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王后还拜托它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这个其他人,苗米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里面也包括了王。
王后的消失是个大事,苗米自问瞒不住,当然其实也不需要它隐瞒,它只是藏下了那张纸条,并遵循着纸张上的请求,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完成着王后交给它的任务。
每天以递送新衣物,监督房间卫生打扫情况的由头第一个进王后的房间,拿走床头柜上的纸条,然后留下一个小木头块,而那张纸条上的内容,苗米也按照王后的吩咐,暗暗的散播了出去。
很快,一个连续更新的小故事开始在域界风靡起来。
无人知道故事的出处,虽然很多灵都猜测这是王后写的故事,但城堡里并没有传出相关动静,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不过这个故事还是引起了很多灵的追捧。
其中也包括整个域界的主人,他们的王。
温余拿着那张陆鸣沧亲手写下的纸条认真的看着。
他每天都会收到这样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小段故事,和一些交代的话,每次看完,温余都会亲自抄写一份,然后叫蛇妮丝把纸条重新放回原处。
他一直都知道陆鸣沧的所有动作,包括他交代给苗米的事情。
他知道陆鸣沧一直呆在城堡划分出的临界内很少离开,除了回房间休息洗漱就一直在临界做一些手工木雕,写一写小故事。
可城堡能传达给他关于陆鸣沧的模糊行为,却无法精确的告诉他陆鸣沧的情绪变化,更无法投影出陆鸣沧在临界的影像,这些都让温余无比的焦躁。
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到陆鸣沧的面前请求他的原谅,告诉他自己不该丢下他逃跑,不该拿走那些他辛苦雕刻的木像,不该阻止他和其他灵的交流,不该胆小鬼的不敢去见他。
很多的不应该,都是他的错,请求他不要不理他,不要不见他,不要在他的生命中消失。
可每每临到最后,温余都会泄气。
他太害怕了。
陆鸣沧是真的喜欢他吗?
每一次的见面,域界的力量就会荡涤一次他们对彼此的感情,这是域界在保护它的王不受灵魂羁绊者的牵制。
温余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所以他害怕,迟疑,草木皆兵。
他怕陆鸣沧已经感觉到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他了,他怕陆鸣沧不是在生他的气,只是对他的感情淡漠了下来,他明明那么渴望见他,却又那么害怕再一次的见面会消磨陆鸣沧对他的全部感情。
他承受不了这个结果,于是他变成了一只鸵鸟,一个胆小鬼,只敢藏在这一方狭小的屋子里每天痴痴的偷。窥着那一角城堡露台。
那是陆鸣沧所在的地方。
温余不敢去见陆鸣沧,他既担心陆鸣沧生自己的气,却又怕他对自己冷漠以待,于是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每天都确定一遍陆鸣沧对自己的态度。
可现在,陆鸣沧完全的拒绝了他的窥视,他能得到的关于陆鸣沧的信息更加的少了,这让温余感到极其的不安。
往日幻境的种种甜蜜越发频繁的出现在温余的脑海中,像一朵漂亮诱人的玫瑰花,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次摘取,却又惧怕被尖刺划伤,鲜血淋落玷污了那一份美好。
如蜜似毒 。
煎熬着温余的心。
幸好,陆鸣沧还与此方世界留存着联系。
温余微不可寻的舒了一口气。
蛇妮丝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她感觉到王阴郁的气息更加的沉重了,这让她担忧不已。
实际上她真的不明白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顾虑,明明一开始还好好的,从那次她建议的小老虎策略后,王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几天的笑意,她还以为是两人之间的误会解除了,可谁曾想,没过几天好日子,王就又和那位僵持起来了。
而也如同臭狐狸所说的,王很快就把她叫了过去,但令蛇妮丝非常无语的是,王竟然是让她偷溜进城堡里窃一个城堡之灵的东西。
而且还给她定下要求,这事不能被那个叫苗米的城堡之灵发现,不仅如此,等王看完,抄完纸条上的东西后,她还得偷偷的把纸条再给人家原路送回去!
