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天下布武by终见苍木
终见苍木  发于:2024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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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其实也已经够了。因为再怎么想要削减对方、壮大自己,最根本能决定一场战斗胜败的,仍然是短兵相接。
时间溯行军如同骨骸的洪流一样密密地啃食过来,刀剑男士铳兵、弓兵、骑兵、投石兵、盾兵的刀装在接连不断地亮起、消耗、碎裂,然后直至真正的白刃相向。无数的刀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比起爆炸更加嘈杂,光线在无数刀剑的刃面中往返,直至被染上清透的血色。
从这一刻起,战斗再也不是之前三郎发出指令就能将刀剑男士拉回来的战斗。
胜败只在此一役。

第144章 在本阵的第三天
在这一次战役开始之前,三郎和明智光秀(没错就是包括了三郎)思考了很久的对策。
时间溯行军最为突出的优点就是人数,这个优点足以盖过它们的一切劣势。因此首先要做的就是让织田信长主动入局,其次截断织田信长来自外界的增援,最后消耗掉织田信长那边变得有限的人力,彻底击杀这个令时空错乱、历史崩坏的罪魁祸首。
第一点毫无难度,最后一点只看真刀实枪,所以关键只在于第二点,如何截断外界增援上——
“我不太懂哦。”彼时的三郎困扰道,“时之政府毕竟看上去就很高科技啦,能穿越时空什么的也很合理。但是那个织田信长怎么学会定位啊穿越啊这种东西的?直觉吗?”
时之政府员工直截了当道:“——直觉这种东西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也派上用场吧!毕竟是敌对方,要知道对方是依靠怎样的技术也有些困难,目前所知的信息是他与‘七的三次方’……不,或许还在这更前一些,和‘七的三次方’的前身尚未分散成七个圣杯之滴、又继而分散为指环与奶嘴前*,应该就有了关联……”
三郎:“啊,字太多好麻烦。小光你来说。”
明智光秀:“唔。未来的科技我也不太明白呢……那个家伙(织田信长)和他麾下的大将们不是可以以意念就指使时间溯行军吗?这样一来,应该是将自己变成了‘信号塔’一类的东西。”
三郎:“那种屏蔽信号的东西叫什么来着……总之能用吗!”
时之政府员工:“……没用的,又不是电信号,你们倒是看我一眼啊!”
“嗯,如果没有办法阻止信号,又不能让那边的信长有增援。”三郎苦恼到,忽然间眉头倏地放松,“那就只能这样了吧!边打边撤退!”
“让那边的织田信长始终作为先锋部队追击吗?”明智光秀即答,“这样很难一直吊着他跑,即使是三郎你作为诱饵也——”
他的声音倏而停了下来。
大概停滞了几秒后,明智光秀的声音才又轻轻地响了起来,冷静如冰的语气在这一刻与三郎昂扬的语调重合了:“只要让织田信长没发现我们在撤退/只要带着那边的信长一起撤退!!”
彼时的战术,便成就了今日的无数声爆炸的巨响。
接连不断的爆炸完全遮蔽了天空,土层停不下来般地不停颤动。在最初的两次爆炸突袭后,土地里深藏的威胁品也几乎被清空,新生的爆炸已经是由时之政府方处发射开炮的产物。翻卷的热浪携着火星席卷到溯行军的身上,但在灼烧掉秽气之前,这些星星点点的火苗就已经被早先消逝的溯行军身上重新漫出的、更加森冷的污秽悄无声息地浸灭。在敌人众多、牺牲的敌人也众多的前提下,热武器的作用竟然被削弱到了极点!
无尽延续般的炮击,所带来的只有仿佛永不会落地的尘埃。空气已经完全被轰击成灰黄色,无论是三郎这边、还是织田信长这边,视野的可见度都肉眼可见地下跌,在无尽的灰黄空气中只能看到不断闪动的、或友或敌的黑色身影。
织田信长目光冷厉地看着前方,小指轻轻在手中“烛台切光忠”的刀镡上叩击。
人既然是想要使用武器,那就不会想要化身武器。因此再怎么如臂指使,时间溯行军也不可能真的化为他的眼眸,他作为明智光秀所说的“信号塔”统率着成千上万的时间溯行军,就必然做不到将每个溯行军每一个的行动都控制住那样精细。因此刀剑男士们的战线阻挡在前,不断侵吞蚕食时间溯行军的数量,反馈到他这里,也只得出各路大军推进受阻的结论。
想通过遮蔽天象,创造出信息差?让他无法把握住时之政府这边的动向,然后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织田信长冷峻的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意。
层层的溯行军在他的眼前散开,空出狭长的道路。织田信长单手持刀站在原地,数个溯行军紧挨着他的衣角环视四周。他意气风发地对着尘土飞扬的前方放声大笑:“太慢了!那就加快点进程,既然想要尽快杀我,就给我滚过来啊!!”
