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不比写报告书有趣多了？”写不下去的时间，画一些小插画有助于活跃思维。
他下意识给两个小人的脑袋加上了教祖杰的刘海和五条悟的绷带。
“嗯……很好，就是你们两个了。”
让你们两个挨个欺负他！
真人按照心里想像出来的画面添加了姿势动作，顺便在对话框里配了字。
片刻后，便成功搞出了一份激情四射的小漫画，他欣赏了一会儿，赞叹道：
“还是我画得更像，比五条悟的画功好太多了吧。”想他上辈子也算半个漫画家，可惜还没来得及创作人就没了。
就在真人沉浸在自己的作画中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打开一看，是吉野顺平的消息。
【已经下午了，你的老板走了吗？】
真人情绪复杂地点开输入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嘶……该怎么回他呢。”
虽然他答应了对方会跟时常跟他聊天，但总归还是感觉有些别扭，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吉野顺平，现在应该已经在遭受校园暴力了吧。
真人翻了吉野顺平发过的动态，也从中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比如晒电影票时无意间暴露出的被烫伤的手指，或是写的明信片旁被撕毁的作业本，又或者是湿掉的衣角。
真人冷笑一声。
果然无论是哪个世界，泼水，殴打，厕所禁闭，乱涂的私人物品，都是那些还没长大的自以为是的小鬼们最喜欢搞的霸凌，毫无心意，可笑至极。
【走了，聊了一堆工作上的事，好烦。】
真人最终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并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工作……”
顺平盯着手机上的字发愣，他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思考着不会被人看见的真人先生的工作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很想问一下，恍惚间，便已经把字打好了。
就在他即将按下发送时，却突然犹豫了起来，最后将手收了回去。
“不行。”顺平连忙点了删除。
他不能问，才刚认识一天，直接问这样的问题太冒昧了，对方可能会觉得他很没有边界感吧。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真人却主动发来了消息。
【老板太无情，坑员工永远是第一名】
【附图高专的报告表。】
“这么说总能聊得起来了吧？”
真人盯了好久“正在输入中……”最后见这孩子还是太胆怯，文字打了又删，于是决定主动出击。
目前他身边只有这份高专报告，便以此作为切入点聊天。
【这是你的工作汇报吗？看起来好奇怪。】
顺平将图片放大，只看到了上面写着的：术式，无为转变，多重魂，多重魂三个字还被黑笔涂掉了。
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工作报告的样子。
【差不多，平时基本在出任务，这些都是任务完成后要写的汇报罢了。】
顺平惊讶，真人先生居然还是一线工作者。
【原来如此，不过真人先生也会用空余时间去看电影的吗？】
【是啊，我的事情比较少，空闲时间多，刚好我喜欢看电影，就去影院打发时间了。】
不过比起看电影，真人更喜欢钓鱼，一坐一整天，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干。
【哈哈，我也喜欢看电影。】顺平说道。
真人：“……”
好尴尬的聊天。
估计这小子是从来没有和外人聊过天吧。
【你很喜欢恐怖片吧，我看你发过的动态，基本都是很恐怖片有关的。】真人问道。
【没错！那，真人先生，你平时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呢？！】
顺平端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主动和他交流喜欢的电影，他神情越来越激动，手上打字的速度也变得快了许多。
【我其实看得不多……】
【没关系！我可以给真人先生介绍！】
于是，真人就这样接收了吉野顺平整整一个下午的电影知识洗礼，从上个世纪的第一部无声彩色电影聊起，一直聊到现代裸眼3D技术，光是聊天记录便已经叠了上千层。
【所以，我还是觉得第二部比第一部要好看，我买了半个月后的场次，决定再看一遍，真人先生要不要一起去？】顺平真挚地邀请道。
【不了不了，我真的不行了……】
真人握着打字打到酸痛着手，艰难地回复着。
真可怕……
看得出来这小子对电影是真的很感兴趣，人们在感兴趣的领域总是会话题不断，为了不伤到小孩的分享欲，真人每一句都给出了应有的回应。
可是……真人欲哭无泪，已经聊了四个小时了！
他的耳朵，啊不，眼睛都要起茧子了，真的看不动了。
【那个……咱们要不要休息一下。】真人问道。
他打了这么多字手真的不累吗？
顺平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做什么，他猛地看向时间，居然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他真的聊了这么久吗？！
【抱歉！我一聊到这些就控制不住，打扰到你的工作了吗？】
他只是，太想和人分享这些了。
