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肯定地表示真龙命帝没有感情,就是因为前世的记忆。
因为真龙命帝无感无情的本性,凛岳只要不想着毁灭整个东洲,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依旧能得到祂的重用。
萧然咬了咬牙。
真龙命帝可以漠视地看着,但是萧然不行。
不仅仅因为午门之乱带给他的祸端实在太多,也不仅仅因为湘夫人的教导与嘱托。
他真的无法就这样单纯看着,单纯看着一个个人的生命被某些高位者当做举手投足之间的权力游戏代价。
明明魍魉怪物是所有人最大的威胁,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团结起来,一起先护住这片悬海呢?
“……那天,我确实是在未央城。”
凛岳没想到萧然居然会直接点出来,作为从小成长在湘夫人身边的未央城暗卫,萧然果然很难对付……更何况,他面前这个萧然还是从某个已经完全be灭亡的世界线穿越重生过来的,实际阅历肯定并非未央城暗卫这个身份可比。
倒霉的是,午门之乱那天晚上,他这个全息账号似乎,也许,可能,真的在未央城。
凛岳接收的账号记忆十分混乱,但是他还记得自己确实是在游戏更新到午门之乱剧情时,试着登了一下自己的内测账号。
当时的凛岳本来以为内测应该是删档测试,没想到全息屏幕居然出现了登录成功的显示字符,虽然惊讶,但他当时也没干什么,只是跑到未央城的燕功卫老家居庸兵部做了几个日常任务而已……
可把这话说出来,面前重生的萧然绝对不可能相信,凛岳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之前主角团对他若有若无的敌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在【见弃与人】buff的影响下……
凛岳嘴角有些抽搐。
主角团好像把他误认成了剧情开局扰乱整个未央城午门之乱的罪魁祸首!
劈头盖脸冲过来的黑锅把凛岳砸的有些茫然,他的第一反应真实故事吐槽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而是感慨:这buff质量是真的不错,对主角团都能有如此大的仇恨值吸引力,他完全不用当偏辅助的dps,可以去当队里的坦t拉怪了。
“我知道你们对我很警惕,也许有各种原因的综合影响,但是事情并非诸位所想。”
凛岳依旧保持着温和,但温和之下,带上了几分镇关将军的凛冽。
“我当时在未央城,是为了处理一件事,由命帝陛下亲自委任的事。”
凛岳露出严肃的神情,心里却在向真龙命帝祈祷。
燕功卫门派账号的日常任务之一就是用武器来向真龙命帝表示自己守护东洲的决心与信念,天知道凛岳只是遵循着游戏系统要求去祭了个剑。既然如此,那造谣一下自己身负真龙命帝重托对方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萧然几人只是用沉默的态度表明了自己并不相信。
“至于究竟是什么事……几位少侠现在还不便知道。”
凛岳面上的可怕冰冷褪去,似乎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好脾气的邻家哥哥。
只不过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疲惫,像是一直坚持着某种信念的人明明已经疲惫不堪了,但还是要为了重要的存在继续走下去。
明明凛岳的语气很正常,但萧然几人就是觉得……
他好像很累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三人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日几位还要去鸣沙山工程踩点,今夜早早休息吧。”
凛岳叹了口气,修正一个人的认知并非简单的事情,不过他有底牌在手,等卓宾事件的真相被揭露出来,现在的冷眼与怀疑将尽数变为正面的情绪。
大不了之后拿佚名前辈的身份和他们对话嘛。
凛岳脚步轻快地回到自己房间去收拾喜君,留下三个主角团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摆正对这位玉门将军的心情。
“……我本来以为一切都是他策划的,但是……”
赛蕾内拉的声音有点颤抖,小姑娘共情能力很强,自然也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感染。
凛岳话中那点看到他们依旧沉默的寂寥与悲哀被赛蕾内拉清晰地感受到,本来坚定的内心也发生了动摇,如果刚刚那样的表情是伪装的,那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会是真实。
难不成,这位疑点颇多的玉门将军,真的没有做过坏事?