“道路已经给你开好了!”
如果有谁能比明智光秀更加清楚,要解决一切的纠纷就必须杀死织田信长的,那必然是织田信长本人。那些历史中数次有过的“身先士卒”“以身试险”的举措,在这一刻又奇异地浮现了出来——若是已有一颗星球作为战争之地,彼此仍然只能一点点相互蚕食地拉锯,岂不是太无趣了吗?
在他其他的溯行军大将前来援助之前,何不尽兴一回!
空出的道路是切实存在的,织田信长是其中最香甜的诱饵。即使肉眼可见,敢于冒险穿过去的人都会被两边的溯行军夹成碎肉,但是就连危险都是如此明确,胜果几乎有了近在咫尺的错觉。只要短刀付丧神的机动够快,或许就能在被包围前穿过;只要数个付丧神能彼此接力,前面的人牺牲了后者也能抵达;不管跑的够不够快,不管参与的付丧神够不够多,只要有一个能够成功落到仅仅只是人类身躯的织田信长身边,便能将胜负变成定局……
织田信长如此明确地指出了自己的方位,就算知道这个家伙所作所为不可能是真的鲁莽轻率,但当目的就在眼前的时候,谁能够不动摇!
炮声激烈。在干涩的、震耳欲聋的轰鸣里,也在片刻的呼吸声中仍然空无一人的道路里,织田信长已经蓦然举刀:“在那!突袭!”
在轻松惬意地使用时间溯行军之前,织田信长首先是个历经了多年战役的武将。
付丧神没有反应,本就是一种反应。不比能够被他操控、即使废弃也不可惜的溯行军,刀剑付丧神的行动需要指挥、需要传令。时之政府针对时间溯行军多年,了解了他们的诸多行为,那时间溯行军这方为何又不能掌握时之政府的情报?
太过冗杂的情报会干扰判断,所以并不是所有刀剑付丧神都能够和明智光秀或三郎对话。之前刀剑付丧神能够被呼唤走,证明时之政府采取的不是将刀剑男士分批次编队,而是将审神者分批次编队。因此普通刀剑付丧神的情报恐怕还要先绕一个弯才能传达。
这遮天蔽日的尘土,不仅仅让对织田信长不能判断出时之政府的局势进而控制溯行军的限制,也是对于时之政府这边信息传递不实时的弥补。
……面对这种情况,如果是“我”的话(同为“织田信长”的话)。
——就在这里,还在这里!一定仍然在距离战线最近的地方,就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发现有要输的苗头就果断撤退,面对强敌迎难而上,本质上都是同一件事。因为战场的机遇转瞬即逝,单看谁能抓住罢了!
织田信长如此笃信着。
时间溯行军在明确的方位指示下如流水般合拢,气势如虹地向前推进。付丧神们越来越多地汇聚在前方,试图阻拦敌人的前进。但彼此都知道机遇只在一瞬之间,织田信长自然不可能给予对方转移阵地的时间。不,不如说付丧神的抗拒越是激烈,织田信长便更能确定自己的判断,甚至不需要过多思考,刚才的那些种种推断,本就是他脑中一闪的灵光!这对于久经沙场的老将,本就是呼吸般自然的事!
机动最强的溯行军·苦无如毒蛇一般,倏而从正与付丧神们白刃战的人形溯行军身上弹出。
既然知道时之政府是以“另一个织田信长”作为陷阱,织田信长乐意咬钩的同时,又何尝不是真切怀有将这口鱼饵要死的杀意。
溯行军·苦无蛇骨一样的身躯几乎扭成了弹簧,在付丧神的猝不及防下从他们之间的缝隙中穿过,在尘土满天的环境下真的化身成了最剧毒的蛇在地上游走,连口中衔着的短刀上的寒芒都模糊在了沙尘里。
单纯地凭着方位上的指示,它们不断向前、向前,敏锐地从那些与他们截然不同的纯净灵力中分辨出付丧神的密集程度。一部分被迅速斩杀了,但快速腐朽的尸骸仍然作为伪装,遮蔽着同类在土壤下潜行的动作……直至,在“看”到付丧神保护圈内与刀剑男士截然不同的力量特质时,溯行军·苦无才破土而出,骤然甩刀从白衣青年的喉头一掠而下!!
