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的地形相当魔幻,3D立体全方位打击平展展的2D申城。
别说是宁欣了,就是宁奶奶也看得连连惊叹。
宁文山到底陪着老婆来山城的机会多点,这次过来感觉工地比以前多了,有些路的情况不一样,坐在副驾驶位上,跟开车的简大舅聊天。
简家住的地方原本属于老城区比较偏一点的位置,现在已经周围已经多了好多新盖的楼房。
至于宁乐意,以前几乎每年寒假都会过来,但这会儿已经隔了二十年,记忆已经模糊。
曾经感觉很有趣好玩的职工楼房,周围还有一堆新楼衬托,远比记忆中更加破败,但小家非常温馨。
食物的香气很快就勾起他的回忆。
卤的五香牛肉,切成比外面店家略微厚一点的片,吃上去更有嚼劲,肉香十足。
简大舅妈给宁乐意盛鱼汤:“知道乐乐要来,都能买到那么大的鱼了。”
宁乐意赶紧双手接过汤碗:“这鱼得多大啊?”
一个比脸盆还大的大铁盆里,放了半个鱼头就满满当当。
“23斤!”简大舅提起这个还激动地搓手手,“别人从水库钓的,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是放菜场,早就被人抢了!”
本来过年鱼得做整条的,无奈这条鱼实在太大了。
大鱼肥美鲜嫩,中午一顿只烧了半条。
半个鱼头做了鱼头豆腐汤,鱼尾红烧,鱼身做成糖醋口的熏鱼。
简惠春的一手好厨艺,基本都是娘家带来的。
宁乐意的外公外婆都喜欢做饭。
简家不仅简惠春做饭好吃,简家舅舅们的厨艺也是一把好手。
一顿午饭,盘子摞盘子叠了三层。
吃饭的人多,愣是吃了个七七八八。
宁欣本来去表哥的外婆家做客有点内向,动了第一筷子之后,就刹不住了,坐在她边上的简二舅家的女儿简艺,还一个劲儿给她夹菜,吃到了嗓子眼。
吃过饭,“大人们”忙着收拾,老一辈睡午觉,上门的娇客出门遛弯。
简惠春大手一挥,把大外甥和外甥女一起拖走:“走,姑姑给你们买买买。”
宁乐意在边上嚷嚷:“妈,给我买件羽绒服。”
简惠春隔空虚拍了他一沨下:“你羽绒服呢?”
“不是给大黄做窝了嘛。”早上老姜打包猫猫狗狗,他的羽绒服就变成打包袋。
“你不是有好几件吗?”简惠春话是这么说,但进商场之后还是给宁乐意买了一件羽绒服,顺便给其他大人小孩儿们都给买了衣服。
那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子,连还没入社会工作赚钱的大外甥简明和外甥女简艺都看得心惊肉跳的。
但他们人微言轻,一张口反对就被带去商场的茶馆里喝茶。
等他们喝完茶,简惠春已经收获了更多的战利品。
商场距离简家不算远,他们来之前,宁乐意就隔空订好了晚饭。
这会儿他们只要坐在饭店里等其他简家人过来。
饭店包厢里,简惠春高高兴兴打扮两个小姑娘:“小姑娘嘛,就得穿得颜色鲜艳一点。你们现在不穿,以后岁数大了都穿不出去了。天天挑那些黑白灰的,老气不老气?”
宁欣和简艺两个已经麻了。
简惠春的亲儿子宁乐乐在一边出主意:“少了点blingbling的东西。”
简惠春一拍手:“对!来,我带你们去买点亮闪闪!”还是小姑娘可爱,儿子不好打扮。
被女儿从酒店接过来的宁奶奶刚进门就听到,兴致勃勃:“这个沨还得奶奶来。”
宁乐乐狗腿:“听奶奶的!”
过了一会儿,买了小戒指小耳环小发饰的老中青女孩儿们回来了。
简二舅前后脚进来,扫了一圈下意识问了一句:“小艺呢?出去玩了?”
然后他就得到了一个“崭新”的女儿。
简艺:“……”
简二舅:“……”
这个姑娘长得倒是跟他家姑娘一模一样,但红色背心裙……
简二舅妈在后面把自己男人扒拉开:“老大一个堵在门口干嘛?”然后她就看到了自己女儿,“哎呀!小艺穿红裙子了啊!真好看!是不是姑姑给买的?还是姑姑会打扮!”
