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琛没什么胃口,脑震荡让他恶心反胃。
姚至看出了这点,也不催他,说什么吃了才能好得快的话,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插上吸管:“不想吃就喝点水,润润喉咙,你嗓子哑了。”
封琛没有拒绝,凑过去就着吸管喝了一口,温热的水带着丝丝甜味流过喉管,封琛的嗓子好过了很多,就又喝了几口。
很快一杯水喝完,姚至笑着问他还要吗。
封琛:“不喝了,水里放了蜂蜜?”
姚至点了点头:“我觉得你应该吃不下去东西,怕你饿,这样多少能让你舒服一些,也不会吐出来。”
封琛笑了,说你还挺贴心,姚至继续和他调笑说我喜欢你嘛,不就是要贴心引起你的注意。
“那你很成功。”封琛给予肯定,心道恢复记忆变得“完整”的姚至比之前更活泼了一些。
这样很好很好。
他小心挪动了一下身体,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也上来休息会吧,沙发不舒服。”
姚至从善如流,这房间虽然豪华,但没有另外一张床让他陪护。床总是比沙发舒服的,反正这床够大,他睡姿也挺好的,不会碰到封琛。
脱了鞋子,姚至上了床,靠在床头就见封琛目光落在了他的头上,姚至知道他看的是自己头上的帽子。
想了想他摘下了帽子,两只圆圆的、黑乎乎、毛茸茸的熊猫耳朵立在姚至头顶。
那耳朵可爱极了,毛茸茸的,看着手感就很好,姚至样貌又好,顶着这双耳朵,一点都不突兀,简直不要太合适。
封琛看着那对耳朵,想起了姚至之前扯得谎,笑着问他:“你答应我的狼耳朵发套呢。”
姚至歪头看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促狭呢,大影帝你崩人设了。”
封琛笑了笑,苍白的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低声道:“影帝就要戏好,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姚至被噎了一下,也躺在枕头上看他:“你见过我的原形,知道我是一只大熊猫成精。”
“我知道,你原形很漂亮。”封琛想起前几天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毛团子,身上的疼痛都少了几分,“听何封说你好不容易才‘回去’,介意我问你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你睡不着,想我给你讲故事?”
“唔,”封琛眨了眨眼睛,“你可以这么想。”
“那好吧。”姚至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两人,才娓娓道来:“简单的说,就是我死过一次,醒来就变成大熊猫了。当时有个任务很急迫,我被邪魅上身,最后和那个邪魅同归于尽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以前好事肯定没少做。”封琛轻笑道,“福泽深厚,天道都记着呢。”
这话让姚至怔了一下,同样的话,他好像不是第一次听,但在什么时候听到过这句话,姚至想不起来了。
对上封琛漆黑如浩瀚黑色的眼睛,姚至鬼使神差说出了自己醒来后埋在心底没跟任何人说过的疑虑:“封琛,我其实失去过一部分记忆。”
“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两只大熊猫追,但我确定我应该不是一直生活在野外。”
“哦?你发现了什么?”
秘密一出口,姚至发现也没那么难告诉别人。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纹路,说的有些慢:“我发现我身上毛发干净的发两,身上还背着一个绣着日出泰山的布包,包里有一本适合我修行的功法。”
封琛眼神骤然深了许多,在姚至看过来时又恢复原样。
他听姚至讲自己尝试过原路返回,但他所到之处的痕迹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部不见了,只能作罢,眼眸低垂遮住眼中的思索之意。
“后来我一边修炼,一边为回家做准备。途中遇见一个想要吸食我血液的吸血鬼,刚被我一屁|股坐在身下,就遇见了带队追逼吸血鬼的敖域,和他回了帝都。”
姚至掰了掰手指,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和你认识那天,我才脱离野熊生活四天。”
“野熊生活,这比喻。”
封琛伸手摸了摸姚至头顶的耳朵,姚至想躲,目光落在封琛没有血色的脸上,心下一软,任由封琛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还挺软,真好摸。”封琛对姚至的耳朵爱不释手,“你现在这是化形不完全吗?”
