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手一挥:“带走。”
“是!”
魏致之后就没再有丝毫挣扎,轻而易举地就被带走了。
过程丝滑得盛澜都觉得不可思议——魏致那么桀骜不驯的人……这人设没问题?
他表情疑惑地眨了下眼。
但想来魏致也只还是名学生,他再厉害,后台倒了、丧失心气,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咿唔?!
几根有点粗糙的手指忽然摸上他的脸,盛澜下意识抬头,正露出清澈晃动的眼眸。
【雾草,还在抱着!不愧是甜A,他好会!!】
【啊啊啊摸脸了!郁神好宠!!】
【郁茂繁盛锁死!】
【哈哈哈好高兴啊,我郁神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五星上将啊,这还不打倒老男人!】
【???前面的你这个时候关注的重点竟然还是?!——不愧是CP粉!志同道合!快加个好友!】
【CP粉举爪!之前一直吓死我了,还以为郁神抢不过董事长了,幸好幸好(拍胸脯)】
【+1,原来郁神这么有实力,亏我之前还担心他会被情所伤……】
【但是有一说一,小甜A好像一开始就知道郁神是……】
【……?】
【……是哦,如果一开始他就知道郁神是上将,那他怎么还敢是董事长夫人??】
【我……我彻底懵了。】
【怪不得盛澜跟郁诚晏谈恋爱这么高调,合着知道人家分分钟就能做回上将。我男朋友要是五星上将我也什么都不怕了呢】
【有些人就别酸了,别人没军衔那会儿也没见看上了你呢:)】
【有一说一,所以盛澜同学究竟什么来头??退一万步说,那可是郁神啊!!】
【……那他到底还是不是董事长夫人?】
【是让五星上将和高级集团董事长同时疯抢的男人(狗头。】
【是小甜A啊!能get到宝宝的有福了】
论坛的人过足了八卦的瘾,但也产生了新的疑问。
这边,盛澜已经被郁诚晏带着脱离开了人群。
模样很急地。
冰雪的味道铺天盖地,最近的活动室内,盛澜还保持挂在对方的怀里姿势:“呼,可我吓死我了!”
“没事了。”
郁诚晏动作一顿,骤然俯身轻轻吻了下爱人灿若繁星的眼睛。
“宝宝。”
“嗯?”
“……这是你的咖啡豆。”
男人说着,就从自己的收纳器中拿出一个大大的纸袋,递给青年。
“……”盛澜:“不是,现在这个是重点么?”
问是问,盛澜还是将袋子接过,宝贝似的看了一眼后,就将一袋豆子收好。
首都星不产咖啡豆。
遥远的其他星系却有几片区域仍可以生长咖啡。
但平时没人在乎这些幼小不适合空腹食用的植物,也没有厂商会大规模地种植或采摘,就导致认识这种豆子的人都很少。
想要弄到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这一袋是阿晏在查找完产区后,刻意请某位将军回首都星前采摘、再带上的。
天知道作为银翼军昔日部下的老将军,在时隔近二十年后再度接到来自银翼军元帅的诏令、终于诏他回首都星,附带的信息却是请对方带回些豆子的请求时,表情是什么样的。
但郁诚晏明显觉得这个就是重点。
“你喜欢。”他说。
而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忙、不方便抽身,他其实更想亲自为男生去采摘。
盛澜听了,眼眶忽然有点发酸,他又鼓了鼓腮帮。
“所以你那边还顺利么?你没有受伤吧?也不回我通讯!”
一边说,他一边去摸郁诚晏的后背。
盛澜也是第一次见郁长官穿这么正式的军装,还搭配上了大氅。
于是他总担心郁诚晏的衣服下面会不会有伤口,尤其是背心的位置,是不是因为受伤了,才要用披风遮掩。
“没事。”
清冷的气息散开,郁诚晏轻笑一声,干脆解下大氅兜身罩在青年身上。
“什么也没发生,没有开打。不会受伤。”他简短且明了地说。
要真打起来,他才不会穿这种碍事的衣服。
郁诚晏解释说:“会上吵得烦。没立即回老婆的通讯,抱歉。”
“嗯……没事的。”
盛澜这才放了心。
意识到自己忽然被阿晏的大衣围住,他还不解地挣了挣。
心想干嘛呀,阿晏是拿他当衣架吗?
