀我的理由,却一个比一个荒唐。”
嫉妒心要不得,最可怕的是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嫉妒心重,走火入魔都。
“阿霁…”楚照野闷声道:“我以后都不离开你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别自责了。”楚照野的头又被摸了一把。
“来亲一口。”
垂死病中惊坐起,楚照野屁颠屁颠挪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去上班惹,第一天上班,紧张.jpg
两人接了个绵长的吻后, 楚照野又抱着苏霁不撒手。
按理来说他刚突破完应该生龙活虎,但每次苏霁出事,他在愤怒完后都会因为自责而变成这个样子, 蔫了吧唧的。
苏霁任他抱着,偶尔摸几把猫头当做安慰。
而那困着两个人的朔风袋就这样被遗弃在了一旁。
朔风袋里的方兰亭倒是次要, 最重要的是黑袍人, 他在魔族中的地位很明显非常不一般, 今日那几个魔族都听候他差遣,甚至连人形他都修出来了。
魔族没有痛觉, 可黑袍人作为魔族的一员,却演化出了痛觉,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这次他带人劫杀苏霁, 人没杀到自己却反被俘虏, 如今他的分身已经束手就擒, 不知能否通过分身找到他的本体。
但就以刚刚他的反应来看, 恐怕这黑袍人将自己的本体隐藏的很深, 能不能通过分身找到本体还是一个未知数。
只怕调查又陷入僵局, 敌在暗我在明, 恐生事端。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苏霁看了看自己的手, 突然问道:“麻团, 我不止一次听到那些长老提到霄玥一族, 但我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 古籍中也鲜有记载,你了解这个种族吗?”
原本谈这种正事的时候, 楚照野都会揽着苏霁坐起来, 然而他刚刚没多久才逼退天雷, 又差点被苏霁遇险之事吓得心跳骤停,此时浑身上下都有些懒洋洋的。
他就着这个姿势,又开始玩苏霁的手指,边玩边道:“霄玥一族早在千年前便已经全族被灭,这个种族很神秘,留下的典籍和信息少之又少,如今封闭起来的琼花秘境便是千年前霄玥一族的居所。”
“琼花秘境。”苏霁重复了一遍,“传闻琼花秘境前接修真界,后临魔域,因为不明原因关闭了,如今看来,恐怕与魔族脱不了关系。”
苏霁说话时喉咙微微颤动,楚照野将脸埋在他的颈间,没忍住轻轻咬了一口,惹得身旁这人微颤了一下才低笑着继续道:“霄玥一族既不是人,也不是魔,更不是妖,而是霄玥神草修炼成的人身,能解百毒,荡平世间戾气。”
“因而魔族所释放出来的心魔,霄玥一族也能够将其从修士体内拔除。正因为这个能力,他们几乎算得上是魔族的天敌,在暴.乱开始之后,魔主直接带着自己的部下杀进了琼花秘境,将整个霄玥一族屠戮殆尽,就连还未发芽的霄玥草幼苗也没放过。”
又是一个被魔族残害的无辜种族,分明常年住在琼花秘境中寸步不出,却还是逃不过杀身之祸。
苏霁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喃喃道:“麻团,你说…这世上分明只有霄玥一族有能力拔除心魔,我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能力,而且直接用灵力净化毫无作用,必须得是亲手做出来要入口的食物才能够治愈心魔。”
“难道我同霄玥一族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他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迷茫,霄玥一族分明在千年前就已经灭族了,他如今才不过百岁的年龄,怎么会与他们有关联?
电光火石间苏霁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楚照野也跟着坐起来,他看着苏霁直勾勾的眼神,担忧道:“阿霁,你想到什么了?”
苏霁心跳的有些快,将自己的猜测缓缓说出来:“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的厨艺是我师尊亲手教我的,就连很多稀奇古怪的菜也是从我师尊的菜谱上学的。”
楚照野闻言一愣,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这个能力出现的太突然了,就算我能够治愈心魔,前提也是让被心魔寄生的修士吃下我做的菜,我不知道这能力与师尊教我做饭这件事到底有几分关系,我能确定的是,师尊仙逝之前,我种植灵植的时候这能力还没有出现…”
他有些激动,说起话来颠三倒四的,但楚照野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苏霁怀疑,他这能力的由来与他师尊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新颖的菜谱、玉弥仙师仙逝后他这突然出现的能力、灵力必须要附着在灵植上入口后才能治愈心魔的前提,加上心魔原本只有霄玥一族能够治愈,所有细碎的、看似不搭噶的线索揉合在一起,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苏霁的年纪肯定与霄玥一族没有任何联系,但玉弥仙师不一样,他来自哪里,修炼多久,年岁几何,就连他最亲近的徒弟都不知道。
苏霁的厨艺由他传授,这与霄玥一族如出一辙的能力不可能真是老天爷临时起意赐予的,那么到底是谁与霄玥一族有关,只有玉弥仙师的可能性最大。
楚照野问道:“阿霁,玉弥仙师可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你?有关于他身份的物件法器,你离开尘心宗时都有带走吗?”
苏霁回想到自己离开尘心宗时,就差把房子带走了,他觉得没有遗留下什么东西,茫然地摇头:“师尊留给我的东西都在这个法器里,我就连师尊生前用的垫脚凳都带了…”
法器里的物品苏霁都清点过一遍,都是一些日常琐碎的小东西,他也并未从中发现什么不一样。
楚照野觉得也是,若是法器里真有什么不对劲,该发现的早发现了,怎么会等到现在出事了才追究。
本以为这件事即将陷入僵局,努力回忆着玉弥仙师生前之事的苏霁脑中灵光一闪。
“在尘心宗时,师尊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器峰峰底的桃花林躺着睡觉,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跟我说,他今天又作了几首诗,写了几篇优美的文章之类的,但从未见师尊带回来过,你说…”
“恐怕是个突破口。”楚照野肯定了他的想法,“阿霁,你可还记得玉弥仙师最喜欢坐在哪个地方吗?”
若是有一个固定坐着的地方,那便好找,可若是玉弥仙师今日躺这里,明日躺那里,那么寻找线索的难度可能就会大大提升。
索性,玉弥仙师并不是一个喜欢到处跑的人,苏霁说,他最喜欢坐在桃花林湖泊旁的树根上。
那树根生的缓而长,底部有个凹陷,用玉弥仙师的话来说,就是很适合放屁股。
所以他经常在那里躺着,因为躺的最舒服。
苏霁将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楚照野着实有些被惊着了。
这玉弥仙师原来生性如此跳脱,思维也与常人不大一样。
人家可能看到大树树根上有个凹陷,会联想这树可曾受过什么伤,亦或者是这树生长时遇见了什么事,只有他会觉得这个凹陷很适合用来放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