那个青年的脸孔,确凿是织田信长心心念念想要杀掉的人无误。
但是被几乎能将整个脖子切断的一击斩过,他被刀锋掠起的地方也只像是水波一样泛出淡淡一层涟漪。溯行军·苦无很快被付丧神围攻后腐朽成骸骨,但青年只是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处,隔着仍然遮蔽了视野的空气,注视着炮弹以位图的分布落在大地上。
“反应太慢了啊,你。”他轻声细语,慢条斯理道。
即使真正的视野几乎完全无法起到作用,时之政府与时间溯行军,明智光秀与织田信长,灵魂与意识也如跨过了眼前的一切,高高落在棋盘两侧,各执一手,隔空对线。

茫茫宇宙中,一颗行星正在移动。
在广袤的宇宙之中,一颗尚未诞生出原始生命的行星实在太不起眼。相较之下,钢铁的战舰、成群的军队、以及宇宙中无声的爆炸之光,都要更加引人眼球。军队无疑是时间溯行军的军队,爆炸的光芒也无疑是热武器产生的附带效果,但战舰的话……
当然是虚、不,吉田松阳所带领的“后勤部队”,全名为“在后方辛勤控制行星转向之部队”。
……招人之前你可没说是这么个后勤部队啊三郎!!
由于目前的时代还没有劳动法出台*,所以吉田松阳这种职务上的货不对版,暂时可供没有维权的途径。不过他原本就对于具体的工作项目无所谓——尽管工作内容一言难尽,但这确实是远离了前线争端、毫不作伪地舍弃了他的战力。
所以在虚幻的精神世界中、与他如镜像般相似相对的人格也能维持沉默,冷眼旁观。
“织田信长没有取得天下,而是德川家最终成为了将军……多少能够体会到一点时间溯行军的心情了。”吉田松阳说道,“不过,正是因为没有遇见过才会幻想这样的可能性。如果织田信长获得了天下,最终子孙又沦为与德川幕府历代将军一样只会支使别人的人,大概此时又会幻想如果德川家最终赢得天下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他目前所在的主控室内,除了他还有数十个人在忙碌地操作着面板。但显然吉田松阳的话并不是对他们所说,而这样对着虚空对话的事也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所以,不再回头就很好。”吉田松阳道,“不用想着如何和过去一同腐朽。只需要等待这一次胜利、然后和弟子们一起吃饭、然后在阿尔塔纳的衰弱下老去、或许会因为此时还旺盛的生命力会在送走所有人后才会死去。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全部人生,那么在我步向沉眠的时候也不会再感到担忧与遗憾。这么想了以后,未来也值得期待了起来。”
在敲打键盘、拉杆挪动的机械声中,温和的青年对着精神中另一个自己自言自语道。
“即使是你,也碰撞出了我这样不是你的碎片。所以就算百年、千年后阿尔塔纳再度溢出,构筑的人形也不一定会是你。我很喜欢这样软弱的当下——”
“警告!警告!”
“吉田松阳先生!发现溯行军部队接近!请指示!”
“因此,在这个躯壳的余生之内,都要请你好好看着我的‘当下’。”
在同行人员焦急的提醒与骤然响起的警告蜂鸣中,吉田松阳温和的面孔仍然带笑。在精神的世界里,安静地聆听了他所有话语的虚停驻在原地等待他的作为,而现实的世界中,吉田松阳镇定自若地抬起手轻压手腕,躁动起来的气氛就简单地被他压制了。
“发布对外警告,三分钟后右翼分散后进行火力攻击,主舰队加大引力阀,以掩盖主战场为第一要义。覆盖范围内的行星坐标是什么?以一小时为间隔逐步向范围边缘引爆。”
曾被虚使用的太刀仍然挂在吉田松阳的腰间,但因为主人的平静,也隐去了所有的锋利。这一副被阿尔塔纳渗透、灌溉,即使在宇宙中也能战斗的身躯,失去了战斗与破坏的欲望后,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一样松乏着下来。
在这里的是“吉田松阳”。
战舰外爆炸的光芒接连不断,也只有光芒能穿透进来,如灯般明明灭灭地映照出吉田松阳的脸孔。在舰队之外,首先追着织田信长而来的时间溯行军首先遭遇了火力打击,比起杀伤力,更加明显的后果是随着爆炸而如薄雾般弥散在宇宙中的无数尘埃。
无论是选择战场,还是后勤部队的作用,乃至后勤部队携带物品的上限,在这场战役开始之前都曾被精密地计算过。
因为让织田信长配合撤退必不可能,想要持续引诱住织田信长让他看不清自身危机也不可能……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吧?
