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甚至开始思考,反正自己一定要被辞退,声名也毁了,但后半辈子能过得怎么样还不好说……
“上学期,在盛澜同学来之前,被卡尔在课堂上打压,下课后还被你们几个用精神力折磨,逼到险些自杀、最后不得不退学的钟乐逸同学,这是他的资料。”
就在包括卡尔在内的几个人痛哭流涕,或一边哭一边思考、或想直接大闹教导处的时候,教导主任的智脑上投出一份资料。
上面详细地写明了钟同学被卡尔和姬向荣等人霸凌的经过。
几人看过后均沉默。
半天后,姬向荣说:“……钟乐逸都退学了,那么久的事,他、他又没什么背景……要闹早就闹了!现在只要没人再提……”
“很遗憾,这份资料是举报人一起发给我们的。”比较温润的校长二号说。
“?!”
二号校长说很遗憾,倒不是遗憾姬向荣他们不能脱罪。
而是很遗憾这件事他们现在才知道。
并且举报人……
对方私下将这些东西给他们,已经足够给他们校方的面子了。
但谁都明白,对方给的也不是他们的面子,而是这所历史悠久的老牌大学的面子。
这件事,他们必须要严肃处理。
并且积压在礼仪学院的问题他们也会向上报告,积极完善和改变院内的不良风气。
下午,卡尔和姬向荣等人的处置公告就直接被学校公布。
【……精彩,本来AI推算没什么打脸进度可拿,竟然硬生生被宿主又扒出了5%!】
系统在盛澜脑中尖叫。
这5%分别来自卡尔、姬向荣小团伙儿的每个人,甚至连个别同学背后的父母也包含在内。
有些孩子的恶,其父母未必不知道。
诸如姬向荣的父母,收到学校退学通知书后就立即赶到了学校,厉声询问校方是怎么可以对他们的孩子进行退学处置,却又在校方甩出证据后齐齐无言以对。
并且原本卡尔和姬向荣、马克等人就是网友们热烈讨论的对象,现在学校一五一十地将他们的过错公布,带着这些人名字的热搜已经上升到前五。
姬家父母哪还敢闹,觉得丢人还差不多。这件事很可能还会影响到姬向荣的父亲。
盛澜:……
听了系统对于后续的播报,盛澜就只想皱眉……主要系统不止尖叫,还在他脑中循环播放鼓掌的音效!
这是人干的事!?
盛澜面无表情地捂了捂耳朵,示意系统安静、赶快收一收,这才缓过来一些。
对于系统的彩虹屁,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想说都是人之常情。
AI推算的不一定准确,因为AI不是人,系统再如何精于计算,也还是无法懂得被霸凌者的恨意和不甘。
在霸凌者甚至一些路人看,有些事可能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但却可能成为被霸凌者一生的痛。
——他只是被当众嘲笑了,失去了尊严唉,又不会死。
——本来就是自己弱,又怨得了谁呢,垃圾就应该躺在沟里,一辈子都别想着爬出来,欺负你都是看得起你。
所以,在姬向荣他们身上怎么可能再没有打脸值掉落?