“算吧,诶,你摸摸就行了,不要总是摸。”姚至嘴上嘟囔,但也没真将封琛的手拿下去,“我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耳朵会冒出来。”
“那尾巴呢。”封琛视线下移,就觉眼前一黑。
是姚至捂住了他的眼睛,然后他听到姚至气急败坏地说:“没有尾巴,你别乱看。”
封琛眨了眨眼睛,顺从道:“好,没有尾巴。”
姚至这才放过封琛,见封琛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的笑意像是星星一样,语气不禁软了下来:“真的没有尾巴。”
“嗯,我知道了,”封琛有些疲惫地合了合眼睛,“睡吧,明天我应该就能出院了。”
“嗯,睡吧。”姚至往封琛那边凑了凑,摸了摸封琛的额头,确定他不发热,才安心闭上眼睛。
一夜安眠,姚至醒来,封琛还在睡。
他发现自己软趴趴地贴在封琛身上,当即有些不好意思,蹑手蹑脚地起床洗漱。
姚至走后,封琛睁开眼睛,摸了摸残留姚至体温的那边,眼神柔和。
想起昨晚睡着睡着就恢复了熊猫团子原形、还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的姚至,封琛手指动了动,低喃:“还和以前一样,真可爱。”
看了眼时间,封琛感觉自己没有那么晕了,慢慢坐了起来。姚至也洗漱好,带着帽子走了出来。
“这么压着不难受吗?”
“还好,”姚至回道,“这个就是以防万一的,平时我还是能控制的很好的。”
封琛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我感觉好多了,今天应该可以出院了吧。”
“这个要问医生。”
封琛叹了一口气,那落寞的样子,让姚至忍不住安慰:“等小胖来了以后,我去跟医生谈谈,争取让你今天出院。”
“好。”封琛这才露出一个笑颜,哪有刚才半分的落寞,变脸之快不愧他影帝之名。
姚至:“……”怎么感觉自己被算计了。
还不待姚至多想,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小胖来了。
封琛一见人来,催促姚至快去跟医生谈谈,那样子,像是片刻也不想在医院待了。
可能是不喜欢医院?姚至摇了摇头,出门去找医生。
小胖不是一个人来的,黎宇、李源也在。
李源拿着一个大大的果篮,一进门就跟封琛道歉。
封琛算是救了这个剧组,如果当时封琛没有推开另外几人,现在躺在医院的就是他剧组的四个主角,整个剧组都将陷入瘫痪。
封琛也没说什么不用谢,他人都在医院了,太谦逊,反倒容易被人欺负。
“封,你好好休息,你的戏份都推后了,之前尸骨塔里你的素材也够了,不用你再补镜头了。”
“那谢谢李导了。”
“不谢不谢,是老哥该谢谢你,你真是救了整个剧组。”李导叹了口气,“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看见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
封琛知道李源是要回去处理他被砸后,网上舆论的事情,虽然被砸后,他没看过手机,但也知道热搜肯定是爆了。
他救人受伤会被夸奖,但事情起因却是道具组疏忽,剧组会被骂成什么样,他不用想都知道,李源这几天估计都要焦头烂额了,不得闲了。
“李导请自便。”封琛十分理解,目送李源出去,看着小胖和黎宇眼下挂着的乌青,有些好奇。
“你俩这是昨晚都没睡好?”
小胖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脸丧气道:“封哥,一言难尽啊。”
“一言难尽?发生什么了?”
黎宇一脸倦意,摘下眼睛揉了揉眼角,才道:“咱们住的那个酒店隔音多不好你知道,昨天的事可能是吓着女演员了,半夜一直有幽幽的哭泣声。太晚了,我们也不好去敲门让人家小声点。”
小胖生无可恋道:“我和宇哥被迫听了一晚上,我脑子里现在都是哭声,我觉得我要猝死了。”
“瞎说什么呢。”黎宇瞪了小胖一眼,刚要问封琛感觉怎么样,就听到门口刚刚回来的姚至皱着眉看着他和小胖。
看得黎宇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才听到姚至问他:“你确定昨晚的哭泣声是剧组女演员的?”
半晌,小胖颤声道:“不、不是女演员,是、是谁啊?”