他一直知道阿晏最近在做的事。
郁诚晏目的明确,就是要掌握实权。这个实权自然是包括军队和皇室两方面的。
而他的做法更直接,就是直接告知四位将领自己的想法,并召集他们回首都星共商此事。
驻守在外的大将没有诏令不能回到首都星。
但银翼军少帅的诏令,显然就是一种诏令。
他们四位都出自银翼军,是昔年郁元帅亲自培养扶植起来的将才。
这么多年下来,四人表面上仍以少帅马首是瞻。
虽然,有些人也只是表面还归属而已。
这就需要郁诚晏来下一盘棋。
他需要看清哪些是真的仍忠心于他,愿意相信追随他的;哪些却是已经不愿再归属于他的人。
然后将这些人集中起来,连同王室一起,统一进行一场博弈。
当然,事成之后他能够提供给忠于他的人最好的报酬和奖励,也会给帝国带来一个更开明的未来。
这是郁诚晏的承诺。
于是棋局开始。
这一局里,郁诚晏为执棋人。
他这一招看似简单直白,实则是釜底抽薪。
当郁诚晏表达出他有意掌握权柄时,就已经有人预料到结果会是什么了。
——他曾是军方与皇室互相掣肘的关键。
但那也只是因为,他无心执掌那所谓的权利。
无疑,郁诚晏是最有能力一跃成为两边势力掌权人的人。
于是大家都预料到了这一天。
所有人也在等着这一天。
所以在这一局中,郁诚晏赢得还算轻松。
至少以盛澜的视角来看,一切都是那么简单和轻易。
阿晏早就跟他说过,最坏的结果是会有一场战斗。
但这种结果发生的可能性极低。
且如果发生,那也有90%的可能是宫廷围狙,不会波及到外围。
对郁诚晏来说仍不算什么大事。
他提前告诉盛澜,也只是怕老婆听说了什么会担心。
盛澜之前没觉得自己会担心。
只不过是当猛地听见一些关于自己爱人出事的消息、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告诉他的,他才会差点没绷住。
“所以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盛澜问。
待发现男朋友仍在低头看自己、也不知在打量着什么时,盛澜猛猛觉得惊奇——又是那样!阿晏走神、回避自己的模样,又出现了!
于是男生不满地从大氅伸出一只手。
他揪了揪阿晏的衣服。
郁诚晏猛然回神,任由他揪。
但男生探出来的指尖细白,又带着点薄薄的粉色,单是见了就能联想到被那指尖碰触后会感觉的柔软。
于是他还是握住了那只手,想了想,就将老婆的指尖按在自己的面颊上。
这样,就不用担心面料粗糙的军装会扎疼男生。
然后郁诚晏言简意赅地说了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四位将领中,最后只有一人放弃继续站在郁诚晏这边。
他与王后合谋,先是安抚住了郁诚晏,但在首脑会议开始前,却趁机给郁诚晏下了毒。
“还下毒??”盛澜倒吸口气。
郁诚晏点头,客观评价:“选择用下毒来对付我是对的。”
毕竟一般的武器对他根本没用。
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对方也不可能用,这里毕竟是帝都。也毕竟,只要除掉了他,其他三位大将包括国王在内,都会六神无主,郁诚晏的这一场集结也就成为了笑话。
但四位将领的心思郁诚晏早就知道,自然不会真的中计。
于是这场针对郁诚晏的围剿,最后反而是对方成了笑话。
“给你下毒的,就是刚刚你们跟魏致提到的,诺莱奥军的巴尔克将军?”盛澜记得他们是这么叫的。立即开始气鼓鼓。
那位将军不支持阿晏也就算了。
但阿晏从没有逼迫过任何人站队,那位却使了一招反间计,就没意思了!
