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每日温养种子也很是枯燥,但好歹他对这些驾轻就熟。
可处理账册他觉着比温养种子还要枯燥。
若是二择一,他觉着他还是更喜欢温养种子一些。
顾君谦笑出声,“那日后账册便都交由我打理。”
即使手中的事情再多, 但该要干的活还是得干。
东河曦在心里将要做的事情又捋了一遍,将急用的种子挪到前面,至于槐树, 明日再来温养亦是赶趟的。
有事情忙碌,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一整日的时间,东河曦除却温养种子, 便就是惯例去陪自家哥哥聊天。
因着所用的药材都是最好的, 东河臻每日清醒的时间亦是越来越多。
花铃苑里都是太医院的一干医者,碍着身份,并无人会特意陪其聊天。
东河曦这几日便就会在用过三餐饭食之际, 挪出时间过去陪着人聊天, 眼瞧着哥哥的身体越来越好, 心情也很是愉悦。
温养了一整日的种子,从花铃苑那边回来,东河曦便就将调|教狼王与狼墨的事情提上日程。
有他的精神力在, 哪怕不及驯兽异能者,只要稍微费一点心,用精神力洗脑式的调|教几日,一些简单的命令却是可以让狼王与狼墨完成的。
而这次去南蛮寻凤血草, 狼王去的作用更多的是打消那边部落之人对他们的警惕与敌意。
他们只是去寻药, 并非是去打架的,若是狼王当真能让那边部落的人不对他们多加干扰, 那狼王也无需听会太多的命令。
所以这几日他最主要的便就是让狼王听懂一些简单的命令,尤其是让其能在没有他时, 对雷疏朗亲近一些。
至于狼墨, 那就是顺带的。
东河曦用精神力在狼王与狼墨的脑子里反复的重复着一个命令,手上也搭配着简单的动作。
初时狼王与狼墨都无动于衷, 但在东河曦坚持不懈的重复命令与动作之下,两狼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一个时辰之后,东河曦见狼王与狼墨能很好完成他的命令及看懂他的手势,舒了口气,“总算是能听懂这两个命令了。”
第一天,东河曦也没有对它们进行太过复杂的命令,就只是坐下,停下两个简单的动作。
顾君谦在一边静静地瞧着,驯养狼与狗子并不同。
狗子天性对人类更为亲近,骨子里也并无狼的那般野性,所以驯养起来更为简单。
狼却不同,尤其是狼王这般的存在,若非是小曦,别说将狼王收为宠物了,怕是想要抓住它都很是困难。
眼下小曦却是只用一个时辰便就让狼王与狼墨能听懂他的命令,他都很是佩服小曦。
顾君谦将凉茶端来喂到他的嘴边,“喝口水歇歇。”
东河曦喝完杯子里的凉茶,更为舒服了,“今日就这般,明日继续吧。”东河曦也很是满意,一手一个轻抚着狼王与狼墨,木系异能在两狼的体内游走一圈,两狼舒服的趴在他脚边微眯着眼睛,蓬松的狼尾在地上左右扫动,若不去瞧它们的头部,还以为是两只狗子。
“太子表哥要去南蛮寻凤血草,那南香籽也可以一并寻一下。”
南香籽是治疗他阿爹的药材,原他是打算自己去南蛮一趟的,眼下太子表哥既然决定要去南蛮寻凤血草,那南香籽倒也可以一并寻寻。
顾君谦点头,“届时与太子说一声。”不过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哪怕他们不提,太子应当也是将这件事记在心里的。
东河曦往后靠在顾君谦身上,垂目看着地上放松的两狼,“再过一些时日,待得哥哥身上的伤势再好着一些,我们就该要去一趟草原寻星散藤。”顺便去北狄王庭走一趟。
顾君谦闻言嗯了声。
无论小曦想要如何做,他都会陪着他。
两人又说过几句,顾君谦便起身准备离开回去顾宅,虽说他与小曦已是未婚夫夫关系,但他却并未仗着这点便就留宿小曦这边,无论多晚,他都是会回去顾宅的。
东河曦起身准备送他,动作却猛地一顿,眼睛微微睁大,头歪向一侧的同时,精神力也迅疾的射向花铃苑,待得瞧见那边发生的事情,东河曦拉住因他动作也同样停下来的顾君谦,“长风哥,我阿爸醒了。”
说着话的同时,东河曦人已经揽住顾君谦,带着人奔向花铃苑。
顾君谦一惊,东河阿爸竟是醒了?