严格来说盛澜也是个路人,但他一直很有共情能力。
只不过按照打脸比例,一下子给了5%的确有点高,也超出了盛澜的想象。
现在的打脸进度已经有47%了……
系统还在滔滔不绝:【这件事情宿主做得太精彩了!挖掘到了可以直接锁定姬向荣和卡尔等人罪证的证据,他们连想抵赖都不行,而且还是姬向荣等人最开始主动做的陷阱,现在全部的视频都在宿主手中,他们又没有证据,想告你违法偷拍都不行,哈哈想想就爽!】
姬向荣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摄像头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
其实就在后半节课的某一时间。
郁诚晏起身说他要去厕所。
那会儿老卡都已经被这位霜雪一般冷酷的青年折磨得身心俱疲,更加没人敢关注他的行踪了,他动作又快,几乎是在后门一开一合间,就完成了这样的替换。
至于郁长官为何会这么做,这就是盛澜多了个心眼。
本身他就打了姬向荣,按照姬少爷的性格一定会找回来,且不会等待太久。
卡尔是站在贵族那边的,姬向荣又在几天没来上课后忽然出现在这节课上,以及对方总是回头偷看自己,眼神恶狠狠充满想要报复的感觉。
种种迹象,都让盛澜觉得对方选择的“复仇”时机,就是在这节课上。
那怎么复仇呢?上课期间让卡尔羞辱自己一番,这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结合盛澜对这些人的调查,感觉他们上课期间偷摸录制视频,然后将视频放出、为自己引来更多的嘲讽,就是他们会干的事。
之前的受害者,钟乐逸就是经历了这样的事。
——同样翻看了姬向荣两年内所有的动态后,盛澜就发现了这个叫钟乐逸的受害者。
当然也不保证之前没有,只是还没有发现别的蛛丝马迹。
总之,猜到对方可能会在哪里偷拍自己后,盛澜就请男朋友帮他看看,屋里有没有非常规的监控设备。
他记得郁长官在这方面很敏锐,上次就是忽然在查尔斯公爵身上发现了摄像头。
郁诚晏当然不会拒绝小伴侣的要求,他也的确很快发现了一个专门用于偷拍的隐形摄像头。
然后盛澜一番思考,就想出了将摄像头偷偷换掉,在对方大意的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并收集视频以此获得证据的方法。
当然对于郁长官来说,想破解对方云端也是轻而易举。于是他们顺利地掌握了两段视频。
之后就很好办了。
【第二件很绝的事情是,宿主还准备了先前被霸凌者的资料!这才是校方严惩姬向荣他们的原因,毕竟姬向荣还没有对原主造成既定伤害……】
“其实已经造成了。”
盛澜说。
只不过为了得到任家人的赏识和关爱,原主还在苦撑着没有退学罢了,他跟钟姓同学经历的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
而且前面那位钟乐逸的资料也不是他找到的。人海茫茫他怎么去找?盛澜不禁又看向了自己的男朋友。
忙活了小半天,都没吃午饭,彼时已经是下午,他们正坐在一家餐厅。
郁诚晏从自己的智脑中抬起头来,道:“已经找到了钟乐逸本人,他现在在一家便利店工作,我会安排人小心接触,看他是否需要帮助。”
“嗯嗯,麻烦了。”盛澜坐在一边,特别乖巧地点头。
郁诚晏:“你怀疑还有其他受害者,我会让人过去,叫姬向荣把做过的事全吐出来。”
盛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猛眨,看男朋友的眼神充满崇拜。
他骤然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不止心理创伤,姬向荣经常用精神力欺压弱小,资料显示钟同学因此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创伤……”
郁诚晏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如果他愿意接受治疗的话,我安排他去秦鸿峻的实验室。”
“嗯嗯,那太好了!”盛澜唇角溢出笑意。
有些被霸凌者并不希望自己的过去被人挖出,也并没有做好剖开伤口去治愈的准备,直接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并不是个真正适合的法子。
但盛澜始终很在意,钟乐逸是上学期就退学的,那会儿他们才刚入学,都是大一新生,那钟同学应该也跟原主同岁。
才十几岁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盛澜不可能看见了还当不知道。能顺手帮忙也是很不错的。
当然这忙也不属于是他帮的。
红洇洇的唇瓣又微抿,这使得他两颊的腮肉略微鼓起,眼睛看上去更大更圆了。
盛澜的小表情里充满确幸,眼神里也有很多含蓄的、充满粉红色的喜欢之情,整个人bling、bling的,晶晶亮。
没有人能受得了被自己的爱人这样看着。
郁诚晏手指蜷了蜷,还是抬起,忍不住戳了戳青年腮边细嫩的软肉。
“怎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特别帅!”盛澜瞬间直起腰说,整个人依旧晶亮。
郁诚晏瞬间失笑。
盛澜也不想控制自己,反正小餐馆里这个时间没人,他直接扑进男朋友怀里。
帅的不是郁长官雷霆手段——不仅十分钟就搞到了一个新的监视器,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上……当然这也很帅,非常帅。
尤其是被他家郁长官长指随意按在墙上的摄像头,姬向荣他们竟然轻易拆不下来,看到这段儿视频的时候盛澜直接被某种莫名的笑点戳中,捂着肚子笑了好长时间。
但真正让盛澜动容的事,是自己提出一个请求,对方竟然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都不问原因的,就帮自己忙活了这么久。
让人喜欢得不得了的,是明明很厉害、这辈子都不可能被霸凌,怎么看都高高在上的郁长官,竟然也可以理解普通人的辛酸和艰难,并愿意出手去管。
有些上位者会目下无尘,在这颗充满贵族的首都星,这种现象似乎更严重。
幸好郁长官不是这样的人。
扑在满身霜雪味、如山石般可靠的男朋友身上,盛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然,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那个,爱丽丝学姐陪我上课的事,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盛澜小声说。
他同时又很小声地强调:“不过我们加好友,真不是为了相亲……”
课堂上,盛澜请郁长官帮他查监控,对方是毫不犹豫答应了。
但郁诚晏也趴在青年耳边,说了自己在意的点:“爱丽丝学姐。陪你上课?”