【没关系，工作什么的无所谓，我也很喜欢你说的这些。】真人解释道。
只是他需要休息……
【谢谢你，真人先生，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么多，生活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和我兴趣相同的人。】
【不一定哦，等你上了高中，有不少兴趣社团可以参加，在那里你会遇到很多志同道合的人，我相信你们会处的来的。】
【真的吗？】顺平突然有些期待。
【当然，畅想一下你的高中生活吧。】
前提是不要再碰上那群家伙。
“顺平，晚上我要出去一趟，晚饭你自己吃吧，冰箱里还有早上剩下的大葱炒大葱，可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一下。”顺平妈妈隔着门喊道。
“……好的。”吉野顺平默默打开房门，嘱咐道：“早点回来，不要偷偷抽烟。”
吉野凪无奈道：“好吧好吧，我保证，倒是你，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了吧，不打算出去走走吗？”
“不用了，我正在和一个朋友聊天。“顺平晃了晃手机。
“朋友？你居然交朋友了吗？”顺平妈妈有些惊讶。
“嗯。”
“那可一定要好好相处，他是哪里人？改天约来家里吃饭怎么样。”孩子交到新朋友是件莫大的好事，她可是很想给人露一手的。
“妈，我们才认识第一天，哪有直接让人来家里吃饭的。”而且，真人先生是透明的，根本看不到的吧。
“哈哈，相识就是缘分嘛，有些事情幂幂之中都是有安排的。”吉野凪笑道。
“会吗？”
“当然，你应该也是能分辨出来的吧，我先走了，和新朋友好好聊吧，记得按时吃饭。”
“好的。”
吉野凪转身出了家门，看着母亲离开家，顺平知道对方今晚怕是又要搓麻将到深夜了。
他回到房间，坐在床上，低头翻看起聊天记录里真人先生回复他的文字，虽然基本都是“嗯嗯”、“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之类很公式的回答，但足足有上百条啊。
真人先生居然不嫌弃他……
顺平小心翼翼地将聊天记录一张张截图下来保存进相册，和对方互相道别后，才去厨房打开冰箱的门，看着满满一盘的大葱炒大葱，无奈地叹了口气。
“下次真的不能再随口说了，真的会被当真的……”
他中午都没怎么吃饭，晚上也没什么胃口了，于是来到大街上。
“老板，来两份手卷寿司。”顺平说道。

“一份放三文鱼黄瓜牛油, 另一份要鸡蛋火腿的。”
师傅熟练的做了起来，顺平拿到寿司后径直往回走，却在公路上却遇到了大拥堵, 平时基本没什么人经过的桥上挤满了人，司机不满的鸣笛声响彻于耳，人群却还是越来越多, 各种起哄声嘈杂一片。
顺平忍不住挤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里是有什么表演吗？”
“差不多, 就是有人嚷嚷着要跳河，这不, 大家都在看呢。”
“跳河？”顺平喃喃道：“那报警了吗？”
“报警干嘛？谅他也不敢真的跳，真想死早就悄无声息地抹脖子去了, 谁会大张旗鼓地跑这来跳。”
说完，那人走上前大喊一声：“真的要跳就赶紧跳, 不跳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跳一个, 跳一个！”
“赶紧的啊，挡什么道，我的车过不去了！”
顺平没有说话, 自顾自地往前走, 挤过拥挤的人群，看到了坐在河边的男人, 对方看起来很憔悴，衣服破旧, 黑眼圈也很深。
面对周围人群的刺激性的话语, 他低着头沉默不言, 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人会在意的，真傻。”
顺平低下头, 默默拨打了报警电话，然后离开了这里。
回到家，他打开三文鱼寿司吃了起来，顺便将另一份放进冰箱，“明天母亲回来一定又是醉醺醺的，还是提前备一份早饭吧。”
他将寿司塞进嘴里，顺便打开手机，点开了真人的动态，反复打开他发的新宿音乐节的照片，然后一点点放大，在里面仔细寻找起来。
半个小时后，终于在一个人山人海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身影，模糊得几乎看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头发和衣服。
“居然，离得这么近。”
他居然真的入镜了真人先生的照片，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保存了下来，和聊天记录们放进了同一个收藏夹。
忽然，他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天花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他看不到，却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夹杂着一股绝望的味道，很压抑。
“是那个人带来的吗……”
顺平盯着天花板，每次遇到不好的事情后，这些东西总是会跟着他回家，好在他的母亲看不见，才没有对他产生困扰。
也不知道真人先生能不能看到它们。
另一边，真人最后还是认认真真地写完了他的“术式公开”报告，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嘶……终于搞定了！”
他胡编乱造了一通，让他的各种术式看起来更加合理安全，有五条悟的保证，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真人叫来了伊地知先生，将写好的三页报告表订在一起装进文件袋交给了他。