半途,东河曦碰上急急往这边过来通知他的下人,只是他并未停下来。
花铃苑这边。
晚上李御医带着两个医丞检查过璃王夫夫,又看过东河臻的伤势,确定都没甚事,便就准备吩咐今夜值守的人仔细着守夜,然后就打算离开。
谁知边上却传来一声惊叫。
李御医等人一惊,赶紧转身。
发出惊叫不是旁人,正是突然醒来的吴璃。
李御医等人是经历过璃王殿下醒来时的混乱状态的,因此并未太过慌乱,刚开始惊了一下,便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吩咐人端药,又让人将一边昏迷沉睡的璃王夫推过来。
一心扑在璃王殿下这边的李御医一干人却是忘记了东河臻眼下也在同一间房里,因此并未注意到同样被吴璃这声惊叫惊醒的东河臻。
东河臻晚上用过药之后便就睡了过去,却突然被一声惊叫刺激醒,察觉到旁边屏风后的混乱,以及后面熟悉的声音,东河臻惊疑不定。
为何他觉着这声音那般像是阿爸的声音?
东河臻想起这几日曦哥儿以及旁人言语之间对他的避忌,眼睛看向那边的屏风,自是瞧不见任何东西的,但传入耳里的惊惶声音却是叫东河臻很是焦急。
这是阿爸的声音没错。
东河臻扬声啊啊啊叫,但屏风这边的人却是被吴璃的声音笼罩,一时并未听到这边的动静。
东河臻焦急的又啊啊啊几声,尤其是听到屏风后阿爸那歇斯底里的惊惶声音,心里就更加焦急,便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一个猛地翻身,整个人却是瞬间跌落下了床。
砰的一声,惊得正巧闻声赶过来的钟大夫等人失声惊呼。
屏风后的李御医等人也被这声惊住。
东河曦是听到自家阿爸的惊叫才注意到花铃苑这边的情况的,发现自家阿爸醒过来,便就往这边赶,精神力却并未撤回,因此眼睁睁看着阿爸痛苦的惊叫,一边的哥哥焦急的摔下床。
东河曦一阵风似的冲进偏房,在钟大夫等人之前来到自家哥哥身边,伸手抱住自家哥哥,异能也冲进体内稳住他摔倒震到的脏腑伤势。
钟大夫等人急急跑过来,焦急的看着东河曦,一叠声问道:“如何,东河少爷可有事。”
屋内一干人神色略微惶恐。
东河曦没搭理他们,只是专注的用异能稳住自家哥哥体内的脏腑伤势,瞧着自家哥哥嘴角的血迹,东河曦很是心疼,想说两句自家哥哥,但瞧着其眼内的焦急又歇了声,只得放缓声音道:“哥哥你别急,你想知道什么,晚些时候都与你说,可好?”
东河臻抓住东河曦的手,忍着痛对他啊啊啊几声,小曦,那是阿爸的声音对不对?
东河曦异能在其体内游走一圈,松了口气,听着他焦急的声音,便抬头看向钟大夫等人,“先将屏风撤了吧。”
他倒是想怪他们为何不注意着点,若是有人注意着这边点,他哥哥也不会焦急得摔下床。
这也是有他,若是没有呢?
就哥哥这一摔,体内尚未恢复的脏腑伤势又得加重。
但他又不能全怪他们,毕竟这些人已经在赶来了,边上的人又是在顾着他阿爸。
东河曦将自家哥哥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随着屏风被撤开,紧紧蜷缩进东河钧怀里,一脸惊惶不安的吴璃牢牢吸住东河曦等人的视线。
钟大夫一干人倒是对这一幕见怪不怪,璃王殿下每次醒来都会如此将自己缩进璃王夫怀里才会安静下来。
东河曦、东河臻、顾君谦三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幕。
尤其是东河曦两兄弟。
在他们的记忆里,他们的阿爸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意,清风朗月,无论何时见到他,他都是姿态优雅从容。
他们何曾见到过他这般失态的一面?
两兄弟一时被眼前的这一幕怔住。
回过神,东河臻啊啊啊,眼睛看向东河曦,曦哥儿,阿爸这是怎么回事,还有,阿爹又是怎么一回事?