姚至微微一笑, 小胖一抖,只觉得丝丝凉意从尾椎骨直窜上天灵盖, 妈呀一声从沙发上跳起,跑到黎宇身后,哆哆嗦嗦地藏着。
只是他那大体格躲在黎宇匀称的身体后,怎么看都像是黎宇被一床大被兜头罩住, 有点好笑。
黎宇脸色也不太好,但比起小胖来说稳重许多, 推了推眼镜,他道:“应该不是脏东西吧,何警官昨天没出手。”
“对对,”小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连点头,“要是脏东西,何封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应该会出来的。”
姚至也没反驳, 话锋一转道:“昨天给你的平安符呢?还带着吗?”
“带着呢,”小胖伸手在自己衣兜里掏啊掏, 嘴还不闲着,“我可听话了,了了了——”
小胖音调陡然升高再降低再升高, 几个“了”硬生生被他喊出婉转的高低音来。
这声音着实刺耳, 成功赢得了包括路过护士、病人在内的所有人的视线。
姚至不动声色关上房门,挡住外面好奇的视线, 语气沉稳镇定:“怎么了?”
小胖哭丧着一张脸,把手从衣兜里拿了出来,张开的手心里是一个被烧的漆黑的小口袋,从残留的花纹可以看出,是姚至给他的装着平安符的小锦囊。
“它、它变成这样了,是不是、是不是……妈呀,救命,怎么又遇见这样的事,呜呜呜呜……”
小胖真要哭了,平安符被烧成这样,可见昨晚上哭的不是女演员,是脏东西,那脏东西还是冲着他来的。
黎宇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掏出姚至给的平安符,果然也是焦黑一片,像是被火焰烧过一样。
姚至走了过来,拿起两人掌心的锦囊:“这平安符没用了,回头我在给你们几枚,你们随身带好。”
说完,他看向病床上一句话没说的封琛道:“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今晚我们会一会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邪性。”
出了院,封琛当然高兴。
穿着舒适的睡衣,封琛老实地坐在床上,看着他新晋小助理姚至跟只蝴蝶一样地在自己房间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在那边放点东西,就觉得心情很好。
等姚至将所有地方都看完了,封琛才开口让他休息一会。
姚至舒了口气,坐在封琛床边的椅子上,看着靠在柔软枕头上的封琛,再次感叹这人长得真帅啊。
封琛身高足有一米九多,肩背挺直、腰肢劲瘦,那双大长腿更是惹眼,更不用说那张帅死人不偿命、气场十足的脸了。
封琛平时走路腰背挺直,却丝毫不显僵硬,跟书上那些被金尊玉贵养出来的世家公子一样贵气,却比世家公子的优雅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即使现在腰背都是青紫淤伤,疼痛不已,他靠坐在床头时,依然挺着腰背,不像别人那样瘫软一团。
“不累吗?”姚至突然问。
“嗯?”封琛不解。
“我问,你腰背这么挺着不累吗?”姚至眉心微微蹙起,“你是病人,病人不需要保持什么风度,怎么舒服怎么来,才是病人应该做的。”
“你偶像包袱不要这么重啊,大明星。”
封琛笑了,姚至打量他,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姚至开口却是问他累吗。
累吗?从来没人问过封琛这个问题,封琛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封琛有记忆开始,他就是这样。
现在,眼前之人满心满眼都是担心他会不舒服,会累,从不觉得累的封琛突然觉得是有点累了。
意识到这一点,封琛眨了眨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姚至这才眉目舒展:“累了就趴一会,你腰背一片青紫,趴着舒服。”
封琛从善如流,在姚至的帮助下侧身趴在柔软的床铺上,才问:“黎宇和小胖的平安符都那样了,何封怎么没反应。”
姚至道:“有些妖邪可以选定攻击目标,而别人无法察觉,上次你遇见那个用嫁衣杀人的就是其中之一,再说昨晚那东西应该没想杀人,否则何封他们肯定能察觉。”
“是因为我,他们才被盯上吗?”
姚至看着他没有说话,几秒后,突然伸手拍封琛额头,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封琛难得怔了一下,就听到姚至清亮的声音:“封琛,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他们遇见什么都跟你没关系。害人的东西不会因为你放过别人,也不会因为你就去对谁更情有独钟。”
“退一万步说,真是因为你,也是害人东西的错,而不是你的错。什么东西害人,我们抓住就好,不用想那么多,你还伤着呢。”
封琛目光闪烁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姚至见他这样显得十分乖巧,拉起薄被盖住封琛:“睡,病人应该多休——”
息字还没说出口,敲门声传来,何封声音跟着传来:“姚至,你在里面吗?有新情况。”
姚至起身想要出门,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的封琛拉住姚至衣角,姚至回头:“怎么了?”