连同整个战场一起转移。
……总之先不要说这种想法多异想天开,只要接受了这种横看十分三郎竖看也很明智光秀的战术,一下子就连思路都开阔了很多。
如果不想要被时间溯行军后续的支持部队找到,首先就不能设置任何的明确路线。正因为对面的敌人也都是历史留名的角色,想要追求什么地利才会容易被反过来看破。既然如此,不如抛却一切,将小行星变为在宇宙中荒芜流浪的定位,这才能做到真正的出其不意。
在行星中植入发动器之类的既不现实,短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能源。以吉田松阳的这批舰队,更不可能有牵引一整个星球的能力。时间溯行军们虽然没将技能点在科技侧,但和时之政府斗争了这么多年,对于时之政府能达到的上限也预估颇为准确,因此吉田松阳这支后勤部队反而因为“弱小”处于敌人的盲区之中。
连对溯行军部队开火也是一样。
越是有“大将”带领的时间溯行军越容易被蒙蔽,将吉田松阳等人视为普通的宇宙舰队。原本这种认知应该是荒谬的——可是,在织田信长自己搅乱了无数个世界的时间线、让世界的过去与未来乱作一团后,这种本在人类文明后期才会出现的跨越宇宙的情形便无比常见。急于与织田信长汇合的时间溯行军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清缴拦路的无辜舰队身上。舰队反击越快、手段越普通,才越显得无害与无关。
覆盖范围,是这个后勤舰队所发射的指令能抵达的最大范围。引爆行星,是时间溯行军难以精确定位织田信长,却不代表不能确定大致位置,因此好将溯行军援军调虎离山。
而在这种种掩藏之下,吉田松阳所真正负有的任务是,控制主战场中深埋的无数点阵炸弹。
以爆炸的冲击力,让主战场所在的小行星偏离既有的引力轨道,飞往他处。只要是在指令范围内,吉田松阳都可以以这种方式改变主战场小星球的所在位置。
而能受得住这种持续的紧绷与精神压力的人,能精准地在无数高科技仪器计算出的时间里摁下开关的人,也确实非吉田松阳莫属。
越是接触,他就越能发现三郎与明智光秀的有趣之处。那种能轻易将重任赋予他人的奇妙信任感,与几乎将一切筹码压上精密计算至最后的赌性,即使互补也太过疯狂。以至于到了现在,点阵接连爆炸,主战场所在的星球已经渐渐挪移到了接近信号边缘的位置,吉田松阳却还有闲心去想——
那位时间溯行军的织田信长,要几时才能意识到战场的微妙之处呢?
毕竟用以诱敌的星球有限,“后勤部队”要是在源源不绝向这赶来的溯行军前暴露出知晓时之政府的动向,那这次的作战就彻底失败了。因此,他这些舰队能移动的范围相当有限。而没有后勤部队的调虎离山,时间溯行军的援军赶到就是时间问题。与此同时,一旦彻底脱离“后勤部队”的控制,小行星这种存在……是很容易相互吸引和碰撞,涅灭在宇宙中的。
这是真正的和时间赛跑。
饶是没能参与进去最前端的战斗,吉田松阳仍然能感受到那种几乎将神经拉到极致的细微兴奋感。织田信长与明智光秀所在的小星球已经远在目力所不能及的位置,而滴滴乱响的仪表盘上,代表现有的点阵炸弹的数字也正逐步下降——
在已然变得遥远的行星中,爆炸声又一次轰响。
大地如不堪重负般颤动,有的时间溯行军被夹在了塌陷的裂缝中,有的被爆炸掀飞筋骨俱折。腐朽的血气一层层累加,连空气都被污染得浑浊不堪。只是相较之与刀剑付丧神的战斗损耗,这点人员损伤几乎算得上是极为乐观……
目睹刀剑付丧神也同样因为震动而身形不稳,反而是冒牌货(明智光秀)身形始终岿然不动后,织田信长敏感地拧紧了眉,直觉哪里不对。
他握着刀柄,一时之间难以分辨出具体的不安源头,干脆一横心,凌厉的眉眼中渗透出些许刀锋般的锐利:“前锋做殿军,现在撤——”
话音未落,他已经发觉了问题所在。
“我就说哪里不对……虽然不想被人干涉,但是没有任何援军赶到,是想将我困在这里吗?”