……两句话。
不超过十个字。
但也足够盛澜猛地意识到,因为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说、担心郁长官会误会,结果最后,自己干脆就忘了向郁长官说明自己跟爱丽丝学姐的关系了!
本质是爱丽丝学姐想要来帮自己对付卡尔,盛澜又提前想到或许卡尔和姬向荣会在这节课上对自己发难。
尽管还不确定,但有意拿回课堂分数的他,还是同意了学姐的提议。
而郁长官这边,盛澜有一瞬间觉得男朋友并不知道老卡所做的事,他不确定对方能否理解自己跟学姐同仇敌忾的情谊、或是否会赞同自己的行为……
总之,双方在走廊上打了照面的那个瞬间,一念之差,他下意识就没有向郁长官交待太多。
因为心里想着自己跟学姐只是公事公办,上课的事情似乎与他跟男朋友的恋爱关系不大,于是就没有急着对郁长官解释。
但很显然,郁诚晏不这样认为。
即使盛澜与那位爱丽丝小姐完全是在办一件公事,从来就不是相亲对象的关系,郁诚晏发现,自己也非常在意。
他在意小伴侣有事情不好意思对自己说。
他在意对方的世界,有一个角落里没有自己。
郁诚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他也曾习惯操控一切。
熟练地掌握所有兵器,逐渐让自己掌控关于军中的一应事物。
在精神力暴走之前。
后来他开始习惯什么都不去掌控。
因为他发现自己看似什么都可以掌控,却连自己都掌控不了。
就像命运的玩笑一般。
于是他放弃了所有的坚持和执着。
好像也不得不那么做。
就在放弃以后,经过了漫长的旅途,他发现自己似乎仍可以继续掌握一些东西,哪怕是常人眼中根本无法自控的暴走。
尽管,彼时的他已经彻底不想再掌控什么了。
重新升起的掌控欲,是因为眼前的青年。
但困难的是,穿越了这么多的风浪,郁诚晏仍不知该如何去对待这颗柔软的小桃子。
尤其是当小伴侣遇到麻烦、宁愿寻求他人帮助去解决问题,而并没有打算对自己说时。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这种,病态的情绪。
打肯定是不能打,想都不会想。男生不仅不是自己手下的兵,甚至还太软了。
平常时自己碰一下都要仔细加慎重。
亲倒是可以。
目前没有证据表明,他会被自己亲坏。
但现在这个法子也不行。
他需要为伴侣的二次分化考虑。
或许是自己太硬了。
从来都只会硬抗的人,不知道该如何照顾这种清甜又柔软的存在。
于是他感到了焦虑和烦躁。
因为升起来了掌控欲,所以再度感觉到失控。
还是前所未有的、完全想不到任何法子去解决这种失控的情况……
听见青年骤然开始解释这件事,郁诚晏瞳孔一缩。
修长的指尖屈了屈,他视线略微向旁边一偏,道:“我知道。”
喉结大力地上下滑动,郁诚晏尝试组织语言。
但在那之前,靠在他怀里的青年却骤然向上。
郁诚晏觉得,有分外柔软的东西猛地贴上了他的脖子。
像一块桃子味的棉花糖。
……清新柔软的小伴侣,竟然在极轻地噬咬着他的喉咙。
忽然贴上来的柔软, 让郁诚晏的喉结更剧烈地上下滑动。
出于某种原始动物的野性,当颈部忽然受到袭击时,人们会剧烈反抗。
至少对于郁诚晏来说,他可以在任何一种生物靠近自己的喉咙前, 轻易先将对方的扭断。
但凡事总有例外。
有一个人是例外。
被小伴侣叼住喉咙的一刻, 郁诚晏根本不敢动。
他很担心自己一抬手就会伤到对方。
事实上也因为小伴侣太过柔软……棉花糖一样的轻。
小猫儿一样的软。
以至于他大脑和意识都无法将这样一颗小桃子判定为袭击者。
于是他脊背僵硬地挺立着。
任由伴侣攀附在他身上。
只是在疑惑对方要做什么、为何这样做时, 有些难耐地闭了闭眼睛。
更大力地吞咽了下口水。
盛澜:!
