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执居高临下,看着这具尸体,冲着木偶的头部又来了几下,直接把木偶的头打成了木屑。
富贵打了个冷战:[没想到傅执下手这么狠。]
阮星还挺感谢傅执把这样的“阮星”送走的,真是能把人恶心坏了。
变大的黑色团子又变回了初始大小,没注意到男人看了他一眼。
有这么个小插曲,傅执没有继续修整,而是很快收拾好东西,带着他们前往了城市。
路上,男人心情好像都不太好。
或许想多看看阮星的样子,没有一开始攻击,但阮星绝不会做这种情态,他又清醒过来。
打死喜欢的人,就算是个皮囊,也没人会开心吧?
自认为把握到傅执心理活动的富贵直摇头:[完了,没救了,这孩子。]
阮星:[你说什么?]
富贵望天:[唉,老年人的自言自语罢了。]
迈入这座城市的一瞬间,整座城市周围都起了瘴气,包裹住了停在空地上的飞机,还有地上躺着的人偶。
这城市很是破败,却又生机勃勃,地上密密麻麻长满苔藓,仔细辨认,能看到下面红色砖头和建筑废墟,绿色的污水上面漂浮着一层七彩的油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潮湿静谧,是这座城市的主基调。
街道两旁大楼里面,绿色的植物疯长,从窗户里面,从墙缝里面冒了出来,占据了整个视野,两旁是郁郁葱葱的灌木,密密丛丛,生命力旺盛。
藤蔓从高楼上,从天桥上蜿蜒垂下,千丝万缕。
本该是一派生机朦胧的景象,可仔细观察就能注意到问题,无风无声,无虫无鸟,这座城市安静过头,一片死寂。
桌上的生态瓶,阮星愿意这样称呼这座城市。
阮星:[这些植物是污染变异的吗?]
富贵:[有污染,但似乎没有危险。]
阮星还记得,雇佣兵说会有很多人出现,但是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有任何能动的生物。
“我记得你能看到污染是么?”傅执径直问富贵:“能看到这座城市的在那里吗?”
富贵:“地方太大了,我得找找哦。”
傅执点了点头,“不知道么?那只能用我的方法了。”
阮星:……
听不懂说话是怎么交流的。
跨过地上的污水池,傅执看向不远处的城市,眼瞳缓缓变成浅浅的蓝色,一股奇怪的韵律从他身上传来。
阮星“咦”了一声,看向傅执的眼瞳。
这双眼睛……
傅执不知道做了什么,很快确定了一个方向,径直朝那里走去。
前面的藤蔓纠结在一起,严严实实挡住了路,傅执只是轻轻一个劈砍,这些藤蔓就被划开,掉落在地上的绿色污水潭里面,水塘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他们沿途一路走来,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植被灌木,还有数不清的苔藓覆盖着所有的地方。
街道上开始起了雾,远处的大楼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像是隐藏在雾气中的巨大怪兽,狰狞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阮星从口袋里冒出来,同样跳上肩膀,傅执看到了微微蹙眉:“你在这有点危险。”
阮星没有吭声,而是眺望着远处,耳朵竖了起来。
傅执没有把它塞进口袋,而是速度走慢了一些。
阮星耳朵动了动,蓦然转身,什么都没有,但是屋檐上垂着的长长藤蔓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晃动起来。
富贵:[什么情况?]
阮星:[傅执走的地方是污染源在的地方吗?]