东河曦听不懂自家哥哥的话,但却不难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眼睛看着阿爸那边,嘴里轻声与他说着阿爹阿爸的事情。
半点不曾隐瞒。
说完,东河曦转头看着眼里闪着恨意与难过和自责神色的哥哥,“哥哥,我去看看阿爸。”
东河臻眼睛看着阿爸,微微点头。
东河曦起身来到自家阿爸身边,视线在他紧蹙的眉峰及苍白的脸上扫过,又微微靠近一些,听着他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声,“钧哥,小曦,臻儿……”
东河曦眼眶微红,心里一时酸胀得厉害,他并未出声唤自家阿爸,只是小心翼翼的伸手握住他的手,将异能慢慢的渡进他的头部,舒缓他混乱的思绪与头痛。
见自家阿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他的动作并未有任何的抗拒,东河曦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自家阿爸的手,看着他毫无焦距的眼睛,心里对东河锋以及胡知府的杀意前所未有的强烈。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武璃蜷缩在昏迷不醒的东河钧怀里, 嘴里喃喃自语,原本将养了几日有了几分血色的脸上又因着这一遭失了色,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峰被东河曦输入其体内的异能缓慢抚平。
一双黑眸空茫一片。
东河曦握住自家阿爸的手便没舍得再放开, 空着的一只手试探的抚上他方才混乱时弄乱的头发,见其只是安静的蜷缩在阿爹的怀里,对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心里一阵酸涩, 手上的动作却是万分轻柔。
东河臻歪头看着这边,眼眶发红。
顾君谦来到他身边,小声吩咐人再拿一个枕头过来, 小心翼翼的将其头抬起, 把枕头塞进去, 让人能看得更舒适一些。
太后与齐王慢来一步,两人站在门口看着屋里这一幕。
太后捏着锦帕的手摁住心口的位置,左手紧紧握住边上青葵的手。
齐王向见到他们的钟大夫一干人打了个手势。
钟大夫一干人便安静的鱼贯而出。
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东河曦抬眼看过来,微微扯了下嘴角,朝太后与齐王打招呼,“外祖母, 舅舅。”
太后抬步进屋, 来到他身边,伸手抚上他的头, 语气怜惜,“好孩子。”
齐王则是来到东河臻床边, 瞧着他嘴角的血渍, 颤抖着的身体,在心里叹了口气。
招呼过人, 东河曦便又转头垂目,异能如涓涓细流在自家阿爸头部流转,忍耐着想将自家阿爸头部血块彻底治愈的冲动。
早前听太医们说起阿爸醒来时的反应,他并没有太过切实的感觉。
可方才赶来途中精神力瞧见的那一幕幕,却是叫他真切的感受到阿爸头部的血块带给他的痛苦。
他心里万分难受,他想不顾一切的用异能治愈阿爸,让他结束这痛苦的折磨。
想让阿爸再用温柔的眼睛看自己,用温柔的声音叫自己。
而不是眼下这般。
可他不能。
世上从不缺为了利益而冒险的人。
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
屋里除却顾君谦能窥得他此时的一点心情,其余人瞧着他这般,只以为他是因着见到自家阿爸才如此难受。
太后年纪大了,没待太久便被齐王劝去休息。
临走,太后轻抚着东河曦的头,心疼道:“曦哥儿,别难过,你阿爸会好起来的。”
东河曦在她手心蹭了蹭,轻轻嗯了声,“外祖母,您去休息吧,别累着自己。”
“好。”太后又看了眼那边眼神不错神盯在自家阿爸身上的东河臻,心疼的叹了口气,由着青葵扶着自己离开。
出了门,太后叹道:“真是造孽。”
一家四口,就无一人平顺的。
太后离开之后,齐王也并未待太久,嘱咐了东河曦三人几句,便出门去旁边小厅向还没散去的钟大夫等人吩咐几句,这才离开花铃苑。
东河曦则是一直守着自家阿爸再度睡过去,这才停了异能,小心的将人抱到另一张床上盖上被子。
