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助理无所不能by大金链子卷柏
大金链子卷柏  发于:2024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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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时醒过来的时候,孔逐月和牧笙在他旁边端了个小马扎坐着,伍荃他们还在马背上练习。
“我睡多久了?”谭时有点发懵。
孔逐月把手里抱着的保温杯递给谭时,“不久,四五十分钟还不到一个小时。”
谭时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温热的水划过喉咙,驱散了他心底的干渴。
“今天练习时间差不多了,去喊他们几个回来,我们先去吃饭,然后送你们去按摩。”
“按摩就不用了吧?”牧笙从小马扎上站起来,他对小赵的猛烈敲击还心有余悸,有用是有用,但架不住那是真疼啊!
孔逐月把手拢成喇叭状放在嘴边:“伍荃——小山——回去吃饭啦——”
经过几个小时的练习,几人骑马都已经比较熟练了,伍荃拉着缰绳,他骑着的马就听话的哒哒哒一路小跑着过来,顾盼山柳瓷小赵三人排成一排跟在他身后。
“这就回去了吗谭哥?你不骑一骑?”小赵还有点意犹未尽。
谭时借着低头喝水的动作,避开几人的眼神,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含糊过去:“以后有机会……”
伍荃他们倒没有多想,反正还要在这儿拍一周,确实有的是机会,不如这会儿先去祭五脏庙。
他们为了保持身材早晨只在酒店一人吃了一点“扶着冰箱门就能吃完”的健康早餐,马背上肆意玩耍了这么久,早已饥肠辘辘。
“走吧今天就当犒劳你们,带你们先去尝尝桂市的特色饭菜,等田导他们来了之后要继续恢复健康饮食喔。”
倒是小赵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也没说什么。
来马场的车也是他们提前租的,这会儿有小赵开车送他们去觅食更是方便。
桂市的饭菜可以选择吃的清淡,也可以选择格外符合谭时口味的——重麻重辣。
螺蛳粉、鸭脚煲、血鸭、啤酒鱼……7个人点了满满一大桌,谭时含蓄地认为除了自己之外,其他6个人都是壮劳力,根本不用担心解决不完。
享用完这一餐美食之后,勤奋的5人组又想回马场继续练习,谭时不置可否:“不着急,先站起来活动活动消消食。”
几人信心满满,柳瓷把擦干净嘴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小看我了不是,我在练舞房以前一泡就是一整天,这才骑了三个多小时,我的体力还……”
谭时看着从板凳上站起身的柳瓷,眼角控制不住的流露出笑意,“你的体力怎么样?”
柳瓷像一只竖直站起来的螃蟹,两腿直打哆嗦“救救救救救我——”
他旁边的小赵眼疾手快捞起他的腰把人又放回到板凳上。
谭时又一次征求几人的意见:“我们下午去干什么呢?”
劳模5人组异口同声同意了谭时的提议:“去按摩——”

田导带着拍摄组到达桂市的第4天,他们要上山去拍摄新的场景。
特殊的地貌赋予了桂市独特的风光。
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
攀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近处的山是青色,远处的山融入天地河流之间,似蓝非黛,层层堆叠。像是毛笔在纸上落下的不同笔触,刚沾了墨落笔时颜色浓郁深沉,画过几笔之后,更远处的山颜色便淡了……
在这边的拍摄已经重新走入正轨,不需要谭时时时刻刻跟在剧组里盯着他们的进展。上一节政治课效果也格外突出,逸云的5个人收敛起了身上的骄傲和浮躁,终于沉下心来去享受拍摄的过程。
今天下午要拍最后一组落日之下纵马的镜头。田导让场务做了清场,谭时也趁机从剧组溜出来,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欣赏桂市独特的夕阳。
等太阳穿过最后一片遮挡他的浮云时,紫红色的晚霞便烧透了西边整片天。
它是热烈的、浓郁的。
从粉红、绯红、嫣红、紫红逐渐渲染过度,最终又转变为紫金色。
