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闹肚子后,便眼巴巴对着数字明显减少的体重秤头疼。
霍峋还有不到一周回来,郑秋白这半个月勉强涨二斤的体格,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达到霍少爷离开前布置的体重任务。
“哥哥,那就在霍峋哥哥回来前,尽量多吃些吧。”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但一口接一口可以。
为了弥补错误的郑星星在去学校住宿前,炖了不少排骨和猪蹄,分成小餐盒冻在了冰箱里。
郑秋白要吃的时候,只需要拿出来在微波炉里叮一下。
这种便携的保鲜盒,还方便他带着猪蹄去上班,一边看文件一边啃,就当加餐和零嘴。
郑星星的出发点是正确的,只是郑爷这种绅士做不出来这种有辱斯文的事儿,他只能尽量在不忙的间隙多吃多餐。
阿良也指使金玉庭的大厨变着花样做各色加餐,势必要把他家老板丢那二斤肉给捡回来。
不过光天天吃金玉庭厨子做的餐食,就是师傅们的手艺再好,那也有吃腻的一天。
郑秋白近来吃的都是大鱼大肉等‘催肥’的玩意儿,不过两天,他再见到阿良端进来的加餐,就有些发怵了。
不过大鱼大肉的战术是有明显效果,现在郑秋白晚饭之后上称,比先前涨了足足一斤,不过要是早上刚起来时上称,涨的就没有这么多了。
他还是得找丰腴的人取取经。
郑秋白统共那么几个朋友,其中最富态的就数梁明城了。
要说梁明城高中时候也没有这么胖,就从高三开始,身上的肥肉一发不可收拾,二十来岁的小部长,有了四十岁做局长的身形。
“我这身上最开始是高三读书的压力肥,现在呢,是太轻松了,整天除了吃就是喝,不带动的。不过你去我们部门瞧瞧,我这肚子还是最小的呢。”
被郑爷请来喝茶的梁明城拍拍自己的肚皮,“老郑,你这茶叶味道真不错。”
“是什么蝴蝶白茶,我也不懂,随便买了些放办公室里了,你喜欢的话,一会给你拿一筒。”郑秋白现在对茶叶都心有余悸了,当即做顺水人情送了出去,反正他也不爱喝。
“那谢谢了,不过,你打听哥们这身肉是为嘛。”
“前段时间体检,医生说我体重不合格,要增重,可我吃的多了,好像也没胖多少。”医嘱是其次,郑爷就怕小心眼的霍少爷继续焦虑。
“可你这身板,我瞧着正好,那言情小说里怎么说的,男主都是宽肩窄腰大长腿,身形修长,眉眼俊俏,就你这样的!”梁明城啧啧两声,“不过医生的话咱也得听,要长胖,吃是一码事,什么时候吃,是另一码事。”
“怎么说?”
“你就听我的,每天晚上,等你这十二点下班,出来和我们一起喝两杯,吃点羊肉串涮锅,保准得胖。”酒肉加熬夜,这就是最增肥的玩意,而且宵夜,一个人吃和一群人一起吃,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十二点?”这么晚,郑秋白都该上床睡觉了。
他有点犹豫。
“你这几个月作息也太健康了,从前你可是我这朋友里睡得最晚的一个。”梁明城感慨,“我前些日子喝中药调理睡眠,都没把熬夜纠正过来,你这是怎么改的?”
“我这是顺其自然,下班早了,睡得就早了。”
“真羡慕啊。”梁明城发自内心道,“不说这些,今晚上我就有个聚餐,都是熟人,你要是来,正好和我们一起吃点。”
梁明城是个好吃的,他每天晚上都有聚餐和夜宵,一伙人往往是第一趴吃完,第二趴去按摩唱k,第三趴再出去吃点路边摊,就这么一套下来,第二天不涨个两斤,那梁明城就跟郑秋白的姓。
“那你发我个地址吧,我这边结束了,过去找你们。”
反正霍峋现在也不在家,郑秋白夜里悄悄出去和朋友吃喝玩耍,霍峋也不能知道。
于是当天晚上在车上接到霍少爷查岗电话的郑爷小心扯谎,“我已经下班了,阿良送我,马上就到家,你今天怎么样?”