她堂堂一个域界名人,域界一方地域的管理者,居然被使唤着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蛇妮丝感觉很郁闷。
但一想这纸条是王后写的,那点郁闷很快就化为了熊熊八卦的热情。
而等她“不小心”瞄到纸条上的故事后,蛇妮丝就彻底的沦陷了,从被动到主动,都不需要温余催促,每到时间就立刻执着王令化为一条漆黑的小蛇,悄悄的游进城堡里借东西。
她称这一举动为借,毕竟王的行为怎么能叫偷呢。
蛇妮丝一边担忧着王的状态,一边在心里悄悄的回忆着这次得到的故事内容。
这一篇名叫《活了一百万次的猫》*的故事已经连载了好几天了,每天都有一小段故事内容流传出来,然后在域界迅速的传播。
蛇妮丝也是这两天才确定故事是王后写的。
故事写的是关于一只活了一百万年的虎斑猫,他活了一百万次,也死了一百万次,陷在生死的轮回中。
他有很多个主人,每个主人都非常喜爱他,当他死亡之时,每个主人都哭的稀里哗啦,而只有他自己从没有哭过。
蛇妮丝为这只虎斑猫感到唏嘘,她本以为这样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她和所有看这个故事的灵一样,也在猜测虎斑猫接下来的主人会是谁,他会喜欢下一个主人吗?他会为自己的死亡而哭泣吗?什么时候,这个故事才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胡列纳告诉她,重复的日子不会长久,因为不管是谁,虎斑猫都不会为自己的死亡而哭泣,因为他根本不喜欢任何人,他爱的只有自己,而当他爱上别人的那一刻,这个故事便会迎来结局。
蛇妮丝虽然不想相信那只臭狐狸,可当她看到今天的故事时,她却感觉到,也许正如胡列纳所说的,这个故事的结局到来了。
【有一次,猫不再是任何人养的猫,他变成了一只野猫。
猫第一次成为自己的主人,他最喜欢自己了。
所有的猫都喜欢虎斑猫,送了他很多的礼物,可虎斑猫却不为所动,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只有一只美丽的白猫进入了虎斑猫的心。
他对他一见钟情。
虎斑猫每天都会去到白猫的身边,对他讲述自己丰富的人生经历,他那活了一百万次的过往。
某一天,虎斑猫说着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他问白猫。
“我可以呆在你身边吗?”
白猫看了看他,同意了。
虎斑猫从此就和白猫住在了一起,他再也没有说过自己那些厉害的过往,只是像一只普通猫一样,一直跟在白猫的身边。
他喜欢白猫已经胜过喜欢自己。】*
蛇妮丝很喜欢这个结局,虎斑猫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他终于安定了下来,可蛇妮丝却发现他们王的反应并不对劲。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拿着纸条抄写,而是静静的坐在窗户前发愣。
直到蛇妮丝看着即来临的时间点不得不出声提醒,他才似突然回过神来,却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唰”的一下从蛇妮丝的面前一掠而过,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蛇妮丝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四周都不见王的身影,她不知道王去了哪里,但她隐约感觉王是去了城堡。
他们的王终于决定去见他的王后了。
蛇妮丝现在才反应过来,也许这个故事就是王后写给王的情书。
不得不说,王后真是厉害啊!
蛇妮丝回到家把又偷偷钻到她被子里睡觉的臭狐狸拎着尾巴扔了出去,两人很快打做一团,蛇妮丝直到把胡列纳敲得满头包后,才终于满足的停手,骄傲的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胡列纳。
胡列纳顶着一头包,用爪子挠了挠痛麻的耳朵,一瘸一拐的走到桌前,跳上桌子,提着水壶倒了两杯花茶,朝蛇妮丝示意了一下。
喝了一口花茶水,胡列纳忍着抽痛的嘴角吐了一口气,这才懒懒散散的回应蛇妮丝的话。
“是不是情书我不知道,但是为了吸引王过去是一定的了,咱们这位王后啊,手段多的很。”
蛇妮丝一口喝掉杯子里的茶水,白了他一眼。
“别当老娘不知道,那溯洄镜的用法到底是谁透露的,你有资格说王后手段多吗?”
胡列纳一脸无辜的耸耸肩。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茶水,隐约间变成了竞速比赛,直到茶壶见底,两人相视一眼,蛇妮丝凶光毕露,胡列纳这才放开茶杯,嘿声笑了两下,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的转移了话题。
“其实你有一句话可能说错了,王也许不是因为感动才去见王后的。”
蛇妮丝果然一下子就被带跑了注意力,好奇的追问。
“那是为了什么?”