简艺脸红红,其实她也觉得自己这样穿挺好看的:“乐乐奶奶梳的头发。”
这件背心裙的式样简洁,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穿着不别扭,搭配简简单单的白色羊绒衫,宁奶奶重新给梳了个头,露出耳边的Q版生肖水晶耳钉,显得俏皮可爱。
简二舅妈赶紧对着宁奶奶一顿彩虹屁输出。
等一会儿简大舅他们也来了,手上提着一堆大包小包。
简大舅妈把一个个袋子挨个儿送人。
他们是昨天去买的东西。
亲家难得来一次,肯定不能失了礼数。
“中午赶着吃饭,都给忙忘了。一会儿你们拿着去酒店。”
宁乐意帮忙归置好:“那我去叫服务员上菜了?”
“去吧去吧。”简大舅妈声音清脆,又拍了一下儿子,“哟,哪儿来的大小伙子,这皮鞋锃亮的?”
简明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新皮鞋:“姑姑买的。你儿子帅不帅?”
“帅!”简大舅妈拉着简惠春坐下,“惠春这是给我们家以旧换新了啊。”
一群人听得哈哈大笑,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饭。
简家人本来以为姑姑给外甥外甥女买的东西,都已经穿在两人身上了,等临走他们去服务台拿寄存的东西,才知道简惠春给简家所有人都买了许多东西。
不过这时候也不好推脱,只能拿着先回家,等到家了打开一看,连简大舅妈这样的爽利人都咋舌:“惠春这是花了不少钱啊。”
她儿子马上就要毕业开始工作了,目前还不确定究竟工作单位在哪儿,但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给儿子买个房子,这几年日子过得不能说抠搜,但也精打细算。
眼前的这些大部分是衣服,但冬天的衣服本来就不便宜,手上的衣服料子一摸就知道贵得很。
她平时买一件都舍不得,别说是这么一人一套了。
简艺提了提自己的小裙子:“这条裙子一千多……”
好看是好看,但她穿着心虚。
“嘶——”他们干了那么多年,工资一个月到手也就一千多。
把一个月工资穿身上的事情,他们干不出来。
他们赶紧把自己的东西都认真看了一眼吊牌,还好别人的东西没小姑娘的那么贵,但八百和一千能差多少?
计价器加了一下,数字让他们连抽冷气都抽不动了。
简外婆左看看右看看,把自己的袖子往上一捋,露出一个金镯子,一块手表:“呐,外孙给我买的。”
她的东西是宁乐意在申城买好了带过来的,毕竟东西小。
手表嘛,和宁奶奶的同一个牌子差不多价位,只是样子没宁奶奶的那个花哨。
金镯子嘛,反正这辈儿的大部分老年人都信金子。
在珠宝首饰里,金子已经算是最便宜的之一,而且价格透明。
像简惠春今天戴的一副翡翠耳钉,就够买两条金镯子的。
倒不是宁乐意不愿意给自己外婆花钱,而是简惠春拦着没让。
她毕竟是个外嫁女,自己父母是要跟两个哥哥过日子的,尽孝心也要有度。
手表她是不知道价格。
她也有两块差不多的,嫌麻烦都不愿意戴。
宁家全家人,最知道这些东西价格的,除了宁乐意,大概就是宁奶奶。
第二天在简家,简外婆拉着亲家去房间里说话:“这次过来花了不少钱,都是自己人,干嘛这么客气?我也没什么东西好回礼的,真是……”
她本来还以为手表顶多两三千块钱,还是今天早上出门碰到厂领导,被拿着手腕好好瞧了瞧,才知道这手表得六位数,吓得她赶紧回家把手表给藏了起来。
现在附近的楼房一套才多少钱?
她这是把一套房子戴在手上了啊!