“今天有点忙,明天一早就要去研究室,下午还有必修课。”
霍峋念的金融硕士和港大普遍招生的一年制taught不同,他是京大教授亲自寄信,强力推荐给港大陈源教授套磁的research研究生,学制两年。
因为绩点和外文成绩都不低,霍峋的研究规划还是第二次做,加上了从前倒腾期货和海外股的成绩和上辈子搞风投的前瞻性见解,比上辈子的申请书完善不少。
他成功成为陈源手底下今年唯一一位,破格录取的研究生。
陈源是港大金融系的首席讲座教授,现任港大商业与经济学院的副院长,参与推动过华国历史金融的确立和建设,课题主攻金融资本配置、资本结构、风险应对。
霍峋还知道,这老头年轻时候背地里还帮港湾几个豪门家族做过资产规划,上百亿的资产整合,好几个家族的信托基金都有陈源的手笔。
霍峋上辈子在港湾刚起步做私募拉资金时,也沾过作为陈源弟子的光,从港湾的富豪们手里筹款轻松。
这老头的项目也轻松,不看重成绩,只看实绩,他一向带博士,不怎么看重课业成绩是正常的。
奈何霍峋读的是硕士,他和授课一年制的金融硕士们一样,需要上必修课,上选修课,写论文,考试,拿绩点,才能在学校顺利毕业。
霍峋想尽量半年内把全部的必修课和学校安排的大课上完,这样等孩子出生,他就不用学校和家里两头跑着上课读书,可以多陪陪郑蝴蝶,以及孩子。
可哪怕不点名只看最后作业质量的课程已经被霍峋光明正大翘了,余下的必修课却还是把霍少爷周一到周四的白天都挤的满满当当。
白天上课,夜里他还得在图书馆点灯夜读写作业、准备下节课的presentation,忙到半夜回到公寓冲个凉,闭眼两小时,又要出发赶路上学了。
给郑秋白打电话的时间,是他给自己紧绷大脑放风休息的短暂时刻。
“你怎么这么累?”隔着电话,郑秋白也能听出霍峋的疲惫。
这一阵他也和叶聿风通过电话,叶少爷在港湾都乐不思蜀了,玩的甭提多开心,还要给郑星星寄港湾的特产和零食,跟困在学校里的霍峋是天上地下两种状态。
“他比较轻松。”叶聿风那纯粹就是花钱读的学位,课程不多,导师也宽容,就算有作业要求,那也是叶少爷能用金钱力量完美解决的。
所以很大程度上,等叶聿风学成回家,也还是个草包脑袋,花的那些钱,纯粹是赵淑梅给自己买的心理安慰。
不提那个糟心货,霍峋转变了话题,“你在家好好吃饭了吗?”
“当然。”郑秋白现在一天吃六顿,他这肚子,是一点空的时候都没有,以至于吃饱的肚子再加上孕肚,格外突出。
“体重呢?有涨一些吗?”
“……有,吃饱的时候重一斤。”
“那就好。”霍峋放下些心,“这周我要回去了,你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这地方肉脯点心样式多,还有蛋卷月饼,味道不错,你想不想吃?”
“这些都比不得你回来。”要不是车上还有阿良在开车,郑爷高低要讲一句大实话——‘流心月饼哪有霍峋的****好吃’
郑爷不爱吃月饼,就爱吃霍峋。
话筒那边的霍少爷似乎听懂了郑蝴蝶的未尽之言,站在港湾湿潮闷热的夜里深呼吸,最终小声道:“我知道了。”
郑秋白逗他,“你知道什么了?”
“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很想你。”
还要回图书馆赶作业的霍峋最后道:“到家好好休息,早点睡觉,不要熬夜。我爱你。”
“我也是。”郑秋白应下后,轻轻合上电话,转头问阿良:“快到了吗?”