“我写好了，姑且问一下，这个是直接给五条悟的吗？”真人悄悄问道。
伊地知回答：“是的，不过这个文件怎么这么皱呢？”伊地知将文件夹打开试图看一看，却慌忙被真人拦下来。
“别打开！这是我给五条悟的惊喜，你直接帮我交给他就好。”
伊地知点头：“好吧，不过不要太过分，五条先生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真的生起气来很可怕的，千万不要惹怒他。”
“放心好啦，他肯定喜欢的。”真人保证道。
那可是他精心创作的，他不信五条悟会不喜欢，他可是专门让夏油杰脐/橙的啊。
殊不知，伊地知交给五条悟的报告表连拆都没拆就被放到了校长夜蛾正道面前。
“写好了？速度这么快？”夜蛾有些惊讶。
五条悟笑道：“谁知道呢，那家伙似乎有点工作狂潜质在身上，做事都还挺认真的。”哪怕嘴上说着不行，手头上却搞得比谁都好。
夜蛾打开文件袋，头疼道：“京都那边已经知道它的存在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传到高层，到时间怕是需要我去周旋了。”
他该怎么编理由，才能说服高层将一只特级咒灵留在高专……五条悟这问题学生是真的很会惹麻烦……
五条悟道：“就算不同意，又能怎样？高层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也知道这次偷窃小孩的诅咒师团体背后是谁在支持了，要知道，高层早就烂透了。”
“悟……”夜蛾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虽然他一直猜测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就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不用我多说，校长您应该也是明白的。”五条悟意味深长道。
夜蛾墨镜后的眼眸一闪，果然如此吗……
他沉声道：“你有想过后果吗？”
高层不在了，咒术界秩序混乱，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这些他真的考虑过吗？
五条悟无所谓道：“这种东西，校长您不是再熟悉不过了吗？交给您就好啦。”
“你！！”夜蛾额头青筋暴起，这家伙是真的会给他找活吗！
“哈哈，开个玩笑，话说，校长真的没有想当总监部部长的想法吗？”
“……”
夜蛾眼皮一跳。
好吧，他确实想过，但是这是能说的吗……
他叹了口气：“算了，随你怎么样吧，反正我也制止不了你。”
夜蛾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低下头抽出文件夹里的报告表，一字一句的看起真人写的术式公开报告，试图找到些能帮它去高层周旋的理由，却越看越心凉。
“无为转变，无痛整容、变性，定制长度……多重魂，多个人类用肉/体的结/合获得超越人类承受能力的快乐……”
这都是些什么少儿不宜的术式，是他想的那样吗？
五条悟：“……”
这咒灵在搞什么？
“呃，大概就是……”五条悟只好将他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包括一年级们看到的小人干那些，也一并告诉了夜蛾。
夜蛾皱眉：“这种能力还是太危险了，而且拥有它的还是一只咒灵。”一旦对方叛变，后果不堪设想。
“悟，你能保证它真的不会做出什么危害咒术界或普通人的事吗？”夜蛾不放心道。
“我可以保证。”
五条悟道：“况且，这段时间您也是看着它的各种所作所为的，应该也能察觉到它确实没有恶意，最主要的是……”五条悟低下头：“这家伙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预知未来？！”
夜蛾的墨镜险些掉下来，他扶着墨镜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反正，它似乎有一种能看透人类灵魂的能力，包括过去和未来，而且知晓很多关于咒术界的事情。”
“例如？”
“例如……不久后的百鬼夜行。”五条悟突然想起了这个。
虽然当时只是被那咒灵随口提了一嘴，但这个词却让他难以忘怀，总觉得会跟某个人有关。
“百鬼夜行……”
夜蛾也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百鬼夜行是什么含义。
平安时期，是咒灵与咒术师最繁荣的时期，那段时期便被称作百鬼夜行，是属于咒灵的昌盛。
和咒灵相关，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夜蛾又开始头疼了，他这两个问题学生，真的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这只咒灵更不让他省心。
“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五条悟道。
“真的？”夜蛾有些怀疑，这小子应该还瞒了他不少面对会预知未来的术式，他能忍得住不问些什么吗？
五条悟摊了摊手：“真的没有了，目前只知道这些，或者校长您还想知道些什么，我可以代您去问问他。”
“算了。”夜蛾并不想搞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他疲惫地翻过报告表，然后看到了辣眼的一幕。
交叠的人/体，亲吻的双唇，褴褛的衣衫，加上配字的【悟，爱我。】
让他两眼一黑。
夜蛾：“……”
