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吗?他看到自己去偷宿傩的手指了吗?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他从一开始就一直跟着自己?!
真人心中瞬间闪过一百种猜想。
“……”
五条悟只是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带着懒散的声调说道:
“你在紧张什么,我刚进来而已,高层那些老家伙拽着我三更半夜才开完会,我回来后本打算直接睡的,碰巧路过了你的宿舍,就顺带进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啊……”真人尴尬道。
我信你个鬼,这么偏僻的宿舍怎么可能被你“碰巧”路过!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他倒是松了一口气,看五条悟这个态度,确实不像是知道自己去干什么了。
五条悟见他似乎被自己的出现吓得不轻,打趣道:“这么晚了,咒灵先生不休息,跑去外面散步吗?”
“哈哈,是啊,今天中午吃太多了,出去散步消消食。”真人干笑两声,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哦?”
五条悟反向跨坐在椅子上,双臂抱着椅背,好奇道:“可我见你中午吃的并不多哎,咒灵的肠胃这么难消化食物的吗?”
“……”
看着对方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真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五条老师别打趣我了,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就好,不过首先我还是要声明一点,我对你们真的没有恶意。”
“我知道。”
五条悟平静道:“像你这种蠢到连核心术式都直接告诉敌人的家伙,能有什么威胁。”
真人:虽然被信任了,但是很不爽是怎么回事。
“况且,我早就用咒力在你身上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如果你真的有那种想法,它就会啪——的一声爆炸哦。”五条悟用手模拟了一下爆炸的样子。
真人:“?”
什么时候的事?!
五条悟看着咒灵怀疑人生的表情,恶劣地笑道:“你是想问我是什么时候做的吧,早在第一天,你试图抱我大腿的时候。”
“那么早?!”
真人慌忙摸遍全身。
他怎么丝毫没有察觉到,是什么样的炸弹?会把他炸成碎片的那种吗?!炸碎的是肉体还是灵魂?
“很害怕吗?”
“怎么可能……”
他强忍住内心的震惊和害怕,轻笑一声:
“没关系,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会做什么……。”
“你确实应该庆幸没有做什么,要知道,今天的考验是双向的,可不止是对于一年级。”五条悟意味深长道。
“……”
他掏出兜里的两张温泉票,“哈哈,我当时可是抱着你随时会被炸成肉酱的顾虑看完了整场战斗哦,连给一年级做心理清洁的温泉澡堂都预约好了,不过看起来暂时用不到了,下次有机会再带他们去吧。”
说完便将票收了起来。
毕竟是私汤温泉,还是蛮贵的。
真人:“……”
他应该感谢自己没有一念之差变成花御那样的紫色蓝莓酱吗。
“所以,我这算是通过考验了吗?”真人揉了揉太阳穴:“如果我真的想跑,大可直接拿一年级的学生做人质,也不会再回来了。”
“唔……勉强算是通过了。”
“那你可以把咒力炸弹收回去吗?”
“想都别想。”
“……”
真人叹气,只能接受现实,自暴自弃道:“好吧,所以五条老师大晚上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总归不会是想知道更多关于未来的情报吧。”他瞟了一眼瞬间心情变低落的五条悟,猜测道。
“哈哈,或许是吧。”
五条悟没有否认,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来找这只咒灵。
他将双腿翘在桌子上,晃动着椅子。
“你不好奇吗?在知道所有人未来的情况下,你会有想要改变它的想法吗?”五条悟抬头望着天花板,喃喃道。
“当然会有。”
真人坦率道:“就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必死的结局,我才会选择来投靠你,在那个动荡的未来,也许只有强者的庇佑才是活下去唯一的方法。”
“强者的庇佑吗……”
五条悟难得自嘲地笑起来:“可是强者也有庇佑不了的存在啊。”因为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要他的庇佑。
他垂下眼眸,喃喃抱怨道:“真是的,要是他也能像你一样直率就好了。”
有时候,五条悟真的很讨厌自己这个“强者”的身份。
真人也罕见地沉默了,他知道五条悟这么说的原因,“所以,你并不想杀掉夏油杰对吗,毕竟一辈子背负着手刃挚友的伤痛,也算是一种诅咒吧。”
“……”
真人双手搭在窗沿上,皎洁的月光映着他无奈的脸庞,“死去的人很安详,活着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甚至还会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更大的代价?”