矗立在天边的山石如挥洒的浓墨,衔接着天与地与水的边缘。
谭时坐在草地上,怔怔地抱着膝盖。
待在西北的时候也爱坐在山上看落日,十几年来,他从未见过如此绚丽又壮观的景象。
就这一刹那,谭时心中豁然涌现出一股冲动,这么好的景色,霍系舟要是也在这儿,能亲眼看一看该多好。可惜,霍总还在办公室里辛勤工作。
霍总的日常行程规划,都是由谭时负责的,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对霍系舟的行踪了如指掌,那一定是谭时。
同时回想了一下自己还在影视基地时交给霍系舟的工作安排,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个星期,胡总也没有任何闲暇时间可以外出。
好可惜呀……这么想着,谭时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用自己并不出色的摄影技术,拍下一张晚霞。
可惜手机有偏色,拍出来之后的色彩不如天空中肉眼所见的明艳。
谭时不甘心,连续按快门又拍下好多张。
始终没有一张,能够准确传递他此时看到的景象。
谭时来回翻看自己拍的图片,在几十幅图中终于挑出来一张差距最小的,发给霍系舟。
谭时:图片.jpg
谭时:感谢霍总能让我在工作之余欣赏到如此美丽的景色。
谭时:霍总以后有空的时候也可以来桂市这边度假
霍系舟此时正在办公室工作,他点开谭时发的照片,双指拉到最大,来来回回反复欣赏了很久。
随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用自己的手机对准窗外的夕阳,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谭时,“京市的夕阳,也送给你。”
谭时轻笑着纠正他的说法:“霍总,我可没有那么贪心,夕阳不能整个送给我。我可以收下夕阳定格的影片。谢谢霍总,我很喜欢。”
很久之后,霍系舟回他三个字:“我也是。”
之后两人的对话框就陷入了平静。
谭时没有再追问霍系舟,我也是的意思到底是喜欢他发的照片,还是他不贪心呢?
遗憾的情绪在谭时心中滋长翻腾,比起隔着手机屏幕分享彼此看见的别样风景,他更喜欢两个人可以肩并肩共处一方天地。
遗憾的是,他此时坐在桂市的山上看着落日,霍系舟还在京市的办公室中。同一只太阳的光辉可以同时照在两个人的身上,但他们此时正相去万余里。
不止今天,今后很多年中,他都会有这样的遗憾。
在他离开霍系舟之后,抑或是霍系舟结婚之后……
直到落日的余晖被山色吞噬殆尽,谭时才起身拍拍裤子上粘着的草屑回到剧组。
田导正忙着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勾勾画画,明天是他们留在桂市的最后一天,还想补拍的镜头明天必须全部完成,现在就要靠田导将它们梳理出来。
当天晚上大家都没有回酒店,吃过晚餐之后在附近随便凑合了一宿。第2天凌晨3点,整个剧组就醒了过来。
赶在12点之前,谭时昨天晚上吃饭时定好的花束送到了他们5人手上。
田导站在监视器后边,大声对他们说:“杀青了——”
霎时欢呼声与尖叫声在他们四周响起。
顾盼山高高地将花束抛起,待花束落下时又牢牢揽回自己怀中,犹嫌不过瘾,又带着自己怀里的花绕着几人撒着欢跑了两圈,嘴里还不断叫喊着“我们的第一支mv杀——青——啦——”
他们5个人激动的欢呼,互相拥抱庆祝。随后5个人又排着队来和谭时拥抱。
谭时大方地张开怀抱,将5位少年依次拥入怀中,并安抚地摸摸他们的后脑勺。
“恭喜恭喜。”
他们离正式出道又更近了一步。
杀青后,剧场的事情不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机器的拆卸搬运,影片的剪辑等等工作都要有田导去监督完成。
谭时大声召唤小赵,“小赵——去开车来,准备回酒店了。”
小赵好几秒之后才答应,挠着自己半个月头发长长不少的后脑勺,“啊?现在就走吗谭哥?会不会有点太早了?”
“早?”谭时奇怪的看他一眼,“马上都到午饭时间了哪里还算得上早呀?”
“快去快去,都上车别在这添乱。”谭时推开凑在他身旁的5个人。个子那么高挤在一起,空气都不流通了。
小赵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拆设备的田平,嘁嘁吭吭,“田导他们都还在这儿忙活呢,咱们先走是不是不太好?”