“我也不知道……”
萧然少见地在同伴们面前露出了自己的迷茫。
“卓宾前辈应该是很好的人,如果他有苦衷,为什么不和卓宾前辈说,一起……一起守护这片土地,反而……”
萧然说不下去了,但是他并不是十几岁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少年,在重生前萧然见惯了人心的尔虞我诈,他能感受到玉门将军并非那种纯粹的恶人。
不如说,自从他们来到玉门之后,这位玉门将军的一言一行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甚至某些时候……
让他感受到了如同佚名前辈一样的温暖。
可是……
可是……
无数的记忆与利害交织在少年的脑海中,赛蕾内拉担忧地看着萧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站在最后一言不发的执夷,露出了一个与平时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严肃又沉思期待的表情。
就像是……在等待了许久许久的事情终于发生。
凛岳……被喜君选中的第二代公司“玩家”,你这次又会为这个连命运都千疮百孔的世界,带来怎样可能的改变呢?
执夷肃穆地看着玉门将军离开的背影,双眼宛如停止不歇的命运巨轮般沉穆。
你这次……会不会成功呢?
此刻,至高的云端,在悬海的天空之上,一片巨大的云群以笼罩整个悬海的威势静静漂浮着。
那是一片古老以亿万年为单位计时的云群,自从悬海世界在新纪元宇宙泯灭爆发的那一刻与悬海世界同时诞生,经历亿万岁月,已经变为坚硬到可以供生灵歇脚的云层化石。
这样的壮丽景观必定在文明的发展中被赠予同样惊艳的传说,悬海世界的人们对这片笼罩一切的云有着美妙的意蕴与称呼,即司命们的故乡,云上之国。
云朵化石堆砌而成的最深处,一个巨大的金色轮状物体正在静静地旋转着,有无数金色的光点在祂的周身环绕,像是处于无尽时空之中悬海命运的集合。
空冷无人,寂静无比的化石云群上没有任何生命的足迹,似乎悬海民间传说中侍奉命运之轮的云客根本从未存在过一般。
在一片难耐的仿佛时间尽头的寂静中,金色的人影踏上云层化石,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命运之轮一如既往地旋转在哪里,自从真龙命帝第一次来到所谓“云上之国”已经过了一千年,时光似乎在这里变成了静止的东西,纵然千年已逝,这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也许是他忘记了也未可知。
真龙命帝心想,毕竟祂现在已经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
祂并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里,在这片三角云朵的另一端,一位身披银光荆棘王冠的人影也在那里,祂们沉默地看着彼此,进行着这次早已没有意义的聚会。
在太山府君陨落之前,真龙命帝,荆冠女王,太山府君三位大司命每年都会在这里聚集,用与友人的插科打诨,来稳定自己的人性锚点,使自己不至于在越来越严峻的情况下失控。
但是在第四次进食期之后,虽然西洲之主“荆冠女王”与东洲之主真龙命帝依旧会在这里重聚,但这样的重聚更像是一种不得不去完成的仪式。
第四次进食期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为一道可怕的疤,横在祂们之间,变得鲜血淋漓,几乎斩断了祂们变成他们的能力。
真龙命帝与荆冠女王沉默地看着彼此,前者率先叹了口气。
脑海中那些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此刻成为祂在这个世界锚定自己存在本身的锚点,将真龙命帝死死钉在悬海,让他无法动摇。
那些回忆很短很短,细细数去没有一个画面不铭刻在心,但也很长很长,长到似乎永远也无法品味完毕。
直到命运之轮周围金色的光点变得微微淡去,阳光刺破厚重的云层,昭示着白昼的再一次来临。
真龙命帝看着头戴银光荆棘王冠的“好友”,上前两步,摘下了那顶绝美的银色荆棘冠冕。
下一秒,荆冠女王周围的虚渺幻影彻底消失,如同全息投影般化为电子光点,露出里面面容姣好,双眼无神的高挑女人。
真龙命帝沉默着,轻按女人额头上的银色宝石,四散的光点在荆冠女王的头顶凝聚为电子回路一般的存在,随后散逸到身着银色长裙的女王全身。
在电子回路消失的那一瞬间,一直无知无觉低头的荆冠女王如同被打开开关的人工机械一般,用威严的声音说道:
“电子启动完成,偃术清理工作正在进行中……90%……99%……清理完成,机体重启,当前模式,正常运转。”
真龙命帝动作轻柔地将那顶银光荆冠重新戴在了她的头上。
机械般的荆冠女王像是突然拥有了灵魂一般,担忧地看向真龙命帝。
“休眠期就要到了,细菌的分身已经开始行动,小心些。”
恢复正常的荆冠女王叫住了她的老朋友,开启了祂们相见后唯一的一次对话。
金色的人影顿了顿,有龙形的半透明影子在真龙命帝背后闪过,暗示祂的内心并不如同外表那样平静。