五条悟怔然。
“那么,请告诉我,更大的代价和杀死挚友相比,哪一个更糟糕呢?”
“当然是前者。”
“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无论是你还是夏油杰,都不会想让它发生的,这关乎着所有咒术师的未来。”真人如实回答道。
“这样啊。”
五条悟突然释怀地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精神百倍地冲着真人招了招手:“谢了,我大概明白该怎么做了。”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门离开了他的宿舍。
“……”
真人有些懵,他好像无意间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第二日,五条悟难得地带着新生们在操场上训练体术。
家入硝子坐在一旁歪头看着:“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兴致了,前两天不还郁郁寡欢的吗。”
五条悟惊讶道:“哎?我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当然。”
家入硝子平静道,一般人看不出来,她还能看不出来吗,这家伙前两天可是就差把我不高兴快来哄我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哈哈,或许吧……不过想明白一些事情后,算是抵消了。”
五条悟用难得算得上温柔的眼神盯着操场上刻苦训练的三个孩子,轻声开口道:
“他们都是咒术界未来的希望,至少在他们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之前,我会尽最大的可能保住这一切。”
无论那所谓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早上好!”
真人端着他刚煎好的可丽饼卷来到操场上,递到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面前:
“你们吃过早饭了吗,我刚做的西瓜可丽饼,要不要尝一尝?”
他今早一时兴起去高专的厨房转了一圈,没想到食材设备居然一应俱全,索性在里面做了上辈子他最拿手的可丽饼,可惜水果只剩西瓜了。
“西瓜可丽饼,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五条悟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拿了过来。
“多谢。”家入硝子也接过一个,刚好她还没吃过早饭,不过,咒灵做的早餐,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惊悚。
她转头撇了一眼五条悟,那家伙已经没心没肺地开吃了。
“你怎么会做可丽饼?”五条悟叼着饼含糊说道。
“原本是不会的,不过昨天在新宿商业街见到一个卖可丽饼的大叔,看了他的过去后就顺便记住了做法。”
真人胡编乱造道,顺便也给了正在休息的真希和狗卷一个,连胖达也一起算上了。
“你能吃东西吗?”
真人打量着熊猫毛茸茸的身体,好奇地问道。
熊猫伸出爪子,接过了可丽饼,憨憨道:“我是靠咒力驱动的,不用吃东西,不过我可以拿着它,总不能辜负你的好意。”
“哈哈,那就好。”真人放心道。
真希坐在台阶上,嫌弃地挑出饼卷里的碎西瓜:“为什么要在饼里面加这种东西,不对,为什么是咒灵先生在做饭?”
高专连正经的厨师都没有的吗?
真人解释道:“因为现在还没开学,你们是第一批到的学生,所以食堂还没开放,不过等过段时间开学后就好了,到时候会有专业的厨师来给你们准备食物。”
“这样啊。”
真希咬了一口手中的可丽饼,意外的好吃。
短短两天,发生了太多太多让她难以预料的事情了。
出口成真的咒言师狗卷同学,有自主思维的熊猫同学和咒灵辅助监督真人先生,包括那个传说中的最强咒术师,拥有“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不靠谱班主任,每一样都让她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你不吃了吗?是不好吃吗?”熊猫坐在一旁,见真希一直盯着饼发呆,关切地问道。
“我……”
真希正要回答,便听到了身旁两人激烈的讨论声。
“他们在干什么?”