谭时终于琢磨出味儿来,“小赵,你不会还没玩够吧?”
小赵闻言,打了个响指,惊喜道,“谭哥你真是太懂我了,咱在山上要不再待一会儿……”
“不可以,后边还有其他工作安排,等田导他们下山中午一起吃过饭后,我们就去机场。”谭时干脆的打断他。
小赵哭丧着脸,还想奋力再争取一下,见谭时不为所动,把车钥匙环套在食指上甩来甩去,开车去了。
回去的路上,谭时还是同以往那样坐在副驾驶上。
小赵通过后视镜悄悄打量着谭时的脸色,确定谭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生气,又试探的问道:“谭哥,我们今天必须要回去吗?”
“今晚19:20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小赵没敢接话专心开车,等到下一个红绿灯时,又期期艾艾地问,“不能改签一下,明天再走吗?”
谭时无奈地叹口气,“小赵,我们今天要赶回去是因为后续还有其他的工作安排,你要是想多留两天的话我可以给你改签,你跟着我们出来这一趟确实辛苦,霍总那边由我来说,可以给你多放几天假,就当是把你出差这几天没休的假期给你调休,可以吗?”
小赵立刻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桂市的山水风光优美动人,这段时间你一直跟着剧组也没去过几个景点,不如多留几天,四处去转转?”
小赵这次回答的很肯定,“不了不了,谭哥你们都回去了我一个人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谭时无疑的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倒没说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谭时面前的酒杯直接让服务员撤了下去,和上次不同的是,伍荃他们几个人面前,都摆上了桂花酿。星跃有规定练习生禁止饮酒,即使这会儿脱离了公司的监控范围,有谭时在也不会让他们破例。
桂花酿是酒店自己酿制的,入口甘醇回味清香。勉强可以看作是酒水的平替。
今天谭时没拘着他们,席间大家都频频举杯。在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大家早都混熟了,顾盼山端着成酒酿的小瓷碗,硬是喝出了水浒传里梁山好汉用陶碗豪饮白酒的架势。
倒是小赵不时的在低头看手机。
谭时看了他几次,感觉他人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没再管。
这顿饭因为大家都在喝酒,从2点一直吃到快5点,才走向尾声。
最后谭时还是只端了一杯茶,朗声道:“这段时间辛苦大家对逸云的照顾,大家的付出有目共睹,这一杯茶,我代替星跃娱乐敬给在座各位。”
“尽心尽力为易云搭配服装做造型的老师们,陪他们无数次练习的武术老师们,陪他们熬夜通宵的场务灯光老师们,你们都辛苦了。”
谭时仰头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时间关系今天只能先到这儿了,下一次有项目我们再合作,再相聚!”
这场盛大的宴席,在谭时的陈词中终于结束了。
谭时让小赵去开车,小赵一会儿借口稍等他先去上个厕所,好不容易走到电梯间小赵痛苦的扯了扯勉强能用手指夹住的头发,“谭哥,那个我……我好像有点肚子疼要不……”
“你刚从卫生间出来还不到三分钟。”
“啊这样吗?”小赵随即把自己脸上浮夸的痛苦的表情收了回去,“那……谭哥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包厢里了,你们先在大厅等等我我回去找一找。你放心谭哥我一定很快的?”
谭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刚才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我跟着服务员一同检查过了,我们一行人没有落下任何东西。”
“那……那说不定是我丢在去卫生间的路上了?”
谭时彻底失去了耐心,“从今天中午起你就不对劲,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能直说吗?拖拖拉拉磨磨唧唧一天了!我订的是今晚最后一趟航班,耽误了明天的工作你能负责吗?”