他意识到,这次“机体清理”已经结束,荆冠女王又一次回到了可以担任西洲之主的,可以自由对话的正常状态。
但是……
但是,这同样也残酷地提醒着他,他的朋友再也回不来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建造的精致的人形死物机械。
原本已经死去的心脏似乎开始发疼。
荆冠女王担忧地看向祂,如同祂真正的朋友。
“我知道,镇关将军们会处理好的,而且……已经回来了,我们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
真龙命帝毫无留恋地向前很快地走了几步,蓦然停下解释道。
这个时候,如果祂还有着感情,也许应该再说些什么。
真龙命帝在脑海中思索。
“你也小心。”
稀薄的人性告诉祂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于是真龙命帝遵从祂那一点点人性,开口。
“……我会的。”
荆冠女王回答道,可她的声音里听不出被担心的欣慰,只有平静。
可真龙命帝感觉自己要被撕碎平静的伪装了,也许他要活过来了。
因为不是这样的。
拥有同样高远信念,在喜君公司复活系统选择下毅然选择了最艰难的选项,想要拯救所有人的他们明明不该是这样,甚至无法保持人类的模样,只能用银色或金色的人影远远地见上彼此一面,堪堪稳定人性锚点……甚至相见之人并非真正的故友,只是故友离去后留下来稳定西洲的幻影。
他们明明……不是祂们这副样子的。
第57章 圣火琉璃寺
在云上之国已经被阳光浸透的时刻,云下漂浮于无尽寰宇之间的庞大悬海也进入了崭新的时光。
西域鸣沙市,黄沙弥漫的连绵山丘地形之上,一座颇有西域风格的原型古建筑伫立在此。
那是西域最大的寺庙,圣女的居住之地——大鸣沙圣火琉璃寺。
私人偃术列车从空中划过,留下一道电光般的淡蓝色痕迹。
“凛将军请,圣女大人就在这里等着您。”
昨天在月台迎接玉门访客的泣雾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表情,率先一步从偃术列车上跳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劳烦泣雾秘书了。”
凛岳点点头,视线却没有停留在泣雾身上,反而转移到泣雾身后高耸的建筑之上。
靠近了才能发现,面前的古建筑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庙宇,无处不雕刻着精致的蛇雕神像,那些神像材质各异,却都闪烁着珠宝才有的光泽,璀璨夺目,耀眼到让人无法忽视。
那是游戏中西域唯一势力,固定门派圣火琉璃教信仰的少司命——圣火琉璃蛇神。
圣火琉璃蛇神据说也来自天上的遥远之地,也就是民间传说中的云上之国,遵循大司命真龙命帝的启示降临自然条件艰苦的西域,将通商之技传授给当地的居民,将分散在巨大沙海中的无数部落一手组织为如今紧密团结起来的悬海最大商业公司西域三十六国,甚至以血降雨,来扭转干旱,创造了鸣沙山畔的一片巨大绿洲作为西域人的生计之地。
可以说如果没有圣火琉璃这位少司命,如今的沙海之中仍然是一片死寂,而非如今偃术列车不时穿梭的繁荣模样。
西域人对圣火琉璃的信仰淋漓尽致地在面前的大鸣沙圣火琉璃寺集中展现,西域人尚繁,蛇雕未能装饰到的地方,尽数被技艺高超的玉门画师用各种珠宝绘制出蛇的形态,环绕全寺一圈,是赞美圣火琉璃的各种丰功伟绩的圣图。
凛岳穿过雕刻精致美丽的长廊,泣雾安静地在他前方带路,直到走到走廊尽头最奢侈的门扉,才停下来,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柔和的少女音从奢靡的门扉之内响起,泣雾走到凛岳身侧弯腰鞠躬,凛岳点点头,推开了那扇缀满各种宝石的门。
与凛岳的想象不同,门后是一个甚至称得上平平无奇的办公室,身着西域风白色简易纱裙的少女大概也就比萧然他们大了一两岁,一头白发如水般从办公椅后洒落,如同夜色里融化的月光。
当然,按照悬海年龄网骗的套路,这位圣女的真实年龄,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凛将军远道而来,还真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似乎正在办公桌上练习撰写某种真言字符的少女转过头来,她双目附着有白色的蛇纹轻纱,声音平和地感叹道,像是高位者之间简单的奉承话。
但凛岳从中听到了几分阴阳怪气的韵味。
不确定,再听听。
“圣女不必如此,能与鸣珂锵玉的西域达成双赢的贸易协议,实是凛岳之幸。”
玉门将军依旧笑眯眯的,话也挑不出任何麻烦,但是就是因为面前之人总是笑着,让西域圣女不由从心中生出些奇怪的想法。
和这家伙认识了也有一段时间,明明之前这家伙都冷冰冰的,但人并不坏,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笑眯眯的,像只不可捉摸的狐狸……
而且,这人现在到底是怎么做到时时刻刻都像是戴着面具般,一点都不会产生惊讶等失态情绪的?
