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夜蛾黑着脸道:“倒不至于这么详细……”
他并不想知道这两个家伙看过的哪部电影的主角正在和哪个人炒绯闻!
他叹气道:“总之,我会酌情考虑的。”
“谢谢校长!还有,您最后告诉的人是电吉他老头啦。”真人答道,那位术式极其非主流的摇滚校长乐岩寺。
乐岩寺吗……
夜蛾叹了口气:“果然是他啊。”
他的老朋友。
“最后他有将这件事说出去吗?”
真人感慨道:“没有,咒骸的制作方式是您临死前留下的诅咒,当时只有乐岩寺先生在您身边,但他最后并没有选择告诉高层。”
“原来如此。”夜蛾无奈地笑了笑,他就知道。
“那个迂腐的老头居然也有重情义的时候吗?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五条悟有些惊讶,然后说道:“刚好过两天交流会老头会过来,到时候好好整整他。”
“交流会?”真人一愣,“什么交流会?!”
“京都和东京两所高专的姐妹校交流会啊,你不知道吗?”
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的……只是……”
真人擦了擦虚无的汗:“京都的人都会来吗?”包括一年级和二年级还有那个乐岩寺老头?
“没错。”
“那那那……那我怎么办,我需要出去躲几天吗?”真人紧张道。
他可不想被京都校长看到,到时候怕是没完没了了,他的安逸生活不能被打破!
五条悟无语道:“你在怕什么,高层又奈何不了你。”
“你以为我怕的是高层吗?我怕的是麻烦!麻烦!”
他怕的是高层里的内奸,怕的是羂索!
“没关系,夜蛾和京都那边的关系很不错,他会替你开脱的。”五条悟没心没肺道,似乎已经把自己会被封印,夜蛾会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夜蛾:“……”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尤其是在知道自己马上就会死掉的情况下。
“所以,即便是知道了不久后会发生这种事情,校长也还会反对我对高层动手吗?”五条悟忽然正色地问道。
“……”
夜蛾闭上眼,小声道:“我从来没有反对过,只是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样的,你我都清楚。”
咒术高层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也不是直接将其连根拔起便能彻底清除,这其中涉及到的因素太多,咒术界也更偏向安于现状,因此不会有人支持他们的。
他侧首看向真人:“你刚刚问我的问题,被诅咒的灵魂能否融入核中,我的回答是肯定的,但也有一定条件,融合的灵魂必须保留清晰的自主意识,且自愿进行融合。”
两者缺一不可。
“这个倒是好办,她是有自主意识的。”真人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需要等诅咒解除就可以了。
“现在可以让外面那个孩子进来了吗?”真人期待地指了指门口。
夜蛾看了眼局促地蹲在门外的男孩,“让他进来吧,你们出去,我会单独和他聊一聊。”
“好嘞!”真人推着五条悟离开夜蛾的工作室。
“真人先生。”见几人出来,顺平连忙站起身。
“嘘,别说话,先进去吧,里面的是校长,只要他同意你留下,那就没问题了。”真人拍了拍顺平的肩膀,凑到顺平耳边小声嘱咐道:
“我刚刚跟校长沟通过了,他会给你放点水的,而且校长最喜欢讲各种大道理,探讨人生的意义什么的,你稍微应付一下,回答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方向靠拢就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便一把将顺平推了进去,顺便在他手中塞了个什么东西。
“好好表现,记得给校长留一个好印象!”
“嗯!”
虽然听不太懂真人先生在说些什么,但是他能看出来真人先生很期待他的通过,他不能辜负真人先生的期望。
顺平走进校长办公室,轻轻推开里面的屏风,光线有些昏暗,只能看见正中央坐着一位被玩偶包围的严肃中年男人。
“您好。”顺平缓缓对着夜蛾鞠了一躬,他看不清对方墨镜后的眼神,心中不免有一丝紧张。
夜蛾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孩,确实像悟说的那样,是个厉害的苗子,咒力是很庞大,但不纯,杂念过多,与其说是刚觉醒的咒术师,不如说是刚觉醒的诅咒师……
“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夜蛾缓缓开口道。
“您说。”
“你想成为咒术师?”