富贵:[我看不清楚,但应该是,反正现在污染浓度是越来越高的。]
此刻,他们已经来到了公路上,四周都是密密匝匝的树木,只有道路较为空旷,道路两边有无数坑坑洼洼的小水池。
话音刚落,水池中就钻出来一根粗壮的藤蔓,朝着傅执缠绕而来。
深绿色的藤蔓上同样覆盖密密麻麻的青苔,拥簇堆叠,宛若血管上增生出的鱼籽。
男人轻轻跳起,“铮!”手中的刀挥舞出了利落的弧度,劈砍在伸出的藤蔓上。
这把刀刀身很直,刀尖收窄微微弯曲,挥舞间传来破空的声音。
随着傅执利落的刀法,在藤蔓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一些细小的枝蔓七零八落,掉了一地,大的也近乎被砍断,上面的青苔蠕动着,攀爬着要修复那个巨大的缺口。
藤蔓感受到了疼痛,翻滚扭动,与此同时,周围的树木中也伸出了无数粗壮的藤蔓来,这些绿色植物宛如蛇海,一波接一波翻滚而至。
傅执身影很是灵活,翻身起跳,在这些藤蔓间辗转腾挪,一旦有新的枝蔓朝自己攻击,手起刀落。
阮星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坐过山车,上下起伏,失重和超重的感觉交替,似乎又开始犯恶心,这些植物采取协同作战的方式,直到男人不断向上躲避,便在上面交织,尝试着拉出一张大网。
天空似乎都暗了下来,被这些绿色的植物包裹着,但这些绿色中,耀眼的银光一闪,男人的身影从里面冲出,接连起跳。
砍断缠绕最积极的几根,傅执跃出包围圈。在空中避开攻击而来的藤蔓,踩在另一支上,留下深深足迹,藤蔓深色的皮都飞了起来。没有必要耗费太多精力,他加快速度,离开了这片诡异的高架桥。
而在跳下高架桥的时候,桥上的那些藤蔓并没有追下来,而是在桥上疯狂舞动,试图抓住已经不在这里的人类。
傅执落脚的地方,周围的青苔蛄蛹着躲避,宛如惧怕他。
经历过一场逃杀,傅执连口大气都没喘,动作流畅的将刀收了起来。
反而是阮星重新返回了口袋,正在急促呼吸,强忍恶心。
傅执见状拍了拍他的脑袋,用手指给他顺了顺气:“很难受吗?”
黑团子摇了摇头,把自己摔进了口袋休息。
富贵:[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傅执想多了。]
阮星:???
傅执见它进了口袋,也没有强行拉对方出来,而是拍了拍口袋:“不舒服你跟我说,接下来我走慢一点。”
富贵:[这样的好男人不好找啦!还特意知道你遭不住,放慢速度。]
阮星:……
语毕,男人迈步,继续朝着原定方向前进。
无数的水蒸气在日光在照射下,蒸腾飞舞上升着,在天空中凝聚成了一朵朵云彩,被染成了橘色,照耀在这些藤蔓上,变成了深沉的棕。
傅执没有再走大路,而是挑着那些没有多少水洼和植物的道路前进,时不时还看看富贵和阮星的情况。
这也就导致了,他的前进速度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避开小路上被青苔缠身的废弃大巴后,傅执又解决了伸出来的诡异藤蔓。
一座城市步行需要多久才能穿越?
三个小时?五个小时?
那是在道路顺畅的时候,这里的道路全部被淹没在石头、浑浊的潭水、建筑废墟以及破碎的交通工具里面,即便有着地图的指引,并不是完全的穿越整座城市,傅执也整整走了七个小时。
而在这七个小时里面,他们击退了无数攻击的植物,这些家伙就像是知道傅执即将要去那里一样,接连不断,试图阻止对方的行动。
他们此刻应该离污染源很近了,攻击的频率也高了起来。
他看傅执,对方在这七个小时里面没有休息,只是拿出随身的一小包干粮投喂给阮星和富贵,然后就继续前进。
并且,在这样高浓度的污染环境中,他竟然也没有吃一颗药,而阮星看到的手环上,污染值停留在一个极低的数值。
也就意味着,傅执和他以及富贵一样,对于周围环境中的污染,有一定免疫效果的。
不过为什么?
阮星因为可以吸收污染源,富贵签了主仆契约,那傅执又是凭什么不会受到污染?
傅执到底是什么人?
天色渐暗,即将落山的太阳为这座植物城市勾了边,在这些金边之下,暗色的建筑越发可怖起来。
直到太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在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视力和实力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傅执停下了脚步,那双冰蓝色的双眼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广场,面积广阔,原本的水泥地面上满是青苔,周围布满小路,总体呈放射状,而在这些放射状的小路周围,种满了大大小小的植被。
阮星趴在口袋边缘,感觉到一双大手将自己虚虚握住,然后身体便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富贵大叫一声:[有东西过来了!]