好吧,男朋友的喉结滑动的时候太性感, 在某一刻, 他忽然就成了追逐逗猫棒的小猫咪,什么都来不及想,就一口叼了上去。
清冷的香充斥着鼻息。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让他在靠近对方的时候总是难以自持, 非但感受不到一丝的冷, 反而还会着了魔一样, 舔舐这种冰雪。
更过分的是, 他明明只是想亲一下就了事的。
可男朋友的喉结竟然更大力地滑动了起来!
于是贴在那上面的人,就可以更清楚地感受到那截颀长脖颈的律动,这样私密的交锋……
盛澜一激动, 牙齿一颤, 就嗑在了那上面。
啊啊啊!
他赶紧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所以自己在干什么?!
喉咙对于任何生物来说, 都是很重要的部位吧……盛澜视线惊恐地望过去,还好,并没有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
他赶紧乖乖坐直了身体。
郁诚晏:?
从青年向上蹿着咬他的脖子,到青年自己蹦着离开, 统共也没用上半分钟。
尽管这半分钟对他来说相当漫长。
但郁诚晏愈加搞不懂对方的行为。
他缓慢地低头, 看向将自己弄得一惊一乍的小仓鼠。
青年正下意识抬手捋着他自己额前的碎发,有点不自在地说:“没什么, 我就是……那个,阿晏听说过种草莓吗?”
郁诚晏红色玉魄一样的眼睛眯了眯。
盛澜眨眼,发觉自己真的不适合说冷笑话,他彻底老实地说了实话:“我就是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
缓解气氛彻底失败,黑发青年开始老实地掰手指:“总之下次再有那种事情的话,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
“什么事情。”
郁诚晏不是很明白:“是有学姐陪你上课。还是有人会欺负你?”
盛澜想了想,忽然一低头:“都有。”
郁诚晏:“……”
坐在椅子上的男生,如果不是座椅和空间不允许,或许已经小仓鼠似的、将他自己蜷成一颗鼠球。
但盛澜还是认真分析道:“其实这取决于,阿晏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了。……是因为学姐陪我上课?还是有人会欺负我,可我没有告诉你?”
他觉得前者他是可以提前告知男朋友的;但后者机动性较强,且因为不知道原著剧情、打脸任务里往往对手是先手,他需要随机应变,提前告诉郁长官的可能性就不高,不好办……
不想郁诚晏在也认真仔细地想了想后,道:“都有。”
盛澜:“……”
“都、都有么。”小仓鼠又瞬间坐直了身体,表情仓惶:“那,那今天你岂不是气上加气……”
郁诚晏再度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说:“我希望我可以是陪你上课的那个人,也是负责保护你的人。”
他嗓音清淡,但充满质感。
于是当他认真地、咬字清晰地说出每一个字的时候,就格外掷地有声。
他说:“我不是在气你,我是在气我自己。”
“……”
盛澜抬头,黑白分明的眼里充满惊诧。
郁诚晏抬手扫过他眼尾的小痣,说:“我会尽量不干涉你交友。”
——他只说“尽量”。这一刻,他仍旧很有私心地没有强调自己趋于病态的占有欲。
冷昳的眉眼下耷,郁诚晏又说:“但作为男朋友,我觉得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并且,你也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的义务。”
说完,指尖在男生仍旧带着怔愣的脸上划过,示意对方回神,但拇指最后还是贪恋地擦过对方柔嫩的耳根。
“怎么,这样说吓到你了?”