顺平点了点头,坚定道:“是的。”
“告诉我为什么。”
“哎?”
“为什么想要成为咒术师。”夜蛾沉声道,手中拿起一只小熊玩偶。
做决定,总要有个理由。
尤其是对于原本属于普通人类的人来说,成为咒术师意味着几乎摒弃了过去的生活,成为一个全新的存在。
顺平低下头,神色黯然道:“我想成为咒术师,是希望能开启新的生活,我不想在做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了,我想变强,保护所有弱小的存在。”
夜蛾眯起眼:“哪怕会死?”
“我不怕死。”顺平说道。
这世间,除了母亲,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如今又多了一个真人先生,只要能离他更近一点,他不畏惧死亡。
“可我听说,你应该还有一个身为普通人的母亲吧。”夜蛾边说边戳着小熊玩偶说道。
“是的……”顺平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有考虑过她吗?”夜蛾一针见血道:“她很爱你,如果她不同意,你也执意选择留在这里吗?”
“……”
顺平沉默了,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只是……”
他认为,如果是母亲的话,应该是会支持他的。
他的母亲一向很开明,也尊重他的选择。他想,即便他说自己不想再继续上学,母亲应该也是会支持的。
“即使自己会死,独留她一人在世间孤苦,也无所谓吗?”夜蛾继续言语进攻道,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色,看得出这孩子确实犹豫了。
心善,看起来不是无可救药。
夜蛾语重心长道:“这条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一旦踏入,便很难全身而退。”
就像七海那样,即便选择了短暂的逃离,最终也敌不过内心的挣扎,最后重新踏入其中。当一个人拥有过超乎常人的力量时,他就再也无法重新回归常人的生活了。
“我明白,真人先生也是这么说的,我知道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但是……总要追逐过才会知道,而且我不打算回头。”
顺平摊开手掌,手心放着一个小小的镀着金丝的幸运御守,上面写着“逢考必过。”在昏暗的办公室里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是刚刚真人先生给他的。
至少真人先生专门给他求来的机会,他不能浪费,无论如何,都要竭尽全力。
真人吗……
夜蛾有些惊讶,咒灵居然也能理解身为咒术师后会有的想法吗?
“你和它,又是什么关系?”夜蛾忍不住问道。
“真人先生是我唯一的朋友。”顺平认真道。
“认识多久了。”
“两个多月……”顺平弱弱道。
“才两个月,你能看清它的为‘人’吗?”夜蛾问道。
“……”
“轻而易举的相信陌生“人”,然后来到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大放厥词说想要保护所有弱者,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真的是你内心最深处想要成为咒术师的目的吗?”
第037章
顺平攥紧了手中的御守, 仰起头直视着校长的眼睛,“我承认,我的私心只是为了真人先生罢了, 因为他在这里,所以我才想留下。”
虽然这算不上真人先生口中文明和谐的内容……
但他早该想到的,什么帮助弱小, 终究抵不过他真正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想留在这里, 能天天见到真人先生而已。
“早说不就好了……”夜蛾叹气,从这孩子一进来的那一刻, 他便幻视了当初一年级时期的五条悟,那时他也曾问过对方一样的问题, 悟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DK悟:“哪来那么多意义不意义的,没有杰, 谁会待在这种破地方?”
夜蛾推了下墨镜, 看来他的预感不错,果然又是个问题学生。
他轻咳一声,“过段时间会有一个学生交流会, 如果你能协助一年级们一同取胜, 我会考虑一下。”
对于身份或咒力有一定问题的学生,他一向采取保守措施, 包括乙骨,也是一样的。
“意思是说, 只要我能在比赛上取胜, 就有留下来的机会了吗?”顺平喜出望外道。
夜蛾轻轻点头。
“谢谢校长!”顺平再次对他鞠了一躬。
“还有这个, 你拿着。”说完,夜蛾将一只兔子羊毛毡玩偶交给顺平。
"这是?"顺平不知所措地抱住兔子玩偶。
“一个半成品的咒骸, 已经嵌入过灵魂,你拿去交给真人,我猜它会想要的,去吧。”
“好的!”