封琛没有松手:“让何封他们进来吧,我也好奇。”
姚至见封琛眼中确实没有睡意,反而带着好奇,跟着高贵的缅因猫一样,看着大只、沉稳、高冷,其实猫性还在,好奇心重。
姚至觉得自己又看见了封琛一个小秘密,笑了笑,觉得这样好奇的封琛很可爱。
不过,姚至也不是第一次见封琛“崩人设”了,反倒觉得这样的封琛才是真实的。
“行,不想睡就不睡。”
姚至拍了拍封琛的手,起身去开门,封琛摸了摸还残留姚至体温的手背,目光落在姚至带着鸭舌帽的头顶,手指动了动。
触感很好,还想摸。
以前姚至都是任他摸的,现在——
封琛眼睛微眯,以后姚至也会任他摸的。
姚至可不知道封琛对自己的耳朵虎视眈眈,开门放何封和小胡进来,转身看见,封琛又是那副优雅姿态靠在床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偶像包袱挺重。”姚至无声道。
封琛不能做大幅度动作,但还是微微歪头,做回应。
姚至忍笑,给何封和小胡拿了瓶水,坐回封琛身边,才开口:“什么新发现。”
何封捏住水瓶,面色不太好:“尸检报告出来了,那两具骸骨才死亡时间在三到五天之间。”
“法医那边已经提取DNA在和DNA库做对比,希望能确定骸骨身份。”小胡接话道,“但不管对比结果是什么样,这都是起谋杀案,还是一起针对魂魄的谋杀案。”
姚至皱眉,小胡继续说:“我招魂了,没招到。”
姚至了然,人死不过七天,是不可能会投胎。
民间素有七天回魂之说,在以前,七天回魂夜,家人会在门外撒上白灰,这样亡者回魂,就会留下脚印,让悲伤之人知道亡者回来过,还可以投胎,也算是一个慰藉。
对于死亡之人来说,七天回魂是跟自己这一世做个最后的告别,此后过了鬼门关、走了黄泉路,阎君面前审问功过是非,最后一碗孟婆汤忘却前尘,再和上世无任何关系。
若是此人死于非命,还有七日还魂,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之说。
所以,死亡不过七天,是最好招魂的时候,此后魂魄困于地府不得随意出入,或是已经投胎,也就招不到魂魄。
可骸骨死亡不超过七天,却已经招不到魂魄,这其中有两种可能。
第一,骸骨生前大恶,死亡就被阴差押送地府进行审判,剥夺七天回魂权利,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出,自然就招不到魂魄。
第二,魂魄不知何种原因散了,残破了,也就招不到了。
封琛曾经跟姚至说过,在骸骨上看见过残破的魂魄。
那时不知道这骸骨才死了几天,姚至就以为是什么妖邪吞吃了魂魄附在骸骨上作祟留下的残魂,现在看来封琛看见的那丝魂魄就是骸骨自己的魂魄。
尸体被毁、魂魄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啃食,若是都啃了也就一了百了,但偏偏还剩下一丝,可不就生怨附骨作祟吗。
魂附骨,骨藏魂,尸骨藏着怨,怨附着冤,可真是一出好戏。
只是不知道,这残魂附骨是报仇还是单纯作祟了,若是作祟那可以说是封琛特殊体质招过来的,若是——
想通关窍,姚至看向听得认真的封琛,问道:“你怎么想?”