熊猫:“不知道。”
只见真人揽着狗卷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
“狗卷同学,你听我的准没错!咒言这种东西,真的被你用的太没有威慑力了,什么断裂吧、扭曲吧之类的词,根本无法对强大的敌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鲣鱼干!”狗卷表示强烈地拒绝。
真人苦口婆心地劝解道:“你看你,每次都被反噬到吐血,为什么不换个思路呢,要知道精神伤害才是最强的,面对敌人,你就应该说窜稀吧!裸奔吧!痔疮爆炸吧!这才是咒言真正的用法!”
“鲣鱼干!!”
“我是在教你取胜之道!”
“鲣!鱼!干!”
真希:“……”
家入硝子:“……”
为什么要在吃早餐的时候聊这种东西,手里的饼瞬间不香了……
熊猫:“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只熊猫玩偶,他听不太懂。
真希捂脸:“别问……”
“哇哦,这的确是个更有效的途径,我一开始居然都没想到!可恶,竟然被咒灵抢了先,这不符合五条老师的作风!”五条悟懊恼地撕咬着可丽饼。
家入硝子嘴角抽了抽:“你不会真的想让狗卷同学说这些吧?”
“为什么不能呢?”五条悟瞬间恢复正经严肃的表情:
“这孩子的咒言术式上限极高,但局限性也很强,需要足够的咒力加持,而咒力的恢复周期很漫长,因此这种术式在实际作战中弊端非常明显,既然如此,不如从强攻改成辅助,用最少的咒力达到最大的效果。”
家入硝子听得很认真,她知道五条悟是真的在替那孩子找最适合的道路,不过……
硝子笑道:“你可能要废一些心思了,看看这孩子愿不愿意在战斗时喊那种话。”
毕竟,输和无耻,总要选一个。
“哈哈,那可说不定哦。”
最终,这场辩论在狗卷忍无可忍的一句“闭嘴吧”中结束。说不出话的真人蔫蔫地离开操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好用的方法为什么狗卷不愿意尝试。
不得已,他只能将注意力投入到高专工作中,可能是刚来的缘故,也可能是身为咒灵的缘故,辅助监督的任务并没有派发到他身上。
“好无聊啊……”
真人百无聊赖地走在石子小道上,没有工作的日子,还真不习惯。
他回到宿舍,躺在院子里两棵大树中间绑的吊床上,一条腿伸在外面左右摇摆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映在他的脸上,略微有些刺眼。
忽然,一张小卡片从兜里掉了出来,是前两天那个照相馆的老板送他的会员卡。
真人捡起小卡片,又掏出了他的工作证,看着上面潦草的卡通小人,终于他还是踏上了前往照相馆的路。
反正现在闲的无事,不如再去市里逛逛,也不知道那老板的孙子怎么样了。
真人悄悄离开高专,找到了当初那家照相馆,和上次不同,今日的馆内格外热闹,才刚刚开业,等候区便已经有不少客人在排队了。
老人正在调试摄像机,没有发现真人的到来,真人也没有打扰他做生意,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相比于一楼的喧闹,二楼寂静了很多,他向走廊尽头的房间看去,那个被他救过的小孩正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写着作业。
真人走上前,打量着小孩的字迹,很好看,一看就是特意练过的。
就在真人越凑越近时,小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停下了笔。
“怎么不写了?”真人疑惑道。
“大哥哥在这里看着,我不敢写。”小孩突然开口道。
“你……”真人连忙后退:“你也能看到我?!”
不对啊,他记得这孩子是看不到咒灵的啊。
“嗯!”
小孩点点头,天真地指着真人的脸:“爷爷说,救我的大师留着蓝色的头发,脸上有缝合线,大哥哥,你就是爷爷说的那个大师吗?”
他好激动,因为才刚许完愿希望能见一眼爷爷口中的救命恩人,对方就直接出现在眼前,吓得他作业都不敢写了。
“没错,我就是那个大师哦。”
真人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小孩胖胖的脸颊,“所以,小朋友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能看到我吗?”