顺平抱着兔子从容的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时,只有真人一只灵坐在树边,凶残地吞着长得和那只打了他一拳的咒骸一样的小熊软糖,见到顺平出来,真人有些惊讶:“这么快?你们都没聊点什么吗?”
他记得虎杖当时可是跟校长聊了很久的,还是说,只有主角才会和校长有话题的吗?
顺平咬唇,摇了摇头。
真人蹙眉:“所以他没有同意吗?”
顺平又摇了摇头。
“同意了,那你这么郁郁寡欢的做什么?”吓得他差点以为对方没被接纳呢,真人又往嘴里放了块糖。
“但是校长说,必须要在交流会拿到一定成绩后才可以。”顺平抬起怀里的兔子:“还有,这是校长让我交给你的。”
“咒骸?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要呢,居然直接给我了?”真人笑道,看起来夜蛾应该知道他要做什么实验了。
他接过兔子,拍了拍顺平的肩膀,“所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直接留下来,还是回家?”
“我要回家。”
顺平注视着远方,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回过家了,妈妈应该很担心他吧。
而且校长说得很对,他确实需要询问母亲的意见。
只要母亲不同意,他便不会留在这里。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我很快的。”真人眼含微笑,意味深长道。
也别怪他无情,他可是很想顺路收集几个小人渣干的。
顺平纠结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不用了,真人先生,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
他还要登门向那几个人渣道谢的……
于是乎,各怀鬼胎的一人一灵在夜晚同时来到了里樱高中的教学楼。
晚上十一点,正值晚自习下课,绝大多数学生已经陆续归家,昏暗的走廊上,一道无人察觉的身影缓缓向前走去。
值班的保安拿着手电筒懒散地四周张望着,光束扫过真人的脸庞,映出一灰一蓝的眼睛。
突然,真人踩到了一个细小的发圈,圈子上两颗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谁在哪?”保安猛地转过身,厉声喊道。
四周却空无一人。
“见鬼了吗?”保安疑惑,他走到真人身旁,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小发圈。
“什么东西。”
他打量了一番,似乎记得这个发圈,好像是一年级一个挺有钱的学生送给一个小姑娘的,因为经常发出铃铛响声,保安对此也印象深刻。
“怎么掉在这?”
算了,反正也与他无关。
保安将发圈放到走廊尽头的废弃桌子上,自顾自地晃着手电筒重新巡逻起来。
真人瞟了一眼发圈,上面的诅咒很浓郁,是贪婪的味道,看起来不太好吃。他继续往前走,找寻着那股熟悉的恐惧与恶意。
那天他去宾馆见到顺平的时候,便将这几种味道记在了心里,如今,它们还在这里,说明他们还没有离开这所学校。
这么晚了,人渣们会在学校做什么呢?真人不禁思索起来。
天上忽然下起了暴雨,伴随着闷闷的雷声和恍如白昼的闪电。
“奇怪啊,今天没有雨的才对吧?”他可是特意看过天气预报的,一整天都该是晴天的才对。
啊不对,他看得是东京高专附近的天气预报,居然忘了这里是神奈川了。
雨这么大,也不知道顺平回家时有没有带伞,真人有些担心。
他顺着味道来到顶楼走廊尽头的厕所,这里是恶意最浓郁的地方。
男厕门口,站着一个瘦弱的男孩,男孩身上浸湿了水,估计是赶着暴雨来的,冻得浑身打着哆嗦,看起来异常可怜,他不时观望着四周,似乎在为谁放风。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真人无语道。
摆明了厕所里正在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身为无法被人类看到的存在,真人直接略过了放风的男孩,向里面走去。
厕所顶上的声控吊灯散发着昏暗弱弱的白光,勉强能视物,暴雨阻碍了他的听觉,耳边只有涮涮的响声。
他一间间爬上隔断向下张望,终于在最后一间,配合着通风口小窗映出的闪电亮光,见到了令他感到奇怪的一幕。
穿着校服的三个男生,两个女生,齐齐挤在最后一个隔间围成一团。
真人仔细地嗅了嗅,确认了这就是欺负过顺平的几人,气味很相投,几乎跟厕所融为一体了。
“所以你们在做什么呢?”真人好奇地扒在隔壁厕所间的隔断上,拖着腮从上往下望着他们。
厕所团建?还是在进行什么不知名的仪式?中间那个女生为什么蹲在马桶盖上一动不动?