“谭时。”
一个谭时听了8年最熟悉不过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第35章 心意
一刹那间谭时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霍系舟现在应该正在2000公里外的京市,上周他交给霍系舟的行程安排上,明确的写着4月21日,星期三,下午16至18点,会见嘉风投行华北地区总负责人。18至21点是两人友好的晚餐时间。
谭时回过神,眨了眨眼睛。
霍系舟还站在他的面前。
桂市的温度比京市要高出十多度来,霍系舟烟灰色的西服外套被脱下来,正搭在臂弯中。纯白衬衣的袖扣也被解开,袖子折了好几道,露出小臂坚实流畅的肌肉线条。罕见的,霍系舟的衬衣上出现了褶皱。裤子也不似平日的熨帖舒展。
真的是霍总!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难道,小赵今天……
谭时仿佛受到了惊吓,就站在电梯前,一时忘了言语。
霍系舟那双平日里凌厉的、充满威严的眼眸,此时却如同一汪融化的春水,满溢的温柔从那双眼眸中落在谭时的身上。
一股疯狂的念头完全挣脱谭时的控制,牢牢占据了他的意识。
原本只能在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恣意生长的爬藤,冲破他的心房,快速攻城略地,就在他看见霍系舟的第一眼,长成再也不能被忽视的参天大树。
“霍总……”
两人的目光接触到了,便黏连在一起……
霍系舟站在原地组织着语言,一时间,两人都这么静静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叮!”
电梯门在他背后打开,顾盼山一马当先冲了出来,“谭哥我们现在就出……霍总?”
跟在他身后的4个人听见他这一声霍总,都愣住了,然后几个人一连串跟葫芦娃似的,向霍系舟问候,“霍总好。”
刚才笼罩在两人身边的,如胶水一般粘腻的空气氛围被顾盼山从外界打破之后,便消失的荡然无存。
谭时甚至在惊疑刚才的气氛该不会都是他的幻想?不然怎么会像肥皂泡沫一般,轻而易举就消散不见了。
同一时间,小赵缩在电梯口摆放着的盆栽后边,竭力把自己化身为一片树叶,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要不是他体型庞大甚至他都想把自己挂在盆栽树上边去。
霍系舟微微颔首,“伍荃,牧笙,柳瓷,孔逐月,顾盼山……”霍系舟的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去,瞬间就将他们的脸和之前送在他桌上的照片对应在了一起。
几人受宠若惊,没想到公司的霍总居然能准确无误的将几人的名字全叫了出来。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二次见到霍总。
第一次见面,是谭时对他们进行最终考核的时候。
“小赵,你先开车带他们去机场,到时间你们正常登机。我和谭助理还有其他工作安排。”
“好的霍总,那我们就先走了”小赵冲他们几个使眼色,示意他们几个跟他走。
伍荃最先接收到他的信号,暗戳戳伸手在挡在前边的柳瓷和孔逐月身上戳了一下,两人心领神会,“谭哥那我们就先走啦,拜拜~公司见。”
孔逐月还不忘拉了一把牧笙,最先抬腿的柳瓷都已经走出去几步了,牧笙也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拽住还待在原地顾盼山。顾盼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反应过来现场状况,已经被柳瓷拖着离开了饭店大厅。
短短几分钟,围拢在两人身边的人群都撤离了。
谭时深呼吸一口,刚才围拢着两人的黏腻空气好像又飘了回来。
“去车上说吧。”
谭时刚想告诉他,只有一辆车已经被他刚才指示小赵开走了。
三分钟后,谭时就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霍总居然有车。
还是桂市本地的车牌。
“霍总我们去哪儿?”
霍系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马上就到。”
谭时看着这条熟悉的路,在桂市拍摄的一周时间里,这条路他每天最少都要走上两遍。
“嗯。”
谭时专心的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看见霍系舟就失去节奏的心跳逐渐被拉回正轨。
果然,20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马场的停车场。
“霍总,你想骑马吗?”谭时松开安全带询问他。
不敢置信,霍系舟坐着飞机飞跃2000里的距离,就是为了来这里骑马?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霍总有朋友在京市周郊地区就有马场。无论是马的等级还是会员服务都远超这里。
“骑,走吧。”
居然真的是肯定答案。
不可名状的失落山呼海啸般向他袭来,瞬间将他淹没。
霍总居然真的来这里舍近求远。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谭时松开手,让安全带缓慢弹回原味。
率先一步下车的霍系舟绕车身半圈,走到他这一侧,替他拉开车门。
“走吧谭时。”
谭时忙收敛起心底那些不受控制的藤蔓,身为助理的他怎么能让谭总为他打车门!