“咔咔!”这座声音在周围响起,接连不断。
声音很诡异,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活动自己生锈的关节,然后缓慢开始动作一样。
阮星悄悄探头。
然后发现,广场周围的植被开始产生一些变化。
这些植物和之前他见过的都不一样,枝干异常粗壮,伫立在街道旁,而此刻,这些树上缠绕着的藤蔓开始缓缓蠕动。
一道道声音也从树上传来。
“哗啦!”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了,阮星睁大眼睛。
就好像是羊水破了,这些树冠中淅淅沥沥滴下墨绿色的汁水,这些怪物蜷缩着从树上掉下来,身上还沾染着汁液。
这些树“生产”下了这些怪物,那是一个个“阮星”。
“你刚才为什么杀我呀,队长——”一个穿着制服的“阮星”询问,歪着脑袋,额头上还带血洞,和之前在城市外面傅执击中的地方一模一样。
“我好痛,你不能温柔点吗?”一个面色稚嫩,脸颊泛红的“阮星”控诉。
“队长——”
“队长——”
“傅执!”
十几只“阮星”将他们团团包围,穿着破破烂烂的各种衣服。有调查团制服,有黄色的工装服,还有“阮星”穿着一条黑色的小裙子,两条纤细笔直的白腿露在外面。
富贵大叫:[强烈谴责侵犯肖像权的行为!你们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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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看到那条裙子之后,脸色发绿。
这些污染物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自己都变不成人,结果污染物比他还先变成人。
而且为什么要变成他的样子,穿小裙子合理吗?!长得好看就没有隐私权了?
傅执似乎也被这一幕惊到了,环顾四周,冷下神色。
没有任何解释,傅执就这样开枪,率先打烂了穿裙子的“阮星”的脑袋。
富贵“啧”了一声,黑色团子则在口袋里暗自点了个赞。
这并不是结束,不像是城市外面那个玩偶,这些出现的怪物,即便已经被打烂脑袋,也还是维持着人类的模样,可以动弹。
穿裙子的人偶动作幅度很大,看的小团子脸色黑如锅底。
拦着脑袋的人偶,径直朝着傅执冲来,身上伸出绿色的藤蔓,就要拉傅执,却别对方利落躲开,避开“阮星”“爱的抱抱”,随后拔刀。
刀光闪过,一阵墨绿色的液体飞出,怪物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一边,掉在地上的那部分,这才变成了一只破烂玩偶的脑袋,露出了下面油彩掉落的样子,斑驳混乱。
一旁的身体,也重新恢复成了木偶样子。
男人身法很快,和阮星在视频中见得一样,身形利落,手起刀落,势必有一只怪物被斩首。
圆形广场上,密密麻麻躺了一地“阮星”尸体,正在逐渐变成木偶的样子。
富贵飞在空中,忽闪着翅膀看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生气的男人好可怕,居然家暴!]
阮星没有理会富贵自言自语,而是专注看着男人的动作。
相对于之前在视频中看到的,如今傅执动作更加灵活,白色刀鞘上面没有沾染丝毫植物汁液,这些液体在溅到之前,已经被傅执躲开,或者切成两半了。
十几只怪物枭首,傅执连口大气都没喘一下。
周围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偶尔还活动的木偶发出“吱嘎”的声响。
应该安全了,阮星松了口气,但却看到傅执依旧十分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树木。
还没结束?
很快,就像是为了印证阮星猜测,“咔咔”声音再次响起,那些树又开始“生孩子”了,淡绿色的汁水爆破,冲击而下,连带着还有各色各样的“人”。
而这次,那些树变成了更多的角色。
诞生的这些“角色”很快活动着肢体,从原本略微有些扭曲的样子,短短几秒钟就开始灵活活动起来。
金发银眸的男人扬起笑容:“傅执,你是摆脱不掉我的。”
粉色的短发朋克青年伸了个懒腰:“队长,很感谢教导我,但现在我已经成年了,你能不能去死啊?”