“哥哥,你也休息吧。”来到自家兄长床边,东河曦握住他的手,精神力在其体内游走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便低声道:“今日太晚了,哥哥你先好生休息,明日我过来,将家里发生的事情尽皆说与你听。”
方才他只说了关于阿爹阿爸的事情,旁的事情是半句都不曾说。
以他对自家兄长的了解,明日定是会问得更清楚。
眼下既已如此,莫不如将所有事都说与他听。
早前不说,是担心兄长身上的伤势,眼下其身上的伤势有着他的异能与那些上好的药材已是稳定许多。
何况还有他在,即使届时哥哥太激动,也是不怕的。
东河臻闻言,哪怕心里急切想知道更多,也知晓眼下不是时候,他的身体未曾痊愈,经过方才那一遭,此时已是极限。
既然曦哥儿说明日会给他说清楚,那他便再等一等。
“啊啊啊啊。”那你们也快去休息吧。
一夜混乱过去,翌日。
太子与顾君谦早早的便过来东河曦这边,太子也是方才碰到顾君谦才知晓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
顾宅与曦哥儿这边离得有些远,他也歇得早,这边的动静倒是半点不曾察觉到。
两人在大厅坐下,太子道:“我这边得动作快一些了。”好在第二批去南蛮的人选已经确认,只要曦哥儿这边将狼王驯好,他这边随时可以启程。
顾君谦嗯了声,与他低声说道:“我这边也会尽快派人去草原寻星散藤。”
太子闻言惊讶,“我瞧着早些时候曦哥儿的反应,不是想亲自去那边一趟吗?”若是没记错,在与李御医等人确认下医治小皇叔等人的章程后,曦哥儿言语间是想自己亲自去一趟草原寻星散藤。
怎么眼下。
顾君谦声音里带着些怜惜,“小曦应当不会想离开这边。”
经过昨日夜里的事情,亲眼瞧见自家阿爸的痛苦,小曦是决计不会想离开东河阿爸身边的。
太子好似也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是道:“那你手里可有得用的人?草原那边有些乱,达摩山离得王庭也不多远,最主要的是,他们部落的达摩寺就在达摩山的半山腰上,平日去寺里的人不少。”
早前察觉到曦哥儿想亲自去达摩山那边时,他是并未有多担心的,虽不曾见过曦哥儿的身手,但从手里调查到的资料来看,曦哥儿的身手比他手里的暗卫等都要高一些。
眼下曦哥儿不去了,顾君谦手里的人,他倒是不那么放心了。
顾君谦道:“可用的人倒是有,只是为以防万一,还是得向殿下你借两个身手好的暗卫。”他派遣过去的人都是从前线退下来的老兵,身手自是不错的,但与皇室的暗卫相较起来,却还是要差着一些。
太子倒是很满意他这点,点头道:“何时动身,我给你挑两个好手。”
“多谢殿下。”
两人说着话,不多时,东河曦太后等人便相继来到大厅用早食。
用过早食,东河曦便找到太子与他说起去草原那边寻找星散藤的事情。
顾君谦并未猜错,经过昨夜那一幕,见到自家阿爸的痛苦,东河曦已经决定不去草原,若是单纯只为寻药,他也并非要亲自去草原。
早前想着过去,不过是想顺便去七连山与草原王庭一趟。
但眼下自是陪着阿爸最重要。
报仇的事情何时都可。
听完东河曦的话,太子笑道:“看来长风倒是了解你。”
东河曦不解,看看两人。
顾君谦握着他的手,太子道:“方才长风便与我说起要派人去草原寻星散藤的事。”
东河曦看向顾君谦,顾君谦眼神温柔,东河曦心里一暖,“那这边会尽快启程,我也会尽快驯好狼王,南蛮那边也要麻烦表哥你将南香籽一并寻了。”
太子自是应下了这事,就是曦哥儿不提,他也是将寻南香籽的事情记在心里的。
寻药一事说好,东河曦让墨书将小冬与关关叫过来。
雷疏朗会跟着去南蛮,镇上那边就得再安排人过去。
他准备让小冬与关关去镇上。
村子里这边有方婶子与阿平几人,小冬与关关倒是可以安排过去镇上那边。
这边的事情吩咐完,东河曦这才与顾君谦往花铃苑过去。
往日用过早食之后他便已在花铃苑,今日因着要安排事倒是耽搁了一些时间,也不知哥哥是不是等急了。
他可没忘记昨夜答应哥哥,今日会将家里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他。
东河曦与顾君谦刚到花铃苑这边,东河臻便就第一时间发现两人,“啊啊啊啊。”小曦,长风。
东河曦来到他床边,见他沾了血渍的药布已被换下,精神头看着也好,弯了弯眼睛,“哥哥。”
东河臻啊啊两声回应他。
