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折月:“……”
他虽然感受不到疼,但这对他英俊的面庞造成了很大伤害。
我的亲爹啊,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手劲儿,你儿子我的脑袋都被你弹红了!
蔺月盏拉开闻逍,闻折月顿觉天降救星,跟墨夙离哭诉:“还是我小爹爹对我好,我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等以后咱们的小崽子出生了,你肯定也会很疼爱它的。”
墨夙离不置可否:“这可说不准。”
他的本意是说他不会溺爱小崽子,但蔺月盏接下来做的事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蔺月盏面无表情,在闻逍弹过的地方又补了两个脑瓜崩,很脆很响,比闻逍的手劲儿大多了:“你用的力气太小了,他随你,皮厚。”
闻逍:“……”
闻折月:“……”
墨夙离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小爹爹好疼爱你,连你皮厚都考虑到了。”
猛龙的尊严遭受到了毁灭性打击,闻折月蔫头耷脑,窝在一旁生蘑菇去了,墨夙离心下好笑,同时面对闻逍和蔺月盏也不像之前一样紧张了。
事不宜迟,墨夙离主动提道:“我想去一趟玉海明沼,那里应该有找回力量的办法。”
闻逍和蔺月盏自然不会拒绝:“一起去吧,留个人照看折月就行了。”
几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妙回春。
妙回春:“???”
怎么着,还没开始照顾小崽子,先拿崽子他爹练练手?
三人没管妙回春的意见,决定他作为留守人员,当即就出了魔宫,直奔玉海明沼而去。
玉海明沼如今是仙界禁地,又有无数仙兵仙将把守,要想进去恐怕不容易,墨夙离有点担心,下一秒他的担忧就被闻折月打破了:“担心什么,你是去想办法救我的,拦着你就是拦着不让救我,你觉得我的两个爹会袖手旁观吗?”
他和闻折月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闻折月的爹就是他的爹,有爹不用是傻子!
墨夙离顿时支棱起来了,雄赳赳气昂昂,连腰板都挺直了:“两位前辈跟我来,玉海明沼就在前面,到时候你们拖住仙兵仙将,我去里面,咱们分头行动,争取今天就把傻子龙救活。”
闻逍闷笑:“傻子龙?”
蔺月盏沉默两秒,也笑了声:“挺贴切的。”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秃噜出来的墨夙离瞬间回神,差点从云朵上掉下去。
闻折月哼哼:“某人是不是得意忘形了?”
墨夙离挠挠脸,不怪他,能指挥仙界战神和魔界大魔王的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一时得意是人之常情:“你闭嘴,别影响我们。”
“好好好,我闭嘴。”闻折月莞尔,“不影响你们联络感情,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多多交流是好事。”
为了促进家庭内的和谐,当一回傻子龙也无妨。
到了玉海明沼,闻逍突然道:“计划有变。”
墨夙离吓了一跳,顿时警惕起来:“怎么了?”
莫非是仙兵仙将太多了,仅靠闻逍和蔺月盏拦不住?
“不用兵分两路了,我们可以一起进去。”闻逍朝前面走来的仙兵仙将们努努嘴,语气里满是逗小孩的揶揄,“给你介绍一下,仙界的镇南镇北镇西镇东将军,我以前的副将,也算是你半个叔叔。”
一瞬间从战斗模式切换到了家长里短,墨夙离陷入了呆滞。
闻折月忍俊不禁:“忘了告诉你,咱们家有点人脉。”
墨夙离:“……”
有爹的孩子像块宝, 爹越强,拿你当宝的人越多。
墨夙离深感佩服,同时对闻折月能混到今天这副鬼样子产生了巨大的疑惑:“你当时自爆神魂干什么, 为什么不喊你爹帮忙?”
“我爹又不在场, 我喊了也没……”
真没用吗?
闻折月回忆了一下,闻逍和蔺月盏离开之前, 好像似乎也许大概提到过一嘴,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闲着没事不用惦记他们, 但到要死要活的时候, 也别忘了找他们。
他当时没往心里去。
真到命悬一线的时候,他爹还能从天而降不成?