“快了。”阿良转动方向盘一个拐弯,车子径直停在一家燕城涮锅店的灰扑扑门脸儿前。
从门口卷帘门走进去,有一条狭长楼梯,直通地下,用餐位置是在地面之下的老旧防空洞里,里面做好了排风系统,不装空调,夏天也凉飕的。
这涮锅店在燕城有年头了,比郑秋白还要大点儿,基本上本地人都知道,就是传统的清水铜锅,麻酱味儿很正,羊肉都是现切的。
大晚上郑秋白和朋友聚会,不好叫阿良一直搁外面等着,于是他把人打发走了,左右他也不喝酒,也在市中心,等会结束,大马路上打个车也就回家了。
梁明城这个夜宵局人还不少,一伙把这家店里最大的圆桌给占了,转桌上摆了两个烧炭的大铜锅,咕嘟嘟往外冒热气,一圈鲜牛羊肉摆在桌上,服务生已经上齐了菜。
一见到郑秋白,梁明城立马抬起自己的屁股,把杜希身边那个坐,让了过去,“可算是来了,这座儿我都给你暖好了,老杜说你吃麻酱加香菜,香菜也让后厨给你切了。”
“谢谢啊。”郑秋白也不墨迹,一圈二十个人,有那么几个他不太熟悉,这种时候还是坐在认识的朋友身边安心点。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杜希还记得他爱在涮锅的麻酱里放香菜,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时候出去吃过火锅?
“你怎么记得我吃香菜?”
杜希把磨去毛边儿的一次性筷子递给郑秋白,“前年冬天,咱们一起在外边吃火锅的时候,我看见你往麻酱里放香菜了。”
杜希不爱吃香菜,尤其是生的香菜,也不理解怎么能有人一口生吃那么多生香菜,所以对那件事情印象深刻。
现在,这也算是他对郑秋白一点特殊的了解。
“原来是这样。”前年的事,对郑秋白来说都是12年前的事情了,他记得才怪。
梁明城说的没错,一伙儿人聚在一起吃宵夜,的确是比郑秋白一个人吃晚上加餐时,更叫人胃口大开。
尤其一边吃东西还一边聊天,郑爷根本无暇顾及他的肚子到底吃到了几分饱,等桌面上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时,他才发现自己吃的撑得慌。
而席间有几个已经喝的东倒西歪,借口吃药不喝酒的郑爷,是为数不多还清醒着坐在原地的。
散局时,这一桌里,有的人已经成家了,摸出电话,往家里打了一个,不一会媳妇儿就该开车来了,还有的能直立行走,互相搀扶要到外面打车走。
杜希也没喝酒,喝成猴屁股的梁明城扒着他大腿,“老杜,没事,你不用管我,你就把秋白,安安生生送到家门口,送上楼!他安全到家,我也就安全了!”
郑爷见不得这种发酒疯的,“杜希,你快送老梁回家吧,我自己出去打个车就行。”
杜希拦住郑秋白,“这都两点了,打车多难啊,我送你们一起吧,都上我车。”
杜希说的打车难是真的,门口有几个二代最终挤黑三蹦子走的,大街上空荡荡,根本没有空闲出租。
醉汉一个的梁明城直不起身,杜希和郑秋白把人扔到了后座,郑爷只能坐在副驾驶上,他老板当惯了,这些年坐过的副驾驶只要霍峋的。
“你可以先闭眼歇一会,不过你家的地址在哪,老梁住开元路,看看你们俩谁家近一点,先送谁。”
郑秋白系上安全带,“那我家远一点。”
开元路那边都是房龄不到三年的新房,郑秋白家的老小区还得往南走一段儿。
“这不耽误你回家吧?”
“不耽误,我现在也搬出来住了,离你那片不远。”杜希扶着方向盘,专注盯着路况,“你最近怎么突然夜里出来玩了?之前不是那个小霍,到点就要接你回家吗?”
“我这晚上不出来,都不知道你们夜里背着我吃的这么好。”郑爷开玩笑道。
“霍峋他最近不在燕城,没人查我的门禁。”
“他是回京市了吗?”
“不是,他是去港湾上学了。”
这个消息叫杜希瞬间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去上学读书了,那一时半会一定回不来吧?
