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被宋听愿接回家的时候,宋女士看到眼前的豪宅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租这么好的房子,一个月多少钱?”
她只知道儿子把家里老房子1500一个月租了出去,又在学校附近找了套房子方便照顾她,条件反射觉得是租的房子价格肯定差不了太多,因为宋听愿故意转移话题也没细问。
眼前这房子哪是一千五能下得来的?明显两倍不止。
宋听愿本意也不想瞒着母亲,主要宋书琴就是因为常年心情压抑思虚过度引发的冠心病,他担心对方在尚未脱离危险期的时候胡思乱想影响恢复,所以就顾左右言他没有说,想要缓一缓。
眼下显然必须得给个说法了。
他把母亲领进屋在沙发上坐下,又跑去倒了杯温水。
自己生的儿子,宋书琴看他这样子他有大事要说,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宋听愿倒水回来,发现母亲连降压药都翻了出来,顿时紧张了一下。
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没有表现出如此大张旗鼓是要说什么事的模样,宋书琴好奇又有些慌张,出于清楚儿子的秉性至少不会干什么坏事的自信,平心静气道:“你说吧,我能承受。”
“妈,我谈了个…男朋友?”
宋书琴紧捏着降压药的手松了,短暂陷入沉默,半晌才开口:“你说什么?”
宋听愿一咬牙,抬高声音:“我交了个男朋友。”
以宋书琴的年龄和平时接触的圈子,实在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都是个什么情况,这种事情她只是略有听说,还从来没有真的接触过。她仔细观察宋听愿的表情,开口询问自己的理解是否准确:“谈恋爱吗?”
“对。”宋听愿点头:“谈恋爱。”
宋书琴再次沉默,他把这件事和自己进入这间房子问的问题,以及宋听愿突然间能拿出许多钱的情况一起关联上,分析片刻后开口:“这房子是他的?他很有钱?”
“对……特别有钱。”
宋听愿回答过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挠挠头,越想越觉得这些信息极其容易被误会。
宋书琴虽算不上高知女性,至少也是正经读过书的。
她很快意识到阶级差异的客观存在,但并没有直接对宋听愿提出质疑,而是问道:“你们是真心相爱吗?”
“是的。”宋听愿赶紧解释:“妈,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虽然很有钱,但我跟他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交易,我们…我跟他……”
“愿愿,妈妈没有把你想成很不好的人。”
宋书琴打断他慌不择言的解释,心平气和地说道:“你是我的小孩,但你的选择我不干涉。你说是你真心喜欢,妈妈就相信。”
话音落后,宋听愿眼睛唰地一下就红了。
他想起来当年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最想报的就是动物医学,想去动物医院上班,但又担心母亲会因为就业前景的问题不同意,为他操心睡不着觉。
鼓起勇气告诉母亲时,只听对方笑着说:
那很好啊,你喜欢小动物。
宋书琴把降压药放回包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妈妈当年没选好,但妈妈愿意相信你选的会是好孩子。你可以带他来见见我,挑个你觉得合适的时间。”
宋听愿用力点头:“好。”
“人家确实是帮了我们很多。”宋书琴看了看家里的陈设,询问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能够回报什么吗?”
“回报……如果是金钱方面的,有点难。”
宋听愿挠挠头,实话实说:“他家是开银行的。”
宋书琴流露出走进这个客厅后第一个复杂到极点的面部表情。
宋听愿仔细想了想:“但他很喜欢吃麻婆豆腐。”
宋书琴哭笑不得:“我应该庆幸我很擅长吗?”
母子俩相视一笑,宋听愿紧张了许久出柜的事,反复确认母亲没有什么负面情绪终于放下心,拿起遥控器教她用智能电视,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妈,我遇到点小麻烦要拜托你。”
几个小时后,宋听愿从家里坐地铁出发,很突然地出现在邵执言家门口。
“你怎么来了。”
邵执言满脸惊喜地把他拉进来:“也不跟我说,我让刘叔去接你啊。”
宋听愿捧起一个盒子。
“给你的!”