小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天大哥哥把我救回来后,我就可以看见它们了。”
“那你不害怕吗?”
咒灵长得都很可怕,也不知道会不会给小孩留下阴影。
“不怕!”
小男孩坚定道:“因为爷爷不怕它们,所以我也不怕,我不能让爷爷一个人面对这些东西,所以,要怕就一起怕,要不怕就一起不怕。”
“噗嗤!”
真人被这孩子的想法可爱到了,“很厉害哦,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那些东西很坏的,搞不好会伤害到你和爷爷。”
就比如现在,这间屋子里就有两只不怀好意的咒灵攀在天花板上,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小孩踮起脚抱住真人的脖子:“我会小心的,不过那些东西也不全是坏的,就比如大哥哥你,你就很好。”他很喜欢这个大哥哥。
“因为我和它们不一样啊。”
真人无奈,再怎么说,他这具咒灵的身体里住着的也是个人类的灵魂,若来的是真正的真人,这孩子怕是早就被转化成改造人了。
“快写作业吧,等开学要给老师留个好印象,我去帮你祓除这里的咒灵。”
“好!”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坐回书桌前,认真地写起开学要交的暑假作业。真人则拽下了天花板上的咒灵,胖揍一顿后将它们丢了出去,可那两只咒灵恋恋不舍地扒在窗户上,似乎不愿离开。
“真奇怪,这家照相馆到底为什么这么吸引咒灵?”
上次他就察觉到了,虽然都处在繁闹的市区,但这里的诅咒气息却比其他地方强烈许多,冥冥之中还有一股吸引咒灵的力量,尤其是这次前来,那股力量的吸引力变得更强了。
“爷爷!”
小男孩突然朝身后喊道,放下笔跑了过去,真人闻声望去,小孩的爷爷端着摄像机走上来了。
老人见到真人,惊讶道:“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们,倒是你,怎么不在下面招待客人了。”
老人笑道:“还不是这孩子给我发消息,说是大师来了,我就借口有点事先上来了。”
“发消息?”
真人看了眼正心虚地往作业本里藏东西的小男孩。
“嗯?你在藏什么?”
真人一把掏了出来,是一个小小的翻盖手机,他捏了捏小男孩的鼻子,“好啊,写作业的时候偷偷玩手机是不是?”
作为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人,真人非常喜欢逗小孩,说起来,他死后也不知道院长是怎么和那些孩子们说他们的大哥哥不在了。
“才没有!”小男孩辩解道。
老人解释道:“是我给他的,以后上了学,联系起来会更方便,倒是您,怎么一声不响地就来了,好歹提前说一声,我能做做准备。”
“只是有点小事要拜托你。”真人一把拍在老人的肩膀上,嗖的一声将那张黑色会员卡摆在他面前:
“这个,能用吧。”
“当然能用,这可是专门给您的,随时都可以用。”
“那就好。”
真人掏出自己的高专工作证,指了指上面五条悟画的丑陋小人道:“给我换张照片吧,一定要能彰显我帅气容颜的那种。”
老人惊奇地接过他的工作证,看着上面印着的东京咒术高专几个字,双手颤抖道:
“原来您……您居然真的是高专的人?”
“当然。”真人骄傲地拍了拍胸口:“我可是高专的辅助监督哦。”
随即严肃道:“所以,可以告诉辅助监督,你的孙子也能看见咒灵的原因吗?”