不,是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毕竟这燕城,不是那小子的老家,那小子,也只是燕城一个临时的过客。
“也是,看他年纪,也是该读书的岁数,打工不是长久事。”
“是呀,但他其实比同龄人成熟不少,也有担当,脾气也好,有他在,我能省不少心。”
“是吗?”杜希想起他为数不多见过霍峋那几面,感觉那小子和郑秋白夸的这些,简直是背道而驰。
“是呀。”郑秋白笑笑。
杜希纵使满腹疑惑,可那霍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于是便不再追问。
开车将郑秋白送到居民楼下,杜希就准备礼貌离开了,这么晚了,他也不方便再上门去叨扰。
“不过,明天晚上你还出来吗?老梁那应该还有局。”
“看看吧。”出不出来,得看郑爷这一晚上胡吃海喝,有没有效果。
第二天一早,郑秋白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回复霍峋发来的短信,第二件事,就是抱着手机站到墙角的体重秤上,满怀期待地等待体重秤电子数字跳跃出来那一刻。
皇天不负苦心人。
郑秋白当下的体重,结结实实比昨天早上重了一斤二两,昨天吃到撑的那些牛羊肉,似乎真的没白吃。
如果照这个势头,那他完全有可能在霍峋回来之前,再涨三斤。
中午,梁明城摇人的电话打过来时,郑爷没有犹豫,“去。”
梁明城找的这些夜宵地儿,都不是一般菜馆子,菜品卖相和味道都很不错,再有几个朋友,郑秋白吃的也不少。
一连三天,吃了涮锅烤串和烤鸭,郑爷的体重涨了两斤五两,这个数字,让他和阿良都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第四天晚上,梁明城拉上郑秋白去吃一家清淡的粤菜,“也不能天天吃那些油腻的,今天咱们就喝点儿鱼片粥,尝尝虾饺红米肠,早茶做晚茶。”
“这地方夜里还开门?”这么多天吃荤腥,郑秋白的嘴对肉的确没什么欲望了。
“不开,但我让杜希给人负责人打电话了。”在燕城,刷脸有时候比钱还好使。
这营业到九点钟就闭餐的粤菜馆儿,硬生生开到了晚上十点后。
今晚围坐在包间的客人没有平时那么多了,只有杜希郑秋白和梁明城。
梁明城喝了两口粥,低头接了个电话,就说自己要走,“实在是对不住,我这边有点急事,先走了,老杜,你陪着老郑吃好喝好。”
“你走吧。”杜希点头。
这段日子夜宵队伍里一直有杜希,他主动问郑秋白,“明天晚上你想吃点儿什么?”
“明天晚上我应该就不出来吃了,你们想吃点什么就吃什么吧,不用带我了。”
因为明天霍峋就该回来了。
郑秋白现在的体重,虽然只达到霍峋目标的一半,但聊胜于无,到时候对着霍少爷说点好听话,也就糊弄过去了。
“你以后都不来了?”
“这几天是。”至于以后,还要看这样胡吃海喝对身体有没有影响,以及霍峋对他的体重还有没有更高的期望。
今晚开始的早,又只有郑秋白和杜希坐着吃,气氛安静,结束的也早,十一点多,郑爷就吃饱了。
“吃饱了,我送你回家吧。”
“今天晚上就让我自己打车吧,每次都让你送,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送你,反正也是顺路。”杜希强硬把郑秋白推上了自己的车,他每天晚上出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送郑秋白回家。
叫别人送,杜希不放心,不然,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吃夜宵的人。
拗不过老朋友的郑爷只好安生在副驾驶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他的手机突兀响起来,来电显示——【霍峋】。
人在港湾的霍峋这个时间段打电话过来,好像还是头一次。
郑爷下意识以为对方肯定是有急事,立马接通了,“怎么了?这时候打过来。”
话筒那边的霍峋此刻正站在黑沉沉空荡荡的家里,听到对面的声响,没忍住捏紧了手上的电话,而他的语气只比燕城漆黑的夜色更沉郁,“郑秋白。”
“嗯?”这连名带姓的称呼,叫郑爷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对劲。
霍峋好像,在生气。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第95章 你猜
霍峋是晚上七点落地的京市机场,他光明正大把周四下午的必修课翘了,因为那位从外国大学聘请来的络腮胡教授在课堂上提出了‘来去自由’的原则——
只要能保证期末论文足够惊艳,平时不在他的课堂上刷脸举手提高印象分换取他期末时的心慈手软,也是行得通的。
听到这,霍峋背起包就走了,雷厉风行,不带走一片云彩。
想要翘课的学生其实不止霍峋,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来都来了,就算要翘也是从下周开始,总不好当着教授的面儿离开。
因而特立独行的霍峋相当惹眼,引起了小范围八方语言混杂的低声讨论,“Wicked!”
