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觉薪, “………”
林宿又说, “让跟拍他们别凑太近, 工作人员是无辜的。”
柯觉薪七上八下地听完, 张了张嘴,随后说了句“行”, 便只向工作人员发出了指令。他转头看林宿似有些意外,解释道:
“也该让人吃点教训。”
雪泥马:【看来小柯也是积怨已久。】
“……”林宿:他怎么也被你划为“小”字辈了?
雪泥马倨傲:【毕竟他尊称我为你爸。】
林宿不愿解析它复杂的语法结构, 正好贺振翎在这时开口:
“不回去睡觉了?”
他扭头,“这么精彩,你睡得着?”
贺振翎环着胳膊, 低眼呵笑, “我又不像你。”
话虽如此, 却也坐着没回去。
柯觉薪悄然收回视线:…他们不会又误事了吧?
屏幕里, 白轩睿已经离开刚才的地方。
有了导演的提醒,工作人员都远远缀在后面。
他们这会儿正走在一条僻静的路上, 一边是关门的店铺和废弃的厂子。白轩睿往前走了一截, 转头看跟拍离得老远,不由皱眉:
“你们离那么远干什么?”
跟拍停顿了一下, “……这截路远点拍着有氛围感。”
白轩睿觉得有道理,转回去, “行吧。”
周围没有人。
他正在四下打量着有没有什么能做效果的道具。渐渐的, 却感觉肩头越来越沉, 像有什么压在身上走不动路。
他只当是自己走累了。
正弯腰撑了下膝盖,低头一瞬,好像有什么拂过耳边,凉凉的。
一道很细的笑声落在耳畔,“咯咯…”
白轩睿陡然一惊!反手挥过耳边,猛地起身转头——
四周空无一人,夜色浓稠,工作人员都远远离了七八步。
他惊魂未定。
错觉?还是节目组放的整蛊音效?
心脏还在砰砰直跳。白轩睿暗骂了句整蛊都不给他提前打招呼,也不怕真把他吓到。随后很快调整表情,趁机做效果,惊惶四望:
“…啊,什么东西!”
身后工作人员莫名地相视一眼:又怎么了?
屏幕后,柯觉薪也皱眉,“他在干什么?”
林宿瞥了眼,“贡献素材吧。”
柯觉薪神色难言,“但看着有点神……彩奕奕。”
雪泥马赞叹:【小柯说话也真是峰回路转,不破不立。】
一只手捏住它的小嘴。
柯觉薪说完又反应过来,“…等等,不会是真的撞邪了吧?”
他试探地看向跟前两人。贺振翎侧脸冷淡,林宿朝他笑笑没说话。
柯觉薪心头就咯噔一下。
那头,白轩睿做完了“效果”,继续往前走。
他们已经走回了节目组的布景区。
在路口,正好遇上叶语竹。
两人打了个照面,白轩睿忽然灵机一动,拿出撕下来的福字,一脸热络地说:
“你找到多少了?我刚找到了一个隐藏线索,我们互换一个,合作。”
他算盘打得哗啦直响,甚至已经预想好了到时候的弹幕和评论,什么:“乌龙”线索换了个大的。小白这波血赚。意外0换1,太好笑了……
然而他说完,叶语竹就警惕地瞅了眼,瞬间移出几步远,
“不了不了。”
她谨记林宿的提醒,转头就走。
白轩睿蓦然被落在原地,尴尬地捏了把福字,强忍下怒色:真是带都带不动的糊比!
他对着镜头无奈一笑,给人上眼药,“好吧,看来没看上我的线索。”
说完转身往前走。
前方道路一侧正好是一个废旧的店面,宽大的玻璃橱窗在夜色下反光得像面镜子。
白轩睿想上前整理个发型。
他走到跟前刚一转头,就看一双脚从他肩头垂下来,红皮鞋轻轻晃悠。
浑身汗毛几乎一瞬竖起!
白轩睿猛地弹开两步,转头就冲背后的工作人员指道:“你…你们看到了吗?”
摄影师看了眼镜头,又迟疑地看了眼他,“…呃,睿哥,你是在做效果吗?”
“我做个屁啊!你们都没看到吗,有东西啊!”