宁奶奶嗔怪地看了亲家母一眼:“这是你外孙给你的孝敬,应该的,回什么礼?小辈给你,你就收着,该花花该用用。你用的喜欢,小辈也高兴。咱们都退休老太太了,想这么多做什么?”又说,“乐乐像他爷爷,会赚钱。”
嗯,也像她,会花钱。
“他一个学生,赚什么钱?”简外婆不信。
“炒股啊。我跟你说,乐乐炒股可厉害了。”她跟着宁乐意也学了两手,目前战绩……反正平时零花钱能赚到。
简外婆听了半天,才相信自己的小外孙真的很会赚钱,至于宁奶奶说的什么K线啊代码啊,她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宁奶奶瞧了瞧亲家的这间布置明显已经老旧的房间,再想想自己现在的房间,心里面不是滋味。
她家以前成分不好,他们夫妻俩又不会干农活,那时候物资紧缺,多亏了亲家一大包一大包东西寄过来,才算是把日子过了起来。
“我看呐,你们干脆搬回来住得了。以前还得上班,还得照顾小的,现在都退休了,孩子们也都大了,该轻松轻松了。说说你们都多少年没回来了。放心,家里还有两套房子空着呢,就是我们现在住的隔壁,你们回来了,正好给我做个伴,趁着现在还走得动,多出门旅旅游。”
简外婆被宁奶奶说得心动,又确实对女儿一家的现状有些好奇,但没一口答应下来,只说和家里再商量商量,等宁家人临走才算是说了个时间:“那我们五一过来看看。”
三月份的时候,隔壁租户商量着提前搬走,宁文山一口同意。
紧接着就有人问过来准备租,被宁家拒绝了。
简惠春和宁文山俩开始张罗着收拾房子,然后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打去简家催。
让自己父母搬过来住的事情,简惠春都觉得不靠谱,但宁奶奶很积极。
宁奶奶在家里是什么事情都不管,但毕竟是大家长。而且她都现在这年纪了,任性起来就跟个小孩子似的,认准了就一定要去做。
如果自己父母住过来,简惠春肯定是高兴的,难得婆婆还不反对。
这么一来二去的,到了清明节的时候,简大舅陪着老两口回来扫墓,就住进了宁家隔壁。
虽然宁家的房子算是在郊区,但里面该有的都有,比起山城的老职工房,舒适度还是要强不少的。
宁文山这个女婿很积极:“周围进出不是很方便,不过家里有车。”
他和他老婆的驾照很顺利学了出来,新车到手,就跟新玩具一样。
夫妻俩周末就开出去说是练车,实际就是近郊旅游了。
宁乐意在边上插嘴:“外婆会开车的,再买一辆。”他外婆老驾驶员了。
反正家里停车位足够。
最近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经济上行,私家车明显增多,很多老小区的停车位开始紧张。车牌的价格更是直线飙升。
就他们沨租户的小公司,新年过来开车上班的都多了两个人。
他要是有心倒是可以收点摩托车黄牌和私家车牌囤着,要不了几年这些小牌牌就会变成最贵烂铁皮。
二十年后,私家车牌拍卖自己都拍不到,得花个万把块,请代拍公司。车牌价格逼近十万。
至于摩托车黄牌,得40万左右。
做这个生意多少得有些资本。
他倒是有,但是他懒,家里也没人有这个心思搞这些,还是算了。
简大舅看看宁家收拾出来的老两口的房间,说不出话来。
他也是从小在这片长大的,哪怕小时候的记忆不是那么深刻,再次回来的时候周围环境变化非常大,感情更加复杂。
他们上午去扫完墓,中午回家吃饭,宁乐意聊起简明:“小明……哥,是不是在毕业实习了?在哪个单位?”
提起这个,简大舅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一家机械厂,过完年就去干了,到现在两个月了,还在跑腿呢。”
本来按他的安排是想着让自己儿子进自己一个单位,但他们单位的效益不好,估计要不了几年就关门了。
简明自己找的这家单位也算不错,但进去之后别人有关系会做样子,愣是把只会埋头干活的人排挤成小透明。
内部消息已经有了,留下来的名额只有一个,早就已经内定完了,和简明没关系。
宁乐意问了一嘴:“他们职工待遇怎么样?一个月多少?”
“800。转正1200吧?”
宁乐意“啊”了一声:“哦,那没什么可惜的。一会儿让小明哥把简历发给我,我给老姜看看。对了,小明哥过来这边发展嘛,这边工资高。”
他记得老姜干“卧底”那会儿,起薪1800,一般转正之后是2500,老姜那会儿个人能力突出,转正之后的工资是4000。
这一年工资已经明显涨了,主要是单位的营收状况也好了很多。
他也不想知道得那么清楚,无奈老姜每个月都给他递工资条,现在一个月基础工资已经8000了。
咦?老姜零花钱是不是有点少?