邵执言和宋听愿对视一眼,低下头接过盒子,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打开。
带着甜味的玫瑰花气息涌上鼻翼。
是一盒鲜花饼,里面放得满满当当,好像生怕他不够吃。
酥饼的表面还用可食用的红色素画上了爱心。
“外面这层酥皮可难了,我弄不好,是我妈妈做的。”宋听愿把双手被在后面,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的玫瑰花酱是我做的。”
“真要命。”
邵执言深吸一口气:“我想立刻去你家当上门女婿。”
由于宋听愿晕车交通不是很方便,平时都是邵执言主动找宋听愿多一点。
距离上一次来邵执言家已经有段时间了。
估计是邵执言本来也准备把家里整修一下,因为牛奶掉臭水沟换了不少东西。
宋听愿第一次来就感觉这个人装潢很奇怪,外面是仿苏州园林的院子,谁来了下意识都会觉得里面会是中式风格,结果却搞得不中不洋,大体看来非常现代。
当时宋听愿还问过,邵执言说是觉得纯中式太显老。
这回倒是搞得更让人难以理解,因为邵执言在原本偏现代主义灰色调的硬装风格基调下搞了个奶油风的客厅,摆设和装饰颜色全都嫩嫩的,组合在一起倒是很小清新,可就是和总体不太搭。
算了,邵执言品味清奇这事他早就知道了。
沙发是纯白的,宋听愿走近之后才留意到牛奶卧在上面。他走过去随身坐下把牛奶抱在怀里,小猫咪也没什么脾气,心安理得的舔爪子。
邵执言宝贝似得捧着他的玫瑰饼坐到宋听愿身边,小心翼翼捏起一个凑到眼前看。
“还挺精致,这酥皮稍微用力捏就要碎掉了的感觉。”
“做起来可麻烦了。”宋听愿对他说:“我一开始试了好多次都不行,烤出来跟石头一样,最后只好求助我妈妈。”
邵执言听完当机立断送嘴里,由于饼皮太酥,咬合的动作还掉了不少渣。邵执言慌忙地伸手接着,仔细咀嚼品尝,吃得眼睛直冒光。
“好吃绝了,这馅儿好甜,但又不腻!”
邵执言盯着被咬了一半的鲜花饼仔细看,好奇地问:“真是用我送你的玫瑰做出来的?那玫瑰可以吃?怎么做到的,带玫瑰花香味儿又清甜。”
“对啊,你不记得我之前问过你玫瑰的品种吗,我查过,那个玫瑰本来就是可以吃的。甜是因为用白糖搓过后来又用蜂蜜酿了小一个月。”宋听愿这才把带来的另一个袋子递给他,里面装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罐子,“喏,玫瑰花蜜。”
邵执言这才想起朋友那个玫瑰庄园的玫瑰本来就用于做玫瑰花茶。
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睁大眼睛赞叹。
“你真的好厉害。”
虽说是很朴实的夸赞,宋听愿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他看着邵执言把剩下的半个鲜花饼塞进嘴里,还在嚼就又拿起一个,赶紧提醒一句。
“慢点,酥皮卡嗓子,你这么吃会噎着。”
话音刚落,邵执言脸色一变开始拍胸口,明显是噎着了。
言出法随,宋听愿无奈得要命,赶紧站起身跑去倒了杯水回来,不轻不重地拍打他的后背。
邵执言用水把卡在嗓子眼的吃的顺下去,长长松了口气。
宋听愿语气掺杂着无语和质疑。
“你是没吃过鲜花饼吗?”
“当然吃过。”邵执言说着,又把那盒玫瑰饼捧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说:“但你知道这一盒鲜花饼的含金量吗?这可是你,我选的爱人,还有我丈母娘一起给我做的……”
说到这,邵执言才突然想起什么,转而挠挠头。
“诶不对,阿姨知道是给我做的吗?应该不知道吧?”
宋听愿咬咬嘴唇,小幅度点头:“知道的。”
话音落后,邵执言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过来这个回答传达了什么样的信息量,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地上。赶紧把东西放在面前的茶几,整个人激动万分。
“你把我们的事告诉阿姨了?她不讨厌我吗?”