“……”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时没人上前。
白轩睿见状气得又骂了一句。随后突然想到什么,将兜里的福字一把掏出来扔在地上,踩了两脚飞快缩回来,转头问:
“对了,那个谁呢?”
“……谁?”
“就是刚才那个啊!”
白轩睿又惊又怕道,“你们快把他叫过来!”
一圈工作人员欲言又止地对视了眼,随后像是无语地开口:
“林先生哪儿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睿哥,你刚还让人别来指手画脚,我们要怎么去开口?”
话开了口子,又有人隐含不满地说,“况且人是贺先生家的小先生,也不像我们这些工作人员,骂过就过了。”
白轩睿一时僵在原地,面如火燎。
他指尖难堪地攥进手心里。
顿了顿,他硬着头皮问,“镜头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跟拍看了看,“真没有啊。”
白轩睿做了个深呼吸,“…算了,应该是天太黑我看错了。继续拍!哪来的东西,吓唬谁……”
他说着一转身。
这次,整面玻璃都映在眼底。
一双腿就那么清晰地搭在他肩头。
往上,是一张孩童的脸。后者骑在他的肩上,抱着他的头。视线在镜子里相撞,对方便朝他缓缓咧开嘴:“咯,咯咯……”
“啊——”
白轩睿一瞬扭头,直冲向背后的工作人员。
周围人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开。
他们之间本来就隔了段距离。
白轩睿一时没扑到人群里,肩头一重,随后就腿软地“噗通”摔倒在地!
灰尘和泥土迎面砸了他一脸,他整个人倒在地上拼命地朝四周推打着什么,大吼大叫地喊人:
“啊!来人,快过来!”
还没走远的叶语竹闻声扭头一看,“vocal!”
——真炸了啊!
导播间里,柯觉薪惊得一把站起来,对工作人员说,
“快去找几个力气大的,按住他!”
说完看向林宿跟贺振翎,“他这是怎么了,真撞邪了吗?”
林宿隔着屏幕围观,还捞了点剧组的瓜子来嗑,“没什么,小孩跟他闹着玩儿的。”
一句话让柯觉薪汗毛倒立。
林宿又宽容地摇头,“她只是个孩子,我们都多大人了,跟孩子一般见识什么?”
柯觉薪,“………”
柯觉薪有点慌,“那怎么办啊,给个教训可以,总不能真在节目组里出事吧?唉…台里我怎么交代啊!”
林宿没说话,出声的却是贺振翎。
他声音平淡得像是叙述,“交代什么,这不是他做的‘节目效果’吗?”
柯觉薪一愣,顿如醍醐灌顶。
锅还能这么甩呢!
他点头说了句“也对”,随后叫上工作人员跟出去看情况了。
导播间里“呼啦”走了大半人。
只剩林宿跟贺振翎还坐在屏幕后观看。
林宿,“学坏了,小贺。”
说着顺手给人匀了把瓜子。
贺振翎恍若无事,“我怎么了?”
林宿不语,欣然转回屏幕。雪泥马看透:【他又让你快乐了。】
一手捏住它:“你太直白了。”
屏幕那头。
几个力气大的摄影师这会儿都跑了过去。
镜头没关,距离拉近。就看白轩睿的那张脸像是被什么掰扯着,不受控制地做出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在他慌乱挥手间,一巴掌就扇在了自己脸上。啪!
清脆的一声传出老远。
这会儿还不算晚。附近的村民也被动静吸引过来,端着吃瓜脸围了一圈。
甚至连村头的狗都来了。
一时间各方镜头聚焦,远近上下360度无死角。浩大的场面中,白轩睿躺在中间吼叫扑打,工作人员里三层外三层,场外还有越聚越多的吃瓜群众。
村民们伸长脖子凑热闹:
“这是在搞啥呢,演节目?”
“瞅着不像,出事了吧,中邪了。”
“肯定是犯忌讳了。唉哟,早跟这些人说了要敬神敬祖……”
场地边,叶语竹也叫上了陈可青来围观,两人毫不同情地吃着瓜:
“嘿,你看。”
“好完整的一套地板动作。”
四周的议论和灯光都落在白轩睿身上,他这会儿满身狼狈,又丢人又害怕,口无遮拦地大骂道:
“这破村子…鬼地方!”