他大手大脚地一千多万花出去买房,老姜在家勤俭持家。
“老姜?”简大舅疑惑。
宁乐意还没解释,宁文山已经开口了:“乐乐的朋友,家里开工厂的。他明天来?”
宁乐意放下筷子:“我发个消息问问。”
不到一分钟,姜易云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宁乐意说:“他说他晚上过来,明天一早带我们去摸螺蛳。”
“哟,易云找到好地方了啊。”宁文山开心地搓手。
“嗯。”宁乐意放下手机,“大舅舅,你跟小明哥说一声,晚上直接网上先跟老姜聊聊。”
外甥是好意,再说自己儿子确实就业方面有点问题。
申城也不是别的地方,是自己老家,妹妹一家在这儿,能有个照应。
姜易云在家吃过晚饭来的,二黄已经能够听出他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了,一狗当先给他开了门,然后哼哼唧唧被抱着回来。
他抱着狗先叫了一圈人,又跟着宁乐意叫:“大舅舅,外公外婆。”
看狗的样子,就知道这小伙子跟宁家有多熟。
简家人高高兴兴应了,一会儿就一口一个易云。
宁乐意直接跟他说起简明的事情。
姜易云就说:“那先把正事办了吧。我电话里先跟他谈谈。”
他现在把卓易的事情搞定了,本来外公的意思是让他慢慢一个个接手下面的子公司,但是他觉得这样太慢,挂了个总部特助的职位,自己在组建研发中心,忙得……反正没二黄那么高兴。
宁乐意就拉着他去隔壁空房间,一边用自己手机给大表哥拨了电话,把还激动地想往姜易云身上蹿的二黄拍开:“去去去。你跟我出去。”听到电话接通,他快速跟简明招呼了一声,就把自己手机交给姜易云,“你们慢慢谈。”
姜易云就跟简明聊了起来。
简明在实习单位干得十分憋屈,突然说起有个申城的工作面试机会,他有些意外,倒是不抗拒,认认真真准备好了自己的各种资料,练了几遍面试的一些常见问题。
两人谈了一会儿,大概十分钟就结束了。
简大舅看着从房间里出来的姜易云心里很着急,但不太好问。
倒是宁乐意无所谓,直接开口:“怎么样?”
他毕竟是外行,不知道简明什么水平。
再说同样叫机械,各个大学的机械专业的学习重点可以千差万别。
“基础还可以。我给他留了个邮箱,让他一会儿发几张图给我。”看着简大舅的样子,他笑着多说了一句,“我看看他更适合哪个地方。”
这么一说,简大舅就明白了,儿子这是没什么问题。
清明是正经踏青游玩的季节。
第二天一早,姜易云一辆车,简外婆一辆车,开着直奔远……也没多远郊。
开车不到二十分钟的路,就是一个围墙圈起来的农庄,里面菜地、稻田、果树林,两条小河川流而过。
他小声跟宁乐意解释:“种点东西,我们自己家吃。”
宁乐意眼睛亮晶晶:“嘿,这不就是我爸的天堂?哎?我家的树是不是都搬这儿来了?”
之前村里地方大,他爸除了种果树,还有一些杉树、香樟还有些他叫不上名字的树。
有些还是他爷爷种的。
他们家现在的院子根本没这么大地方。
“嗯。一会儿带你去看?”
“看!”
姜易云就从车子后备箱里,拿出小朋友赶海三件套——水桶、铲子、耙子,让宁乐意拎好,又拿了一顶黄色帽子盖在宁乐意头上。
宁乐意看着三个巴掌大的小玩意儿,十分怀疑这是老姜小时候用过的,但是塑料应该保存不了那么久。
他把脑袋上的帽子戴好,摸了摸感觉脑袋上有什么东西,拿下来一看:“嗨呀!”还有耳朵~
他高高兴兴把有耳朵的帽子戴好,跑去招猫逗狗:“大黄二黄,你们看我!我比你们先成精了我跟你们说。”
老猫撅着屁股在一棵无花果树上磨爪子,转了转耳朵表示自己听到了。
年轻狗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宁乐意,咧着大嘴一下就跑远了。
宁乐意嗷嗷叫着去追狗。
简大舅看得直乐:“还是乐乐好,不像小明,天天板着个脸,跟个小老头似的。”
简惠春摇摇头:“好什么啊。小明那叫稳重,乐乐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稳重起来。”
两句话的功夫,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变化,突然形势逆转,变成二黄撵着宁乐意跑。
宁乐意“啊啊啊”地跑得飞快,突然声音变调:“嗷!停停停!妈妈呀!”
