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鸠见收手准备离开,出于礼貌他触碰的是幸村精市的手臂,冷不丁的,他的手腕被近在咫尺的这只手反过来扣住。
头发散在洁白的枕头上,本该熟睡的少年睫毛轻颤,无声地睁开双眼。
“……”
“!!!”
直直对上他清醒双眸的真田鸠见,吓得同步率往上蹿了5%。
第40章
这里是国内治疗相关疾病最有经验的医院, 父母为他操了许多心,可就算找来最优秀的医疗团队,他的状况也丝毫不见好转。
幸村精市的意识无比清醒, 却连挪动一根手指头都很吃力,自从突然昏迷住院,确诊病情以来, 这症状每天都在加重。
他的身体像一杯被遗弃在那个冬日里的水,温度不断的流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凝固冻结。
入春之后东京的温度迅速回暖, 他却随着日渐僵硬的四肢, 被困在了这个房间里。
床头柜上摆着护士小姐帮他倒的水,有几滴自玻璃杯壁滑落, 就好像他做的那些无济于事的挣扎。
就算选择手术,痊愈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虽然父母跟主治医师都没有明说, 大概是觉得这对他来说太过残酷, 但连离开这张病床都变得艰难的现在, 幸村精市最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
可若是不做手术,他就连最后重回赛场的希望也失去了。
转院来这里不到一个月, 幸村精市却感觉自己已经被困在这间病房很久、很久。
天色渐渐暗下去,从窗口望出去,是远处争先恐后亮起又熄灭的灯光。
他恍惚觉察到冷,又或者是荒诞的寂寥。
良好的家教总是能让幸村精市做到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网球部的大家在球场上奔跑, 他却只能中途失约退场,夜深人静久久无法入睡之时, 他怎么能不怨恨与痛苦呢?
幸村精市被负面情绪裹挟着, 不自觉想到了很多,最后落在那个新加入网球部的真田身上。
弦一郎的哥哥, 真田鸠见。
真田鸠见有着他求而不得的健康体魄,刚接触网球就能凭借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将身为正选的赤也打败,但对这项运动似乎并没有多少热情。
太容易做到了,反而没有价值吗?
羡慕、不甘心、还有一些令自己难堪的嫉妒。
幸村精市能从对方偶尔的群聊发言中,看出他是个性格不坏的人,要是能站到球场上跟人酣畅淋漓地打一场就好了。
听柳莲二描述的,两个真田打球、相处时的画面也很有趣,真想在旁边出声戏弄一下。
能跟人打一场的话,他或许能够让对方喜欢上这项运动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候冰帝跟他们约了一场练习赛,而赛后这个素未谋面的朋友的反应很不错,燃起了对网球的热情,虽然真田鸠见错过了正选比赛,部长幸村精市还是破格让他成为了正选。
真田鸠见骨子里不是个轻浮的人,进网球部以来,虽然时间观念有些奇怪,但每天的训练菜单都有合格完成,相信在成为正选之后也会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如果他注定无法回到球场上,立海大的全国三连霸也没有死角。
幸村精市苦苦挣扎的灵魂像割裂成了两半,思绪混乱地纠缠在一起,又像是陷入了无边噩梦之中,就在他认为自己又要在浑浑噩噩间熬过这个夜晚时……
他听到了窗户被推动的细微声响。
房间里有人?
不对——
是翻窗进来的。
幸村精市眼皮无比沉重,索性就这样装睡,静静等待对方暴露目的。
那个人来到了床前,衣摆带出细碎的摩擦声,来人大概是抬起了手。
要做什么?