“告诉了。”宋听愿乖乖对他说:“我也没办法瞒着,你那么好的房子,还特地弄了个直播间,我硬要说是公司给我安排的她也未必会相信。我为了避免她乱想,就说了。”
说完,宋听愿又小声补了一句。
“反正早晚都要说的嘛。”
邵执言先是凝望他许久,随后视线缓缓转移到那盒鲜花饼上,仿佛魂不在身上了一样嘀咕了一句:“那看起来……我是过关了。”
宋听愿本想跟他解释自己的母亲本来就没有特别古板,不用太过于紧张。
可还没开口就被邵执言圈进怀里,抱得很用力。
两个人的体型差导致宋听愿的力量完全受到压制,像只被强行逮住的小动物一样牢牢桎梏,仿佛怎么挣扎都无用。
而宋听愿也并没有挣扎。
这是在一起之后邵执言第一次拥抱他,如此密切,如此紧实。
他们的距离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过。
近到他可以很清楚闻到邵执言身上的味道。
那味道很淡,有点像是某种木质香水长期置放在衣柜里,味道缓缓渲染到衣服上,致使穿在身上时散发出若有似无又经久不散的气息。
“我特别怕你妈妈不喜欢我。”
邵执言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怕她怪我耽误了你,怕你夹在中间两难。”
原本宋听愿以为邵执言的脾气不会担忧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至少会到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才开始操心。
他竟然是在意的,而且可能在意了很久。
只是选择偷偷在背地里提心吊胆,从来都不说。
“你怎么能觉得你耽误了我。”
宋听愿缓慢地抬起胳膊,环绕在邵执言腰间收拢:“你救了我。”
说完,宋听愿明显感觉邵执言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邵执言毕竟是长年坚持健身的人,也没有和人拥抱的经验,所以无法娴熟地控制自己的能量。
这样的力度很快让宋听愿有些招架不住。
他终于知道小说里写的所谓“用力到能把人融入骨血的拥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美好,反而特别窒息。
因为他真的快喘不过气了。
宋听愿挪动着胳膊抓了一下邵执言的腰,与此同时喉咙里溢出一声断断续续的喘息,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漏了气一样。
这下邵执言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赶紧卸了力。
宋听愿憋到眼睛都有点泛红了,重复吸气呼气的动作把呼吸调整好,难以理解地瞧他。
“你要送我去见孟婆吗?”
“对不起,我太激动,有点沉浸到忘乎所以了。”邵执言知道自己犯了事儿,心虚的要命,悄悄瞥他一眼又把目光收回来,垂下眼,“你好小一个,比我想象中还软乎。”
身高170的宋听愿感觉自己受到了刺激。
他微收下巴,墨黑的双眸朝上盯着邵执言:“你骂我矮。”
邵执言被毫无威慑力地瞪着,愈发觉得自己很贱。
力量压制实在是一件很不讲道理的事情,就像平时和猫玩儿把猫逗到亮爪子非但不会轻易放过它,还会揪住更加用力地撸一把。
这种心情对人竟也一样,多少有点变态。
只不过牛奶什么都不懂,逗小猫咪可以不解释这么多。
对喜欢的人,还是要解释一下。
“我肯定不是骂你的意思。”邵执言眼神真诚,说:“我就是感觉,我应该能把你拎起来。”
宋听愿此时此刻非常想挠他一爪子。
偏偏此时此刻没谈过恋爱的邵执言把死直男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站起身舒展筋骨,跃跃欲试地朝着他曲起手臂:“不信你试试。”
宋听愿从小到大总被同龄人嘲笑身高,只是下意识有些应激。
他知道邵执言并没有任何恶意。
于是思考了两三秒,蹬掉鞋子手脚并用把自己挂在他手肘上。
下一刻,身体悬空。
宋听愿发现邵执言还真把自己拎起来了。
甚至邵执言还能控制位置和高度,把他吊在一个就算手滑掉下去也会被沙发接住的位置。
只不过不是单手,另一只手还助了力。
使用了足够的力量,邵执言放松时相对来说没那么明显的肌肉全都显现出来了,宋听愿就面对面被他提着,把这张力极其强烈的画面看得特别清晰,秒秒钟红了脸。
邵执言知道时间久了宋听愿手上的劲儿会松,容易掉,没一会儿就弯腰把他放回沙发上。
“我就说可以吧!”