不过或许巴尔克将军是觉得,事成后可以在王后那里得到更多。
总之,既然他愿意冒险这么做,那一切就不过是成王败寇,也没什么可多说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
“所以你假意在开会中中毒,等着对方图穷匕首见,然后奋起反击发动政变,最后就成功了?”盛澜想象着那个场景,问。
郁诚晏听他形容后莞尔一笑:“也没有那么复杂。”
“这样还复杂?”这已经是盛澜结合历史,想到的比较不复杂的流程了!
郁诚晏说:“图穷匕见之前的都对,之后我只是表达了我要重组银翼军、掌握权柄的想法,然后放他们去讨论。”
言下之意就是根本没发展到政变那一步。
对于他做执棋人的棋局来说,不需要,也没必要。
他并无意挑起任何战争。
盛澜在摸了摸对方的面颊后,指尖又下落,落到郁诚晏的胸膛上。
阿晏胸膛上面的功勋章多得数不过来,即便不作为银翼军少帅,按资历也完全够做一名高级将领。
而现在,阿晏肩膀上面五星上将的肩章熠熠生辉。
看多了他的空白肩章,忽然在上面看见五星五杠,感觉还挺新鲜。
但盛澜知道,这一套衣服只是阿晏为了方便出席正式场合才穿上的。
今天之后,那肩章上面的标志,或许就变成了帝国元帅。亦或者是,阿晏会脱去这身军装,选择进入王室……
“所以,最后是怎么说的?”
轰动整个帝国的高级首脑会议,在男生口中变成了小型家族会议一般和谐又简单。
事实上也的确很像。
尤其是在巴尔克他们知道,郁诚晏其实并没有中毒之后。
郁诚晏削薄的唇角再度扬起。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被自己大氅罩住的青年。
制式军装的材料都有些发硬,大氅的号码尺寸又比盛澜大了两个码,所以罩住他时,就是彻彻底底将青年笼罩在其中,只露出一个头。
蓬起来的布料显得青年露出的一截脖颈更细、面色更莹白,脸看上去也更小。
于是郁诚晏也忍不住摸了摸他光滑的面颊。
“全票通过,银翼军重组。”
“那阿晏你呢?”
“我。”削薄的唇开启又闭合,郁诚晏目移,稍微停顿了片刻后忽然反问盛澜:“老婆希望我成为什么?”
“嗯?”
盛澜倏地抬眼,“……阿晏怎么这么问?”
“想听听你的意见。”
虽说如此,但郁诚晏语气却分外认真。
于是盛澜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啊……”
他大概明白阿晏问的意思。
阿晏毕竟夹在军方和皇室多年,两边都有扶持他的势力,也都有将他视作骨肉至亲的人。
虽说最终的目的是同时掌握两方的实权,但很多事还是要慢慢来,就只能先选择一方。
而现在的形势是,军方不可能归于皇室,皇室也还有需要很多变革的地方。
郁诚晏选择成为皇室的人,就不能率领新的银翼军,那也违背了他想要重组银翼军的初衷。
可阿晏选择不成为皇室的人,那他也就站在了皇室的对立面,便暂时无法直接改变现在帝国的局面和皇室存在的问题。
……更何况,阿晏与皇室还有旧怨。
“真的是王后致使你母亲自杀的么?”盛澜忽然问。
虽然这样问有点冒失。
但这的确是阿晏组织今天这场会议的另外一个原因——他当场与王后对质,要说清当初的塞缪尔亲王究竟是真的出于失望、厌恶自杀,还是王后有意引导、塞缪尔亲王在受到刺激后才做出的决定。
——郁诚晏在跟盛澜讲清楚自己的计划时,就提到了这一点。
其实俩人初见、郁诚晏折返首都星时,他表面是奉诏令回来养伤,实际上是为了探查当初塞缪尔亲王自杀的真相。
长期以来,郁诚晏一直以为他母亲的自杀是源于对他的失望。
但是前些时候,一位了解当年真相、同为高级将领的叔父告诉他,他母亲塞缪尔的自杀的确是因为愧疚。
但塞缪尔真正羞愧的是他害了自己的儿子,影响了阿晏的一生。
依照塞缪尔亲王,最后发给那名将领的消息所述:塞缪尔一直在为当年接受了那样的实验而感到羞耻。