围观村民话音一止:?
随后悄然打开了手机摄像。
屏幕前,林宿转头同贺振翎道,“你看,我就说小品能用上航拍吧。”
贺振翎点评,“很好奇你是怎么定义的‘小品’。”
林宿深沉,“小品不该被定义,就像人生。”
“……”
没等他们深入探讨,就看柯觉薪终于赶到,把被制住的白轩睿带离了现场。
林宿见状眨了下眼,忽而中断话题:
“我好像恰到好处地困了。”
贺振翎起身,“是该回去睡了。”
两人说完径自离开。
那头刚把人安定下来,柯觉薪转头便让工作人员去找人,“快请贺先生跟他爱人过来。”
工作人员找了一圈跑回来:
“他们好像都回去了,柯导!”
柯觉薪:“……”
作者有话说:
林宿:啊,好困。zzzZZZ…
雪泥马:哒!开灯。
第31章 第四个委托人|贺振翎,太不稳重了
白轩睿怎么度过这一晚不知道。
至少林宿回去睡得很好。
他一觉宿到自然醒, 已经是上午十点。
起床推门出去,就看贺振翎正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看电脑。只穿了件黑色底衣,袖口挽至小臂。听见动静,对方抬眼。
林宿眨了下, “你没出门?”
“出去也没什么事做, 录制暂停了。”
他若有所思, 走过去坐下, “导演没来找过我们吗?”
贺振翎平静得可怕, “来了。令尊去开的门,说我们正在睡觉。”
“………”
林宿转头看了眼雪泥马。雪泥马转了个向, 背对着他。他片刻收回目光,“算了, 别人的想法不重要。”
眼下没事做,他叫了个早午餐。
餐品很快送上来,大概是听见动静, 柯觉薪也随之而来。
柯觉薪看上去没休息好。
他进门先探头打了个招呼, “打扰了, 两位休息好了吗?”
林宿在叉荷包蛋, 贺振翎点头,“有事?”
柯觉薪就局促地坐到两人跟前, 叹了口气, “唉,白轩睿折腾一晚上了, 看着还没好。所以我想来问问…两位有没有什么法子?”
贺振翎冷淡,“我只是略懂皮毛。”
林宿闻言侧目:贺振翎当时说这句, 该不会就是预见了这种情况。以防万一, 永绝后患……
不愧是搞监察的, 如此缜密!
柯觉薪哽了下,又期盼地看向林宿。
林宿收回目光,“我们上的同一套网课。”
柯觉薪,“………”
话已至此,拒绝的意思很明确了。
柯觉薪不再勉强,“那只好把人换掉了,让他回去自己找个大师看看。”
他说完又觑着两人的神色,解释说,“白轩睿是凭着一部剧一夜之间小爆的。流量来得太快,被捧得飘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贺先生跟林先生别往心里去。”
贺振翎眼睫都没动一下,淡淡,“我还不至于什么都放心里。”
林宿没忍住,“毕竟你心门里已经装了一个我。”
“……”
贺振翎就抬眼,轻呵,“有你盘踞在里面,确实很难再放下别的。”
林宿抿了口茶,矜持,“好了,导演还在呢。”
柯觉薪,“………”
柯觉薪起身,“我先告退了。”
门一关上。
贺振翎看过来,“这就是你说的,‘距离’。”
林宿摇头,“我只是适时地给人制造了一个离场的台阶。”
贺振翎看了他两秒,放过这个话题,“录制暂停了,你还留在这里吗?”
“不是说要换人?先看看吧,要是今晚恢复录制,就再多待几天。反正一会儿还有别的事要做。”
林宿说完,看去,“你呢?”
贺振翎又把目光放回电脑上,“当然是一起。毕竟不能让你离开我心门太远距离。”
“……”
雪泥马轻嗤:【盒,距离。盒盒。】
吃完饭,林宿出门办事了。
他下了电梯刚到大厅,就看叶语竹穿了个短袖大裤衩站在门口,手里拿了块西瓜,看着像是村民给她掰的。
叶语竹一边啃,一边往外看。
林宿溜达过去,“有新的节目?”