邵执言洋洋得意,又有些发愁:“你也太瘦了,我得想办法让你胖十斤。”
宋听愿想起来两个词。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宋听愿盘腿坐在沙发上,把蹲在旁边看戏的牛奶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算你厉害。”
对直男的顶级赞美:算你厉害。
邵执言别提有多爽,感觉这些年没有白白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
“幸亏我早有准备。”邵执言在宋听愿旁边坐下,随手挠挠牛奶的脖子:“当年我就想,身为一个男人必须提高自己的综合竞争力。有钱不一定够,得当六边形战神,要什么有什么。这样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才能鹤立鸡群,卷死所有情敌。”
宋听愿确信这个人说的初恋什么的绝对是真的。
从刚才一个拥抱差点把人憋死,这男的绝对玉洁冰清。
他觉得好奇,问道:“然后你这么多年都没遇到一个喜欢的?”
“对。”邵执言说:“所以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才那么确信绝对是一见钟情,那感觉太对了,以前从来没有过。”
邵执言越说越兴奋,像是对MVP结算画面进行总结一样换了个坐姿和宋听愿面对面,兴致勃勃地问道:“第一次和你见面我就开始疯狂勾引你了,说说我最初是哪里打动了你,帅气的外表还是迷人的身材,又或者是幽默的性格。”
“讲实话吗?”宋听愿问。
“当然!”邵执言用力点头。
“是你过人的财力。”宋听愿说:“特别鹤立鸡群。”
邵执言沉默,感叹:“可过人的财力我生下来就有,原来我这些年白努力了。”
“没有啊。”
宋听愿捏起一块玫瑰饼,对他说:“你刚不是问最初哪里打动了我吗,那确实是在直播间刷礼物的时候,我不哄你骗你。但我对你有好感确实不是因为你刷了礼物,我有遇到过很有钱的大哥,如果你像他们那样,我不会喜欢你。”
“我就知道,还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
邵执言瞬间开心了,凑过去咬了一口宋听愿手里的玫瑰饼,嚼完咽下。
“有钱人圈子我太了解,道貌岸然的流氓可多了。他们跟你说什么话我猜都能猜到,我说实话,你要是心甘情愿哄着他们,肯定在我来之前就能赚够给你妈妈治病的钱。会把他们劝退归根结底是你发自内心不喜欢他们,那些人精明得很,他们见多了,能感受到。”
邵执言出生在宋听愿完全触及不到的阶层。
他从小就能明白过来的很多事,宋听愿并没有太多机会知道。
但圈子不同很难硬融这个道理他明白。
“所以其实如果有人是为了追求利益接近,你们这个圈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他问。
“当然。”邵执言对着他笑了笑:“我不敢说100%,但99%的人绝对都能看出来。只不过有时候会选择性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彼此各取所需然后一拍两散。”
宋听愿还是第一次站在有钱人的视角去思考,揣摩着说:“所以…其实像你和神秘人这样的人,反而更难获得一份纯粹的感情,对吗?因为很多接近你们的人,大多都有利可图。”
邵执言深深看他一眼,目光中包含了很多情绪。
“我们生下来就能买得起所有奢侈品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可能一生难以获得某些钱无法买到的东西,这是我很小的时候我哥告诉我的。所以我们这些人基本只和相同圈子的人玩儿,哪怕只是酒肉朋友未必完全交心,至少相对单纯。”
宋听愿撇撇嘴,略有同情眼前这位亿万富翁的遭遇。
邵执言看他真实的表情就知道让他完全共情很难,笑着说:“其实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表达能遇到你我很幸运。因为在你眼里,家世是我的加分项,不是你选择我的原因。虽然如果满分100的话,家世可能给我加了99分。但你因为这1分选择我,这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他停顿了一下,揉揉宋听愿的头发。
“99分是邵执言的滤镜和光环,那1分是邵执言。”
小情侣待在一起总是如胶似漆。
宋听愿来找邵执言就是为了送玫瑰饼,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中国人讲究一个“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肯定不会很快就走。
就算他想走邵执言也不会放他走。
不过邵执言倒还真有事和他说,就在宋听愿端着王妈做的水果酸奶看电视的时候,去屋里拿东西的邵执言回来,在宋听愿手边放了一沓文件。
宋听愿放下碗拿起来瞅了瞅,发现全都是有关绿江的。
非专业的他对于这些东西完全是知识盲区,翻开也看不太懂,诧异地看着邵执言。
“这么快你就买完绿江啦?”