黑发绿眼的青年冷笑一声:“少将,你的思想真令我感到恶心。”
阮星猛然抬头。
这些污染物,能窥探到人类的内心?
天色黑暗,云层挡住了月亮,傅执的面容藏在头发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但阮星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好像发生了变化。
金发男人率先攻击,双臂骤然伸长,像个弹弓一样弹射而来。
傅执拔刀,速度很快,阮星甚至有点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见银光一闪,人偶的头颅咕噜噜的滚了下来。
甚至比刚才还要快!
傅执没有恋战,径直绕到人偶后面,抬手对准了始作俑者,也就是周围的树木。
“哆!”想象中砍断的样子不同,攻击被树木挡了下来,刀砍在树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离砍断还早。
树木被激怒,伸出错综复杂的藤蔓交叉攻击,直直冲着男人刺去。
傅执高高跃起,躲开了大树伸出的藤蔓,男人的眼神凌冽,在月光的照射下,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带着一丝愤怒。
这树被攻击到,开始乱甩,好像被强撸的猫,不断挣扎,伸出树木枝丫攻击傅执,棕色和绿色极速变化,快到看不见身影,与此同时,周围的树木也开始狂舞。
阮星:[这些东西疯了。]
富贵:[污染源就在周围!]
阮星看到傅执用左手拿住白色刀柄的那把刀,右手从刀鞘中抽出了另一把黑色的。
这把刀刀身上漆黑,隐刻暗纹,在月光照耀下,淡淡红光弥漫,为它蒙上一层血腥的味道。
傅执动了,男人劲瘦的腰发力,手臂在空中挥出完美的弧度,上半身侧转,黑发舞动,那双漠然的眼眸更加冷酷。从高空中跃下,膝盖半蹲,右腿后撤,狠狠斩落。
“咔!”
黑色的刀光甚至留下了残影,好像砍的不是一根强壮的木材,而是什么纸张或者泥土一般,轻易地嵌入了进去,而后划出薄薄的切口。
这些被划开的地方,好像被橡皮擦擦掉了一样,边缘甚至泛着淡淡的黑色。
阮星将视线聚焦,那把刀上带着毁灭的味道。
树木被这样对待,疯狂的抖动,像是蛇海一样蜂拥而至,从周围的小道上密密麻麻冲了过来,所有的地面都被这些植物侵占,原本的地板都消失不见,目之所及,全部是手腕粗的枝蔓蠕动。
傅执一跃而起,在这些藤蔓上辗转腾挪,手中黑色的刀刃不断地劈砍,好像在劈砍海浪一样,源源不断,又连绵不绝。
这样不行,人的体力都是有限的,如果不能毁掉污染源,傅执所能做的,都是在浪费体力。但不像是在高架桥上,此刻的污染物铁了心要搞他,根本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绿色海洋一浪接一浪,就是为了处理掉这个“毒瘤”。
富贵:[小心!]
阮星感到身体失重,墨绿色双眼睁大,发现飞出了小小的口袋,在空中转几千度,远离那个温暖的胸膛。
傅执的神色一直都是平静的,直到阮星飞出口袋。
阮星看到男人表情瞬间慌乱起来,连手中白色的那把刀都不要了,伸出手掌向自己探来。
一切都像慢动作,男人手上细小的伤口和老茧十分清晰,指尖和他身体只间隔了几厘米,然后擦身而过。
时间再次流动起来,阮星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不断变形,自由飞翔,随后碰撞上了粗硬的树干。
“啪叽!”贴上树的瞬间,周围的藤蔓开始迅速收紧,将阮星缠了起来。
视线中,傅执惊慌的表情逐渐远离,随后,视野越来越小,最终陷入黑暗。
“滴答、滴答……”
有水声响起。
阮星睁开眼,他眼前是光秃秃的屋顶,刚才的水声是屋顶上的雨水滴落在水盆里面的声音,抬起手,看到了一双满是伤痕的手。
这里是哪里?