停车场已经有侍从在等着他们,“霍先生您好,您订的马匹已经牵到了指定草场,护具在更衣室,我带您过去。”
一路上,谭时都静默地跟在霍系舟身后,并且习惯性地望着霍系舟的背影出神。
进入更衣室时两人分开了,谭时原打算站在门口等他,却被侍从也引着走进了一间更衣室。
侍从为谭时送来一套衣物,谭时摆摆手拒绝他,“我就不用了。”
“霍先生特意叮嘱我,这套衣服是为谭先生您准备的,请您一定要换上。”侍从捧着衣服站在原地不动。
谭时想说他现在骑不了马换衣服干什么,这个理由又不能对侍从说,反正换衣服也不麻烦,便索性接了过来。
更衣室的另一扇门直接通向草场,谭时推开门,就看见了草场上牵着一匹马的霍系舟。
他身侧那匹马浑身都是黑色,没有一根杂色的毛,黑的纯粹,仿佛连光都避开了它。
比马更吸引人目光的是站在他身前的人。霍系舟选的马靴是长筒靴,牢牢的包裹着他的小腿,纯黑色亮面的马靴,既显得严肃,又让人疯狂。再往上,修身的马术服让他饱满的肌肉线条完全的展露了出来。
只一眼,就能让人在也移不开眼睛。
趁着霍系舟还没有发现他,谭时贪婪地看着霍系舟的身影。
霍系舟原本正低着头,替马梳理它的鬃毛。
听到身后的响动,霍系舟转过头来。
下一秒,他冲谭时伸出手,这是一个邀请的动作。
在他身后,是燃烧的晚霞。那浑圆的太阳,牵动着谭时归于平静的心脏,连同他的腰腹一起,像地平线沉去。
以尾椎为中心,酸痛的感觉逐渐蔓延向谭时的四肢百骸。
不可名状的委屈和愤怒同时泯灭了他的理性。
他如果能上马,又怎么需要等到现在!
谭时既没有走向他,也没有向他伸手,更没有回答他。
霍系舟牵着马,向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手上还保持着邀请的动作。
谭时垂着手,默不作声看着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霍系舟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失落。便索性扔下拉在手中的缰绳,像谭时走来。
直到两人面对面,走到一个打破常规社交距离的位置,霍系舟才停下脚步。
他抬起双臂,踟躇着又垂了下去,“谭时,你不开心吗?”
谭时平静的摇摇头,眼眶却不争气的泛出微红。
年幼时他抱着膝盖坐在山坡上看落日时,曾无数次幻想过他要是能成为电视上那些骑着快马肆意江湖的侠客该有多好,那他一定会远远的离开这个地方。他想啊想盼呀盼,马没有来,侠客也没有来,最终在10多年后他用自己的腿走出了围困他的牢笼。
但是,骑马这件事在他心中的意义始终是特殊的。
当时在策划逸云mv拍摄方案时,他曾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想象,等拍摄结束,他一定要好好租一匹好马,在草原上策马奔腾。
可惜,草原没有去,骏马没有租,他怀孕了,在他还没有想好孩子去留问题时,他依然选择了先保护他。
所以在顾盼山、小赵,甚至田导邀请他上马的时候,他都含糊推了过去。
可偏偏,霍系舟非要跨越2000公里,来往他的心上戳。
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霍系舟是无意的。
霍系舟被他的身体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就算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能用这种方法,迫不及待的想甩掉他。
想着想着,谭时眼前被一层薄雾遮盖了,雾气凝结成水,化作水珠,从谭时眼前离开。
谭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
怎么每次他因为感情在霍系舟面前都这么狼狈。
霍系舟上前一步将谭时拥入怀中,“是我不好谭时,都怪我没有先跟你解释清楚。”
霍系舟宽厚的肩膀足够给予谭时一个支撑。霍系舟的右手覆盖在他的后脑袋上,将人按向自己的肩膀,按进自己怀里。
“我原计划坐今天早晨的航班,还可以赶在剧组杀青之前送一捧花给你。可惜……”
后边的话霍系舟没有再说,此情此景不论他说什么都像是在为自己争辩。
即使他才是最不愿意让谭时伤心的那个人。
即使他在出发前做了万般谋划,他想赶在剧组杀青前来送花给谭时,想陪谭时一同吃杀青宴,想赶在谭时离开桂市之前,带谭时圆梦。