胡列纳一脸神秘,凑了过去,悄声慢慢道。
“为了追寻故事的结局。”
蛇妮丝很惊讶。
“故事不是结束了吗?虎斑猫都和白猫在一起了。”
胡列纳却摇摇头,悠悠道。
“故事还没有结束,你忘了吗,虎斑猫可是有着死而复生的能力,你说,虎斑猫如果死了,他这次会哭吗?而等他再次重生后,他还会记得白猫吗?”
蛇妮丝一愣,继而恍然大悟。
“对哦,白猫会死,虎斑猫不会死。”
蛇妮丝直白的话语让胡列纳怔了一下,他倏的看向蛇妮丝,眼中划过一抹讶异。
蛇妮丝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的低吼。
“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
胡列纳却笑了,摇摇头,顿了一下才叹息似的夸道。
“没有,你说的对,很对。”
本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这个故事的本质,可实际上,他真的明白吗?
到底谁是那只虎斑猫,谁是那只白猫,就在此刻,这个真相忽然变得模糊不清了。
算了,还是看热闹吧。
胡列纳悠哉悠哉的半躺在桌子上,甩着大尾巴,半眯着昏昏欲睡的眼睛,听着耳边蛇妮丝的叽叽喳喳,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也许,他也该找个灵魂羁绊者了。
毕竟力量被锁的感觉,真的很讨厌。
温余骤然在城堡里显身,吓了城堡之灵们一跳,苗米正推着餐车往陆鸣沧的房间里走,一眼看到站在房间门口的王,吓得一身毛都差点炸开来,连忙躬身行礼。
温余淡淡的看了它一眼,侧身让开了门口的路。
苗米心惊胆战的等了一会儿,发现王还是没有离开,考虑到王后用餐的时间,它咬咬牙,还是鼓起勇气朝王告罪后推着餐车走进了王后的房间。
将餐点一一摆放好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就在它身后响了起来。
“你走吧,不用留下。”
苗米连忙应声,小心翼翼的往外退去。
它的心砰砰直跳。
害怕又心虚。
刚走到门口,就又被叫了住。
“等等,这东西也一起拿走。”
苗米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纸条轻飘飘的浮在它的面前。
正是今早王后给它留的纸条。
苗米身体一僵,瞪大了眼睛,满脸惶恐。
“王……”
颤抖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既然是他给你的,那就拿着吧,即便是我也只能借看……我不想惹他生气了。”
苗米呆滞住了,傻乎乎的接过纸条,退到门外,直到房门在他的面前关闭,苗米才回过神来,继而长长的叹口气。
王真的很喜欢王后啊。
希望他们可以解除误会,幸福的呆在一起,就像故事中的虎斑猫和白猫一样。
苗米当然不会觉得王后故事中的虎斑猫是它,这一刻它的脑电波是和蛇妮丝同频的,作为比较了解王和王后关系的一员,它也觉得王后写的这个故事是给王的情书。
而现在,王真的出现了,这似乎也验证了这个结果。
温余站在房间里,静静的等待着,可等了许久都不见陆鸣沧出现,连桌上按时消失的餐食如今也一动不动的摆放在原地,没有被拿取的痕迹。
仿佛陆鸣沧根本不在这里一样。
但温余知道,陆鸣沧就在这里,就在城堡划分出的临界里看着他。
他还是不想见他。
温余的心微沉,但这次他没有逃走,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窗户的方向轻声喊着陆鸣沧的名字。
“兰登。”
房间里除了他的声音,一片寂静。
温余有些难过,但他还是整理好情绪继续倒。
“兰登,别生气……如果不想见我,我转过身去,你好好的用午餐,不要伤了身体。”
话落四周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温余叹了口气,还是转过了身,背对着窗户的方向。
转过身的温余瞬间屏住了呼吸,耳朵灵敏的竖了起来,探听着身后哪怕丝毫的动静。