织田信长道,眉宇舒张起来,竟然露出一种顽童般纯粹的愉快来。
“——也就是说,你那边也没有援军呢。”
“没有造成大量伤亡却一直持续的爆炸攻击,是靠这个吗。”
“但,你那种尽在掌握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无趣了。”

此时必须重申——织田信长是个完全没有点亮科技树的男人。
不然他转职研究军火或者时空隧道,单靠麾下这八亿四千万的时间溯行军完全可以做到原材料无限产出,试错次数无限增加,研究进度无限推进……总之织田信长没有在和宇宙的原理等等理论死磕,而干脆利落地选择了直接以武力达成目的,这已经说明了一切。也就是说——
他是真的对于目前受困的成因一无所知。
他也是真的在为此兴奋、激动和冷静至极。
现实并非游戏,明智光秀更不是多话的人,因此没有谁会为织田信长解释此时他的援军失联的原因。但是单单在意识到时之政府意图的那一瞬间,织田信长就已经嗅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鹰隼般的利目头一次从明智光秀身上移开。溯行军遵循着他之前的指令,仍然在和刀剑男士们真刀实枪地拼杀,但同时大地因爆炸而生的震颤、被气浪掀飞的溯行军的地点,也纷纷借由他们不断地传递向织田信长——比任何部队都要如臂指使的时间溯行军,本身也会是最好的斥候!
“我之前就想说。”织田信长道,“这里的爆炸整齐得太缺乏新意了。”
“你不敢和我当面相见,是不是?!可笑,自冒‘信长’之名,竟也是只敢以影像见人的鼠辈!”
——甚至比起爆炸的意图,织田信长更加准确地锁定了明智光秀极力想要掩盖的三郎所在!
即使在这次战役开始前就已经考虑过有过是否会被看穿,但当真的被织田信长叫破时,明智光秀仍觉心头一惊,几乎下意识地去回想到底出现了什么疏漏。借由灵力与纸人而看似与常人无区别的这副身体,就算他握拳再紧也没有任何痛感,更遑论因此受伤。但在挥之不去的硝烟气息里,他仍然渐渐冷静了下来,神情凛冽地注视着织田信长。
“那又如何?”明智光秀道,“区区信长之名而已。比起这个,多少担心担心别身陨于此?”
就算被看破了也没有关系。对面的“织田信长”并不是他简单地拿自己的思维去推测就能预料出行动的人,但是这又如何,仅仅是棋逢对手而已——他和三郎作为光秀与信长争霸天下的那些时光,棋逢对手、路遇强敌的时候难道还少吗!