狗叫声也跟着变调:“汪呜~”
随即就是噗通噗通连着两下落水声,再一看是二黄和宁乐意一起“飞”进了湖里。
湖水不深,宁乐意会游泳,呸了一口湖水,就开始学二黄狗刨嘲讽二黄:“汪汪汪!”
二黄龇牙咧嘴跟他对骂:“汪汪汪!”
姜易云追到湖边,喃喃:“就知道多拿一身衣服是对的。”看着一人一狗绕着湖“刨”,他提高了嗓门,“不冷啊,快上来!”
“不冷!”宁乐意刚开始是没注意到湖边的斜坡,一下跑快了没收住脚,直接跑进了湖里,这会儿活动开了,就不想上来。
但四月天,谁也不会放着他在河里面泡着。
亲妈脸一拉:“不冷?”
宁乐意就乖乖上岸,连带着在湖水里刨得高兴的二黄也夹着尾巴耷拉着脑袋跟在宁乐意身后,嘴里还叼着宁乐意的成精小黄帽。
一人一狗一起被提溜到浴室里去冲热水澡。
宁乐意干脆先给狗洗了,再给自己洗,洗完出来就见姜易云端了个碗等着他。
他试了一下温度,刚想一口闷,就见姜易云掐着嗓子逗他:“大郎,来喝药了。”
“!”宁乐意差点直接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下去,开始猛咳。
在宁乐意童年没啥吃的记忆里,觉得板蓝根绝对是最好喝的小甜水。
他现在也喜欢,只是被姜易云这么一闹,喝得有些艰难。
姜易云没敢再闹他,在边上碎碎念:“你以为现在几月份啊?四月份你就敢下水,这边湖中间还是有点深的。身上还衣服鞋子的,往河里面跳是想干嘛?游泳馆还游不了了?”
宁乐意左耳沨进右耳出,嗯嗯啊啊地点头,飞快认错:“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这么跑了,一定看清路。”
出门看到在外面晒太阳的二黄,他还没忘记甩锅,“都怪二黄!”
二黄听不懂人话,但能听懂语气,顿时站起来冲着宁乐意大叫:“汪汪汪!”
宁乐意跟姜易云告状:“你看,它骂我骂得多脏。”
姜易云把两边劝开,让二黄继续晒毛;把自家小乐乐拉着回到湖边。
宁乐意立马就卷起袖子摸螺蛳。
螺蛳成群结队吸在水岸边沿,一摸就是一把。
姜易云在边上把小个儿的螺蛳挑出来,扔回到水里:“多捞点,我一会儿给你炒韭菜。”
“中午就吃韭菜啊?”不嫌味道大?
“都自家人怕什么?”
“你不怕,我也不怕。”反正都老夫老夫了,脸皮厚厚的。
他们在这里摸螺蛳,宁奶奶带着亲家在农庄里遛弯,宁文山他们则在钓鱼。
农庄里有现成的钓具,他们坐着随便钓钓,主要是聊简明的工作。
宁文山说道:“小明来了之后,就跟爸妈住一会儿,正好相互有个照应。”
简大舅听完明显愣了愣:“啊?爸妈过两天就跟我一起回去了啊。”
“你自己回去上班,爸妈都退休了,不得多住几天?他们一些老同事老同学的,不得联系联系?爸妈住我们家,放心好了,你看房间都是现成的,衣服惠春都给买好了。”
简大舅觉得妹夫说得有道理:“那我问问爸妈的意思。”
简惠春说道:“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爸妈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正好我婆婆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一起玩挺好的。”
嗯,婆婆的活动可丰富了,一点都不无聊。
正好让婆婆带带她爸妈,培养一些兴趣爱好。
简惠春又问:“大哥,小明这个岁数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毕竟是亲兄妹,哪怕平时交流没有那么多,简大舅还是一听就明白了。
这不就是想让他给儿子在申城买婚房?