看着他出事之后突然回来的闻逍和蔺月盏,闻折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嘿, 他爹好像真的能从天而降。
“你果然是个傻子。”墨夙离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有这么厉害的爹都不会用,暴殄天物啊!
闻折月坚决不承认自己当时脑子转不动, 没想到这茬,疯狂找补:“我这不是寻思着你是我的娘子,怀着我的崽子,我救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叫我爹来救你, 不合礼数。”
“……”
是让你爹救我, 又不是让你爹娶我,有什么不合礼数的?
墨夙离呵呵一声:“你刚刚还说我们是一家人, 原来心里把我和你家里人分得清清楚楚,别狡辩了, 你就是一条花心龙。”
闻折月哑口无言。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他智商不高的娘子最近反应变快了,一点都没有孕傻的迹象。
闻折月数不清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吃瘪了,曾经的辉煌不复存在,如今闻逍和蔺月盏回来了,就连墨夙离都爬到他头顶上了,他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
等崽子出来了,保不准也会爬到他头顶。
思及此,闻折月顿时有了危机感:“我和崽子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墨夙离:“?”
“你快说啊,你先会救谁?”
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
墨夙离牙疼似的,试图和他讲道理:“你是龙,淹不死,崽子——”
闻折月委屈巴巴地打断他:“所以你会先救崽子吗?”
墨夙离毫不怀疑,如果他回答“是”,下一秒闻折月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搅得他不得安宁:“不,我谁都不救,要是崽子淹死了,那也是它的命数。”
不是他冷血,他和闻折月的崽子要是会被淹死,那也没活的必要了。且不说他,闻折月那可是龙族血脉,听说过旱鸭子,没听过旱龙的。
闻折月还是不满意,闷闷不乐地跟他说正确答案:“不能不救,你得先救我。”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墨夙离不会哄他,那他就教墨夙离怎么哄。
墨夙离长叹一声:“真想快点把你治好。”
这样就能揍你了。
什么先救谁,救不救的,问出这种问题的闻折月就该被他揍一顿,吃饱了撑的,揍一顿就好了。
闻逍短短几句寒暄就让驻守在玉海明沼的仙兵仙将让了路,墨夙离拔腿就往里跑,蔺月盏看了他一眼,对闻逍道:“你留在这里。”
他们来玉海明沼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天帝耳朵里,要不了多久,天帝就会赶过来。
闻逍朝远处看了一眼,隐约可见云层聚拢,风雨欲来,只怕天帝来得比他们想象中更快:“小心点,别受伤,折月有他的命数,我们掺和不了。”
蔺月盏默不作声,闻逍在这方面比他看得透彻,他知道闻逍说得没错,闻折月能不能活是他的命数,但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要多帮一把。
或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通病。
“这个拿上,或许用得到。”闻逍把金色的琥珀石头交给他。
蔺月盏挑了下眉头:“你确定?”
这是神族的尸骸所化,传说最初的神族托生于草木,世间还有草木灵植,那神族就不会灭绝。
当初被灭族时,仙魔两族害怕神族卷土重来,将所有人挫骨扬灰,尸骨都没留下一点。他们在神族遗址搜寻了千百年,几乎将那片土地翻了个遍,才找到这么点和神族相关的东西。
这或许是解开诅咒的关键。
“如果墨夙离想要报复仙魔两族,这个交给他,只会加速世间的灭亡。”蔺月盏摩挲着手里的琥珀,调侃道,“看来心怀天下的仙尊大人在儿子和天下人之间选择了前者。”
还劝他看开点,自己不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闻逍故作无奈:“那能怎么办,我要是选后者恐怕今晚就会被剥夺使用床铺的权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管他那么多,反正我选和你睡觉。”
蔺月盏好气又好笑,嗤了声:“还想睡觉,你先拦住人再说吧。”
来人已到,蔺月盏转身就走,闻逍暗叹一声,冲着天帝扯出一个笑,拦住他的去路:“打一架?”
“你是不是疯了?!”天帝气得说不出话来。
闻逍因为闻折月和他打架,他可以理解,为人父母心疼儿子情有可原,但现在事关仙族与神族的大事,闻逍还要挡在他面前,这是和整个仙界为敌。
“你这是想陷我于不义,置仙界众人于死地!”