叶语竹见他过来,大方地给他掰了一半瓜,又转头示意,“喏。”
顺着视线望过去。
正看见白轩睿被经纪人连哄带劝地塞进保姆车里:
“唉,行了行了…导演那边都定了。”
白轩睿一夜受惊,这会儿看着还有些精神恍惚,皮肤也暗沉粗糙。他扒着车门,愤愤不平地大嚷:
“凭什么换掉我?节目组出的事故,我是签了合约的,就不能等我回来?”
“录制停个一两天又怎么了!”
经纪人四下一望,“唉哟”两声把他硬生生塞回车里。砰!一声关上车门,小声地说,“祖宗,台里的老板也点了头的…这事别闹大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白轩睿一下瞪大眼,哽住。
后台就是他最大的倚仗,所以他才敢在外面这么趾高气扬。他自认比起林宿,自己对外的身份也差不了多少。
唯一不同的就是“对象”的质量。想想那位“贺先生”,再想想自己要伺候的中年男人……
就连这次资源都是他好不容易换来的。
白轩睿咬了咬牙忍下,“…算了!”
他头痛欲裂,将怒火转移,“帮我盯着,我倒要看看是谁顶上了我的位置。”
经纪人吩咐司机开车,“行行行。”
保姆车从酒店前开走了。
门口,林宿和叶语竹啃完一排瓜。
叶语竹拍拍手,“昨天他还在说,反正换也换不到他头上,今天就被拉走了。”
雪泥马吱声:【听着好像殡仪丧葬…】
林宿不动声色地将它拍回去,“他的名字有些谬误,多了几笔。”
叶语竹扭头,“嗯?”
林宿,“他应该叫,白干。”
“……”
杠铃般的笑声很快又回荡在整个大厅。
瓜吃完,戏也散了。
林宿神清气爽地去往古村。
昨天搭的布景还没拆,保持着原样。他凭着记忆走到事发点,然后就在地上看见了那张被踩得皱巴巴的福字。
林宿捡起来,抖了抖。
随后一只竹笔入手,重新描画了一遍。笔势如流,悬于纸上。
一笔成,提腕。
揉皱的福字焕然一新。
他拿了福字走回路口。啪,又贴回了门上。
电线杆后倏地冒出两只羊角辫。
小孩“咯咯”一笑,朝林宿挥了挥手,一蹦一跳地回到门里去了。
林宿揣着笔,“我都说了,跟小孩计较什么。”
本来只是玩玩,结果非要去踩人家的福字。现在被多魇几天,也是……
他在福字上轻轻一敲,“福报。”
雪泥马发出“盒盒盒”的笑声:【虽然他在节目里转瞬即逝,但留下的快乐经久不息。】
“愿这份快乐传递给更多人。”
林宿说着望天,合十,“神男愿一生山珍海味。”
雪泥马也合十:【我就喜欢你从不亏待自己。】
“当然。”
节目组说换人,下午人就到了。
这会儿没有录制,节目组里一派悠闲。
柯觉薪出去接人了,其他人在三楼的休息厅里喝下午茶。
林宿没事干,也叫上了贺振翎去大驾光临。
两人坐在桌边。
桌上摆了套茶具,贺振翎抬手,滚水入壶。汤底清透,热气升腾。
他给两人倒完茶,便支起平板划了几下。
林宿,“在看小品?”
“……”贺振翎抬头,“审阅案件报告。”
林宿起了兴趣,“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案子?”
“没有。少了你的参与,都显得索然无味。”
林宿,“……”
雪泥马赞叹:【他夸得好脏啊。】
一只手拿糕点塞住了它的嘴。
贺振翎在工作,林宿也拿起手机回了几条消息:有班长的,黑白无常的,还有协会那边的。他回完,又统一给人群发了两张古村的风景。
刚发出去,跟前平板便一响。
下一秒,贺振翎开口,“群发?”
“……”
呀,不小心把小贺也选了进去。
林宿温声,“别多心,来我府邸的消息是指定单发给你。”
贺振翎就扯起嘴角,定定,“有心了。”
两人正说着,大厅门口一阵动静。
柯觉薪的声音几步间传进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加入的嘉宾,盛聆玉。”
林宿随四周一起抬眼。
只见一双长腿笔直,一身简单清爽的白T恤、牛仔裤。青年身材高挑,五官优越,明净的面容中带了一丝丝熟悉。
他微一顿,视线上移。
八字映入眼底,识别成功。
然而没等林宿开口,对方就目光一亮,惊喜地出声,“啊,是你!”