何封、小胡也一脸期待地看向封琛,上一案中封琛和他们并肩作战,其中展现的睿智和沉稳,让两人从不小看封琛这个普通人。
当然,身体确实弱,自从认识他,就没断了伤。
这么一想,两人又有点心虚,封琛好像没遇见他们之前,也没这样过。遇见他们之后,才一直受伤。
想到这,两人同时咳嗽一声,引得姚至和封琛朝着这边看过来,才讪笑地摆了摆手,那动作一致的,跟演双簧似的。
封琛轻笑一声,动了动身体,姚至连忙伸手帮忙,就听到封琛道:“复仇。”
姚至手一顿:“我现在才想起来,我好像还没问过你,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023章 线索中断
尸骨魂地是电影《尸骨塔》最重要的置景, 也是全剧最精华,最能调动观众情绪的地方。
整个场景置于一片荒凉的杂草、灌木、乱石之中,目光所及之处尸骸遍野, 乌鸦逡巡不去,个头大的像是能把人直接从地上抓起飞到天上, 再将人扔下,重重砸在地上,摔得骨头支离,就可以成为乌鸦新的食物。
置景中心, 一座足有三层楼高的,外表光洁如玉的白塔耸立, 那塔太干净、漂亮了,和周围乱糟糟、脏兮兮的环境格格不入,只一眼就让人心生寒意。
误入古老部族的三对情侣满目慌张,看见眼前的景象,当即惊恐尖叫出声,又突然反应过来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尖叫声引来什么东西。
他们是被驱赶至此的, 但是什么东西驱赶他们, 他们并没有看清。
逃亡过程中,他们之中已经有两个人受伤了, 再这么下去,恐怕谁都跑不出了。
为首的那人神情稍显镇定,指挥众人朝着最让人恐惧的白塔中跑, 原因是周围脏乱, 只有白塔干净漂亮,应该是追击他们那些东西最恐惧的存在。
而封琛饰演的那个配角——甘茶谷就是在这个场景里露出真实身份。
甘茶谷是古老部族两百年前献祭的“先天”之人, 因为意志力强大,所以没有像其他被献祭的“先天”之人变成杀人的怨鬼。
两百年来甘茶谷一直引导“误入”古老部族的外界人从部族逃生,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部族献祭之人越来越多,甘茶谷也越来越虚弱。
在主角一行人“误入”部族后,甘茶谷不能像之前那样直接灵魂实体化出现和人交流、指引人逃亡,只能附在自己的骸骨上,将主角一行人驱赶到白塔中。
因为部族唯一的出口就是白塔地下,而白塔就是部族的禁忌之地,由“先天”之人尸骨搭建的尸骨塔。
塔内同样危机四伏,稍不留意,就会永远留下塔里,变成怨鬼的养料。
拍摄过程中,原本一切很顺利,直到快要到出口时,女二号兰怡然不知道怎么突然脚下一软,连带着男一号王果也站立不稳。
旁边两人连忙去扶,却因为光线太暗加上太慌乱直接磕在塔壁上,人没扶到自己先把手磕麻了,就在这时头顶上悬挂的骨头架子突然砸了下来,封琛想也没想就将人推了出去。
在被骨头架子砸倒的瞬间,封琛看见了女二号看向其中一具骨架时惊恐至极的眼神,然后就昏了过去。
“这故事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何封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诡异。
“你听过?”小胡问。
“不是听过这个故事”何方挠了挠头,“我这么说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明白,就是上个案子,电影叫《新嫁娘》,杀人的是件嫁衣,会出现命案也和电影的背景故事有关。”
“这次电影叫《尸骨塔》,伤人的是骸骨,剧中封琛是那个附身骸骨的魂,而伤人的确实也是魂附骨作祟……”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胡觉得自己的僵尸脑子不够用了,有些晕。
姚至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封琛身上,片刻后,他问:“你觉得呢?”
封琛道:“何封的意思是,两件案子存在相似之处,都是和电影背景有关,不是偶然事件。”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何封舒服了,“我觉得也太巧合了,嫁衣案是魏宏复仇引出鬼怪,那这次又是谁的私心引出来的魂附骨作祟呢?”
“那我们去找女二号吧,”小胡提议,“封琛不是说她情绪不对吗?而且你们不也说是复仇吗?那女二号应该是知道什么吧。”
“不行,”姚至摇头,“那种情况下,害怕很正常,她是不会承认的。”
“那怎么办?”