阮星看着眼前的场景,反应到那诡异植物的能力,望着眼前的场景,遥远的记忆开始苏醒。
“你醒了?”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走进来,大约四五十岁,身穿白袍,表情慈祥:“你不要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那人友善的笑了笑:“圣殿救了你,孩子。”
阮星此刻的身体只有十岁,很是瘦弱,浑身都是伤,此前的情况并不好。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圣殿会为你进行洗礼。”那人身穿一身洁白的长袍,看起来很是慈祥。
“你知道圣殿吧,这里是你暂时的住处,等到完成洗礼,你就会成为圣殿一员,哦,也就只有圣殿这样仁慈,愿意在这样的时代接受孩子们,感谢圣殿。”男人左手抚着胸口,对着窗口的位置感叹一声。
阮星突然笑了。
中年人很奇怪,不知道阮星因何发笑,想来应该是因为被救很开心吧,这些跟野狗抢食的孩子们能有现在这个机会,太应该感谢圣殿大发慈悲了。
阮星:“我会准备好迎接洗礼的。”
夜晚时分,中年男人再次出现,这次,他的身后带着好几个小孩,这些孩子们无一例外神情兴奋,看得出来,他们很期待今晚的仪式。
阮星同样穿好了准备好的统一制服。
“听着,稍后会有圣殿最尊贵的圣子为你们举办洗礼仪式,都机灵点,别出什么岔子。”
孩子们被带进了金碧辉煌的殿堂,这里地板和天花板纯白无暇,就像是圣殿给人的感觉一样,永远高贵洁白,一尘不染。
迈入大厅,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水池,四边形的周围用金边镶嵌。
正对着他们的位置,一尊看不清面容的神像正对这些孩子。而水池旁边,一排排身穿白袍的人们坐的整齐,他们用柔和的目光看向他们。
不少孩子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颇有些紧张。
阮星率先迈步,目光直直地看着洗礼池正前方的少年,大约十五六岁,一身圣洁白袍垂地,正望向来人。
金色长发在脑后梳成大辫子,露出光洁的额头,天蓝色的眼眸倒映着阮星的身影。
阮星摘下兜帽,周围的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黑发绿眼,这是不祥的象征。
还好是男性,要是女性的话,那就是女巫,是要被架在火上烧死的!
在一众浅色头发中,这黑色如此扎眼。
阮星弯着眼睛:“圣子殿下,我们来接受洗礼。”
圣子的眼眸中露出一丝讶异,没有想到这孩子胆子这么大,而后柔和了表情:“勇敢的孩子,来吧。”
阮星褪去身上的长袍,露出瘦弱伤痕累累的胸膛,上面痕迹纵横交错。
这是一具饱受苦难的身躯,瘦弱、纤细、甚至有些肮脏。
圣子却没有嫌弃,用勺子舀起一勺圣水,从阮星头顶上浇下来。
浅金色的圣水浇在阮星的身上,他的目光却在人群中逡巡,看到了不远处的身影。
银发青年身形高大,身着浅色软甲,站在神像旁边台阶下,右手扶在腰间的的长剑上,关注着场内。
青年此刻正好看向他,两人目光对视,对方冰蓝色的眼眸中,同样浮现出一丝惊讶,似乎没有想到在洗礼仪式上,竟然还有人能够关注别处。
“好了,你去圣池吧。”圣子柔和的目光望向阮星。
黑发少年从旁边的阶梯上走进池水,任由自己沉浸在水池中,水面上开始散发出浅浅的光芒,随后,这份光芒越来越亮,从原本月亮的皎洁开始变成太阳的炽热,所有人都开始发出惊呼,甚至有人站起了身。
魔法天赋越强,这池里的水就会越亮,现如今的魔力水平,比起圣子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应该说更亮一些。
有人的眼睛在圣子的脸上打转,试图找到蛛丝马迹。
金发圣子依旧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天赋十分强大,是很好的苗子。”
当年的阮星只享受到了赞美,却没有注意到里面所蕴含的恶意。
现如今的阮星露出了和圣子如出一辙的虚假笑容,伸出手,指着他:“强大到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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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弱的孩童指着当今世界最尊贵的人之一,竟然想要取而代之。
人群哗然,谁都没想到在受洗仪式上,第一位受洗者竟然能说出这种话,那可是西尔王国最尊贵的圣子殿下,当今国王最喜爱的小儿子!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狂妄小孩想要取而代之,简直不要笑掉大牙了!