如果他有罪，请让咒骸们来惩罚他，而不是让一只特级咒灵用他那两个最令人头疼的问题学生来污染他的眼睛！
夜蛾尴尬地将报告表还给五条悟，“你拿回去吧，具体的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若是京都那边真的上报到总监部，我会去沟通的，如果实在不行，你再出手。”
“……好的。”
五条悟接过报告表，默默盯着上面的画出神，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夜蛾正道的办公室，背影是说不出的寂寥。
“……”
夜蛾看着五条悟的背影，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五条悟回到教室，一年级的学生们正在进行体术训练，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手。
一年级几人闻声看向他。
熊猫道：“五条老师，你和正道聊完了？”
“聊完了，这次的任务圆满完成，高专会给你们派发奖励，从今天起，我也会正式开始给你们授课，当然，我可不像咒灵先生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的测评，我都会以最严苛的标准来评断，所以，加油吧孩子们！”五条悟慷慨激昂道。
一年级：“……”
“掌声在哪里？”
“哦。”
操场上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给老师一点面子嘛。”五条悟说道：“再大点声！”
“……”
无人配合。
“真令人难过。”看起来他出差太久了，学生们都不和五条老师亲近了……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月，五条悟尽职尽责的留在高专教导起学生。
而真人则是真的闲了下来。
辅助监督主要的任务是对接普通人政府，疏散普通人群众，为咒术师的行动提供便捷的通道，真人作为咒灵，无法被普通人类看到，因此绝大多数任务都做不了，每天只能躺在自己的宿舍院子里晒太阳。
至于宿傩的手指，他暂时不敢去找了，夏油杰已经发现了它的存在，搞不好就在外面堵着他。
而且五条悟之前的话，估计也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却没有制止，说明对方默许了这件事，但并不支持。
真人有些苦恼，这两人还真是两面夹击啊……
不过，有两根手指已经足够他做很多事了，现在就等夏油杰找到米格尔后来高专宣战吧，这段时间，他可以好好休息休息。
“果然摆烂才是生活。”
真人打着哈欠，翻了个身，打开手机，和吉野顺平聊了起来，这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已经熟络了很多，闲的没事就聊聊天，从电影到文学，从地理到宇宙。
很难想象，他们的共同爱好真的很多。
【新学校感觉怎么样。】
普通高中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真人难得询问了他关于学校的事情。
顺平此时正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课桌前，用书压着手机偷偷编辑着信息。
“做什么呢？”突然，顺平的书被人抽走，抬头看，是班主任。
“抱，抱歉！”
糟糕，被老师发现了。
“在学校看这种东西，知道会多影响学习吗？”

“我知道的, 不过我只在下课的时间才看……”顺平自知理亏，小声说道。
而且佐山他们也带了，还是在上课期间看的, 老师也没有说什么……
“你是在跟我顶嘴吗？”
“没，没有！”
“身为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 吉野同学，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好的……”
办公室里, 外村老师教训了许久，最后收走了顺平的手机, 让他放学再去拿。
上课铃响起，顺平蔫蔫地回到座位上。
“怎么办……”
真人先生得不到回信, 会不会生气呢。
他爬在桌子上，拨弄着桌子上的笔, 其实他很想告诉真人先生, 他在这里过的并不好。
和他一个初中，曾一直欺负他的翔太也来到了这个学校，处处贬低打压他, 甚至抢走了他们电影社团好不容易找到的团建用的杂物间, 明明他们根本不需要的。
他将手放在脸上，脸颊还在隐隐作痛, 是前两天他反抗翔太时被打出来的伤。
“吉野同学，给我好好听课！”
“好！好的！”顺平慌忙放下手应道。
刚说完, 教室里便传来了极小声的嘲笑, 顺平知道他们笑的是那个天天出丑的自己, 于是深深低下头，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
为什么他总是经历这些……
明明已经换了新的环境, 却丝毫没有改变。
一整天，顺平都在思考曾经和真人先生聊过的最有争议的，关于人心的话题。
【顺平，人心是经不住考验的。】
【我不这么认为，至少我会主动提供帮助。】
【那你尽管试试看好了。】
所以，痛苦的来源不是环境，而是人心吗？
“给我们跪下怎么样。”
学校网球场旁的小巷子里，三个高大的高中生围堵着一个瘦弱的男孩。穿着校服的男孩蜷缩在角落，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哆哆嗦嗦地抱着怀里的书包。
“还敢告老师，告家长？”
拿着水瓶的罪魁祸首扇了扇手里的两张千元大钞，不屑地啧了一声：
“才两千日元，我看你吃的用的可不是这幅穷酸样，怎么兜里才这么点？”