沙漏滴滴答答的流,三分钟,五分钟过去了,身后还是没有声响,温余甚至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地方,也许陆鸣沧并不在这里。
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便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想通了,不管陆鸣沧对他的喜欢会不会被消磨,恐惧见面本身也是消弭热情。
害怕遮盖了他的眼睛,竟让他忘了,陆鸣沧是一个人类,人类的生命短暂且脆弱,他没有自己漫长的人生,他经不起片刻的消耗。
一想到这个,温余便忍不住痛恨自己的残忍与愚蠢。
他只想到了自己的恐惧,却忘记了对方的恐惧。
陆鸣沧太过淡然随性的表现蒙蔽了他,本能让他臣服于那股强大的气势,乐于被掌控与支配,却忘了,他仅仅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他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一想到自己把他扔在自以为安全的城堡里,让他独自面对孤寂陌生的世界,温余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兽态化后被情绪主导影响所做的这一切,都让他恨不得时光倒流。
温余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内心的激荡,启唇缓缓的将一切剖露而出。
“我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位世界之主,抱歉,我无法说出我的身份,因为这个世界的意识不允许。”
温余敏锐的捕捉到空气中一丝扭动的变化,他心一喜,不过并没有立刻转过身去看,强压着渴望,继续说道。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潜意识的知道我的力量被封印了,只有解除了封印,这个世界的危险才会彻底消失,而唤醒我的人就是我的灵魂羁绊者,也是能够帮助我解除封印的人。”
身后的声音愈发频繁的出现,椅子拖动声,杯碗敲击声,轻弱的咀嚼声,每一样都让温余欣喜万分。
“灵魂羁绊者,既会相互吸引,也会影响彼此,若在外界,两方会不自觉的靠近彼此……爱上彼此 ,甚至可能达到一方能够控制另一方,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傀儡。”
温余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恍然间回忆起了猩老对他嘱咐的那些话。
不能将灵魂羁绊的后果告知对方,即便是相爱的人,也不可无防人之心。
他牵了牵嘴角,苦笑了一声。
对不起啊,他不是一个好的守护者。
但他,绝不会后悔。
身后刀叉敲击餐盘的声音骤然止住了一瞬,等再次响起的时候,悄然变慢了许多。
温余的神情变得微妙莫测,他勾了勾唇,陡然放松下了身体。
“可如果双方呆在域界,域界的力量便会压制这种吸引力,每一次见面,域界之力都会产生影响,它会让你慢慢的发现,那原本热烈的爱恋其实只是羁绊者之间的相互吸引,是被迫产生的感情与欲。望。”
周围再次陷入了寂静中,只剩下温余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忧伤而冷酷的说着。
“这就代表着,也许你并不爱我,你只是被灵魂羁绊影响了,潜意识的被吸引与沉迷。”
这只是一场美好的梦境,就像那场甜蜜的幻境一般,很快就会支离破碎。
身后传来一声沉沉的叹息,接着陆鸣沧的声音便倏的划破空气,凌厉的掠入了温余的耳朵。
他的声音冷而厉,带着一股浓浓的失望。
“所以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仅凭这也许的猜测,就盖棺定论的把我的感情归结为了那所谓的灵魂羁绊的影响?”