幸村精市生出这个念头的下一刻,听到了寄生自己身上的“病魔”,被剥离凋零时发出的痛苦声音。
“嗬…………”
人类在某些极端条件下也是可以看到咒灵的。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但幸村精市确实具像化的感知到了,这最近导致自己病情无限恶化的罪魁祸首,在消失前最后的哀嚎。
他也几乎在那一刹那,重新掌握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虽然仍旧不太灵敏。
随后,这个帮他去除命运施加在身上的累赘的深夜来客,短暂地触碰了他的手臂。
或许是夜晚温度低,那只手的温度也很低。
“……”
幸村精市听到了一声克制的叹息。
他现在可以正常睁眼起身了,但又有些困扰自己该以怎样的姿势“醒过来”,因为对方似乎不知道他一直清醒着。
而且对方深夜拜访的做法,看起来并不想被他察觉。
直到那人收回手要离开,想要看一眼对方的幸村精市,迫切地握住了那只手腕。
夜间的病房静悄悄的,白色的窗帘被夜风高高卷起,像是升格拍摄的电影镜头,幸村精市看到了一个戴着黑色口罩与兜帽的人。
对方夜色下难辨颜色的瞳孔,猛得紧缩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一把甩开病床上少年的手,在窗帘落下前原路从窗口翻了出去,身姿无比矫捷,动作无比熟练,像是平时没少这样做。
“……等…一下…!”
幸村精市顾不上地板冰冷,光着脚有些踉跄地追过去,撑着窗台往下看去,下面只有绿化带早已不见人影。
不是梦。
鬓发被窗口的风吹动,看似柔弱的少年凝视自己残留触感的手。
‘而且那个声音,好熟悉……’
他拨开被风吹得相互纠缠的发丝,将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回忆自己听到的那一声叹息,沉静幽深的眸中掠过一丝诧异。
白天才听人说了不少话,幸村精市对那个音色有印象。
‘怎么会……说起来他白天就……’
被称神之子的王者,肢体的控制权似乎回到了他手中,不能称之为全然康复,但情况已经好了太多了。
幸村精市望着远处似乎不再那么遥远昏沉的夜景,眉宇间染上些许柔软的恍悟:‘原来是这样啊,所以才一直有些失礼地盯着我看,旁边其实有什么无法直视的东西吗?’
凑过来的动作也有些过于热情跟自来熟了,对方的确本应该跟切原不一样,是更有分寸的类型。
谈话期间比划的动作也有点多……
零零碎碎的可疑之处得到解释:所以是白天没能解决,晚上特地过来跑这一趟吗?
刚才被抓包时全身僵硬的惊吓反应,也跟他的幼驯染弦一郎一样的笨拙有趣。
幸村精市忍俊不禁的同时,目测了一下这里到地面的高度,有些担忧地低声言语:“这么高跳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幸村精市现在很注重自己的身体,没有让这种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还站在窗口吹风的不利状态持续多久。
他正要回床边去披件外套,紧闭的病房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
“你好,打扰了。”
来人目光在病房里凌厉地扫过,落在里面唯一的病号服身上,修长的眼睛眯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或许,刚才有人来过吗?”
幸村精市不徐不疾地披上外套,坐回床边疑惑地看过去:“你是……”
今晚第二个来探病的人,他确定自己此前从未见过。
身穿全黑的陌生制服,绑着丸子头,下身是宽大的阔腿裤,从年龄判断应该是某所学校的制服,但幸村精市又有些不确定。
毕竟一般的学生没道理这个时候出现在医院里,是跟前脚刚走的真田鸠见有关系吗?
“我是附近病房陪床的,刚才路过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人求救。”
长了一张擅长骗人的脸,夏油杰糊弄普通人的话术也的确十分娴熟,他捕捉到了病床周围的残秽,十分新鲜想必才刚被祓除。
奇怪,有谁先他一步动了手?
“可能是我神经有些衰弱听岔了……”接到窗任务前来解决诅咒,却发现自己来晚了一步的夏油杰,视线落在敞开的窗户上。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病号服少年的双眼,再次确认道:“刚才真的没人来过吗?”
病号服少年思索了一下说:“我突然惊醒感觉自己身体轻松了很多,就想到开窗透透气,况且现在这个时间也没人会来看望……”
幸村精市面带温柔的微笑,毫无破绽地打趣问:“你是误会我想不开要自尽吗,这个高度恐怕有些困难?”