“你没有子嗣,不明白。”闻逍叹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逐日枪,“我不是要置仙界于死地,我只是做了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保护儿子,还有儿子的孩子。”
说到这里,闻逍又乐呵呵地炫耀了一嘴:“你知道我儿子有孩子了吗?”
天帝在心里骂骂咧咧,他对墨夙离赶尽杀绝就是因为墨夙离怀了孩子,闻逍这是在点他呢。
“啧,孤家寡人不懂儿孙绕膝的快乐。”
天帝皮笑肉不笑,琉璃火噌的一下烧了起来:“别废话了,动手。”
他忍不了了,闻逍这厮太欠揍了。
两人真刀真枪地打了起来,仙兵仙将们都傻了眼,已经进入玉海明沼的墨夙离和蔺月盏也听到了动静,墨夙离停下脚步,面上难掩担忧。
蔺月盏头都没回:“不用管他们。”
“会不会出事?”墨夙离有点担心,当然不是担心天帝,他担心闻折月少个爹。
“放心,天帝打不过他,至于琉璃火,确实有点麻烦,不过……”蔺月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琉璃火应该也快灭了。”
墨夙离:“?”
他觉得蔺月盏话里有话。
玉海明沼外的琉璃火阵也灭了,难道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墨夙离将疑问暂且压进心底,转而看向前方,湖泊向外扩张的速度很快,已经远远超出白椿丛生长的范围,他没让蔺月盏继续向前:“我自己进去就好。”
蔺月盏没说什么。
墨夙离以为他在担心,信誓旦旦道:“我保证会把闻折月救活。”
“你误会了。”蔺月盏拿出那块金色的琥珀,温声道,“听说你和折月拜过堂了,作为长辈,也没给你准备见面礼,这是神族的尸骨所化,我们这些年也就是为了这玩意儿在外奔波,恰好你是神族,送给你也合适。”
墨夙离手足无措:“不行,这太贵重了。”
他虽然不知道神族遗骨的用处,但能让闻逍和蔺月盏奔走千年,想必十分重要。
“拿着吧,折月冲动,还望你多担待。”
闻折月暗戳戳地帮腔:“对对对,拿着吧,这代表公婆认可你了。”
墨夙离知道蔺月盏的意思,其实蔺月盏不这样做,他也会尽心尽力的,闻折月是为了救他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他必须对闻折月负责。
他接过那块石头,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墨夙离浑身一震,眼睛亮了起来:“这个……真的给我吗?”
蔺月盏微微颔首,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惊讶,大手一挥:“没错,给你了。”
墨夙离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一改客气的态度,连语气都热切了几分,恨不得抓住蔺月盏的手好好道谢:“多谢,多谢爹爹!”
闻折月:“???”
不就是块破石头,有什么魔力?
轻而易举就让墨夙离改口了,这么好用,赶明他也去找一点。
墨夙离喜滋滋地拿着石头往湖泊里走,随着他的靠近,溢出来的液体向两侧分开,仿佛在欢迎他一般。
蔺月盏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他们猜得没错,墨夙离果然是解除诅咒的关键。
只是这世间未来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还要看他们的选择。
“这破石头有什么用?”闻折月很好奇。
“这可不是破石头。”
“所以有什么用?”
墨夙离噎住,要说有什么用处,他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东西很重要,潜意识告诉他必须要拿到手。
墨夙离迟疑道:“可能是我的壳?”
闻折月怔住:“……壳?”
“你是从龙蛋里出来的,有蛋壳,我觉得我可以也有壳。”墨夙离若有所思,“就叫花壳。”
闻折月哑口无言。
墨夙离却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石头里面是空的,看起来就像一朵花,或许以前我就住在这里面。”
明显能看出这块琥珀缺少了一部分,对准阳光,看得更加清晰,的确和墨夙离说得一样,空心的位置就像是一朵花。
闻折月将信将疑:“所以玉海明沼不是你的老家,你真正的老家是这块石头?”