他必须确认,让普通人看得见咒灵这件事,究竟是无为转变导致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老人挠了挠头,为难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您走后,这孩子醒来就告诉我,他看到了我给他描述的那些东西。”
“那在这之前呢,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吗?”真人问道,或许是之前重伤濒死的经历,变成了能看见咒灵的契机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
老人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
好吧,那基本能确认了,可以让普通人看见咒灵这件事,确实是真人的术式能力。羂索能通过真人的无为转变,让一千多名非术式觉醒咒力变成咒术师,没道理他不行。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不需要改变大脑,仅仅只是略微更改外表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不过看起来,这孩子并没有觉醒咒力,只是能看见咒灵罢了。
“算了。”
真人叹息道:“无论如何,孩子能平安长大就好,倒是你们这个照相馆,是时候该做一次大扫除了,诅咒太强,吸引了太多咒灵过来,不清理早晚还会出事的。”
老人无可奈何道:“我明白的,为此也搬过几次家,可根本改变不了什么,那些东西一直跟着我们,无论我们走到哪,它们都能找过来。”
“找过来?”
真人皱眉,“咒灵除非被某些力量吸引,否则不会毫无缘由地跟随过来的,除非……”
想到这,真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连忙问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随时携带了很久的可疑物品吗?”
例如强大的咒物,例如……宿傩的手指。
“可疑物品?”
老人有些不明所以:“哪种类型的可疑物品?”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他的家产都是从他父亲那辈继承过来的,目前只有这座照相馆,前不久还险些卖掉。
真人抬手比划了一个大小:“比如,一个这么大的小木盒,里面放着一个被符纸缠绕的不知名长条状物体。”
“没有见过。”
“……”
好吧,真人丧气,看来宿傩的手指也不是这么好找的。
“不过,我们或许可以上去看看。”老人指了指天花板:
“听您这么说,我想起阁楼里有一个木箱,是我父亲留下来的遗物,几次搬家我一直携带着,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里面说不定有您要找的东西。”
“可是,那是你父亲的遗物,会不会不太好。”真人很想看一看,毕竟是关于宿傩手指的重要线索,但一听到是对方老人的遗物,又感觉不太尊重。
老人却摇了摇头,毫不避讳道:
“无所谓,说是遗物,其实他也没有打开过就直接丢给我了。”
他慈爱地揽过小男孩,对他说道:“我和大师有事要商量,先去写作业吧。”
小男孩似乎也明白这些事不是他能掺和的,乖巧地点了点头,回到书桌前翻开了作业本。
老人道:“跟我来吧。”
真人没有再拒绝。
两人顺着梯子爬上阁楼,里面摆放着不少杂物,老人从角落翻出箱子,上面缠绕着层层符纸,只能靠咒力打开。
看来他猜的不错,这家人果然和咒术师有关。
真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掀开了箱子。
“这是……”
箱子里东西不是很多,只有一把银色匕首,一卷宣纸和几张被撕下来的老旧画册。
真人拿出匕首,仔细感受了一下上面的咒力。
“很强大,起码是准一级的咒具。”居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咒具是什么?”老人不太懂关于咒术方面的东西。
真人解释道:“就是那种蕴含强大力量,咒术师专用的武器,会祖传这种东西,搞不好你的祖上就是咒术师家族,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你可以看到咒灵。”
原来是这样吗……
老人苦笑:“说不准呢,不过看起来,我这个咒术师家族已经没落的不成样子了,连子孙后代都守不住的程度。”
“不要自责,你已经努力了不是吗?”真人安慰道,手中翻看着那几张画册,上面的墨已经淡到快要看不到,但还是能依稀推断出纸上记载的,是当年咒术界几大家族的咒术师们瓜分宿傩手指的画面。
真人毫不犹豫地拆开一旁的宣纸,里面果然包裹着一个小木盒。
“果然是它。”
他猜的不错,看来这位老人的祖先不仅是咒术师,还是当年和宿傩有关的那批咒术师,太巧了吧,真人有些激动。
“您说的那个东西就是它吗?”老人一脸复杂地看着木盒。
“没错。”
真人晃了晃盒子:“这里面的东西是很强的咒物,虽然被封印起来了,但由于年代久远,封印逐渐衰弱,会吸引很多咒灵来抢夺,我估计,一直在你们身边捣乱的咒灵们,都是被它引来的。”
他又说道:“所以,我可以带走它吗,这东西继续放在这里很危险。”
搞不好这就是涩谷事变漏壶投喂给虎杖的那十根中的其中一根。如果来抢的人是漏壶,这一老一少怕是活不了了。
“当然可以!您赶快拿走吧!”