“没有的事……是这样啊。”
夏油杰听出了对方话里送客的意思,意识到对方刚才或许有见到些什么,但出于某种原因隐瞒,虽然对他这个突然开门闯入的陌生人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他最后意味不明地递得上一张名片:“对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请联系这个号码。”
“好的,谢谢。”
病号服少年只是愣了愣,果然没有多少奇怪地接下了。
另一边,回到车里的真田鸠见捂着胸口大喘气,好险把同步率压了回去,他一刻也不敢多待,立马插入钥匙发动汽车。
刚把车开出医院,听系统说起接到任务的是夏油杰,而且就在他后脚进到病房:“……”
[还好我惯例遮了脸,部长不知道我是谁。]
[他还帮我打掩护,真是个好人啊!]
他感慨着还好自己跑得快,跟夏油杰错开了,要是打上照面绝对很麻烦,毕竟是咒术高专的官方人士,比跟不爱多管闲事的伏黑甚尔接触麻烦多了。
电子音突然提醒:[小心!]
“嘶——靠,会不会开车啊!”
真田鸠见转弯的时候险些跟路上一辆车相撞,发生交通事故,还好他及时调转了方向盘。
不过责任并不全在他分心,对方超速驾驶要占大头。
奈何要隐瞒行踪不方便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真田鸠见,也没法下车跟人辩一辩,毕竟他现在连合法驾照都没有,只有一张为了应对可能遇到交警的情况,找专业人士做的一张假证件。
到时用改造人捏成照片上的人脸,当面具扣脸上,应付查酒驾什么的是足够了。
真田鸠见不爽地叹气摇头,忽然注意到那辆险些跟自己发生摩擦的车里,居然坐了个已经标注过身份的光点。
——“迹部景吾”。
[这大少爷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乱跑什么?]
[他不会是……]
系统瞬间掌握事件全貌:[是的,被绑架了。]
这位迹部家捧在心尖尖上的大少爷, 是在昨天下午结束部活回家途中遭遇的绑架。
按理说他都是乘自家豪车回别墅,这段路上应该没有漏洞留给歹徒,但耐不住对方会碰瓷, 而迹部少爷又不是那种丢下一张卡了事的传统霸总。
等红灯时,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跌倒在刚开动的车前。
过路人倒在斑马线上苍白着脸,抱腿痛苦呻吟, 就算有主动往轮子下撞的嫌疑,但对方拒绝叫救护车也不要赔偿,反过来怕给别人添麻烦一个劲道歉的行为, 还是让人放下了警惕。
迹部少爷托着下巴, 霸道敲定送伤者去医院。
然后就在行驶途中,副驾驶上的伤者突然翻脸制服了司机。
又对着后座的少爷喷了一脸催眠喷雾。
有了这次的经验, 迹部大少爷大概会向着扔卡了事的霸总更进一步。
至于实施犯罪的人,就是之前那个在街头双打球场外踩点, 被真田鸠见赶跑的中年大叔,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得手了。
之前接到匿名的绑架预告后, 迹部家提高了对继承人的保护,虽然一直没有动静, 这会布置的保镖已经撤下了。
没按时回到家,也没去刚预约的医生那,在绑架犯得手后不到一刻钟,迹部家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
负责安保工作的保镖头子联系不上司机, 一查车辆位置正朝着郊区狂奔,立即按响了一级紧急状况按钮, 整个迹部家乱作一团, 匆忙联系警察在路上布控。
犯人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很快发现开着这辆车过于显眼, 中途将人质转移到了自己的车里。
同时他联系上了一个“朋友”,是他在被迹部集团名下公司辞退失业后,偶然喝闷酒时结交的监狱常客,他绑架的手段都是跟对方学的。
他一说有个好东西要跟人分享下,人立马就来了。
犯人骗说自己找了个给大老板开车的工作,问他要不要试试,朋友迫不及待将半辈子挣不到一个轮子钱的车开走了,等被警察拦截在半路,还从后备箱里发现司机的“尸体”,才明白自己被人给坑了。
而绑架犯也没有趁机将人质关押到什么出租屋或仓库,这些影视剧里常出现的场景。
他就把人捆起来关在车里,也好随时带着跑路。
这会开那么急,是刚才在给大少爷喂水时,发现对方一直在用一部没搜出来的手机跟警方联系,紧急转移位置呢。
听系统讲述财阀少爷惊心动魄的课后生活,真田鸠见同时也按紧了【W】,一脚油门追上那辆前一个路口跟自己险些撞上的普通轿车。
他边开边摇下车窗,竖起一根中指用伪装过的声音,暴躁喊叫:“你他妈给老子停下!”