墨夙离的老家已经从无妄海禁地变成异界,接着变成玉海明沼,现在又变成了这块石头。
“四海为家,说得就是你。”
“正是因为没有真正的家,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暂居之处。”
墨夙离是随口一说,闻折月却听了进去,心里酸酸的:“从今以后,折月秘境就是你的家,真正的家,我和爹爹们都是你的家人。”
丹田里的小花挥舞着叶子,似乎在附和。
从异界出来后,小花似乎有了意识,能够听到他们说话,经常会配合着做出反应,如今就像在告诉墨夙离,它也是他的家人。
不再是一朵寄生在丹田里的花,墨夙离开始真的感觉到一个生命在他的身体中孕育。
他垂下眼帘,小声嘟哝:“我可不敢住,说不定哪天就让你关在里面出不来了。”
闻折月有前科,是热爱囚禁人的变态龙。
嘴上不乐意,但墨夙离心里甜滋滋的,他在认识这个世界之前就认识了闻折月,闻折月是他最喜欢的人,是他的初心和梦寐以求。
余生和闻折月组成一个普通的家庭,一定会很幸福。
而他最想要的就是幸福。
走到湖泊边缘,墨夙离犯了难:“我要直接跳下去吗?”
说实话他有点害怕,湖泊吞噬仙官尸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万一之前的猜测中有一环出了差错,他可能就会葬身于此。
幸福触手可及时,就更加惧怕意外。
“刚刚湖水避开了你,要不你先把脚伸过去试试,不行的话……”闻折月没说下去。
“不行的话我就少了一只脚,变成个残废,以后省得打断腿的功夫了。”
“好哇好哇!”
“好个屁!”
墨夙离暗暗在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等闻折月好了,他全都要讨回来。
在身上摸索了一圈,没找到可以使用的东西,墨夙离思索了一下,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头发也是我的一部分,就用它了。”
头发被扔进湖泊,墨夙离俯身,几乎要趴在湖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头发的变化,湖水分开,头发落下去,落下去,落下去……
最后没影了。
墨夙离皱眉:“我的眼睛,你看清楚了吗?”
闻·眼睛·折月语气严肃:“我看到头发掉下去了,不知道有没有被吞噬,但肯定是淹没了。”
两人趴在湖边,叽里咕噜讨论着。
外围,一直紧密观察着情况蔺月盏默默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的儿媳妇这是……返祖了?
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墨夙离手脚着地趴在湖边,反正看起来不像个人。
神族幸存的人竟然是这个样子……嗯,感觉世界不会灭亡了。
闻折月和墨夙离讨论了一会儿,终于达成共识——下水。
因为闻折月说的一句话触动了墨夙离:“你就跳下去,反正真死了也有我给你垫背。”
丹田里的小花热烈响应,垫背人选再加一位。
墨夙离仔细想想也是,他们三个现在在一条船上,真要出点事,在地府里还有继续当家人。
于是他一声招呼都没打,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跳进了湖里。
蔺月盏被吓了一跳,连忙追过去,他腾空避开了湖水,只看到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连个泡泡都没冒出来,墨夙离就没影了。
沉下去了。
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蔺月盏忧心忡忡,就在这时,身后的打斗声也停下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闻逍和天帝相对而站,齐刷刷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那里,是无妄海的方向。
在遥远的海面上,万丈狂澜拔地而起,滔天巨浪几乎飞溅到了天边,云朵聚拢,电闪雷鸣。
天帝回头瞪了闻逍一眼,当即带着仙兵仙将离开了。
闻逍摸了摸鼻子,来到蔺月盏身边:“这回闹大喽。”
蔺月盏睨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挺高兴的?”
“可不高兴嘛,不用再陪天帝打架了,他弄不死我,我也不想弄死他,这架打得忒没劲了。”
闻逍收起枪,他有预感,逐日枪要回到他真正的主人手里了:“天帝心里有数,神族的事情必须有个了结,只是他在这个位置上,盯着他的人太多了,他不可能将主导权交到别人手里。”
更何况墨夙离伪装成魔族,本身就对仙界有偏见,如若不做点什么,恐怕会任人宰割。
闻逍啧啧,又开始发表见解:“所以说不能当官,尤其不能当一把手,事太多,连陪老婆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要被人骂。”
说的就是天帝。
蔺月盏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被人骂得少吗?
“儿媳妇呢?”
“跳河了。”
闻逍愣住:“嗯?”