“凛将军可别这么说,您是一等一的忙人,我上次去玉门访问可都没见着您,还是户部主司的那位玉离小姐帮忙沟通的。”
白发少女颇为阴阳怪气地耸了耸肩,语气不像是对素来合作的盟友,而是私底下交情不错的朋友。
圣女呲了一声,在她的视角她与凛岳也不算是什么只有公事联系的陌生人,玉门的将军虽然刚刚上任一个月,但因为玉门与西域距离过近,联系过于密切的缘故,二者公事之外私下交流的时刻也是有的。
“抱歉,但是实在是太忙了,我这不是赶来赔罪了吗?”
凛岳讪讪解释道。
在凛岳的视角看来,他对这位西域圣女也并不陌生,毕竟内测在过玉门剧情时,他没少用全息游戏账号与这位年轻的西域圣女交谈,内测与公测世界合并之后,这位圣女对自己的态度如此熟络也算正常。
只不过第一次见到自己在全息游戏里对话的npc实实在在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确实是少有的体验。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的圣女嘴角勾起的笑意被瞬间抹平,圣女祭祀专用的华丽蛇神手杖出现在掌中,警惕地看向凛岳。
“喂,我说你……之前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突然性格大变,真的没有被藤壶寄生吗?”
圣女用手杖敲了敲自己的办公桌,似乎面前之人如果不解释清楚,已经完全做好了展开战斗的准备。
之前的玉门将军虽然块冷冰冰的铁,但是圣女忘不掉对方会默默将自己掉落的繁复西域手链捡起来递给她的样子,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位玉门将军虽然话少,但是一定不是玉门流传的那样,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这一个月来玉门与西域合作密切,而且藤壶的信息也是这位将军提前告知,西域才抓紧做好准备,抓住数位藤壶分身,从而将损失降到尽可能的最低,否则圣女都不敢想,人流如此繁复的西域会混入多少藤壶的分身。
圣女自认与这位将军算是盟友,绝对见不得盟友的身体被另一个什么东西占领。
如果凛岳知道少女此刻内心的想法,一定会加上一段吐槽:全息账号期间他倒是想话多,奈何他的游戏账号就真的只是个账号,也延续了诸多游戏主角的传统,除了个别剧情,其他时候基本都是个哑巴。
“……”
不知道圣女内心回路的凛岳此刻笑而不语,面前的场面确实让人心里一惊,但他早在决定一改之前冰冷性格的时候,就做好了面对质疑的准备。
黑红色的火焰从他的指尖开始燃烧,其间夹杂着的麒麟纹样依旧是那样的鲜明,没有黯淡分毫。
火焰中的麒麟纹是麒麟的祝福,就算是藤壶本人也无法伪造,换句话说,凛岳展示自己真言力量的动作,已经杜绝了任何可能。
“放心吧圣女阁下,如果我被寄生了,户部的玉离主司早就率先上报未央城了。”
凛岳合掌将那些火焰收入掌心,感叹道。
“……既然如此,看来面前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盲人少女挑了挑眉,在看到麒麟纹火焰的那一瞬间,她就放下了手中的真言武器手杖。
麒麟的祝福不可能被细菌改变,这是真龙命帝和太山府君都曾经说过,被史官记录在案的信息,不会有误。
身为西域的圣女,她自然不是什么愚钝之人,几乎瞬间反应了过来,既然不是夺舍,那么玉门将军过于鲜明的性格差异,一定是因为某种意外或者诅咒。
玉门将军一月前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就被真龙命帝扔了一座玉门将军的大山在头上,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要知道面前的人依旧是那个温柔的人本身,就足够圣女对盟友放下任何警惕。
“看在我在玉门的消费,你的事务府都报销了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圣女有些孩子气地重新坐回办公桌前,继续描绘手中的字符。