面对的是上杉谦信也好、武田信玄也好、本能寺之变里死亡的宿命也好、还是这一次的“织田信长”也好……明智光秀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够料敌先机,将一切掌握在手。但是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只要有一点三郎的生路……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大地的震颤仍在继续,但比起之前的地动山摇,头一次呈现出一种渐渐平静下来的迹象。
但这至少对于织田信长而言已经停下得太晚了。
作为主动被时之政府主动引诱吃下鱼饵的人,织田信长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面对“主场优势”的心理准备。因此不管是折损了先锋大将还是层出不穷的爆炸都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甚至这些过于整齐得爆炸一开始也很能被他理解——间歇性的爆炸嘛,毕竟想要不引起连锁反应,引爆的深度与间隔自然要提前仔细排布。但在发觉自己的援军迟迟不到后,这点异常就迅速被他翻了出来——爆炸可以理解,但是随着炸弹埋藏得越深,威力岂非也有所折损?在这种前提下仍然精密地进行一次次引爆,不是有问题就有鬼了!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织田信长是个人类。
即使他创建了数以亿计的时间溯行军,超脱了常人意义上的生老病死,但这只是因为他主动离开了自己的世界、摆脱了自己的命运,因此“停滞”了。他的身体仍然是人类的强度,每天也依然需要吃饭喝水,在面对的敌人是刀剑男士时,只要被近身就很可能在高武力值下灭亡。
而单单时之政府所在的时代,就已经是西历2205年。
1945年就已经有了原子弹试验,这百年间不可能没有更高杀伤力的武器问世。时之政府之所以曲折地用刀剑男士而非杀伤力大的武器去应对时间溯行军,除了世界意识本身对于外来者的排斥以外,更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时间溯行军一直是在历史中与时之政府对线,后者不可能自己断绝历史自取灭亡,而织田信长又神出鬼没难以锁定位置。
但这一次,织田信长自己出现在了不是历史之中、也方位明确的星球上。
没有在这一次对身为人类的织田信长运用什么放射性或是更加具有杀伤力的武器,绝不是时之政府心慈手软。这些在刀剑男士们的防卫下屹立的建筑隐约可以看到人来人往,但是他不信在三郎口中出现过的审神者能让时之政府放弃如此机会……最有可能的结果,便是地上的设施随时可以舍弃,敌人(时之政府)的本阵在其他地方。而且,此地除了审神者,应当还有他数次未能袭击成功的时之政府总部的成员,以及那个必定切实到来了这里的冒用“信长”之名的人。
只敢用立体影像出现(明智光秀:没错我就是立体影像),藏身于不会被炸药波及的安全之地的……小人。
想透这些的瞬间就已经锁定了方位,织田信长对于明智光秀的反问嗤之以鼻,利目已经掠过了迷惑性的地上设施,注视着他所锁定的方位。在终于渐渐沉落灰尘沙土、显示出些许明朗天气的空气里,他浮现出傲慢、凶狞笑容的脸上嘴唇张合,眼看就要说出第一个字音——
“不能这么说喔!”三郎认真道,单手一摊对着织田信长摆出了介绍明智光秀的架势,“这个也是‘信长’。”
织田信长:“哈?”
明智光秀:“三郎?!!你什么时候……?!”
出现了,最意外的情况出现了!!毫不在意自身安全、完全不会吸取教训的人没有给明智光秀一点挽救和误导的时间,直接出现了!
就算没看到也能想到此刻深藏在地下的本阵中会是怎样一副鬼哭狼嚎……已经习惯了突发意外的明智光秀饶是最能冷静下来的一个,也不由得进行一些发自内心的困惑提问:“长谷部呢?!之前应该已经和您说过,地上的由我来应对即可!而且爆炸随时可能再起,还是地下发生了什么变故?!”
“啊?没有啦。”三郎坦然道,“我在旁边看了蛮久的。虽然知道要协调时之政府的那些人很重要、一旦后勤部队断联后就由我来决定爆炸实时机……但是实在很无聊诶。而且时之政府的人很多都在这里,大家也都应付得过来啦。”
“还有,虽说是商量好了一旦爆炸我就下去,但是只有我藏下去太狡猾了。看到你被抹脖子果然还是感觉怪怪的。嗯,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好吧!”
“你说我藏头露尾,但我看你让溯行军来偷袭也没好到哪里去。那现在,我就在这里。”三郎对着织田信长道,“能杀得了我的话……就试试啊。”

第147章 在本阵的第六天
对面的是虚张声势也好,成竹在胸也好。尽管织田信长本人也是个十足任性的人,但这种被打乱步调、无法看透对方的情形还是让他心中横生一股躁意。那些曾为敌人的武田信玄、上杉谦信、今川义元……他从未因为面临强敌而恐惧过,甚至直至刚刚,他发现了自身的困境、发现了面前他所蔑称的“伪物”也有让人激动到战栗的智谋与才能,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将对方斩于马下。但是现在——
现在……
那种忽视了什么的直觉始终在脑中挥之不去,并未因为窥破炸弹的真相而消失。
不管时之政府是以什么手段拖延了他的援军,又能拖延到何时,至少此时此刻他确实因此暂居下风。他始终保有的自信既来源于武将的本能——如果主将自己气馁退缩,那么军队就离溃败只在一步之遥;也来源于时间溯行军这种只要污秽仍存、就能持续产出的特性。这份兵力本身就是他的依仗,因此他决计不会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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