“可恼也,佢好勁啊。”
“听说他是Prof.陈源的学生,research研究生啦!咱们这一届,就这一个呐!拽点也应当啦。”
在同级生中过于拽的霍峋打了的士回到公寓,拎上他昨晚就收纳好的行李箱,快马加鞭赶到了港湾机场。
他原本订的是明天中午的航班,临时起意,还怕来的太晚,毕竟飞机票不像火车票那般时段丰富。
幸运的是,今晚到京市的某廉航客机还有经济舱位置。
霍峋从小到大坐经济舱出行的次数屈指可数,小时候和家人一起,无论是霍峥还是霍老,都不是坐经济舱的身份;长大后,是经济舱实在憋屈,狭小的座椅空间对霍少爷这高大体型是种真正的折磨。
不过想到今晚就能见到郑秋白,纵使座椅间的位置叫霍峋的长腿都只能委屈缩着,霍少爷也满心期待。
抱着他给郑秋白买的各色营养品与好味点心,真诚感谢这廉航选定的航班时段,叫他觉得今天是幸运的一天。
赶飞机加上从京市开车来燕城,霍峋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夜里快十二点了,他下车时看到家里的窗子是暗色的,里面没有开灯,自然而然以为郑秋白已经洗漱完,上床睡觉了。
为了给郑秋白一个惊喜,霍峋一路上都憋着他的分享欲和行程报备,他就是要突然出现在郑蝴蝶的床上。
小别胜新婚,这一把干柴烈火,不在床上,不成。
不过当筹备惊喜的霍峋打开家门那一刻,他反过来被郑秋白‘惊喜’到了。
二居室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空调,可能是燕城九月份的夜晚还不够凉爽,也可能是霍峋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下意识开始心慌,他热得要命。
霍峋今天一早见过导师,特意穿的蓝色条纹格的圆领半袖衬衣,搭配牛仔裤和帆布鞋,是年轻又体面的穿搭,在大马路上要被找寻模特儿的摄影师拉住要联系方式的。
他还庆幸自己今天穿的不是不修边幅的模样,省的郑秋白还要担心他在学校生活的落魄,进屋时像个翘尾巴的公孔雀,现在一切都白搭。
压抑不住的怀疑和煎熬,叫霍峋像电视剧里被丈夫抛弃的绝望主妇一样,憋着叫人颤抖的火,拨通了郑秋白的电话。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这口气带着质问。
对霍峋情绪尤为敏感的郑爷,瞬间听出了不对劲。
如果霍峋是普通的电话查岗,不至于讲话都带着脾气,唯一的可能,是他回来了,把自己抓了个现行。
“你回来了?”
“我不应该回来是吗?”霍峋的呼吸声愈发沉重。
“当然不是。”得到这样答案的郑秋白有点慌,很显然,他惹得霍峋相当不快,“你现在在家?我马上就到家,到家我和你解释。”
这还是在杜希的车上,郑秋白不好当着朋友的面儿在电话里跟霍峋嘀嘀咕咕腻腻歪歪。
杜希也听出这一通电话的不同寻常,随口问:“秋白,这是谁打过来的?”
杜希这一句话,彻底让电话那头的霍峋炸了窝儿,哪怕隔着信号电流声,霍峋也听得出来,这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绝对不是阿良。
这么晚了,郑秋白不在家睡觉,而是在外面和一个阿良之外的男人待在一起。
还是趁他人不在燕城,远在港湾,压根不会回来的时候,待在一起。
说这不是特意约着去见面,偷偷私会,霍峋压根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深夜,孤男寡男,同处一个空间,称呼如此亲密,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像是几只铁锤,一锤又一锤把霍峋心里暗戳戳藏起那些醋坛子全砸烂了。
如果霍峋还是十九岁的自己,他现在一定要为这件事和郑秋白在电话里吵翻天了,但他应该有符合他年纪的沉稳与绅士,他得忍,他得好好解决这件事,比如坐下来和郑秋白谈一谈。
这是原则性的问题,至于霍峋从前说的那些“接受郑秋白身边开放关系”的傻b违心话,放在三十岁的他眼前,已经完全不适用了。
霍峋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他只能接受站在郑秋白身边男人是他自己。
霍峋‘冷静’讲出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好,我等你回来,我觉得我们之间需要好好谈一谈。”
如果好好谈谈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霍峋会选择解决那个男人。
霍峋原本想坐在沙发上等郑秋白进家门,他要有正宫的气势,不该分给那个野男人半分视线,也要摆出生气的样子,叫郑秋白一进门就来哄自己。