“与玉门的协约我已经全都通过,确认你没事我放心了,毕竟……”
说到这里,圣女顿了顿,她抬起头,神情严肃的可怕。
“毕竟……如果玉门将军也被藤壶寄生了的话,我们就真的完蛋了。”
“你果然也知道了啊。”
凛岳叹息一声。
“那可是这一次休眠期,活性天尊准备的最棘手的细菌之一。”
圣女微微皱眉:“直接针对真言拥有者的人性锚点,可以随意寄生意志不坚定之人……这样的存在降临,足够整个西域与玉门警惕起来。”
“偏偏现在我还有几日后的祭祀大典去做,……”
“没关系,关于细菌的事情,还有我呢。”
凛岳早就在赶来西域之前在随身光屏上与这位西域领导人进行过交谈,细菌是全东洲的祸端,他这位镇关将军没道理坐在一边看热闹,等到西域的火烧到玉门才开始想办法,此番前来西域,根本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与这位西域圣女合理解决细菌藤壶。
藤壶出现之后,凛岳下了命令,浮白带队全玉门搜索,都没有找到疑似细菌寄生者的存在。
既然不在玉门,又在一个能顺利将太山府君力量占为己有,距离不远的地方,那么那细菌的藏身之处便只有一个——与玉门一沙之隔的西域。
“……嗯。”
虽然面对的是最棘手的细菌之一,但是凛岳的存在却总是如此轻易地便让人感到安心,仿佛就算天塌下来,只要有他在也无所畏惧。
这就是五大镇关将军吗……
圣女从那种奇怪的安稳中抽出神来,顿了顿,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再次开口。
“藤壶的能力狡诈异常,凛岳,我不知道你沉睡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是从西域这边的一些被藤壶寄生的人看来,祂的能力并非简单的寄生,还可以让祂通过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找上与你联系较深的人,如果你还有其他朋友的话,告诉他们一定要小心。”
“呃……我会的。”
凛岳顿了顿,在心里吐槽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凭着那几个穿到练度一等一近乎满级大号里的家伙……就连他都能轻易处理掉的藤壶分身,真的不会被杀的很惨吗?
凛岳脑海中浮现君荧,慧哲,与伊铭三个好友“玩弄”副本boss的一千种方法,不是靠空气墙卡住boss活活普攻凌迟致死,就是用boss的攻击反震让boss自己杀自己,他不由得给藤壶的分身点了个蜡烛。
至于担心的情绪……
对那三个疯子来说,这才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细菌绝对不可能会在西域不做任何动作,鸣沙山外的军镇幻境也许是诱敌之计,但不得不处理,大祭就在明天,你也要小心,一切按我们议论好的计划行事。”
凛岳站起身来,他靠在阿泉办公室的门扉上,轻轻偏头,礼尚往来道。
阿泉闻言笑了,圣女的双眼虽然被白纱覆盖,但也足够让人想象的出那双眼睛此刻一定满含笑意:“放心,玉门将军。”
“自从成为圣火琉璃教的圣女后,我孤身一人前往蛇神所在的圣地已经祭祀十三次,西域绿色的生机蛇神已经护佑了我十三次,圣火昭昭在上,蛇影涟涟在下。没道理这次不会护佑我,你还是想想怎么去处理那只细菌吧。”
“至于鸣沙山外那座魍魉力量波动剧烈,战意猛烈的诡异军镇幻境……”
圣女点了点本子上怪异的字符,虽然与细菌即将降临相比这件事已经堪称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但是多事之秋,任何细节都必须被排除隐患才是。
“真是棘手啊,现在全力准备大祭的西域根本找不出足够处理高级幻境的强者,而幻境又不能用偃术武器强行炸毁,只能被真言拥有者从内部摧毁……”
“关于这件事的处理,我倒有很好的人选推荐。”
这趟西域之行本来也是为了帮助主角团在西域彻底处理掉这位藤壶,通关主线。鸣沙山外的军镇鬼影一看就是一个引子,主角团必然不能缺席。
凛岳露出了笑眯眯的狐狸笑,圣女本能觉得,有人似乎要倒霉了。
“比如我带来的那三位护卫,怎么样?”