这份羞耻在他看着郁诚晏一日日长大中,获得了一丝的安慰和治愈。
可阿晏的真实出身总是不体面的,这成了塞缪尔心中的一根刺。
他担心阿晏的身份曝光,这个孩子被千夫所指。
也担心阿晏知道真相,会责怪他这个创造了他的人。
偏偏,还有人总是来拨弄他心里的这根刺。
终于,平衡在郁诚晏精神力暴走的那天被打破。
塞缪尔也在得知他的问题无法医治时陷入了崩溃。
——阿晏被塑造成了最强者,却也成了帝国最悲惨的人。
这个时候,当有人以郁诚晏的真实出身来要挟塞缪尔时,本就倍感羞愧的他,最终竟然选择了死亡。
而那个人,极可能就是王后。
“他承认了。”郁诚晏很轻地点了点头,表情依然淡淡的,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和这个结局。
已经被行动失败了的巴尔克拖下了水,王后对于过往的一切都不再否认。
盛澜的心还是提了一下,“那你跟他对质,你的身份……”
这是盛澜之前一直比较担心、却没有提到过的点……阿晏跟王后对质自己母亲死亡的真相,就势必会透露当年塞缪尔亲王极力想掩盖、不愿被提起的真相。
虽然阿晏好像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公开。
毕竟四位将领也都知道当年的真相。
但……那毕竟是曾经整个皇室都要极力掩埋的事情。
而且如果不是这个时代混乱且危险重重,阿晏是帝国不可或缺的人才,他的身份未必会被这样轻易地接受和肯定。
“被国王含糊过去了。”郁诚晏说。
“嗯?”
“他在真正对质前就相信了是王后害死了我母亲。并亲口说,我只是他的外甥。”郁诚晏仍就语气平静地叙述,就好像他并不是其中的当事人、只是个没什么感情的NPC一样。
“……哦。”
盛澜应了一声,对于对方的这种语气也已经习惯。
最近无论在搞什么大动作,阿晏提起他的计划的次数也不多。
每次都是简单地告知一声,目的是让盛澜不必担心。
那架势就一点都不像是他接下来要搞什么大事。
……盛澜甚至觉得,阿晏对这整件事情的重视程度,还没有自己做菜时、他给自己打下手的时候紧张。
郁诚晏一整个就是平淡如水,无波无澜。
那种仿佛只是“该过剧情了,所以去过了个剧情”的毫不紧张的感觉、以及“胜利就在那里,他想拿就随时可能拿到”的松弛感,才叫盛澜压根没跟着担心过。
如今,早就习惯了这种模式,盛澜也就可以跟着平静地思考:
那看来,这位国王还是挺为阿晏考虑的……
“那国王最后怎么说?”
“剥夺王后实权,押后再审。”
“……嗯,我的意思是,那他对你有什么想法?”
尽管阿晏很平静,盛澜还是尽量委婉地问:“他对提出重组银翼军的事有什么看法?还有……他有想让你跃过他儿子、继承王位吗?”
“我不知道。”郁诚晏摇了摇头,“也无所谓。”
他是真觉得无所谓,因为从来没对那个位置感兴趣过。即使是那个时候……
“宝宝,先不说这个。”郁诚晏忽然提起一口气,将青年一整只地抱在怀里。
然后本就被宽大的大氅包裹住的青年,就像只粽子一样被人箍紧。
担心他跑了一样。
时间快来不及了。
盛澜:“?”
“其实,还有一些事我没告诉过你。”他用很低的声音说:“与今天的事都无关,是一件也关系到你的事。”
说完还顺便摸了摸男生眼角的小泪痣,尾音依然茫然又纠结。
“嗯??”盛澜蓦地睁大眼睛。
……他就说!他就感觉!阿晏这几天总有点心不在焉!
所以说这根本就不是他易感期快来了的疑神疑鬼!!
“什么事?”盛澜下意识觉得能叫阿晏如此重视,这件事肯定关系重大。
甚至,他都已经隐隐猜到一些……
而一向直来直去、对这里什么事都可以平淡视之的郁诚晏,此刻却难得没有直接说事。
他目光再次游移一瞬,竟然选择提前给自己叠buff地说:“首先我不是刻意要隐瞒你。”
盛澜:“……”
等等,这是什么奇怪的开启谈话的方式……!