“那倒也没有这么快。”邵执言坐在他旁边,随手端起他那碗酸奶捞吃了一口,“就算是长嘉那种小卖部到现在正式手续也没有完全走完呢,只不过规模小,谈妥之后一切好说。绿江是正儿八经上市公司,股权结构复杂,公司收购流程长着呢,估摸着得有个小半年。现在对方那边意向基本上是确定了,我就是跟你同步一下进度,你心里知道就行。”
“噢~”
宋听愿半懂不懂地点点头,由于看不懂直接把文件都给放一边,问他:“那你收购完了之后绿江会有什么变化吗?”
“没变化,管理是管理的事,我只是控股,大部分时候没我什么事。”邵执言挖起一勺酸奶送他嘴里,“还是说你想有什么变化吗?你想有也可以有。”
这话对于年仅19岁的宋听愿来说终究还是太炸裂了。
他暂时还很难习惯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刚进嘴里的酸奶差点喷出来,收紧牙关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邵执言用抽纸把他嘴角溢出来的酸奶擦掉,笑说。
“回头你对绿江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跟我说,第二天我就让他们改。”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听愿也就不客气了。
他摩挲着下巴想了想,又摇摇头,一本正经地摆出大老板的姿态:“目前没有,等有了和你说,你再去办。”
邵执言心窝子被他戳得直冒泡泡,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胳膊把人圈进怀里,爱不释手地狠狠揉了几下。
“真是可爱死了你!”
宋听愿乖乖的性格自然一点都不会炸毛,半靠着随便他像撸猫一样撸自己的脑袋,在他松手之后直接顺势躺下去枕在他腿上,继续看电视。
处于兴奋状态的邵执言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他低下头仔仔细细瞅宋听愿许久,然后伸出指尖轻轻地戳了戳对方的脸,软软的。
“心心。”邵执言突然问:“你谈过恋爱吗?”
宋听愿耳朵动了动,注意力从电视节目里抽离,扭过头看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想找个理由吃醋。”
邵执言十分直白坦然:“然后骗你哄我,最好亲我一下。”
两人从在一起开始所有恋爱进度都是循序渐进,该发生的时候自然就发生了,只不过“亲一下”这种从邵执言嘴里说出来的要求相比牵手来说显然有些超出宋听愿能够承受的阈值。
他的脸很快热了起来,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可这种时候他的沉默对邵执言来说就容易出现另一个意思。
尤其是邵执言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将心比心,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人和他一样疯狂地喜欢宋听愿太正常了。
“不会真有吧?”邵执言大吃一惊,双手捧住他的脸:“那我可就真吃醋了!我很难哄的!”