正要介绍的柯觉薪:?
他视线来回两转,又看了眼贺振翎,随即拍了下盛聆玉:
“小盛,你认识呀!这位正是投资方的贺先生。还有他的爱侣,林先生。”
林宿,“……”
贺振翎,“……”
盛聆玉很快从惊讶中回过神,适应地打了个招呼,“难怪两位看着如此般配,原来…”他措辞了下,“…原来就是配成了一对!”
柯觉薪,“……”
柯觉薪一巴掌拍上人后脑勺,朝林宿两人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孩子嘴不利索,见笑了。”
说完拉上盛聆玉走了。
待两人转去一边,林宿回忆着上次的见面,感慨道,“看得出来,他的嘴和手脚很配套。”
雪泥马:【你也夸得很脏。】
贺振翎侧目,“认识的人?”
“之前见义勇为,谢礼的面具就是他做的。”
跟前嗯了声,“手艺不错。”
他们在这边坐了会儿。
柯觉薪就带着人转完节目组了。
大概还有什么事要谈,柯觉薪叫上盛聆玉的经纪人去了外面。
只留盛聆玉坐在一张桌旁。
那头有两名嘉宾很熟,相互聊得热烈;陈可青性格内向,独自坐在一边;唯一外向的叶语竹在打电话,也没过来。
林宿看了眼局促的盛聆玉。
想了想,转头对贺振翎道,“我去那边聊天,你自己玩一会儿。”
贺振翎抬眼,“……”
林宿体贴,“或者,我叫阿玛来陪你玩一会儿?”
“呵,不用。”
雪泥马冒头:【?】
林宿就起身过去了。
两边距离并不远,只隔了两张桌子。
他走过去坐下,盛聆玉立马高兴地说,“没想到又见面了,上次还要多亏你的帮助!”
林宿说,“没什么,你都给过谢礼了。”
提到这个,盛聆玉就张了下嘴,像是想说什么,随后又挠了挠头,只“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雪泥马:【他是不是也看到了直播,认出你了。又怕戳穿你的马甲,不好说。】
林宿回道:其实戳穿也没什么。
他看跟前的人还一脸纠结,便移开话题,“没想到,临时被抓来救场的是你。”
盛聆玉点头,“我也挺惊讶的,毕竟之前总是…”他顿了顿,转而轻快,“也可能是为了给我点补偿。”
林宿若有所觉,“补偿?”
“啊,是的,之前本来给我谈了一部剧,后来给……给别人了。所以我猜是因为这个,这次综艺就叫上我来录了。”
盛聆玉眼神亮亮的,像只单纯小狗,有活儿就挺高兴了。
林宿微微眯眼:喔……
他指尖正轻点着,雪泥马就落在桌边垂涎:【我饿了。可以趁他不注意吃口点心吗?反正他全身配套,应该注意不到我。】
“……”
林宿平和:他只是不利索,不是瞎了。
他又侧了眼,说:你去贺振翎那边吃吧。
雪泥马便飘过去:【昂哒。】
那头,贺振翎正在看平板。
忽地,他指尖微一动,敏锐地看向桌前。只见一团若隐若现的白光盘踞在他手边,借着茶壶的遮挡:【啊——】
两块黄豆糕直接消失。
贺振翎,“……”
桌上的零食还在窸窸窣窣地接连消失。
正在这时,叶语竹打完电话回来了。她正好坐在邻桌,大概是看林宿没在,还特意朝这边投来好几眼。
贺振翎捏了下眉心,随即关了平板立在桌前。
叶语竹几步走近,“咦,贺先生,林宿呢?”
贺振翎抬下巴,“那头。”
叶语竹扭头一看,一个战略后仰!