他很想问一句,但可惜他的声音,他的样貌,都没有办法被下面的几人发现。
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是男厕所吧。
“说吧,翼纱同学,你打算怎么办?”本田向站在一旁举着手机拍照的女人问道,“雨下得这么大,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翼纱上下打量了一番蹲在马桶上的女孩,漫不经心道:“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我只要她身败名裂。”
翔太还从来没有送过自己东西,却偏偏给她送了昂贵的发圈,凭什么?!
翼纱越想越嫉妒,终于在今天找到时机让这三个狗腿子将人带来,这次她别想好好的离开。
“那我们就开始喽。”几人露出猥琐的嘴脸。
最急切的本田同学直接脱掉了上衣,可惜裤子还没来得及拔,便突然感受到一阵凉意,诡异的触感顺着他的啤酒肚缓缓向上,划过脖颈,最后死死扼住他的下巴。
他被激起一身冷汗,头皮发麻,这时一道戏谑的笑声从身后传来:“那可不行,你们还没问我的意见呢。”
“谁?谁在这?”本田颤抖着身子,胡乱地抓起来。他看不到,却能感受到有一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对哦,忘记他们看不到我了。”真人有些失望。
那怎么行?
看不到他,惊吓会少很多啊。
于是真人从背后伸出四双手,依次拂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无为转变——
在几人眼中,瞬间的晕眩后,一道畸形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本田同学身后,遍布满身的缝合线和晃动的诡异扭曲肢体。
“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东西!滚开,滚开!”
“鬼!有鬼!”
厕所隔间瞬间乱作一团,唯独蹲在马桶盖上的女孩没有动静,她睡着了,因此真人没有选择改造她的大脑,血腥的一幕,还是不要让无辜人看到为好。
“真吵。”
真人恢复人形,手指缕过头发,感慨道:“不过恐惧倒是够了,人类还是最容易在这种时候产生恐惧的心理。”
他抱住双手,依靠在墙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吓到丑态百出的几人。
三个男人加一个女人,纷纷拥挤着试图打开厕所隔间的大门逃跑,却不知大门早就被真人从外面拿拖把堵了。
“知道吗,你们几个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篓筐里的螃蟹。”谁也不让谁,都争先恐后地试图踩在他人身上逃离困境,最后的结局就是谁也逃不掉。
真人忍不住露出轻蔑的笑意,“我好像有点体会到这种乐趣了。”
这种站在高处看着弱者倒在自己脚边无力挣扎的感觉,真的很爽,难怪他们这么喜欢。
听到调侃的声音,厕所里的众人这才注意到刚刚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了,转而出现的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你是谁?装神弄鬼吓唬谁呢!”几人瞬间回了些胆子,开口骂道。
“吓唬你们?我还没这么无聊。”真人舔了下大拇指,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让你们互换位置感受一下被你们伤害过的人的感受罢了。”
“有病。”佐山呸了一口,抽出烟盒试图掏根烟压压惊,却不想下一秒便被对方的一个横扫踹翻在地。
真人用胳膊套住他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嘴硬吗?