“可恶!”
居然遇到了路怒族!
中年男人脸色难看地抓紧了方向盘,那辆漆黑的车飞驰着追上来,眨眼越至左侧并驾齐驱,还恶意朝这边开过来,挤压他的行驶空间。
两辆车持续逼近,倒车镜擦碰出火花,中年男人眼角阴鸷地瞪向那个粗鲁叫嚣着的黑车车主。
对方大概是喝了酒,但他的情况可不能被警察抓到。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啊——
中年男人长时间没修剪打理过刘海,被遮盖住的大半眼睛显露出疯狂之色,前方街道路口的红灯跳跃着,节奏好似与他胸膛里鼓动的心跳同步了。
他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一颗红色的小球,他再也回不来的儿子最喜欢的那种皮球,一蹦一蹦规律地朝边缘滚去。
然后,就这样在最后一次弹起后消失。
——“杀一个,与杀两个有区别吗?”
被逼到绝路的他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反正他本来就算拿到钱也会撕票的,不是吗?
中年男人通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那个大少爷又被他补了一次迷药还晕着,他嘴角勾起神经质的笑,猛地旋转方向盘拐往相对僻静的一条街。
轮胎抓地的摩擦声十分刺耳,两辆车先后停下。
他以前就厌恶透了这些嚣张的家伙!
中年男人攥紧了手里用布包裹的水果刀,阴森森地盯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他恐惧又恶劣地想着,一会开门后要怎么把刀子送进对方的肚子,以及这离医院很近,如果对方运气好,能保下一条命也说不定?
那是个戴着兜帽的年轻男人,暴躁地啐了口什么,三两步迈了过来。
进行了一波逮虾户的操作,真田鸠见顺利逼停了那辆车,装出一副暴躁老哥的模样迷惑对方。
“喂!你小子刚才差点撞到老子,这笔帐怎么算?!”
他说着踹了一脚车门:“下来!!”
驾驶座上的人打开了车门,低着头一副怯懦不敢说话的样子,右手往前送的动作却不见犹豫。
面前上一秒还叫嚣不休的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中年男人颤抖着手,精神错乱地说着什么:“呼、呼…捅进去了……我……我杀人了……哈哈哈……”
“哈。”
“什么、什么?”
听到面前的人发出一声平静的嘲笑,中年男人僵硬地低头看去——
“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这样的人都能得手。”
真田鸠见两指稳稳夹住刀刃,看着因为抽不出刀而吓傻了似得,居然松手倒回座位上的男人。
中年男人惊慌失措地喊着:“警察、你是警察!”
怪不得刚才那么紧追不舍,原来是故意伪装接近骗他停车!
要这么说也没毛病。
真田鸠见没有否认,确认了一眼后座迹部景吾的情况,见人虽然不太华丽地被捆在后座,但不见明显外伤,状态也没有多差。
他转了转手上的小型水果刀,歪头看看已经丧失抵抗意志的男人。
所以说这人能得手还逃到现在真的很离谱,要知道他不久前可是判断对方不构成威胁,压根懒得处理这家伙啊。
这刀捅刀位置和力道能杀死什么人?
本以为人冷静下来就能想清楚,结果非要一条道走到黑。
男人像是名柯片场的传统罪犯,最后奔溃抱头痛哭,诉说自己的作案动机。
“我的儿子在我被无情辞退后,因为没钱手术,马上就病逝了,妻子也因此跟我离婚……”
真田鸠见久违地听着还有些怀念,又忍不住吐槽:“被辞退你找辞退你的上司啊,为难一个无辜少年做什么?”
中年男人:“那天我倒咖啡时不小心撞到了来视察的董事长,我肯定是因此被辞退的!”
真田鸠见垂眸看着他:“如果我告诉你,辞退你的行为就是你上司自作主张,跟迹部家没有关系呢?”