温余被陆鸣沧话语中的冷意惊了一个激灵,心一颤,慌乱便在胸腔间肆意散开,四肢百骸都感觉到惊慌失措的心悸。
“我……不是的。”
他想要解释,张了张嘴却只能吐出苍白的辩驳。
屋子的桌子前,陆鸣沧静静的坐于其间,消化着温余说的那些话。
他确实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是城堡为他开辟出了另一个临界,这才使得其他城堡之灵们看不到他。
等了许久,他终于在这一天等到了这头胆小的大白虎。
连带着也知道了这一关于灵魂羁绊的,令人生气又郁闷的信息。
不得不说,刚知道这东西的时候,他气坏了,恨不得跑过去拎起大白虎那蔫巴巴的尾巴就给他一顿爱的教育。
幸好陆鸣沧自控能力强,再加上不断的自我催眠,告诉自己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能和被兽态影响的保护动物生气,这才把情绪控制下来,没有爆。发。
再看不远处大白虎颤颤的身体,陆鸣沧还是心软了下来。
给足了时间解释,那家伙却又像锯嘴葫芦似的,闷声不吭了,陆鸣沧顿时感觉自己良好的素养正在岌岌可危的边缘游荡。
为了不让自己情绪崩坏,再把某个胆小鬼吓跑,陆鸣沧憋着一口气,粗声沉沉道。
“温余,我只给你这一次解释的机会,如果你不抓住,那便如你所愿,一切都以灵魂羁绊的影响论处,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冰冷的话语中夹杂着明显的狠戾,温余大惊失色,心脏都骤停了,一下子失去了方寸,惊慌失措的转过身,神情惶恐惊惧,不顾形象的飞扑着冲到了陆鸣沧的面前,声音抖得厉害,嘶哑的低吼。
“不要!不要放开我!兰登,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陆鸣沧抿唇不语,他垂下的眼眸透着淡漠,给人一种疏离而无情的感觉,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温余的心脏,痛的他几乎要窒息而死。
温余的身体上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陆鸣沧只感觉眼前一闪,继而腿上落下一个重力,胸腔被覆盖,全身被紧紧的抱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长而白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肩头,划过他的脸颊带来一丝痒意,细密而粘人的吻紧接着不落空隙的狂烈而下,鼻间盈满一腔馥郁的香味,湿意在唇与脸颊间蔓延,不容拒绝却也小心翼翼。
一个吻接着一个吻,一声轻喃的名字连续不断的传入耳中,哀求,渴望,疯狂,在一句句兰登的叫唤声中泛滥成灾。
他抱得很紧,几乎是要把陆鸣沧嵌入骨髓的力度,压的陆鸣沧喘不过气来。
但陆鸣沧并没有反抗,他只是静静的仰起头,让坐于他身上的漂亮白发青年更便利的亲吻他。
陷入神魂颠倒的热吻中。
直到温余慌乱的心稍微平复下去,禁锢着陆鸣沧的手也终于放松了一点,陆鸣沧这才将脑袋往后稍稍仰了仰,脱离开彼此灼热的气息。
“滚下去。”沙哑的声音透着性感,没有一点威慑力。
温余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一口拒绝。
“不要!”
陆鸣沧斜睨了腿上人一眼,视线扫过那张晕红的漂亮脸颊,艳色的唇与水光粼粼的眼眸,很诱人。
微不可寻的滚动了一下喉咙,陆鸣沧压下泛起的心思,继续绷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冷肃万分。
“我倒数三个数,你给我离开唔……”
话没说完,就被温余慌里慌张的捂了住。
“不要不要!不要离开!兰登,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温余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摇着头低喃着,又想贴上来亲吻陆鸣沧的嘴唇,想要蒙混着阻止陆鸣沧说出他不想听的话语。
他的手劲很重,陆鸣沧一时之间也挣脱不开,又被吻了个正着。
他像褪去那层高冷骄傲的外壳,吻得格外炽烈与疯狂,沁着浓重的气息,黏腻而不依不饶的攫取着陆鸣沧的唇。舌。
不知又吻了多久,陆鸣沧都感觉脑袋发晕,呼吸困难了,这才被放开一点空间,连忙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缓和窒息的感觉。
心头的怒气散了大半,不是不生气,是都不知道要怎么生气才好,都给他气笑了。
他堂堂一个新时代霸总,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吻到差点晕倒,新奇又怪异的体验。
要不是身后有椅子挡着,陆鸣沧感觉自己很可能要仰头栽倒过去了,哪儿还有空生什么气。
他喘匀了气息,才再次开口。
“坐好,不准趴我身上,重死了!”
温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陆鸣沧的表情,像一只怯懦的小老鼠似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重新吓回老鼠洞里。
直到确定陆鸣沧不会再叫他离开,温余这才听话的把自己从牢牢黏着陆鸣沧身体的状态中抽身,乖巧的端正跨坐在陆鸣沧的腿上。
垂着头,一副弱气可怜的模样。
陆鸣沧闭了闭眼睛,再睁眼,眸中的情绪收敛了大半,不过终于不再是温余害怕的面无表情了,只是冷淡了一些。
“我说过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可你……好像并不愿意把握。”
看着温余急匆匆抬头想要前倾的表现,陆鸣沧连忙加快了语速,厉声呵斥道。
“不准亲吻逃避,再亲我机会就直接取消!”