"你到底是谁?"脖子被嘞得生疼的佐山痛苦地喊道,对方的力气大得出奇,他居然丝毫挣脱不开。
真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说道:“你们有想过这一天吗?想到有一天处在这个位置的人会是你吗?”
佐山也同样没有回答真人的问题,而是大喊道:“这样吧,你想要什么?钱还是什么,我都有!只要你放开我!”
“真的?”真人瞬间收回了手,将人放了下去。
“那先给我来一百万看看。”
“一百万?”刚喘了口气的佐山大惊。
他上哪找一百万?!
“连一百万都没有吗?”真人有些失望,重新将人拽了起来,“没钱还打脸充胖子,换做我的老板连眼都不眨一下就把钱打过来了。”
“你的老板是谁?是谁派来的?”佐山不信会有人专门花一百万□□来打他们,“就算有人雇你,但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无冤无仇......这个词用得好。"真人站起身,目光流转在几人身上,漫不经心地踱步道:“那我家顺平又和你们有什么仇呢?你们欺负人的时候,有问过他和你们有什么仇吗?”
“顺平?吉野顺平?是他让你来的?”佐山冷笑,那家伙,居然还留着一手大的,他们当初就该把人往死里打才对。
“不是他让我来的,但我依然想要好好教训你们一番,而且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似乎很不服的样子。”真人双臂环抱着膝盖缓缓蹲下身子,和跪在地上的佐山同学保持平行。
“我就是不服。”佐山呸了一声,那个懦夫还不是要靠别人来帮他!如果是他先找到的这个人……如果他有钱,那跪在这儿的绝对不是他!
虽然如此,佐山咽了下口水,心中却说不出的害怕,他想知道吉野顺平究竟是从哪找来的面前这家伙,看着真的不像人类,根本没有人类该有的温度,还有刚刚那个怪物又到哪去了……
真人似乎真没想到对方这么硬气,眨了眨眼,正色道:
“不服没关系,我会让你服的。”
说完,他啪的一声将手拍在佐山同学的脸上,一字一句地问道:“我问你,那些烟头是你烫的吗?”
“什么烟头?”佐山装傻道。
“别给我装糊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那些烟头是你烫的吗?”真人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佐山嗤笑一声:“行行行,就算是我烫的又能怎样,你能拿我怎么办?”
大不了也拿烟头往他脸上烫,反正他在这儿有权有势,倒是吉野顺平那小子以后别想在这一片混了!他一定会狠狠地......
"啊!"
话还没说完,佐山右半边被真人拍过的脸便膨胀出几个大包,仿佛长了肿瘤一般,层层叠叠的水泡相继出现,破裂,流出不明的黄褐色液体。
“你做了什么!!”
见到这一幕,旁边几人惊恐地后退,可惜狭窄的厕所间里没有丝毫退路。
魔鬼,绝对的魔鬼!
"急什么,下一个就是你们。"
在厕所几人接近崩溃的神色下,真人将手压在佐山的胸口,看着这个人类痛苦挣扎的表情,真人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像是某种酝酿了很久的东西突然破壳而出。
让我看看,改造人类的极限在哪。
“再见了,愚昧的人类。”真人抬起手,刚想要操纵无为转变,突然一道震惊迟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真人先生?”
那道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不可思议,甚至带了一丝颤抖。
闻声,真人愣了一下,缓缓转过头,只见顺平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和衣衫狼狈地出现在男厕门口,呆呆地望着真人。
“是顺平啊。”真人平静道。
真人有些遗憾, 他想要做的事还没来得及做呢,可惜了。
他央央从佐山身上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要直接回家的吗, 自己还是专门挑了他最不可能来的时间才来教训这帮人的。
“我只是来找人的。”顺平身体僵硬地看着厕所里发生的一幕,心中止不住的翻滚。这是在做什么?
真人先生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佐山同学变成这样,是真人先生的杰作吗?