这家伙完全找错了报复对象,而且他儿子早就被下病危通知书了,被辞退也是忙于照顾孩子经常迟到早退。
他只是无法接受现实。
中年男人抓着自己的脑袋,身躯微微抖了一下,他大概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明确一个针对目标并坚持,他感觉自己就坚持不下去了。
他低声喃喃:“我没法回头……”
“你不是没法回头,你是没想过回头。”
真田鸠见突然伸手抓住男人的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没熄火的车辆惊起一声鸣笛:“嘀——”
“别给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这家伙大概是想把钱留给前妻自我毁灭,也不问问人家敢不敢花这笔钱。
绑架犯失去意识,又被弹起的安全气囊夹在椅背之间无法动弹。
真田鸠见将刀上自己可能留下的指纹,用男人的衬衫衣摆擦干净后,随手将东西扔到了副驾上。
又拉开后车门去检查一下被害人的状况:“喂,醒醒?”
真田鸠见压低了嗓音问,拍了拍少年的脸,迹部景吾很华丽地双目紧闭着。
确认对方身上除了捆绑造成的淤擦伤,没有需要紧急送医的伤势,见人双手负在身后久了容易麻,真田鸠见还好心替他解开了身上的登山绳。
[算了就这样吧,警察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
做好事不留名的真田鸠见退出车厢,瞥了眼光屏右下角的时间。
【02:20】
大概一个小时能回家,时间也还算宽裕。
真田鸠见坐回自己那辆车,发动后原路返回,没开出多远,突然脑内响起系统欲言又止的声音:[不对劲,你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啊?]
真田鸠见一脸懵逼地腾出一只手,揣进口袋里掏了掏:[什么也没有啊。]
系统:[。]
系统:[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裤兜里应该有什么?]
它监听到宿主离开后不久就醒来的迹部景吾,发出“这个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喃喃自语。
真田鸠见将车停在路边,捏着戴口罩的下巴,好生思索回忆了一番。
[裤子我懒得换,就是穿的白天那条,也没往兜里放糖果什么的……啊,昨、前天也是这条裤子,跟冰帝打练习赛的时候——]
[草!]真田鸠见忍不住冒脏话,猛打方向盘掉头。
[!护腕!!!]
[啊!肯定是刚才确认迹部情况的时候掉出来了——]真田鸠见倒吸一口气,疯狂按【W】踩油门加速。
系统冷酷吐槽:[你是什么偶像剧女主角吗?]
[……]
他随手揣兜里之后就忘了啊!?
真田鸠见欲哭无泪,谁知道这玩意早不掉晚不掉为什么这个时候掉啊!!!
秘银质感的电子音一顿:[动作快点,夏油杰也走到附近了!]
真田鸠见虽然已经立马掉头回去,但人迹部大少爷也是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已经没事人一样,站在车旁等警察,手里拿着那个眼熟的护腕。
而人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还是他解开的绳子:“。”
真田鸠见一个急刹下车,在迹部景吾“你是——”的惊呼中,果断伸手一掌劈在人颈侧。
拿来吧你!
只要这家伙没有证据,他就能咬死不承认!
“你说没有其他人接这个任务——”
夏油杰询问辅助监督,偶然抬头看到这一幕:“……稍等一下,我这遇到了一些事。”
少年拿着电话的手垂落,脚尖一转朝那边走去。
第42章
夏油杰在离开那间病房后, 先是与值班的护士交流了一下,凭借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很简单就套出了那个病号服少年的状况。
只是个不幸患上罕见神经系统疾病的国中生, 他所在的运动社团曾两次取得全国大赛冠军,似乎在圈内非常有名,因而这样有天赋的选手因病“夭折”, 就格外令人唏嘘。
「窗」是咒术界设下汇总诅咒信息的观测点。
根据隶属其下,负责定时观测这片区域内咒灵情况的人员汇报:【4月28日,惯例巡视到这片咒灵易生区的线人, 首次目击到那只诅咒。】
【根据咒力量初步估计:一级。】
【紧急程度:红色。】
【诞生在人流量密集的医院, 请派遣至少一级的咒术师前来祓除。】
由于半月前,上一次来观测东京综合病院时还不存在这只咒灵, 不能确定它医院是否就是孕育它诞生的地方。
也有可能是一早就寄生在那个病号服少年身上的诅咒。
接下任务深夜赶来,却连咒灵的面都没遇见, 白跑一趟的夏油杰在医院里绕了一圈, 发现这里像不久前被清理过一遍, 只有零星几只不入流的蝇头。
夏油杰伸手触摸医院门口的绿植盆栽,隐约能察觉到这上面被祓除诅咒的残秽。
但像那个病号服少年房间里被祓除的高级诅咒一样, 无法感知到动手之人,使用术式后残留的咒力。
是被刻意抹除了吗?