大概自己心存病态,于是总担心或许某句话就表达得不好,会吓到对方。
这也是一种失控的感觉,让人难耐。
于是郁诚晏屈起手指,将从男生脸上滑落的手掌握成拳。
但再下一刻,坚硬的拳头就被两片柔软包裹。
郁诚晏心下意识一颤。
再抬眼时,便看到是男生将他的手捧在胸前、就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对方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眼睛亮亮。
“阿晏说的很合理!”
听了他的分析,盛澜豁然开朗,忽然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把问题想得很严重。
男朋友想要为自己出力,这是人之常情,即使偶尔有当时无法说明的情况,事后也可以再说明。
总归他们又不会吵架。
郁长官的手掌不宽,但手指修长,握成拳头的时候也比盛澜所见过的任何人的手都要大。
手背突出的手骨将皮肉顶得泛白,黛青色的血管略微有些突出,描绘出脉络性感的形状。
盛澜在身前稍稍摆弄了一阵。
一想到自己本来是要跟郁长官道歉的,结果对方不仅说没生自己的气,反而还自己检讨了一大堆……
这是什么绝世男朋友!
强行将对方紧握的拳头掰开……其实也没有很强硬——郁长官在发现他意图后就自动松开了手。
修长的手指坚韧,盛澜将自己的手指从对方的指缝中穿过。
又变成十指交扣的模样。
然后他满意地晃了晃他们交错的手,说:“那就这样办,以后我会……尽量注意的。”
似乎是摆弄手指摆弄明白了,眉眼眣丽的青年唇边再度漾出笑,倏而又表情认真地抬眸:“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全告诉你。”
盛满午后阳光的饭馆,他们就这样达成了某种协议。
甚至没有人觉得对方有问题地。
“不过,种草莓是什么意思?”郁诚晏忽然反握住男生的手。
——就着十指交扣的动作,在男生听见问话、下意识想要收回手的一瞬间,反将柔韧的手掌固定住。
郁诚晏视线落在男生一截细伶伶的脖颈上。
连语速都略微变快:“什么是种草莓?”
大有刨根问底的架势。
盛澜:“……”
为什么要反复问两遍!
“……你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男朋友这样探究,盛澜也不得不震惊、好奇,外加颤巍巍地反问。
郁诚晏瞳孔上移与他对视,剔红的双眸露出疑问,缓慢地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
盛澜:“……”
难道这个世界没有种草莓的说法?
还是单纯只是郁长官不知道?
如果是前者就没事了。如果是后者……
那不是对方早晚会知道?
那本身就是他缓解尴尬的、一个小小说辞罢了!
毕竟关于自己为什么忽然很想亲吻对方脖子这件事……他真的很不好解释。
因为其实不是信息素驱使他那样的。
盛澜经历过易感期了,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他真就只是调了个皮!
是那个瞬间觉得即使自己那么做了,郁长官也不会生气,于是就……
“种草莓就是……”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晃动,盛澜努力寻找说辞,并想要用智脑查查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这种说法。
但在那之前,视线一直在他颈部打晃的郁长官近一步锁住了二人指根相交的手,并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脖子。
充满质感的嗓音再度响起:“我想我知道了。”
盛澜:?
“你知道什么了?”