他缓缓走进去, 收起地上散落的杂物,来到真人面前。
“你不该来这的。”真人说道, 对于这些社会败类,他更希望能用咒灵的方式解决他们, 就想咒术师对待咒灵那样,不留余地。
真人不得不承认, 这样做会让他感到快乐, 看着人类痛苦的表情时,心中那种难以言喻的兴奋,让他忍不住想要犯下更多的罪行。
“是真人先生杀了他吗?”顺平逐渐恢复平静, 艰涩地问道。
真人笑道:“怎么可能啊, 这家伙生命力很顽强的,你看, 不是还在动吗?”
他拍了拍佐山的脸,然后狠狠踢了他一脚, 佐山吃痛地动了动, 撞在木板上, 连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也跟着摇晃起来。
忽明忽暗间,顺平注意到了一旁还站着的几个人。
“本田同学, 西村同学?”顺平看清了他们的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
“吉野,吉野同学!”
见到把他们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两人慌忙跑到顺平身边,抱住他的腿,鼻涕纵横道:“吉野同学,我们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求求你,不要让他杀我,求你了,这里只有你能救我们!求你了!”
顺平神情恍惚地望着匍匐在脚边的两个霸凌者,睫毛低垂,不言一语。
“你愣着做什么,快啊,快让他住手,我还不想死!”
西村此时精神已经快要崩溃,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同伴莫名其妙地出事,而他唯一能寄托希望的只有曾经被他欺负的对象,他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却又有一丝期待。
“吉野同学,你救救我,以后我做你的跟班,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可以帮你一起去教训伊藤翔太那个伪君子,我还可以帮你给老师作辩护,你答应我好不好!”说着说着,对方忍不住哭了出来。
居然哭了吗?
顺平神色一颤,这样的人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想起上周他们不知从哪得知了自己父亲的事情,拿来刺激他时,自己也忍不住哭了,那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出来。
当时他们说了什么……
【你哭得也太难看了,只会让人更想踩你一脚。】
“只要你救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西村不住地磕头。
顺平却依然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说道,“哭得太难看了。”
“什么......”西村愣住了。
顺平抬起头,眼中是罕见的冷漠,一字一句道:“我说,你哭得太难看了。”
“不,不是这样的。”西村摇着头,他知道吉野顺平这话是什么意思。
“砰!”
西村被一只运动鞋踩着脸踹翻在地,左脸紧紧压在肮脏潮湿的厕所地板上,鼻涕顺着嘴角流进口中。
“你……”西村还想抢救一下,他转动眼珠,艰难地盯着踩着他的吉野顺平,含糊不清道:“不要忘了,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也是说话不算数……”
顺平:“……”
他给这几人讲过的大道理太多了,当时说了什么?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
“你们是你们,而我则会帮助每一个哭泣的人类。”
原来自己说过的话他们是听到了的,那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采纳呢?
或许根本没把他当人看吧。
“那你们呢?你们也算是人类吗?”顺平像那时他们踩着自己时那样,在西村脸上狠狠碾了几下,腿上逐渐用力。
西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也跟着一阵疼痛。
“毁成这样,以后怕是没法见人了吧。”
真人压抑不住地笑起来,他转过头,意外地眯起眼睛对顺平说道:“真稀奇,我还以为你会害怕这样的我呢。”
结果居然是替他一块摆平这些人吗?
“真的不觉得可怕吗?”
顺平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应当道:“因为这样才是最真实的真人先生吧。”
即便他们曾经是人类。
真人沉默片刻,忽然轻嗤一声:“也对,从人类的恶意中诞生的咒灵,邪恶才是本质。”
这具身体作为唯一能够理解灵魂的存在,人类或是咒灵,对他而言确实没有什么区别,灵魂的情绪代谢出诅咒,诅咒滋生咒灵,而咒灵诞生的那一刻便也拥有了灵魂,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这段时间,他也变相的理解了漏壶的那句话——咒灵才是真正的人类。
“我不这么认为。”顺平侧过头,发出质疑道:“我觉得真人先生心中是有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