温余身体一僵,连忙迅速的收回了身体,微微佝偻着,身体颤颤,全身被悲伤与失落笼罩。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一幕莫名让陆鸣沧感觉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他也曾经扮过同样的小可怜,只不过这次他是被动体验被黏。糊糊的扒拉住的一方。
这种感觉……无奈又可恨,想生气却又提不起劲。
陆鸣沧额头青筋毕露,咬牙切齿。
“坐好,不准哭!”
温余身体一颤,连忙支愣起来,只是脑袋还是蔫蔫的垂着,传出含糊不清的反驳。
“我……没有哭。”
陆鸣沧气息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然后才继续说道。
“接下来,我问你答,听清楚了吗?”
温余迟疑了一瞬,注意到陆鸣沧沉下去的面色,这才连忙点头。
陆鸣沧再一次叹气,微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后,才表情严肃的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
“幻境那次,为什么逃跑?”
温余呆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眼神闪烁,不敢看陆鸣沧。
陆鸣沧蹙眉,神色不虞,却还是按捺下催促的意图,慢慢的等着眼前人的回答。
温余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说出声若蚊蝇的话语。
“因为……羞耻。”
陆鸣沧挑眉,若有所思,照顾着温余的情绪,他没有多说什么便继续下一个问题。
“那之后不肯来见我是因为觉得我被域界力量影响,清醒了对你的感情?”
温余身体一震,呼吸开始不稳,顿了一下,他轻弱的点了点头。
陆鸣沧不爽的啧了一声,伸手捏住温余的下巴,钳制着将他的脸颊提了起来,深蓝色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温余清淡的浅眸,不容置疑。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这是礼貌。”
下颌触碰的温度透过皮肤混入血液,流经大脑和心脏,激起一阵恍惚的酥麻与悸动。
浑身如同被火燃烧的炽热。
“回答。”
低沉的嗓音如天神下达的指令,控制着温余的思想,叫他生不出任何抵触的情绪,心甘情愿的被支配与掌控。
“是的,我害怕您……不喜欢我。”
因为太过害怕所以连再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不敢提出任何关于彼此感觉的话题,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用道歉粉饰苍白。
对不起,我错了。
温余嘴唇动了动,却只能把这句已经不值钱的道歉咽进心里。
“您?”陆鸣沧眯起眼睛,眸光锐利,“温余,我是谁?”
温余怔怔的看着他。
“你是兰登,是我的……”
我的,神明。
陆鸣沧的唇角露出了一抹浅笑,一瞬即逝,却如同冰雪消融,鲜花绽放,璀璨夺目,那绚烂而秾丽的美丽惊心动魄,令人沉醉。
陆鸣沧的心情终于变好了一点,他轻哼一声,安抚似的摩挲了一下温余被捏红的下巴,顺手亲昵的抚摸了一把温余软嫩的耳垂,激得人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吟,这才堪堪松开了手。
“别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你啊,气人的很。”
温余神情低落,下意识的咬了咬唇。
“对不……”
“说对不起我更生气。”
温余说了一半的道歉被堵在了喉咙口,咽也不是,吐出又不敢,只能灰溜溜的紧闭上嘴巴,表情更加可怜了,倒像是被陆鸣沧欺负了似的。
陆鸣沧捂着额头发出一声低叹,再看面前人的时候,眸光凶而厉,表情怒而忍,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你说笨吧,你又知道装可怜讨饶,可说你聪明呢,你却顽固不化,不知变通,自以为是的把你认为的结果强加在我的身上,叫我陪你玩了这么一场自虐游戏,你说你图什么?”
温余被骂得讷讷不敢言,缩着脖子承受又不敢把挺直的背弯下去,只能僵着身体,动作变扭的听着陆鸣沧的说教。
而他的心里,快速跳动的心脏变得更加强劲,一簇灼热的火苗从心底冉冉升起,陆鸣沧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成为了它的燃料,让这簇火苗在温余的身体中逐渐壮大,燎燎不熄。
“说你胆小呢,你又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我的腿上亲我,可说你胆大呢,你却连一句‘你喜欢我吗?’的问话都不敢和我提及,独自陷在被抛弃的幻觉里,萎靡不振,灰头土脸,温余,为什么要这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