郁诚晏削薄的唇已经勾勒出一个清浅的弧度,却什么都没再说。
粗粝的指尖在男生细嫩的颈肉上划过,明明远远地避开了腺体,却还是激得人一片战栗。
偏偏对方还喜欢在那处流连。
盛澜……
盛澜不得不再度咬了咬下唇。
仿佛不这样,他就会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就在他自己都觉得双眸湿润,险些盈上水汽时,擦过颈侧的手指骤然撤离。连同对方灼热的目光一起。
盛澜看见郁长官偏过了头,拿起桌上的冰水……
凸起又性感的喉结再度上下滚动。
“啊对了,这幅画我收着了。”盛澜也连忙移开视线,他改为拿起了桌上的一页纸。
那是他们在课上画的画。
上面是两个小人,分别是穿军装的郁长官和穿休闲服的郁长官。
下面是一坨儿……不,是一只眼睛黑亮的小仓鼠。
上课被卡尔点名叫起的瞬间,盛澜就光速收起这幅画。
这来源于任何一个上课开过小差、被老师没收过东西的学生的手速。
反而是郁诚晏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当时上课的时候看见男生小仓鼠收粮一样迅速地收起纸张,他还不解地挑了挑眉。
但刚才吃过了饭,他就逼着小仓鼠把收起来的画给吐出来了。
可小仓鼠多护食啊,收起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让人拿走。
盛澜也只是打算拿出来给他再看看,这就要收回。
不想,郁诚晏大手直接按在画纸上。
另一只手放下已经被喝干冰水的水杯。郁长官剔透的红眸觑着他:“难道不该是我收着?”
“不行,你给我画的,当然是我收着。”虽然盛澜死不肯承认自己跟那坨仓鼠有什么关系,但还是死死按住纸张不让被抢!
郁诚晏同样不打算妥协:“上面也有你给我画的。两幅。”
盛澜:“……”
谁能想到刚刚干了一件大事的两个人,在下午吃完饭后,就坐在盛满午后阳光的饭馆里,正激情抢夺一张草纸。
盛澜的耳朵尖尖略微有些泛红,还是不肯松手,道:“我、我另外有给你画的要送给你。”
“哦?”郁诚晏按在画纸上的长指指尖更白了,眸光却不动声色地隐下深邃:“在哪?什么时候?”
“就、就有天晚上,我睡不着觉。”
盛澜不敢抬眸,下耷的长睫底下、漆黑的眼珠晃动片刻,最后还是掏出了一幅画。
一个人高挑修长的背影,沙漠背景,凉风孤月。
正是几天前盛澜第一次直播时画的。
这两天上班,他发现公司里有那种还原度极高的打印机,就打出来了,还偷偷送去装裱。
现在已经裱好。
原本也是打算要送给郁长官的,只是没想好什么时候拿出来。因为别人不知道,但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是郁诚晏从天而降的那天,落在盛澜眼里的画面。
所以盛澜给这幅画起名叫《拯救》。
“拯救。”郁诚晏忽然说出了这两个字。
盛澜:“?”
郁诚晏已经拿起那幅画,仔细地端详起来。
盛澜:……趁机赶紧将小仓鼠画纸放进口袋(收纳器)里藏好!
郁诚晏冷昳秾丽的眼专注地扫过上面每一笔笔画,偶尔还会用修长的指尖在上面擦过。
就好像直播时青年明明已经完成画作,却还是会时不时地落下手指,对本就完美的画作再进行雕琢。
“真送我了?”他问。
“嗯……”盛澜坚定点头:“送你。”
郁诚晏忽然笑了:“五十万星币呢。”
盛澜诧异抬眸:“你看了我的直播?!”
不仅弹幕里有人刷要五十万星币买,下播后盛澜还收到了这样的私信。五十万星币对他来说记忆犹新,好像只有看过他直播的人才会这么巧说出这个数字。
郁诚晏不置可否,抬手又摸了摸画作,说:“回去挂家里。”
盛澜耳尖尖又一红,忽然想起今天其实是他要搬进郁长官家的日子。
他还没有去过,前两天郁长官说要先打扫一下内部环境再接他过去,今天终于收拾妥当。
尽管感觉还是有点快,但盛澜还是有亿点点好奇——究竟是夺大的家,要打扫这么久呀?
不过听说对方要把这幅画挂家里,盛澜还是说:“打印出来的还是没有亲笔画上去的好,可惜不知道这个世……这里有没有画纸耶,我在星网上没有找到……要是可以买到的话我还是亲笔画比较好。”
“画纸。”郁诚晏轻轻重复这两个字。
“嗯嗯。”盛澜:“就是比较专业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