这样说不是更容易让人觉得是刻意隐瞒了吗?!
趁对方没开口,盛澜在心里叫系统:“你说我身上主神的气息越来越重,是不是真的?”
【嗯。】
大概是因为他身上主神的气息太重,这几天系统都不是太活跃了。
毕竟没有统子会想跟疑似是自己领导、或领导亲属的人捆绑,系统表示自己班味已经够重了。
但系统还是忠实地履行职责、回答了宿主的问题:【太重了,简直快要被淹没了!】
“那,那阿晏身上有那个气息,或者说那个程序吗?”
这个问题盛澜以前就问过。
在某次他与男朋友贴贴后。
又一次被待机后重启的系统,愤怒表达宿主身上主神气息更重了的时候。
那个时候盛澜问这个问题,系统说它只是他的统,感受不到别人的气息,别人对它来说只是NPC。
——现在系统依然这么说。
【不过宿主倒是可以使用积分查询哦。】
——这句话,系统现在也没有落下,依然不忘推销功能。
“……那倒不用了。”
眼见男朋友叠完buff之后还是不知道从哪开口的模样,被裹成粽子的男生干脆向前一趴。
反正他有信心,阿晏一定能接住他。
于是他也顺利地靠在了对方的怀里。
盛澜闭了闭眼睛,长而上翘的睫毛轻颤:“阿晏该不会是想对我说……是你把我拉进这个世界的吧?”
郁诚晏:“……”
“严格来说, 不是我把你拉进这个世界。”
郁诚晏眼帘微垂:“但你来到这个世界,的确与我有关。”
盛澜:“……”
等等,他们在这里说这个合适么?
他环顾这间空荡荡的校园活动室。
……这么重要的话题,他们难道不应该找个地方坐下来, 煮杯咖啡一边喝一边讲么?……
对了, 自己还有课来着……盛澜下意识东想西想。
最终还是竖起了耳朵。
……开玩笑, 自己怎么在这个世界复生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现在就听!现在就讲!
“我在听呢, 你说吧。”于是他催促。
这很好地活跃了氛围。
因为郁诚晏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现在, 对上青年晶亮的眼眸,他笑了笑。
用大衣裹着青年将对方抱起,他找了张椅子坐下, 连带着青年也坐在他两条长腿上。
盛澜便攀着他。
对于高大男人来说本就很软的青年, 如今软粑粑、轻轻巧巧地依靠着对方, 像抱着一块温暖柔软的大号橡皮糖果。
发觉男朋友是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盛澜又眨了眨眼,尝试询问加引导:“那,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么?”
这是他比较在意的问题。
“嗯, 真的。”
“那阿晏是真实的么?”
这是盛澜第二个在乎的问题。
“是。”郁诚晏轻轻吻了下他的眼角, “我也是真实的。”
“那……”盛澜又勾了下腿。
“那, 阿晏之前跟我说过的你的故事,也是真的么?”
这是他在猜到自己重生可能与阿晏有关后、第三个觉得奇怪的地方。
因为如果阿晏是系统口中的主神的话……主神是不会有这么多、这么深刻的故事的吧?
可如果不是真的,阿晏也没必要编个故事给自己听。
……或许还因为这是个书中世界的缘故?身为NPC的阿晏,也自然有自己的故事……
盛澜其实已经知道了, 原著里的主角任乔楠不喜欢那些围绕着他的Alpha, 但身为崇尚自强不息的主角,他有着一个崇拜爱慕的偶像。
——这个信息在某一天忽然就被解锁、被系统所悉知。
虽然获得的信息也很简单, 就只有一条——任乔楠崇拜的偶像,最后成为了帝国元帅。
所以一开始,盛澜还没把这件事跟阿晏联系到一起。
但如今这形式,阿晏未来不妥妥的、最少是个帝国元帅了么?……
一个帝国,只能有一个元帅。
而这个世界,好像联邦中只有一个帝国……
再加上上次任乔楠忽然来找自己、说了那么多白莲加绿茶的话……
就感觉不是说给自己听,而是说给阿晏听。
基本就破案了。
但这个猜测也并没有给盛澜带来什么影响。
他总不至于因为有人崇拜喜欢着阿晏就心生怨妒,他知道就知道了,知道后没过一会儿就被他抛诸脑后。
可一旦这个事实结合阿晏现在要跟自己说的事,盛澜就有了新想法——
阿晏不会真的是这个世界NPC吧?……因为是很厉害的NPC,所以有办法申请把自己拉进这个世界??