老人巴不得他能带走这晦气的东西,若早知道是这玩意引来的灾祸,他才不会保存这么久。
“多谢了!”
得到同意后,真人如获至宝般收起盒子,心道果然宿傩的手指是会相互吸引的,有了第一根,剩下的都会一一出现。
“那我就先走了,我会好好处理这个东西,我想没了它,以后你们家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多诅咒,可以放心让孩子去上学了。”真人说完便要跳天窗离开,生怕对方反悔。
“等等!”
老人急忙叫住他,将箱子里的银色匕首递到他手上:“这个您也拿走吧,反正我用不到,就作为您帮了我不少大忙的谢礼好了。”
他可不想留着这玩意,搞不好又是个能招惹麻烦的东西,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比较好。
真人也没有推脱,毕竟面对未知的未来,多一个趁手的武器便多一份胜算。
于是乎,真人外出这么一趟,不止拿到了第二根手指,还得到了一个准一级咒具,可谓说是收获满满,连走在街上被人撞了都开心的直冒泡。
“不过,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真人思考着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算了,有什么事能比拿到宿傩的手指更重要呢。
于是乎,他拿出高专给他派发的手机,网购了一张附近的电影票,打算好好犒劳一下如此好运的自己。
“只有恐怖片了吗?”
他最喜欢恐怖片了。
真人翻遍了手机,最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最血腥的电影——《蚯蚓人2》。
光是看海报就令人作呕,应该是部好片子,居然还是东京独家夏日首映,座位几乎排满了。
“快抢快抢!”
索性他手速快,赶在最后一刻抢到了最后一张票,还是中间最好的位置。
“哈哈!今日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刚好有个人临时退了票,才让他捡了大漏,他看网上这场的票黄牛都炒到十万日元了。
真夸张,喜欢这个电影的一定都是资深影迷吧。
真人拎了两桶爆米花,哼着小曲进入电影院,直接略过检票人员,走进放映厅。
整个放映厅的座位被中间的一条过道分为左右两大部分,真人的位置刚好是靠近过道的第二列,视野很好,正对着大屏幕。
他没有选择坐座椅,而是直接坐在椅子靠背上,毕竟这种自动折叠椅莫名自己打开在放映恐怖片的电影院也是件很惊悚的事情。
待人坐满整个放映厅后,影院的灯逐渐暗了下去,电影徐徐放映。
【妈妈……为什么】
随着荧幕上颓废的男人提着斧头质问母亲,剧情也来到了最精彩的时刻,全场观众都屏息凝神地期待着荧幕中男人的下一步动作,只有一个人除外。
放映厅,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孩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身旁空着的位置,垂下的刘海遮住了半张脸。
没有人。
为什么会没有人……
他的右边是过道,左边的座位是空的,他环顾了整个放映厅,只有他旁边的位置没有人。
为什么。
男孩悄悄将手机屏幕调到最暗,点开售票界面,旁边的座位明明显示的是红色,可为什么没有人。
这个电影很火,宣传也很到位,他为了抢到首映的票,不眠不休守了两天。
明明是最好的观影位置,旁边的人为什么没有来。
又或者,对方其实来了,但又离开了。
男孩垂下眼睑,手中下意识抓紧衣服。
是因为他吗……
他就这么令人讨厌吗!
男孩咬着嘴唇,思绪完全无法集中到电影剧情上。
或许他是自卑的,从小到大,没有朋友,也没有感受到过除母亲外的任何善意,如今就连素未谋面的人都不愿意坐在他旁边,甚至为此舍弃了首映这种宝贵的机会。
究竟是为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该因为这种小事纠结,但这空着的座位仿佛学校那几个时常来找他麻烦的家伙,无时不刻地刺激着他,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