夏油杰垂下狭长的眼眸,思索着朝医院外走去,摸出手机拨打辅助监督的号码。
那个病号服不存在可疑之处。
他在离开前召出诅咒试探过, 确认对方不具备看到咒灵的能力,但结合其接下名片时显然知道了些什么反应……
夏油杰觉得对方掩饰的说辞, 更像是为了替先他一步的哪个人遮掩。
那大敞的窗户明显是有谁进出过, 那个抢了他咒灵的神秘人,躲躲藏藏的作风让他十分在意。
被夏油杰好心放回家先休息的辅助监督, 隔了一会才接通电话。
“是我,夏油,抱歉打扰你睡觉了。”
“哦!没关系,我也才刚到家,诅咒已经解决掉了吗?”辅助监督十分放心地问,比起那个御三家的五条悟,这位入学不久的可靠新生简直称得上良心。
夏油杰如实讲述自己到时就诅咒已经消失的情况,“佐藤先生,有其他人误接这个任务吗?”
辅助监督也奇怪道:“你稍等一下,我问问啊。”
等对面回复的过程中,夏油杰绕了条道,打算操近路去附近的地铁站,乘四点半的首班车回学校。
今天周末,咒术高专没有课程安排。
一般他们这种入学不久的新生,大都还不能独立完成任务,主要学习一些理论知识,并根据个人情况加强体术训练与术式运用。
没课程的时候都可以自由活动。
他是为了收集更多的咒灵,而主动从辅助监督那接取任务。
事情解决比预想中早,夏油杰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首班车还有不短的时间,正犹豫要不要直接打车回去,聊天软件接连弹出几条信息。
悟:【(图片)】
悟:【是前两天刚发售的那款哦!!】
悟:【快回来~】
悟:【打游戏~~】
悟:【Suguru~~~】
夏油杰失笑回复:【这就来】。
辅助监督也重新打来电话:“我问过了,没有人其他人接这个任务,刻意抹除了残秽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哪个诅咒师的手笔……”
辅助监督话说到一半,那边的夏油杰突然遇到了什么事,知会一声后就撂下了电话。
真田鸠见在系统关于[夏油杰和警车都正朝这边逼来]的信息同步中,同步率也跟着一蹦一蹦。
系统:[要不算了吧……]
[不,我可以的!]
真田鸠见饱含与命运抗争的倔强道。
他是想过掉头返回干脆不要了,但系统查了一下发现,迹部景吾给他的护腕是什么高奢店的定制款,只此一个。
要是人明天找上门,他都没法现找一个相同的凑数。
好险从迹部景吾手中夺回自己今晚来过的证据,想将其装进仓库,却发现最后两格还被自己没来得及清空的面膜以及包装纸占据。
[……]
系统冷声嘲讽:[哼。]
让你总把仓库当垃圾桶。
真田鸠见随便腾了个空格出来,把手里的“炸弹”丟进去,一个猛子钻回车里,进入驾驶模式先离开这地方要紧。
他按下光屏上的按键,本就没熄火的车辆迅速往前窜去。
没跑出十几米,发动机发出嘶哑的声音,车辆缓慢停了下来,从尾气管里咳出几股烟。
这当然不可能是没油了。
腿部传来异样的触感,有什么东西穿过车底盘爬了上来,顺着脚踝往上缠。
真田鸠见视线下移,落在致使自己无法踩动油门的玩意儿上:“。”
好家伙。
一只毛色纯白的貂形诅咒,正呲着满嘴尖牙,蓬起身上的毛,牢牢控制住他的腿。
真田鸠见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纠正,好可爱。
系统:[?]
真田鸠见:[。]
真田鸠见感慨:[它真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