男孩抹了把眼泪，小声道：“你们昨天已经拿过一次了……我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
为首的男生抓起他的头发笑道：
“没有了就回去拿，我记得你家是开商店的吧，收银台里的钱不都是你的？偷也好抢也好，必须把东西给我们准备好！”
“你们为什么只盯着我抢！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上学，你们为什么不能找别人！你们信不信我告诉老师！”男孩捂住头，忍不住哭喊道。
“呦呦呦，还敢去告状哈哈哈！”
几人笑了起来，其中一人装模做样地举起手，捏着嗓子恶劣地模仿起来：
“报告，老师，他们欺负我～”
“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我们会怕老师？”
几人推搡着男孩，从他手中抢过书包翻找起来，见真的找不到钱，便将他值钱的笔和本子拿走。
面对几人的强盗行为，男孩只能蹲在角落默默擦着眼泪，期待他们赶紧拿完东西放他离开。
顺平站在树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真恶劣……
蹲在那里的男孩和曾经的他何其相似，不会反抗的结果只能是变本加厉的欺凌。
顺平知道自己很懦弱，在关于自己的事情上，他向来喜欢委曲求全，即便换了个地方，也无法做出改变。
因此在面对曾经的各种冤枉和挑衅时，他能做的只有默默忍受。
不过，他不想做默默无闻的旁观者。
他要证明，证明人心也是经得起考验的！
顺平低着头，抬脚随意地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
石子砸在墙上的声音惊动了小巷里的几人，他们猛地转过头，诧异地盯着顺平，而蹲在角落的男孩见到有人前来，也不由得燃起了一丝希望。
顺平把手踹进兜里，平静地说道：“三个人欺负一个，真的好么……”
“管你屁事！”
为首的男生瞪了一眼莫名出现的同班同学。
“我记得你，是叫吉野顺平对吧？”
“没错。”
顺平抬起头，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这三个人他认识，是与他同班的佐山，西村和本田同学，平时很嚣张，甚至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顺平慢慢向他们走去，他一定要证明，人心经得住考验，而他可以。
哪怕他也曾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你来这做什么，该不会是想替这小子打抱不平吧？”拿着水瓶的西村轻藐地说道。
顺平说道：“欺负弱小，只能证明你们更懦弱罢了。”
“哈哈，所以呢，你能做什么？”本田笑着说道，然后猛地上前狠狠推了顺平一把，手劲很大，没有防备的顺平直接被撞在网球场的铁丝网上，尖锐的倒刺划伤了他的胳膊，鲜血顺着衣服流淌下来。
“嘶……”
顺平强忍着疼痛站起身，继续说道：“你们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有一天，站在这个位置的人是你……唔！”
话还没说完，本田又照着他的脸打了一拳，将人打趴在地。
“你以为你是谁？”本田扭了一下手腕：“这个世界难道不是谁强谁有理的吗？如果你能扳倒我，我跪下给你道歉，可是你能吗？哈哈，站都站不起来了吧！”
说完，又对着顺平的肚子踢了几脚。
三人见他疼得抽气，忍不住大笑起来，“看看，学着电影里英雄救美，啊不对，救另一个更弱的，结果自己反而被打得站不起来。”
“知道吗，我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天天下课就抱着手机笑得一脸春心荡漾，谁知道是在跟哪个小婊子聊骚，她的胸大不大，哪天给我们介绍一下，好东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
“闭嘴！”
顺平抬起拳头便要打上去，却被佐山一只手钳制，挣脱不开，只能冷冷地怒视着面前三人。
“怎么了，被戳中心事了吗？你那是什么眼神？”
“吉野顺平是吧，我们记住你了。”佐山不怀好意地说道，然后对巷子角落里蹲着的男孩招了招手：“你，过来。”
“我，我吗？”男孩颤抖指着自己问道。
“对，就是你，快过来！”佐山不耐烦地催促道。
男孩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向那三人，和他们一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吉野顺平。
佐山递给他一根快要燃尽的烟，怂恿道：“这个给你，烫上去，我们以后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男孩迟疑地接过烟头，喃喃道：“真的吗？”
只要烫上去，以后就真的不会再来打他了吗？
“当然，我们向来说话算数的，这家伙可比你好玩多了，只要你烫上去，以后你的位置就由他代替了，快上吧。”
“太，太好了……”
男孩有些激动，连思索都没有，拿着烟头的手迫不及待地向吉野顺平的额头上按去。
看着靠近的烟头，顺平的脑袋蒙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巨痛从额头传来，他拼命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汗珠却一滴滴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