“没有,没有啊。”
宋听愿终于想起来解释:“我忙着读书考大学,哪有时间谈恋爱。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准备开启精彩人生,我妈妈不是就生病了嘛,不是就遇到你了嘛。”
听到自己同样是宋听愿的初恋邵执言更爽了。
但找不到理由让宋听愿哄自己,又有点小失望。
这人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宋听愿眉头动了动,对他说:“哄你能有多难,我怎么看都不像啊。”
“怎么,看不起人?”邵执言立刻不服了。
“对啊。”宋听愿直接点头。
“……”
邵执言沉默了一下,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被你轻而易举地看穿了。”
宋听愿弯起眼睛笑了笑,抬手对着空气握拳:“简直易如反掌。”
邵执言低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忽然不说话了。
宋听愿察觉他突然没动静,转动眸子去看他。
两人隔着虚空对视,宋听愿不知不觉感觉邵执言掌心捧他脸的力度不寻常地加重了些,由于是双手夹击,很像是要把他固定在这。
某个猜测袭上心头的同时,宋听愿眼睁睁看着邵执言缓缓弯下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他人还躺在沙发上,枕着邵执言的腿。
这样的动作根本没有能够躲开的空间,除非简单粗暴直接把人推开。
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内震动,越来越快。
宋听愿紧张地抓了一下衣服,随后缓缓闭上眼睛,微启双唇轻吸一口气。
柔软温热的触感蜻蜓点水地落在额头。
宋听愿猛地睁开眼,感觉到捧着自己的脸控制脑袋转向的手松开了。
他一时失语,不由自主地抬起胳膊捂额头。
自认为偷袭成功的邵执言露出得逞的笑意,心满意足地咧着嘴角撸了一把宋听愿的脑袋。
两人腻歪着边看电视边聊些有的没的。
天快黑的时候邵执言便带着宋听愿去外面吃了个饭,随后就把他送回家了。
邵执言并不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虽说并没有参与汇兴银行的管理,但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投资需要帮家里打理,算是时不时也要忙一阵的辅助位。
最近加上收购的事儿就忙了些,不定期得去趟绿江总部所在的城市出差。
前段时间要照顾母亲,宋听愿直播也少。
频率大概是一周两三次,时间也不像之前连着五六个小时那么久。
人红难免是非多,背后嫉妒的人也多。
一来二去,网上难免就有很多一些的声音,说他没有职业素养,赚到钱之后就飘了,不把观众当回事。
这种闲言碎语,再厉害的公关都没辙。
宋听愿也不是故意偷懒,实在是因为前段时间整天待在医院里照顾母亲,晚上有空了总要优先陪邵执言。
直播毕竟是他选择的副业而非主业。
以前是被逼无奈,生活再累也要强迫自己坐在直播间强颜欢笑,现在他更想在保证自己有足够精力的前提下再开播。毕竟如果主播状态不好,带给观众的观看感受也不会很好。
最近彻底闲下来,自然就有精气神了。
宋听愿这次从邵执言家里回来又带了许多衣服,都是邵执言闲着没事儿给他买的,男装女装都有,其中有一件是一个多月前从国外订的小裙子,设计特别大气华丽,裙摆的蕾丝一层又一层,不用穿裙撑都蓬蓬的,肉眼可见的重工制作。
复播后宋听愿还没穿过裙子,因为每次回到家都八九点了,他如果要女装直播的话里里外外做妆造都接近两个小时,时间上太赶了。
今天刚好有空,又收到了新裙子,宋听愿热情就上来了。
他回到家就钻进衣帽间开始准备。
宋书琴接触网络不多,前阵子在宋听愿直播的时候倒是下了个APP去看,只不过年纪上来了玩不转网络,账号ID和头像全都是系统默认,乍一看像个人机似得。
对于这点宋听愿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
网上什么人都有,不懂反而是好事。否则回头要是刷到什么攻击他的言论,当母亲的心里肯定不舒服。
宋书琴很让孩子省心,下载APP就是单纯为了看儿子直播,对其他的一概不关心。只不过第一次在宋听愿的主页看到他以前拍过的短视频还是有些震撼,举着手机对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次宋听愿终于开始做女装妆造了,在衣帽间忙活着换上裙子假发,扑上粉底腮红。宋书琴在外面实在憋得好奇敲门进来看的时候,儿子已经变魔术似得成了个漂亮小姑娘。
乍一下当着母亲的面变成女孩宋听愿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
他把最后一个大蝴蝶结头饰卡在后脑勺,站起来背对着宋书琴。
“妈,你看看这个蝴蝶结在正中间吗?”
宋书琴都呆滞了,用力揉揉眼睛。
“正了……你要是不说话我都以为我生了个闺女。”
“其实公司化妆师第一次给我化妆打扮的时候我也惊呆了。”宋听愿对着落地镜整理裙摆,“当时我对着镜子看半天,都快怀疑人生了。这是我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完全就是丫头。”
宋书琴给出亲妈认证,笃定地说道:“你要是走大街遇到熟人,谁都认不出来。”
“你也觉得吗?”宋听愿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我是穿女孩衣服和我男朋友认识,但第一次和我男朋友见面的时候没穿女孩衣服。他事先不知道是我,可还是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这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