凛岳身后的狐狸尾巴摇的更欢了。
“至于报酬,就将税率再降低几个百分点,顺便告诉我那片滋生幻境的土地之上,究竟发生过怎么样的故事吧。”
他眯起眼睛,像是十分期待的样子。
圣女阿泉:“不是,凛岳……你就是等着现在吧?”
与此同时,锁钥边区,岐黄门总部内门。
君荧打开自己住所的防盗门,长吸一口气摘下脸上的医疗口罩,顺便揉了揉因为长时间手术而发疼的肩膀。
她刚刚结束了在岐黄门锁钥总医院的工作,和阎王娘娘争夺生命,现在终于结束了医院的轮班,心里正挂念着自己药房里正在反应的溶液,却发现住所玄关处似乎有些不对。
一些细细的,弯弯的泥土痕迹在干净的地毯上向外延伸,延伸出了很远,一直奔向她的药房。
那痕迹很诡异,像是某种身上裹着粘液的爬行动物令人发麻的蜿蜒结果,君荧最害怕爬行动物,她此刻甚至能想象到那东西爬行时一扭一扭的身姿与粘腻湿滑的身体滑过地毯的可怕细微声响,让人头骨发麻。
但是那痕迹最终消失的地点,却让君荧感到自己脑子嗡地一声炸开,好像理智什么的顷刻间都不存在了一般。
药房……那里面放着的,可是她熬了三天大夜才配置好,就等着静置处理这最后一步的溶液!!!
她等了三天的实验结果!!!
君荧控制住自己不要发出尖锐爆鸣声,她的心脏疯狂上下跳动着,猛地一抬手,五指指间五根闪着寒光的银针萃着真正的杀气。
君荧阴沉着一张脸,走入药房,秩序井然的实验桌上,五个试管架内第一个装着蓝色溶液的试管已经在外力的作用下碎裂,里面的蓝色液体顺着实验桌流淌下来,像是谁无声的痛哭。
“嘶嘶~”
有爬行动物令人牙疼的吐信子声音在君荧身后不怀好意地传来,恶意如此明显,昭烈的像是黑暗中闪烁的鬼火。
君荧一顿一顿地转过头,颈部像是发出了咔嚓咔嚓的骨骼摩擦声。
一只黑色的,散佚着星沙,一看就不是正常动物的巨蛇正盘在她身后,高高俯视着身材娇小的少女。
“嘶~让我猜猜,你们之间的人性锚点联系如此密切,你是凛岳的——好朋友?还是妹妹?”
巨大的黑色星沙蛇吐着信子开口,发出的却是柔和的,如同毒蛇般的少女音。
君荧看到对方蛇形外表之后怔了一瞬,但是只有短短一瞬,自己试管碎裂的身躯还在一旁的实验桌上,君荧感到怒火瞬间充满了自己整个心脏,就算是她最害怕的爬行动物,现在也能一手一个。
“哦,吓傻了吗?”
蛇形的魍魉怪物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尾端流露出几丝星沙。
它看着呆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的君荧,轻笑两声,猛地向着君荧爬去,却被淡黄色的,闪着银杏图案的真言字符死死拦住,整条蛇扭成一团顺着真言字符屏障滑了下去。
处于呆愣状态示弱诱敌的君荧就等着对方大意撞上真言字符屏障,她见状猛地一挥手,房间内部无数密密麻麻的真言字符便向着黑色巨蛇一拥而上,将它死死锁在原地。
“我看傻的是您才是,脑子要有多小才会认为堂堂岐黄门内门弟子首席的住所里,会没有一些防御型真言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