蔺月盏指了指玉海明沼深处,在墨夙离跳下去之后,湖水消退了很多,并且湖泊的水位还在持续性下降。
八成和无妄海的风波有关系。
他们猜得没错,如今墨夙离已经通过玉海明沼的湖泊去到了无妄海,严格来说,是已经消失的无妄海禁地。
魔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墨夙离看到了被刨开的土地,那里曾是他生长过的地方。
墨夙离往前走了两步,没化形前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他蹲下身,摸了摸那个小坑:“这里是你挖出来的。”
闻折月也想到了那段日子:“我挖的可仔细了,连铲子都不敢用,拿小饭勺一点点挖……你随身携带饭勺子,是不是因为我?”
他思维跳跃,话题突然就换了。
墨夙离想说不是,他当时早就忘记了闻折月,但仔细想想,又不太确定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似乎是潜意识里残留的印象。
爱是隐藏不住的,就算忘记了,还会留下痕迹。
闻折月问那茬也是随口一提,没打算得到答案,又开始碎碎念:“花要埋在土里才能长出来,也就咱们家的崽子特殊,长在你的丹田里。”
这话刚说完,就从墨夙离身上掉下来一个东西,金色的一块,赫然是他刚从蔺月盏那里得到的见面礼。
见面礼正正好好落在小坑里,琥珀在泥土里泛着明亮的光。
闻折月幸灾乐祸:“你的壳掉进去了。”
他见不惯墨夙离宝贝其他东西,就算是块石头也不行。
话音刚落,一抹金光从墨夙离腹部钻出来,正正好好落进了那块琥珀里,空心的琥珀被填充完整,散发出来的光芒愈加耀眼。
墨夙离沉默了一会儿,略有些迟疑,道:“你的崽子好像也掉进去了。”
闻折月:“……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墨夙离摸了摸肚子,平了,他查看了一下丹田,里面空空荡荡的。
他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语气也变得艰涩:“不,我没有开玩笑。”
崽子真他娘的没了!没了!!
从心音里共享到了墨夙离的心路历程,闻折月发出尖锐爆鸣声:“你快把我们的崽子捞出来啊!”
墨夙离刚伸出手,那块石头就“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而后一株金色的小芽从石头里钻出来,跟猛灌了几瓶激素药一样,噌噌噌往上长。
出芽,抽枝,枝叶舒展,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花苞。
闻折月瞠目结舌:“崽子和你一模一样。”
金色的小花和曾经的小美如出一辙。
墨夙离还没反应过来,花苞就缓缓绽开了,和小美不一样,这朵花的花蕊是水蓝色的,冒出了尖后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变成很清透的蓝色,散发着莹白的光,乍一看,就像是闻折月龙鳞的颜色。
墨夙离瞪大了眼睛:“也有像你的地方。”
他无比真切地意识到一点:这是混合着他和闻折月血脉的小崽子。
小花挥舞着叶子,贴上了墨夙离的手指,就像他曾经用叶子去触碰小白龙的手一样,在这一瞬间,一道稚嫩清脆的童音同时响彻在闻折月和墨夙离的脑海中。
“汪!”
第53章
婴孩呱呱坠地, 学会的第一个音大多是“爹爹”和“娘”,一张嘴就“汪汪”叫的,爹娘或多或少得沾点狗的基因。
闻折月和墨夙离面面相觑, 被这一嗓子给喊懵了。
闻折月:“我家祖上没有狗的血脉, 我爹是蛇,后来凭本事蜕变成龙了, 我从一出生就是龙。”
墨夙离:“我是朵花,草木和动物差别大了,你见过什么植物和狗有关?”
闻折月:“狗尾巴草。”
墨夙离:“……”
闻折月:“一定是你经常‘汪汪汪’, 让小崽子误会了它是狗。”
墨夙离:“哪里有经常, 我只汪过一次!”
闻折月:“崽子随我,聪明,只听你汪了一次就学会了。”
墨夙离:“……”
好好好, 聪明是随你, 狗叫是学我,你可真对得起“皮厚”二字。
墨夙离气呼呼地在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
小崽子是个顶顶聒噪的崽子,这点也随了闻折月, 挥舞着叶子“汪”个不停。
心音世界里充斥着狗叫声,闻折月和墨夙离被吵得头疼,感觉像是被几十条狗包围了。
花没有嘴,不然墨夙离早就把它的嘴捂住了:“你能先安静一会儿吗?”