“这一切好像都被我搞砸了……”霍系舟侧着头把脸贴在谭时柔软的发丝上。“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霍系舟放开按着他的手,顺着他的脖颈用手轻轻拢住他的脸颊和下巴,霍系舟的眼眸中闪烁着跳动的光。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谭时?我是指这所有的一切。”

“我去找了上一次帮你检查身体的主任,得到他肯定答案之后我才动身去的机场。”
霍系舟没有给谭时回答的机会,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的撞了一下谭时的额头。随后牵着谭时的手,将人带到了马前。
谭时呆愣愣的被他牵着走。霍系舟用额头碰他的力度明明很轻微,就像小猫用自己的额头蹭喜欢的人类一样。这是一个充满亲昵与爱意的动作。
带给谭时的冲击,不亚于彗星降落地球表面。在他心田砸落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坑洞。
委屈,酸涩,混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汇聚成潺潺清流,从这个坑洞中汩汩流出。
两人迎着夕阳往前走,霍系舟高大的身影被西沉的夕阳拉扯出一道细长的影子,他的影子牵着谭时的影子,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
没有束缚的马正低头惬意地享受着鲜美的嫩草。霍系舟捡起落在地上的缰绳,左手牢牢攥紧绳子,限制了马的动作,马站直了身子,高高抬起头,昂首挺立着。
霍系舟再一次把右手递给谭时,“我问过医生了,不会出事的,相信我谭时,我有分寸。”
他的眼神太坚定,声音又蛊惑人心。
至少对于谭时而言,一个想要拥抱太阳的人,怎能轻易拒绝太阳赠与他的光辉。
谭时把手递给他。霍系舟慎重地接住他的手,如若至宝,紧紧握在自己掌心中。
跟着一同在马场训练了这么多天,谭时早学会了如何上马。左脚踩在马蹬中,腿部发力的同时右腿向外翻出,一跨一翻,还有霍系舟的胳膊以及手腕引领着他,谭时轻轻松松就跨坐在了马背上。
马背上铺着柔软的马鞍,很舒适,一阵微风拂过脸颊,是说不出的畅意。
谭时新奇的向远方眺望,坐在马背之上,果真可以看到站在地面上时看不到的地方。
站在地面上的他只能看到远方小山坡的尽头,坐在马背之上,小山坡的背后又继续向远处延伸开。4月的草地上开着黄色、白色、紫色的小花,站着的时候看不明显,这会儿转换了视角,翻过小山坡是一块平坦的草地,那里花朵聚集。
夕阳又为他们抹上一层橙黄的颜料,不论是花还是草,亦或是天空和土地,之间的区别都被这层颜料淡化了,统一了。
和他童年幻想中的场景完全一样。
带谭时坐稳之后,霍系舟便牵着缰绳,缓步在草场上走了起来。
马儿的四蹄哒哒的向前迈着,有人牵着它,马儿走起来是那么的稳当。
至少,给谭时的感觉是平稳的。马儿踏出第一步时他是有些惊慌的,怕颠簸,怕剧烈的运动身体吃不消……
“虽然不能策马奔腾,但是我想,能坐在马背上对你而言应该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希望这一次,我没有猜错。”
霍系舟牵着马稳稳的走在前方。
谭时诧异,“霍总你怎么知道我想骑马?”谭时恍然想起小赵这几天奇异的举动,心中有了答案,“小赵告诉你的?”
霍系舟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你在会议室睡着的那一次就坐在我旁边,我看你画了好久骑马的火柴人。”
谭时的脸腾一下烧了起来,他的画功,画火柴人的难度对他而言已经是攀爬珠穆朗玛峰的程度了。难为霍总在观察的时候还看得出来他画的是火柴人骑马。
“小赵只是告诉我他们都骑了马,只有你没去。就算我没有看见你画的图,别人都能玩的项目只有你不能享受,设身处地的想想,就算是我,也会忍不住很失落。”
“我应该早点过来的,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让你受委屈了谭时。”
谭时摇摇头,然后意识到正牵着马走在前方的霍系舟是看不见他动作的,又补上一句,“我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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