郁诚晏听说了他的猜测,他同样不懂什么叫穿书,但倒并不觉得自己属于NPC的类型。
至少这一次不是。
幸好,郁诚晏已经找到了叙述的思路:“严格来说,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个世界。”
郁诚晏先前对盛澜说他的经历,的确全是真的。
只不过讲述时都截止到了二十来岁、他第二次彻底放逐自己为止。
而在郁诚晏漫长的经历中,他其实已经放逐过自己无数次。
第一世,如他所叙述过的经历一样,父亲死于五岁、母亲自杀于他十五岁。
十五岁,他因为自责自己无能而将自己放逐在外太空提升自己;十七岁,得知所谓母亲自杀的真相、以及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近一步将自己放逐。
没有提及的是,二十三岁这年,他同样得知了母亲有可能是被王后所害。
他得知那个总是哭泣的Omega,原来是因为当年慑于老国王淫威,以及他自己的自私贪妄、最终选择了屈服而觉得羞愧,并不是因为对自己的失望——
那个守着一个秘密苦苦支撑了多年的Omega,最终自杀的原因,竟是因为恐惧被儿子知道他当初的所作所为。
原来他选择在他面前自杀,并不是以自己儿子为耻的意思。
他也没有因为郁诚晏治不好的精神力无法帮他实现政治抱负,而感到失望。
他只是没法面对有可能会得知真相的儿子,因此以死谢罪。
得知这个真相后,第一世的郁诚晏带着满腔愤恨返回首都星,誓要为母亲讨一个公道。
他可以不因为自己的身世而与王座之上的人兵刃相向。
却无法忍受因为那个人和那个人的妻子,自己的母亲死去了。
他不信这么多年下来,那个男人不知道他妻子所做的一切。
但因为处理的方式不对也不够利落,他最终激怒了王座上的那位。
他那时的确还不够成熟和强大——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也并不确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更多的只是表达自己的愤怒,希望可以为这一切讨个说法。
却不想,他的讲理和软弱,成了递到别人手里的刀。
他不仅复仇没成功,自己也落了个不得善终——
同样很有抱负和野心的国王不允许自己的天威一次次被侵犯,最终接受了王后给吹给他的耳旁风。
他们将他丑陋肮脏的身份、以及无法自控的精神力公之于众,引导舆论使整个帝国对他口诛笔伐,于是他成了人人都应该畏惧和躲避的怪物。于是,他理所应当地被从银翼军中剔除。
那一世中,郁诚晏也如现在这般召集了四位将军,却因为识人不清,最终被两面三刀的巴尔克毒杀。
他死时带着满腔的愤怒和不甘。
于是当他听见宇宙的声音——郁诚晏更愿意用这个词来替代盛澜和系统口中的主神,对方问他是否甘心的时候。
郁诚晏回答:不甘。
然后一切重新来过。
他又回到了二十三岁、得知真相的那天。
这一次怀着血海深仇的他,并没有急着回首都星,而是汲汲营营、在充分强大自己和稳固势力后,才带着滔天愤怒返回首都星。
然后他理所当然地胜过了那对夫妻、取代了他们的位置。
他无视了他们的求饶和忏悔,铁面无情地公布了他们这些年的恶行,让他们如曾经的自己一般人人喊打。
但报复完这一切后,取而代之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空虚感,和莫名其妙的无力感。
……他为母亲报了仇,但母亲就没错么?母亲的死,就真的与自己没有一点干系么?
真正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他下一步,又该找谁报仇?
他依旧不知道自己是谁,因何而来,该往何处。
他还是坐上了那个位置。
不到一年,便因为无法自控的精神力暴走而主动退位。
帝国不需要一位无法自控的君主。
军队也不需要一位无法自控的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