“那您没……”她转回来,就看贺振翎眼睫低垂,一手握着茶杯,似乎在盯着桌子上方出神。
她润了下唇,悄然坐回去不再出声。
跟前,零食已经被炫完一半。
贺振翎看对方停止了进食,便伸手准备拿回平板。手刚一抬起,雪泥马就一个转身,“哐当”一声。
手边的茶杯被一下打翻。
茶杯倾倒,清透的茶水在桌面蜿蜒。
身旁忽而叹气,起身。
叶语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走向林宿。
她伸手拍了拍,打断:
“林宿,你过去看一看。”
林宿闻言扭头,顺着她指的方向,就看贺振翎面容沉冷地看过来,手边是一杯打翻的茶水。
叶语竹轻叹,“他的心,很乱。”
作者有话说:
林宿:不稳重了,小贺。(摇头)
贺振翎:呵呵,你的灵识也不太利索。
雪泥马:吃饱了,好渴。(嘬)
*小盛出场:指路20章。
视线竟像是遥遥相对。
贺振翎眼底静如深潭, 林宿目光下移,就在他手边看到了寂静伫立的雪泥马。
“……”
顿了顿,他起身说了句“失陪”。
随后走过去坐下,伸手把打翻的茶杯扶起来, “你…你看你, 也太不稳重了。”
贺振翎深深注视着他, “不稳重的是我吗?”
雪泥马悄然伸脚, 把水擦了擦。
林宿又给他重新倒了杯茶, 轻轻一推,“在外面呢。有什么, 回去关上门再说。”
“呵,关什么门, 我的心门?”
一手矜持而期待地按上襟口:
“你想心屋藏娇…这不好吧。”
几步外,叶语竹收回竖起的耳朵,转而坐到一脸shock的盛聆玉对面, 指了指说:
“看, 多么恐怖的占有欲, 已经在主观囚禁了。你当心点, 姐来陪你聊天。”
盛聆玉马上点头,“好的好的!”
没过多久, 下午茶散场。
等吃过晚饭就要继续录制, 节目组人员都进入了准备阶段。
林宿跟贺振翎也回了房间。
咔哒,门一关。
贺振翎的声音同时响起:“现在关上门了, 来说一下你阿玛的问题。”
“……”一人一灵齐齐停顿。
林宿转头,自然, “咱爸怎么了?”
贺振翎识破, “别想先带着它登上道德制高点。”他铁面无私地说, “让你的灵识每次行动时,稍微注意一下场合。”
林宿抬手一敲。
雪泥马倏地显形,趴在他头顶偷看,“…我就是根据场合来调整身份的。”
话落,对上贺振翎直直看来的视线,它立马竖起林宿两撮头发挡在面前。
一人一灵抬眼觑去。
相视片刻,贺振翎沉下口气,捏住眉心,“…算了。”
至少目前都是能收场的结果。
晚饭过后,天色渐暗。
节目组也回到了古村,重新开始录制。
贺振翎晚上要处理协会和公司里的事,留在了酒店。
林宿闲闲地溜达过来。
他到场边时,几名嘉宾正在补妆,离他最近的正好是盛聆玉。
灯光下,盛聆玉仰起的面容有种纯粹的少年感。细细的化妆刷扫过眼睑,细尘飞舞,眼睫微颤。忽然,他刷地睁开眼——
化妆师:!
然后就看他从兜里摸出张纸,哼着旋律往上面刷刷记:“姐,马上。马上马上马上……”
化妆师,“……”
林宿正观赏着,身旁就多了个人。
叶语竹化完妆过来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感来了吗?”
林宿点评,“看状态,应该是被灵感淹没。”已经到达一种旁若无人的境界了。
“看来小盛是真的热爱创作。”叶语竹赞叹了声,又四下望了圈,“贺先生呢?”
“在酒店。”
跟前投来一道惊异的目光:
“…没跟着你?”
林宿试图为人正名,“他其实没那么小心眼。”
叶语竹点头,“嗯嗯,我当然知道。不然就不会只是将你锁在心里,而是锁在房间里。”
“……”
林宿默了下,转头:算了。
录制很快开始。
林宿又回到了导播间,这次进程十分顺利,没再捅什么篓子。
他还留意了一下盛聆玉那头。
然后就发现,这孩子的不利索似乎是由内而外的,在创作以外的领域,有种天然的钝感。搁在这种惊吓类的节目里,竟意外地出效果。
就连柯觉薪都满意地赞叹了句,“这效果就自然多了!”
雪泥马欣慰:【真是傻人有傻福。】
林宿薅了它一把,“你夸得也没多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