不过他现在已经足够生气了,没必要在装模作样,不如站到楼下去和那破坏他家庭的小三对峙,当面扯头花。
他是管不住郑秋白,但他打小三很在行。
站在楼下,像一座门神一样的霍少爷,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期间他把有可能出现在郑秋白身边的小白脸都琢磨了一遍。
不过不是霍峋自夸,那些小白脸,没一个比得过他,更没一个,和他一般同郑秋白有过纠缠的上一世。
没人值得郑秋白放弃他,他看得出郑秋白也爱他,不过,可能要除了——孩子爸爸。
这是唯一叫霍峋忌惮的存在。
不过就算对方来势汹汹,霍峋也不会把郑秋白让出去,孩子是郑秋白辛辛苦苦生下来,霍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过来抢走。
霍峋其实也想过这个孩子有没有可能是他的,但也只是偶尔想过,郑秋白没有明确表达过这个意思,他也就不多想了。
扪心自问,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对霍峋来说都一样,他不在乎这件事。
这种不在乎的程度就像是路边看到的小狗小猫,他不会在乎对方有没有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又是什么花色一样,漠不关心。
霍峋的确和正常雄性不太一样,他独占又宽容,自私又无私,虽然宽容和无私的出发点是情感不太健全的漠然。
谁叫他连爱自己都不太会,更不会认真去爱一个孩子。他两辈子唯一无师自通的天然情感,是爱郑秋白。
郑爷坐车到家时,本想让杜希开车把他放在小区门口,省的霍峋见到人,又要喝点醋下肚。
只是他的要求没快过杜希摆弄方向盘的手,车子平顺停留在居民楼前,郑秋白没下车呢,就看到了被车灯照亮一半的霍峋。
杜希这灯光打的妙,一半明一半暗,将霍少爷猿臂蜂腰的雄性轮廓勾勒的犹如艺术品雕塑。
非要取名的话,郑爷会叫它《发怒的挡门神》。
霍峋肯定生气了。
郑秋白快速解开了安全带,头也不回对杜希摆摆手,“老杜,你快回家吧,开车路上小心。”而后下了车,奔着雕像走去。
夏夜是热的,郑秋白从带有冷气的轿车上下来,冰凉的手拉住霍气气的胳膊,降温又降火,“你下来了,快上楼吧,楼下好热。”
霍峋的血管里此刻流动的大概不是红细胞,而是岩浆,在他看清车里另一个男人是杜希后,脖颈上的青筋都突突跳起来。
霍峋不动,因为杜希的车也没滚,他低头看郑秋白,“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我们刚在一起吃了个宵夜。”郑爷深知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坦白从宽一条路,“就是工作结束后,朋友之间聚一聚。”
“吃宵夜?你不是告诉我,你在家好好睡觉吗。”
“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我熬夜不好。”郑秋白也还想把自己见长的体重,当做惊喜呈现到霍峋的眼前。
“那为什么是他送你回来?”
“因为顺路,他也住这附近。”
“秋白,这是怎么了?”杜希在车上看了一会,见到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他觉得霍峋果然和他的印象里一样,是个不太好惹的硬茬。
见两人迟迟不上楼,也没有分开的样子,杜希怕他俩打起来,特意从车上下来了。
“没什么,老杜,你快开车走吧,这么晚了。”
只是他这一出现,更叫霍峋火大,原本霍峋和郑秋白讲话的时候还是轻声轻语的,杜希一下来,他就想喷火了。
“他让你滚,听不到吗?”
“霍峋!”郑爷眉头一皱,这小子嘴一张,怎么还开始说脏话了。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杜希蹙眉,他是个脾气还不错的人,但他也是家里惯着朋友捧着的二代,霍峋这种挑剔和找茬的视线,真的让人不快。
“秋白好像在和我说话,我也在和他说话,你的家教难道没有告诉你,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吗?”
“杜希!?”郑秋白下意识挡在霍峋跟前,生怕一眼看不住,这小子窜出去,和杜希打起来。
霍峋被挡着,嘴还空着,是杜希先找茬,那就别怪他不绅士,“那你的家教有没有告诉你,不要打着朋友的名义揣着不干不净的心思去接触别人?”
“还是你喜欢做小三?觉得大晚上和别人的男朋友在外面约会刺激?”
“霍峋,你闭嘴!他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