东河曦知晓他心急知道一切,便也没有拖延,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便从两年前阿爹阿爸去平阳府城开始说起。
说他们出事,说府里发生的事,又说他出事,大伯他们的反应,说他自己出事,说分家,说东河村,说他与顾君谦的相识相知相爱,说期间大伯那边对他暗中出手,说请顾君谦打听他的事,说太子表哥过来,说与他和阿爹阿爸重逢,事无巨细,除却他的异能,他的前世,再无半点隐瞒。
夏日的风通过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知了与鸟鸣二重奏般传进屋里。
角落放着的槐树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凉意,驱散夏日的燥热。
斑斑阳光透过院里的树叶缝隙落进屋内。
东河臻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自家弟哥儿轻声说着这两年里发生的事情。
他心疼的伸手握住他的手,他不知这两年家里竟是发生这般多的事。
尤其是阿爹阿爸,他差一点就失去了他们。
还有他们疼着护着的小曦,在接连失去他们以后,这两年是如何撑过来的。
丝丝缕缕的疼痛,密密麻麻的爬上心脏,紧紧的揪着扯着,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
顾君谦也在安静的听着,他也是第一次从小曦的嘴里听到这两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时很是心疼。
情不由己伸手握住他空着的另一只手。
东河曦冲两人笑了笑,语气轻缓,不见半点难受,好似说的是旁人的事情。
但在东河臻与顾君谦两人的眼里,就是这般平静的神情与语气,才是叫他们更为难受。
这是经历过如何的痛苦才能如眼下这般。
东河曦不知两人心里所想,他眼下确实并不多难受。
阿爹阿爸还活着,哥哥也已回来。
他会治好他们。
这就已是最好。
以往的那些伤痛,那都已过去,他们还活着,他们一家人日后会生活得很好,这便是最好的。
他并不会放任自己沉浸在过去的伤痛里。
第189章
将这两年的事情尽皆说与自家兄长知道以后, 东河曦便又接着道:“胡知府与东河锋,长风哥与太子表哥那边是随时可以将他们二人绳之以法的。”
说到太子表哥,东河曦问他, “哥哥可知道阿爸的身世?”
东河臻啊啊两声,不知道。
方才听小曦说什么太子表哥他就有些疑惑了,只是心神被后面的事情牵引走, 这会儿闻言, 便就问道:“啊啊啊啊。”小曦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爸的身世从未说与过他们知晓,就是不知阿爹知不知道了。
不过太子表哥?
见他神情,东河曦道:“看来哥哥你也是不知道了。”然后便将自家阿爸的身世也与他说清楚, “这些日子太子表哥帮了我不少忙, 再过得几日, 太子表哥便就会派人去南蛮寻凤血草与南香籽,前者是治疗骨伤的,后者则是可以治好阿爹头部的伤, 长风哥也会派人去草原的达摩山寻治疗阿爸头部伤势的星散藤。”
东河曦神色认真的看着自家兄长,“哥哥,你也要快点好起来,旁的不要多想, 阿爹阿爸他们也会好起来的, 到时我们一家人会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什么胡知府,东河锋, 这些都是小事。
东河臻双眼温柔宠溺的看着他,里面带着一丝丝心疼, 一丝丝怜惜, 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头,“啊啊。”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他的弟哥儿, 该是如从前那般被他与阿爹阿爸宠着呵护着,而不是如眼下这般成长。
东河曦眼睛一弯,月牙一般,“那哥哥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阿爹跟阿爸。”
“啊。”好。
东河曦便起身到自家阿爸阿爹床边一一看过两人的身体状况。