这样的发言根本不像心灵澄澈的孩童所说的话,简直就像是恶魔附身了一样!
场上有人惊呼:“恶魔!”
如果真是恶魔,那他在进入水池的一瞬间,就会被这池水吞没,深陷极致痛苦,而眼前的孩子显然不是。
圣子的面色这才有了变化,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罢了。
“这怕是不行,成为圣子所需要的不仅是天赋,心性、学识缺一不可。”
“哦。”阮星兴致缺缺:“那算了。”
好像是顽童在别人的宴会上闹着要玩具,后来发现这玩具难以得到,也没有那么好玩,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狼藉。
后面的洗礼仪式没有人再关注了,他们的口中都在讨论,今天第一个接受洗礼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还是圣骑士那边给了消息,说是骑士长在外面捡到的。
捡到的,怪不得这么没礼貌,像个野孩子。
圣子合上手中的书卷,微微侧头:“这孩子是你捡回来的?”
青年颔首:“是的。”
圣子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倒是有眼力。”
银发骑士沉默不语。
阮星躺在坚硬的床板上,望着天花板,开始思考。
那座城市很是诡异,能够挖掘到人脑海深处的记忆。甚至能够将意识拉入这个虚幻世界,但是究竟怎样才能离开这里呢?
外面他的身体又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阮星潜意识觉得,就好像傅执能够面无表情砍杀一堆“阮星”一样,脱离这个世界,他也要做出什么动作。
第二天一早,昨天刚接受洗礼的这些孩子,就被带到了圣殿的教室。
“你们刚刚刚接受了洗礼,有人能力很强。”讲台上穿着古板的老师开口:“但品行实在不如何。”
周围的学生们纷纷看向阮星,想来都是听说过昨天那件事。
“因此我们第一堂课,就是要教导你们这些从来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孩子,什么叫做尊重。”
于是,第一堂课,阮星被要求“尊重”老师,站了一上午。
下课铃声响起,阮星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回到住处,而是脚步一转,去了圣殿。
现在是圣子的上课时间,骑士一定会在外面。
阮星看向和其他地方装潢不同的教室,不由得感叹一声,特权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不怪人们沉溺其中。
“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看向阮星,他今天换了一身白色的盔甲,边缘处描绘着金边,白色的长剑挂在腰间,守卫在教室外面。
阮星看了眼那柄长剑:“过来看你。”
“看我?”男人很是讶异。
“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的话,可能我就要死在那些鬣狗口中了。”
阮星看着眼前的男人,祖母绿眼瞳弯了弯,要比他在洗礼仪式上的微笑真诚许多。
男人很年轻,难以想象,这就是当今王国中的骑士长。
他微微侧过头:“你那个时候还有意识么?”
实际上是没有的,甚至在之后无数次和男人打交道的时候,阮星都不知道这人当初救了自己,甚至将自己带到了圣殿。
但阮星现在知道了:“是的,我看到了你的样子。”
男人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圣子在仆从的护送下走出来,看到台阶下的阮星,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居高临下,他命令骑士,声音很冷:“走吧。”
男人看了眼阮星,礼貌告辞。
阮星看向金发少年和银发骑士离开的背影,心想,这家伙比自己记忆里还要讨厌一些。
下午时候没有课,他们要进入圣殿冥想,保持心灵的纯净澄澈。
阮星坐在椅子上,换上了一身洁白的衣袍,和他漆黑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两手撑在座位上,两条细腿晃荡,仰起头,瞳孔里面倒映着神像,脑海中却想到的是银发青年的模样。
“阮星,冥想时候要认真,不然神明会惩罚你。”
负责的老师严肃提醒,看着眼前的“刺头”,语气饱含恶意,想来也是不喜欢这么个孩子的。
上辈子阮星是一个很乖的孩子,知道自己能被圣殿接纳真是走了大运,因此会小心翼翼讨好周围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