闻折月语气凉凉的,恐吓道:“崽, 你爹爹最烦人家在他耳朵边叽叽喳喳吵他, 你再不闭嘴,就要挨揍了。”
小崽子摇晃着叶子, 似乎有些疑惑:“汪?”
母子连心,墨夙离孕育了小崽子的身体, 在这一刻,他洞悉了小崽子心里的想法,没忍住笑了声:“崽说你在骗它,你叽叽喳喳个没完都没被我揍。”
闻折月:“……”
这崽子果然威胁到他的地位了。
“不过崽你说错了,爹爹没有骗你。”墨夙离屈指弹了弹叶片,又拽了拽花瓣,一点都不怕把花弄坏,“吵到我,不管是人还是花都会被我揍,至于你爹爹,那是因为现在揍不了他。”
他的小本本上已经记了很多笔,就等闻折月活蹦乱跳后统一收账了。
“所以闭嘴,懂吗?”
温温柔柔的一句话,但其中的威胁意味很浓厚。
小崽子默默缩回了叶子,或许是因为它还小,沟通全靠接触,不碰到叶子不会听到心声。
没有了吵得人头疼的狗叫声,闻折月和墨夙离这才能静下心来分析眼前的情况,墨夙离很骄傲:“我就说那是我的壳吧,花有壳才能发芽。”
“爹爹说过,那石头是他们从神族遗址找到的,或许里面蕴含着神族的力量,你和崽子,你们这种花要发芽都需要神族的力量供养。”
闻折月以前听说过相似的故事,墨夙离和神族之间的关系有点像共生,他庇护着神族,而神族负责培育他。
“这么说来,要是没有这石头,崽子一辈子都发不了芽,一辈子都会长在我的丹田里?”墨夙离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后怕起来,怀胎十月都很恐怖,怀一辈子岂不是更恐怖。
他摸了摸恢复平整的肚子,心有余悸道:“多亏了爹爹,从今往后,爹爹们就是我的恩人。”
“爹爹们是你的恩人,我是你恩人的儿子,那我也算你半个恩人。”闻折月做足了挟恩图报的架势,“小酥梨,赶明儿就得嫁入我家报答恩情,每天给我暖床,陪我玩乐,喜欢我必须比喜欢其他人多,不能为了崽子忽略我……”
絮絮叨叨没完,真不知道他怎么有那么多要求。
“知道了吗?”
墨夙离眨了下眼睛:“你在吃崽子的醋吗?”
崽子“出生”后,闻折月的圈地盘意识又觉醒了。
墨夙离觉得好笑,同时心里又有一点得意,哼哼,傻子龙超喜欢他的。
同心命契早早就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小白龙太小了,墨夙离最近时常在想,究竟是闻折月对苏梨一见钟情,还是同心命契让他们不得不在一起。
当爱意越发深厚时,没有谁能不患得患失。
闻折月频频发作的占有欲正好给了墨夙离安全感。
“放心,我最……”
他依旧说不出喜欢。
墨夙离捏了捏耳垂,那里烫得厉害:“你永远都比崽子重要,十个它都不能和你比。”
面前的小崽子在风中凌乱,叶子仿佛都要枯萎了:汪?
“我已经找好人帮忙看崽子了,妙回春他会医术,崽子生病了也不怕,到时候就让他把崽子带回去养。”墨夙离想了想,又觉得把崽子交给一个外人不太合适,“你说爹爹们有含饴弄孙的想法吗?”
闻折月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不想自己带崽子吗?”
“不想。”
墨夙离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皱皱鼻子,嫌弃道:“带孩子很累的,压力也大,我可不想每天睡不好觉。”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就算亲生崽子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墨夙离的洒脱远超闻折月想象,或许是天性使然,花草树木生长都有自己的空间,不像动物,绝大部分是群居。
不仅是墨夙离,就连小崽子也没有多伤心,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后,叶子又欢快地摇了起来,接受速度飞快。
闻折月哽住,突然觉得暗戳戳争宠的自己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