阿爸昨日短暂醒来,又再次沉睡,身体倒是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东河曦跟自家兄长说了一声,便带着顾君谦来到边上的小厅,那边随时有值守的医丞看着,并不用太担心。
小厅这边,今日是钟大夫与邓御医值守,见到两人进来,赶紧起身行礼,“见过小公子。”
东河曦摆摆手,对于两人的态度倒没有太过在意,他眼下虽还未被皇室承认册封身份,但因着外祖母三人对他与兄长的态度,即使还未正式被皇室承认册封,但钟大夫等一干人却是按照亲王子嗣的身份在尊重他们。
他阿爸在成年之后便就以哥儿身份被册封为亲王位,可见两位舅舅有多疼他阿爸。
“钟大夫,再有两日我手里的凤血草便就能用了,你看看是不是可以将治疗我哥哥身上的骨伤提上日程。”这几日他哥哥体内脏腑伤势治愈得很好,精神状态也极好,加上他这边的凤血草有一株的药效被他催熟得顶好,又有昨日兄长摔下床的事情,他想尽快将哥哥的骨伤治好,尤其是双腿的,如此若再有万一,至少再不会发生昨日那一幕。
钟大夫两人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知晓他为何会这般提议,但两人也知晓昨日的事情确实是他们的失职,没被降罪已是万幸。
幸得这几日东河少爷的身体已是好了许多,若是如早些时候,昨日那一下怕是能要了他的命。
钟大夫点头,“方才我也瞧过东河少爷的伤势,可以开始治疗骨伤。”
东河曦点头,“如此便麻烦你们这两日再将我兄长的伤势稳固一下,后日便开始为他治疗骨伤。”
钟大夫两人自是点头,“好。”
说完这个,东河曦便就与顾君谦离开了花铃苑,拐道往小山头去,“这次成株的凤血草药效极好,若是只用来治疗哥哥双腿上的骨伤,应当会减少许多时间。”
但倘若是想同时治疗四肢的骨伤,那便就不行了,药效会被稀释,速度会变慢。
顾君谦道:“小曦是想先治疗兄长的双腿?”
“嗯。”东河曦语气有些低沉,“我不想在哥哥伤势不曾痊愈前再发生昨日的意外。”
顾君谦理解的点头,但却有不同的建议,“我觉着可以先将兄长的双手治好。”
东河曦闻言看过来,倒是并未生气,只是道:“为何?”
顾君谦道:“双腿虽便利兄长行走,但双手却更为方便一些,若是先将手治好,即使暂时不良于行,我们也可以做一个方便他用的轮椅。自然,这也只是我的建议,我们可以先询问一下兄长,看他的意愿。”
东河曦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晚些时候去问问哥哥,看看他是个什么想法。”
他倒是忘了轮椅的存在了。
确实,若是有轮椅,先治手是最好的。
“不过我还是得尽快将另一株凤血草的药效提一提。”
要是眼下两株凤血草的药效相同,也不用在这里二择一了。
可惜另一株凤血草的药效暂时还不够,他没想到兄长身上的骨伤那般多,那般重,一般的药效根本无法全部治愈。
在没有更多凤血草的情况下,他只能将手里的凤血草药效尽可能的提高去节约凤血草,不然他手里的凤血草委实不够用。
原是计划着阿爹一株、阿爸一株、哥哥那里最少也得三株。
但在他将凤血草的药效提高的前提下,阿爸右手手腕的骨伤却是用不上一整株的凤血草。
如此一来,阿爸这边便就能省下半株凤血草来。
哪怕太子表哥那里在南蛮寻不到凤血草,他这边只要再等一等,年前如何也是能有富裕的凤血草将阿爹他们三人身上的骨伤尽皆治好。
当然,前提是他将凤血草的药效提高,加速它们的生长时间。
不然时间就得再往后延一延。
顾君谦在这方面帮不上他忙,只能在一边安静的听他说话。
在小山头转过一圈,东河曦又带着顾君谦进山里将早上进了山的狼王与狼墨寻了回来,训练还得继续。
待得两人两狼回来时,雷疏朗这边也被去镇里的关关与小冬叫了回来,同时还给他带来了海安府城东河家的消息。
“昨日东河锋因着在外生意不顺,回家喝了些酒,与大夫人闹了起来,闹得挺大,惊动了老太爷老夫人,混乱间,老夫人被东河锋推倒在地,伤了头,老太爷也被惊得晕了过去,到今日消息传过来,老太爷与老夫人都还未醒过来。”
东河曦听完蹙眉,他倒是不意外东河锋的生意不顺,自他告知长风哥东河锋是害他阿爹阿爸的凶手后,在暂时没将东河锋与胡知府抓起来前,长风哥便就有给东河锋找麻烦。
他只是没想到这人会回家打人,甚至连累到祖父祖母。
东河曦道:“阿虎他们在海安府?”