等儿子工作结婚都在这里,将来自己这个儿子不得认了亲姑姑当妈?
他瞪着眼睛看自己妹妹:“你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刚跟我抢爸妈,现在还要跟我抢儿子?”
简惠春理直气壮:“这怎么能叫抢呢?你说我是不是爸妈的女儿,你儿子是不是叫我一声姑?我照顾他们有错吗?”
“你说买就买啊。我回去跟你大嫂商量一下。”他倒是没反对。
刚才来的路上听姜易云说,这边工资待遇确实要高很多,又是老家,又有自家亲姑姑在,要是能定下来确实不错。
“那你们赶紧商量。最近房价一天一个样的,拖一拖可能就得多花几十万了。”她说起自家房子,“我们这个房子,当初买的时候单价2800还打折,现在快5000了。”
“嘶——”简大舅吓了一跳,“5000在我们那儿都能买市中心了!”
山城的房价一直是全国控制得最好的地区之一,对比申城……不比也罢。
只是再怎么着急,也不能说买就买。
简明的工作具体怎么样还不好说。
“小姜!”有农庄的人提着个水桶过来找姜易云,“刚摸了点田螺,你们要不要吃?”
“要!谢谢小周叔。”
宁乐意还在看别人水桶里的田螺,比自己摸的螺蛳大好几圈,听到姜易云的称呼跟着抬起头打量穿着一身防水裤,又戴着遮阳帽的男人,跟着说:“谢谢小周叔。”
小周看到姜易云身边的陌生小孩儿也这么叫他,愣了一下才呲出一口大白牙,笑:“不用谢。叔去给你们做田螺塞肉。中午炖一只鹅,还准备了一条大青鱼,其它的蔬菜我看着随便炒两个?”
“行。顺便帮我割把韭菜,我炒螺蛳肉。”
小周有些意外:“你会做饭了?”
“嗯。一会儿中午你尝尝我的手艺。”
两人没多说,小周就提着水桶走了。
宁乐意目送小周走远,回头看姜易云:“小周叔?周自珍?”
“嗯。”姜易云把视线投降手上装满螺蛳的塑料桶,觉得应该够了,就先自己站起来,再把宁乐意拉起来,动作都比较缓。
这是版本号还没更新过来。
二十年后,两人的岁数也是正当年,但常年不分昼夜的工作,低血糖低血压亚健康什么的多少有点。猛地一下站起来,有时候会眼前一黑。
他一直叨叨宁乐意胃不好,管着这不让做那不让吃的,其实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宁乐意拉着他的手,站起来的动作也比较缓和。
两人并肩一起站了一会儿。
宁乐意才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是啊。周自珍不是……绝情断爱冷面修罗,一顿饭吓哭三个小年轻?”刚才那个阳光开朗小叔叔是谁啊?
姜易云被他的形容逗得一乐:“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自珍是他团队的最重要成员,没有之一。
他和姜宏宇的管家周叔是隔房的堂兄弟,所以姜易云叫他一声小周叔。
上辈子他认识周自珍的时候,就已经是……嗯,一副冷面修罗的样子。
他不会刻意去了解属下的私事,但共事多年,多少知道一点周自珍的情况。
他小声跟宁乐意八卦:“上辈子小周叔的老婆治病不及时,去世了。听说小周叔当时是在外地出差还是在国外学习,反正人不在,连着后面他女儿也跟着出了事情。反正等小周叔回家的时候,老婆孩子人都没了。”
宁乐意下意识问:“那么大的事情,没个亲戚朋友告诉他?”
姜易云沉默,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
宁乐意嘴巴微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确实不是人人家里都幸福美满的,通常说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是家里人一般闹归闹,真遇到事情了,都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
那么大的事情,竟然连通知一下都没有,这……
姜易云叹气:“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这次借着组建研发中心的事情,提前接触了一下,安排了员工和员工家属体检,把他老婆的病提前查出来。过完年刚动的手术,最近刚接回来,先住这儿养病。”
自家用的农庄,不对外开放,环境不错,也清净,吃的新鲜,很适合养病。
他以前的团队确实用的顺手,那也是磨合了很多年。
再说二十年后的团队,提前二十年接触,有些现在还是十来岁的小朋友,总不能让小朋友给他打工吧?
两人拉着手,姜易云说自己目前正在组建的团队成员:“等稳定下来,我再带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