姚至、何封都沉默了,小胡见没人说话,摸了摸脑袋:“别指望我啊,我可以提供武力,脑力你们自己想办法。”
何封白了小胡一眼,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塞进小胡嘴里:“你可闭上嘴吧,祖宗。”
小胡恶狠狠咬了一口苹果,不说话了。
封琛倒是若有所思,看姚至眉心隆起,精致脸都变成苦瓜像了,想了想道:“既然何封说和电影背景有关,你们不妨去问问编剧。”
“对啊,”姚至眼睛一亮,“编剧是才是最了解故事的人,我们问他好了,封琛谢谢你。”
封琛看着小脸重新挂上笑容的姚至,嘴角抿起一个笑:“不客气,你们抓到凶手,我和经纪人他们都会安全。”
“对了,忘了问了,何封你昨晚有听到一整夜的哭声吗。”姚至听到封琛提起经纪人,就将哭声和平安符被烧焦的事情跟何封说了。
何封、小胡对视一眼说他俩确实没听见什么哭声,也没听见柳州说有什么异样。
这下有点麻烦了,妖邪出现或者害人或多或少都会留下阴气或者邪气。
嫁衣案中的精怪虽然擅长隐匿,但也不是一点气息都没有,姚至就感觉到了,才会发现不对。
可昨晚的那东西哭了一晚上,何封这个半吊子就不说了,小胡是飞僵,柳州是龙虎山弟子,实力非凡,连他俩都没发现,这可就是问题了。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妖邪的下个目标到底是谁。
即使在妖邪下手时,他们还是会发觉,也会存在救之不及的情况。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昨晚哭诉声和伤害封琛的残魂是一个吗?若不是一个,他们之间有没有关联?
无数谜团萦绕在姚至心里,让他理不出头绪。
半晌,姚至摇了摇头:“算了,先让李源通知大家,晚上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只要不开门,就能为我们争取时间。”
“好,我再让柳州在门上画平安符,多少有些用处。”何封面色深沉,“这次妖邪的目标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出现的,我们先听封琛的,去问问编剧再说。”
“《尸骨塔》的编剧名叫方中,是业内有名的惊悚剧作家。”封琛坐在轮椅上被姚至推着,“可能是写惊悚剧本的,本人周身气场也有点低,人也有些孤僻,但还算好相处。”
“嗯,明白了,一会有什么不对劲,记得提醒我一下。”姚至俯身贴在封琛耳边低语。
封琛耳朵动了动,姚至看见,有些惊讶:“你耳朵会动啊。”
他说着还上手去摸,在封琛要躲的时候,语气微冷:“你昨天摸了我的,我摸摸你的怎么了。”
封琛无奈,只能任由姚至的摸上自己的耳朵,边摸还边听从姚至让他再动一动的吩咐。
两人在前边旁若无人的“你也摸了我的”“我摸摸怎么了”“再动一动”的暧|昧发言,后边跟着的两人也在咬耳朵。
小胡:“他俩什么时候关系好到你摸我,我摸你了。”
何封:“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姚至很喜欢封琛的。”
小胡瞪大眼睛,大拇指对着弯了弯:“这个?”
何封想了一下,摆了摆手,又点了点头。
小胡明白了,这是还没理清,两人正暧|昧着呢。
何封见小胡明白这么快,给了他赞赏的一个眼神,抬头就见前边亲亲我我的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脚步,正看着他和小胡。
姚至似笑非笑:“何封,看不出来啊,你和小胡什么时候搞上的?有时间八卦我和封琛,要不要先看看你俩这眉来眼去的样子。”
何封、小胡:“……”
失策了,忘了熊猫精视力不好,但耳朵和鼻子都非常灵敏了。
两人讪笑一声,不敢再言语,继续跟在两人身后去找编剧。
编剧方中的房间在走廊最后一间房间里,姚至停在门口看了一眼,何封走了上来道:“这编剧还真是毫无忌讳,尾房也住。”
尾房,就是酒店每层楼最里边、最末端房间。
尾房通常被人们认为不吉祥,原因是通风少、采光差,加上尾房的格局都不太好,距离消防通道远,很少有人经过,所以阳气不足、阴气横行,容易招邪祟。
有很多为了图便宜住尾房的顾客都在网上分享自己住尾房时遇见的灵异事件,大多数是假的,但也有真的存在。
这种传闻多了,酒店也就不再安排客人睡尾房,也没有人会主动要求睡尾房。
这个酒店规模不大,被剧组全都包下来了,空房间不少,应该不至于委屈一个大编剧住尾房,所以应该是方中自己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